第四章

第四章

「哼,怎麼能不怪她,一個姑娘家半夜跑出去,一夜未歸,依我看,她不會是和什麼人私會吧?」這可是很嚴重的指責,不過由此聽來,說話的,是一個看是二表姊對她好似很妒恨,就不知是為了什麼

「半夜私會男人?不管是真是假,傳了出去,豈不收壞咱們家風?老爺,不能輕饒她呀。」三姨娘故意在火頭上添了油,把話講得難聽。

沒有證據就誣害,可知這婦人也不喜歡她。

「三姨娘,月涵表妹平時十分乖巧,她或許有她的理由。」說話的人是個年輕男子,大約二十歲,這人應該就是大兒子趙文謙表哥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數落着,唐月涵靜靜地聽,不斷從他們的話由吸收訊息,她注意到的是,在這些人中,唯有一個女子十分安靜。

從她的打扮便知,她不是丫髴,這女子沒有數落她,也沒有幫她說話,而是皺着眉靜靜看着她。

依照張大媽的形容,這人應該是三表姊趙着雅。

唐月涵悄悄的望了對方一眼,根據自己多年査案的經驗,這女子最可疑,說不定與身體主人死在寺廟裏有關。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煸風點火,趙家老爺越聽越上火,最後大聲喝令。

「老廖拿家法來!」

趙老爺此話一出;眾女子心中歡喜;唐月涵卻是眉頭一擰。

挨板子?那可不行,她現在沒有內力,無法護體,這嬌弱的身子可不經打,看來不能再當啞巴了;得反擊才行。

當她正要開口時,門外一名僕人匆匆來報。「老爺,蕭家少爺來了。」

聽到蕭家少爺,唐月涵發現眾人臉色都變了,令她不禁好奇,這蕭家少爺是誰?為何眾人聽到他來,臉上的表情都變得十分豐富,有驚喜,也

有懊惱,而趙老爺更是一副不知該不該行家法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一名身形玉立的男子跨人廳堂,他一進來,便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這是一個相貌俊朗的男子,生得三分儒雅;七分倜儻,膚色白皙,一對迷人的桃花眼更是靈動有神。

她側過臉打量對方,心想這人是誰?張大媽並未和她提到這名男子。

「晚輩見過趙伯。」蕭玉升優雅地向趙老爺一揖;趙老爺急忙上前扶起他。

「賢侄不必多禮、不必多禮。」

蕭玉升含笑站直身子;轉頭向大夫人和兩名小妾問好,接着環視所有人之後,目光落在她身上。

當兩人目光對上時,唐月涵感覺到這男人看自己的眼光太溫柔;不由得心下生疑。

「涵妹;你可回來了;我擔了一整夜的心哪。」

男子邊說,邊上前將跪着的她扶起,這行為可說是自行獨斷,未曾問趙老爺一聲,趙老爺居然也沒反對。

唐月涵疑惑地看着他;不只趙老爺,趙家眾人對這男子似乎頗為禮遇

而現在,他有意護着自己。

能夠不跪,當然最好,她順勢站起來,決定繼續觀察下去。

蕭玉升將她扶起后,便向趙老爺懇求。「趙伯,涵妹既然回來了,也安然無恙,還請趙伯看在晚蜚分上,別責罰她了。」

趙老爺原本是氣怒的,可自從這蕭家少爺來了,他的氣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還笑咪咪的。

「唉,既然賢侄替她求情,好吧,我這次就饒了她。」說罷,趙老爺轉頭看向唐月涵,命令道:「還不快謝謝簫少爺。」

她眼中閃過一抹光芒,朝簫少爺輕輕一福。「謝謝蕭少爺。」

原來這個簫少爺在趙家說話很有份量,也對這身體的主人很有好感,因為當他求倩時,看着那些表姊妹一瞼含假嫉妒的模樣,她終於明白她們

的厭惡和嫉妒所為何來了。

本來她已經想好了,說不通,就走人,現在連理由都不用說,趙老爺又訓了她一會兒,但沒再為難她,便讓她退了出去。

唐月涵沒有猶豫的走出廳堂,一出來,她便向張大媽打聽蕭玉升的事,面來他是洛梅鎮大富商簫室的少爺。

說起簫家,洛梅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因為他們可不是一般商戶,而是深受朝廷看重的大商人,簫老爺經商手腕了得,與朝中權貴交好,舉

