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星期三中午,楚楚和可馨從普通大樓漫步到椰林大道上,準備步行到好吃又便宜的女五餐廳裹腹。
“待會兒要不要去活大看電影?”
“播什麼?”可馨看起來無精打採的。
“SEVEN!”楚楚喜歡留鬍子的布萊德彼特。
雖然,別人都說,他那模樣太頹唐,不修邊幅。
不過,楚楚的眼光向來是與眾不同的,從她討厭丘辰可以得到印證。
“活大為什麼要播—?大學口就有一家了啦?”可馨開始胡言亂語,神智小清起來。
“可馨……”楚楚忙不迭拉住“行屍走肉”式、獨樹一格走法在行進的可馨。
楚楚伸手探了她的額,怎麼沒發燒?難道是沒睡醒嗎?嗯,可馨的眼睛腫腫地。
“楚楚,我怎麼辦?這下,我沒臉見人了!”
“怎麼辦?”楚楚直覺以為她懷孕了。
因為,只有未婚懷孕,才會將自己嚇成這樣。
可馨用略帶哭音的語調告訴楚楚,自己答應卓越參加“倚馬可待會”的事。
她下午就要去跟一群腹荀便便、妙筆生花的高手以詩為食,以詞為眠,教她如何不害怕?
她不想眼睜睜地讓卓越看扁她。
“都是我不好!”楚楚此時才發現事態的嚴重性,歉然道:“把你吹捧上天。難道他聽不出我口氣中,玩笑成分居多……”
除非他……
“我在他家一看《宋詞》就睡著了,也告訴過他,我根本沒有文采……”
楚楚忽然笑開地說:“你別想這麼多了,你放膽去就是了,卓越會罩你的!”
嘴裏雖說得如此輕鬆,她卻打定主意要和卓越來個好好的溝通,看他安排可馨進入“倚馬可待會”是不是故意的。
如果是故意的,楚楚會好好讚美他一番,因為,這表示他為了能見到可馨在下餌撒網、在耍手段。沒有比卓越渴望黏在可馨身邊更令楚楚高興的事了。
“丟臉的人不是你,你自然說得輕鬆如意。”
“放心好了,我們可是楚楚笨女人榨財鑽營雙拍檔,我不會棄你於不顧的,你去,只要裝清高就好,不管他們討論哪一種形式的文學,你都不要開口,露出那種無可無不可的眼神笑容,當人家問你的時候,說幾個艱澀難懂的字,越短越好,一個字最棒,包準他們想得榨盡腦汁,人仰馬翻,替你提出各種解釋,你再挑一個說得最好的,對着他甜笑,包準他們把你當神一般崇拜!”別的不行,唬人可是楚楚的看家本領。
“好像有點道理!”可馨有了笑容。
“本來就很有道理,如果是要觀摩彼此的作品,一定是在家裏事先寫好的,你根本不用擔心!”
“嗯!”
“踏實多了吧!你只要不要睡着就好了!”
“要是我又睡着怎麼辦?”
“嗯,只要你有想睡的念頭,就沖著卓越笑,包準你睡意全消!”
“喔!”好怪的法子,不過以可馨溺水的心境來說,楚楚現在說的每句話都是救命浮木。“楚楚,你今天頭腦特別清楚吔!”
“這得歸功我的心情特別好。”
“是因為丘辰三天沒出現了嗎?”
“賓果,如果這種美好的日子天天都來,那就太美好了,現在,我看什麼都順眼!”
“楚楚,丘辰的手傷好像被細菌感染,發了高燒,昨天才出院返家休息!”
楚楚足足呆了有一分鐘之久。
“不可能,開什麼玩笑,他星期天人還好好的?還在我家活蹦亂跳……一定是他在騙人……”方才可馨的不安,好像全數轉移到楚楚身上了。
只是,她渾然不自覺。
“他媽媽也從美國趕回來了!”
丘辰大一入學的那一個月,他父親就將總公司移往新加坡,工廠早在三年前,就逐漸地移往勞動力和人力資源充足的馬來西亞,最後,他們一家人也移民美國。
身為獨子的丘辰卻堅持留在台灣,當時丘家還引發一場家庭糾紛,但丘家夫婦拿平日雖率性不羈,但認真起來,說一不二的愛子沒輒,只好先行移民。
根據可馨的情報網,他媽媽這次是下定決心來架他去美國一家團聚的。
“是喔!”楚楚已稍稍回復冷靜,因為丘辰雖病,但必已無大礙。
但這一次她和丘辰恐怕是真的分開了。
自從,國一那年,她和丘辰同班以來,就一直耳聞他們家已經做好移民美國的準備,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天而已,或許是明天,後天,後年……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她就知道,她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噹噹尋常朋友還可,若要有進一步的交集,便是強求。
這種傻事,丘辰卻也堅持了六年多。
他說她是絕緣體,不肯為他激出一朵火花,一朵也不曾!
就算有過,又能如何?他就要去美國了,一切不都又回到原點了嗎?那她這樣無動於衷,不是最好嗎?若是有過什麼,定要傷心流淚,無法輕易釋然,然後再由時間的流逝,將那盈滿的感傷消磨殆盡。
她生長在這座蕞爾小島上,有的是小聰小慧,她的落腳處是在這裏,根屬於這裏,不像他,風般的性子,天下有多大,他的世界就能有多廣。
她想,她是跟不上他的腳步的,不論是先天的家世上,還是後天的個性使然。
但她只剩她的驕傲,雖然這樣的她,未免太過吝惜,吝惜自己的感情。
“楚楚,不去探病嗎?不去,以後想再見面,也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不去了,他一定會活得好好的!”她倒是笑了。這是認識他多年的信心。
一切都回到原點了,不過,這一次不是開始,是繞了七年之後的結束了。
那天晚上,楚楚沒什麼胃口,有些懨懨地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沒人猜得透她在想些什麼,所以都識趣地不去打擾她,讓她享享難得的清靜。
誰說天色尚早,難以入眠,躺在床上躺久了,不免有些睡意襲上身來,楚楚只覺意志一刻刻恍惚起來,陷入游移的狀態。
睡夢中,她又回到了國中時期,夢中的她,正在跑道上競賽著,緊追在丘辰的身後,不管怎麼賣力,總是落後他一段距離,無法急起直追,並駕齊驅,進而超越……
他就要越離越遠了,快要看不見人影了,但哽在她喉頭的那三個字“等等我”就是喊不出口……!
“姊,姊,大事不好了!”
“什麼事?”她被活活嚇醒,神智不清,險些拙劣地摔下床去。“中共要炮打台灣本島了嗎?”
“不是啦!”她的弟弟笑得挺陰險的。“丘辰的媽媽到我們家了。”
“那關我什麼事,少大驚小怪!”她原先沒聽清楚,躺回床反覆咀嚼之後,大呼小叫道:“什麼,丘辰的媽媽來了?她來做什麼?”
“說不定是提親喔!”
“提你的大頭啦!”楚楚沒好氣地推開擋路的弟弟,衝到梳妝枱前,將睡亂的長發刷了兩、三下,略表心意,便迫不及待地到大廳一窺究竟。
“楚楚出來了!”
叫喊的人是她的大姊、二姊。
楚楚卻在將丘辰媽媽的模樣納入眼帘之後,呆立在原地不能移動。
好好好……美,好好好……有氣質,好好好……高貴,好好好……典雅,反正只要把所有讚美女人丰采的形容詞拼湊起來,就是丘辰的媽媽。
奇怪,她真的是丘辰的媽媽嗎?
那個號稱台灣近五十年來的第一才女,博得“繆斯希臘神話中的詩神最珍寵的小女兒”美名的她,怎麼會生出丘辰那種兒子!