凡鹽鐵和兵器,都是由簫家經手,為朝廷賺取雖無功名,卻享有和權貴相當的地位。

這簫玉升年十九,是簫老爺十分看重的兒子,不但生得英俊,又尚未娶妻,洛梅鎮的姑娘沒有不喜歡他的,而他,偏偏看中了自己。

「原來是這麼回事。」

唐月涵低頭沉思着,想起適才簫少爺的眼神,對於此人喜不喜歡自己,她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只是盤算着,他或許可以用上一用。

「表小姐,你一點都想不起來嗎?」

唐月涵抬頭,望向擔優的張大媽,心想這好人是個老實人,心地也好,亦是可用之人,遂拍拍她的肩膀。

「我肚子餓了,你去幫我弄點吃的到房裏來。」

她本就是個做大事的人,哪裏會在意那些小事,對她來說,這些人的想法與她無關,她只要弄請楚目前的處境就行了,至於那些責罵和眾人苛刻涼薄的表情,早被她拋到腦後了。張大媽去張羅吃食,她走向自己的屋子,順便又到處看看,還沒走回去,便有人喚住她。

「涵妹。」

唐月涵轉過身,望向來人,叫住她的,正是簫玉升。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向自己,面對他微彎的雙含笑的挑花眼,這男人長得風流倜儻,但她平靜無波,等着看他有什麼話說。

蕭玉升來到她面前,他站得很近,但她沒有退,而是打量他臉上的神情。

「有沒有么話想對我說?」蕭玉升溫柔地間着。

料不到她答得這麼快,他先是一怔,繼而目光幽深

「你就不想解釋,昨夜你為何一人往元和寺」語氣中有着佔有慾,認為她該給他一個解釋。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見這男人臉上雖含笑,但並未笑進眼中,盯着她的目光烔亮威逼,恐怕是聽了那些三姑六婆的話,懷疑她是為了私下會情

郎才一夜未歸,所以想向她問個清楚她想了想,回答他「想。」

蕭玉升目光閃過精芒,談道:「說。」語氣不怒,卻帶着威嚴。

她覺得好笑,難不成他真懷疑她私會男人?這語氣好像丈夫在責問妻子,還未嫁她,他就當她是他的人了。

很遺憾,他這種威勢她沒用。

「昨夜我是被人擄去的」

「什麼?」蕭玉升頓住。

「擄去我的人,很明顯是想殺了我,大概是嫌我妨礙了他們吧」她說話向來一語中的

他一臉驚訝。「此話當真?」

「我何須騙你?你想想,我一個姑娘大半夜不睡覺,跑去那麼偏僻的地方做什麼?若非我運氣好逃出來,今日蕭少爺見到的,恐怕就

是我的屍身了,至於為什麼有人要害我,我猜,大概是眼紅嫉妒吧。」

若說這蕭玉升對她有什麼用處,大概就是可以借他之勢,來壓壓那個妄想捅她一刀,心存不軌的人。

蕭玉升瞠目結舌地盯着她,不等他開口,她微微一福。「蕭少爺雖然為我說情,不過這麼一來,嫉妒我的人就更惱火了,小女子才大難不死,

亟需好好休息,就不陪蕭少爺了。」

話落毫不猶豫的離去;留他一人怔楞在原地。

也好,把話說明了,省得他以為自己給她添了多大的人情,更要讓他知道;她因為他而遭受橫禍;為了面子,他勢必會有一些作為。

她走回自己的廂房,這廂房位置偏僻,只有一個小院,如她所料。「唐月涵」果然處處受趙家壓制,但對她來說,偏僻有偏僻的好處,此處圍

牆雖高高,但旁邊有一棵桃樹,只要爬上這株樹能翻牆出去出去。出入還挺方便的呢

正當她打量圍牆時,直覺有人在盯着她,她立刻回頭,瞧見一個男孩,這男孩約十二、三歲,身子骨很瘦,瞼色青白,一看就是營養不良,

但一眼很漂亮,正直直盯着她。

「姊。」

小男孩低喚了一聲,他站在那裏,也沒有靠近,雖然瘦弱,表情卻很堅毅;嘴唇抿得很緊;微擰的眉頭讓人一看就覺得;他是個倔強頑固的小

子。

唐月涵好奇的看着他;張大媽說她有一個十三歲的弟弟,叫唐日擎,就是這個小子了。

被人叫一聲這是很奇妙的感覺,她是孤兒,家中無手足自幼被師父養大,一直是孤身一人,想不到換了身子后,便多了一個弟弟。

她曾經幻想過,若有手足,不知會是什麼感覺?倘若她有手足,她一定會對他們很好很好……

也許是因為背空多了一個弟弟,實在太奇妙了,她不知不覺走到人家面前,還把手放在他身上模來模去。

「姊,你在幹麼?」

被摸臉又摸身體,唐日擎一瞼呆愕的瞪着她,雖然大皺眉頭,可是並沒有阻止姊像摸小狗一樣模着他的頭,他的瞼,還有他的肩膀。

「弟弟。」

「嗯?」

「弟弟。」

「嗯?」

「弟弟……」

唐日擎一張臉黑了半邊,姊姊抱着他,嘴裏不斷叫着弟弟,這種怪異又親昵的舉止,讓人完全模不着頭緒。

「姊,你怎麼了?你昨天失蹤了一晩,沒發生什麼事吧?」

感受到弟弟語氣中的擔優,唐月涵心中升起從未有過的溫曖和感動,不知是否因為得了這個身子,和這男孩有了血緣關係,她很自然的認同他

,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弟弟了。

她當下有了決定,心中默唸著

唐月涵,既然我借用了你的身子起死回生,你放心,今後你弟弟的一切就由我負責,我一定善待他、保護他,把他訓練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汗

,你若地下有知,請安心瞑目吧。

「姊,你這樣很奇怪。」男孩巳經十三歲了,顯然很不習慣被這樣對待,像在抱小孩子似的,忍不住尷尬抗議。

這時唐月涵放開他,不過兩手仍放在他的肩膀上,弟弟身高只比她矮半個頭,她目光嚴肅的望着他,正色說道一一

「日擎;姊很好;沒有事;不過姊要告訴你一件重要的事;仔細記住我現在說的每一句話;好嗎?」

這個弟弟雖然尚未及冠,不過歷經了父母故去和世間涼薄,表情是世故而沉穩的;他聽了姊的話后,也沒有啰嗦,便點點頭。

「你聽好,姊咋天失蹤了一晚后,有了新的體悟,所以姊現在的想法和行為,都跟以前不一樣了,但不管如何,你記住,我永遠是你

姊姊,我會照顧你,不讓別人欺負你。」

她說得很認真,尤其是最後一句話,看着唐日擎單薄的身子骨和眉宇間那抹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憂愁,便知道他在趙家肯定受了很多委屈,依他

倔強的性子和沉默的性格,肯定把這些委屈往肚子裏吞;因此又更加壓抑了。

唐日擎望着姊姊,他不明白姊為什麼要說這些話,她明明是個弱女子,照顧自己都來不及了;還有何能力顧及他?

不過大概是姊姊的神情太認真,而且他也不想讓她傷心;所以便點個頭,嗯了一聲。

唐月涵從弟弟黯談無光的眼神中,知道他對自己的話沒信心;只是不想拂了她的好意,沒關係;日後有的是時間讓他改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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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高深莫測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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