以前,丘辰的詩作就常得獎,偶爾還會用美麗的信箋,塞一、兩首優美的小詩給楚楚,但楚楚一直以為他是從哪裏抄來的,不然就是別人替他捉刀的。
後來,才知道,他除了有一個搖錢樹的爸爸之外,還有一個才女型的媽媽。
不但才學出眾,人也長得脫俗得很。
丘辰真是把天下的便宜都佔盡,世界從沒公平過。
“你就是楚楚?”丘辰的媽媽,衣若雪,用驚喜的聲音及目光迎向楚楚。
楚楚被她這麼一叫,這麼一看,益發自慚形穢,無地自容起來,因為,她渾身上下,都只能用邋遢兩字一言蔽之,誰教衣若雪突然造訪,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不過,這種想法,也只不過困擾她一下下而已,因為她想到自己根本不必討好丘辰的媽媽。
“楚楚,我能單獨和你談談嗎?”衣若雪用着最懇切的目光問道。
她那好聽的嗓音,令楚楚無法推拒。
她鑒於家裏人多嘴雜,自己的房間又十分雜亂,便請衣若雪等她換上外出服,兩人一同到巷口的咖啡廳詳談。
她好奇心比地球還大的家人,自然是一陣捶胸頓足,因為她們想知道衣若雪的來意想死了,現在楚楚將她從家裏帶開,很明顯地就是想迴避他們。
他們一個個都投給楚楚回來可要說清楚的眼神,楚楚自然裝傻,不予理會。
十五分鐘后,她們在咖啡廳落了座。
“楚楚,你非常適合穿長裙,你剛才走出房門的那一剎那,連我這個老女人也看傻了眼!”衣若雪一開口便是給楚楚一個大褒讚,說得十分誠懇。
楚楚想的卻是衣若雪到底意欲為何?無緣無故讚美自己一定不懷好意,雖然,她真的換上了她最心愛的一件長裙,梳齊了長發,將她的氣質較十分鐘前提高了數倍。
但衣若雪絕不是想討好她,她告訴自己,這只是女人的本能,誰都不希望容貌輸人太多吧?何況是衣若雪這般無懈可擊的美人。
“謝謝!”楚楚決定開門見山道:“阿姨找我的用意是……”
她原想稱呼衣若雪為“伯母”卻發現怎麼也喚不出,因為衣若雪看起來像“姊姊”
最後,她折衷選了“阿姨”這個稱號。
“楚楚,既然你是這麼直爽的女孩子,我就直言來意,為的是我兒子丘辰。”
丘辰?她默然。
楚楚不說話沉思時,一張臉就越發惹人憐愛。所以,連衣若雪也不禁多望了她幾眼。“楚楚,你對丘辰有何觀感?”
“我們只是不熟的普通朋友,生活沒什麼交集……”楚楚越說頭越垂得越低,生怕說了些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謊話,會被充滿智慧的衣若雪識破!
衣若雪卻是笑了,很好聽的笑聲:“楚楚,你就這麼討厭丘辰嗎?”
楚楚驀然抬起頭,昏亂地想自己總算遇到知己了,不過,好在她很快理智地意識到衣若雪可是丘辰的媽媽,否則她還會真開口數落丘辰的不是。
“楚楚,別的不說,丘辰也喜歡你六年了?他每次向我提到你,總是有着極端的情緒,不是眼神喜亮地很,就是略帶寂寞地說他一定會堅持下去的,惹得我都不知是該驕傲還是心疼他好!
“楚楚,他為了你而考外文系,聯考前,連他最討厭的三民主義,他也念得甘之如飴!他可以為你,放棄移民美國!為了送你那一大束玫瑰,發狠地敲著鍵盤,我卻覺得,那指頭是敲在我的心上……”
楚楚起初默默地聽著,臉上的神情十分古怪,瞧不出她腦里想的是什麼。
“阿姨,”楚楚總算開口了,笑容有點冷。“你心裏一定把我當做冷血無情的壞女人了……”
“楚楚,你別這麼說,是我自己的兒子傻!”
“我知道,你們大家都說丘辰對我好,但我總不能因為他對我好,我就得強迫自己接受吧?”
她現在心裏益發看不起丘辰了,這麼大的人,竟還向他媽媽訴苦,還要他媽媽出面來遊說!
“楚楚,你別誤會了……”衣若雪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忙說:“不是丘辰要我來的,他壓根不知道我來找你的事,同時,我也不希望他知道。”
“這又是為了什麼?”楚楚十分詫異。
“因為,我是來求你讓丘辰死心的!”衣若雪以非常認真渴盼的眼神說。
“你……”楚楚真的非常意外。
等她從驚訝之中掙出時,她又覺得沒什麼好訝異的,因為以她的家世,根本配不上丘家,他媽媽會來逼退,也是人之常情。
時代變遷歸時代變遷,門當戶對這種想法還是在各地重複上演着。
只不過,楚楚不禁想,衣若雪若真是為了這個目的而來,未免太過庸俗,自貶了身價,多此一舉。
因為,她楚楚從未覬覦他們家的財富,至於兒子,更是沒興趣。
“楚楚,愛情這種事,我是過來人,知道這要講求兩廂情願,丘辰這樣追求你,恐怕你也受苦了!”
哪裏知道,衣若雪話鋒一轉,另有新意,楚楚都分辨不出她是真好心還是惺惺作態了!
美人說謊最難識破,楚楚自己最清楚不過了。
“楚楚,我知道,你一直想用冷淡來讓丘辰死心!”
楚楚突然覺得衣若雪可愛多了,不再對她懷有敵意。
“不過,你這麼做是沒用的!”衣若雪故意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優雅地啜了一口咖啡,才說:“反而是適得其反。”
“不然,我該怎麼做?”楚楚突然有精神起來。:
“丘辰是我們的獨子,他自小衣食無虞,加上聰明,要什麼有什麼,他這一輩子最大的失敗,恐怕就是不能獲得你的青睞!”
不知怎麼地,楚楚突然想到小時候看布袋戲,戲裏有個黑白郎君,他的名言是:“別人的失敗,就是我的快樂!”
她是不是也有同樣的病態?否則怎麼心頭會有一絲絲的沾沾自喜?丘辰最大的失敗?!真是好笑。
“楚楚,我的兒子我最懂,越是困難的挑戰,他越是想要征服,他對你已經努力了六年,我想,他在不達目的之前,是不會罷手的……”
兒子,你一定要原諒媽媽,把你偉大的愛情物化成這樣,這一切都是為了幫你。衣若雪的內心雖翻騰不已,但外表卻仍自若。
“你的意思是……”
“只要你假裝接受他的情意,他一定會冷卻下來,我最了解我這個兒子,得手之後,他就會興緻全失,不管中間他付出了多少,成功一剎那的滿足,就是他最大的報償,他是個熱愛挑戰的人,缺乏困難度及成定局的人事物是吸引不了他的……”
“好像有一點道理……”
可是,她該怎麼做?她總不能跑到丘辰的面前,大剌剌地說“丘辰,其實,長久以來,我一直喜歡你”“丘辰,我當你的女朋友好不好?”“丘辰,我們要朝朝暮暮,更要天長地久”來把他嚇跑掉。
“楚楚,現在有個好機會,就不知道你肯不肯了?”
“肯,我當然肯!”
讓陰魂不散的丘辰消失,可是她多年的期盼。
“丘辰被細菌感染,才剛出院,在家休養,可不可以請你去照顧他?”
“阿姨,你確定我回應丘辰之後,他就會對我興趣全失,不再出現?”
“我保證!”衣若雪嘆了口氣道:“到時候,他躲你都還來不及!當然,他剛開始會表現得很開心,但七天,頂多七天,他就會表現出索然無味的樣子,那時候他就會乖乖跟我移民美國,以後要見他就難了!”
衣若雪的嘆氣不知是滿意還是惋惜。
楚楚卻沒留心她的情緒,在心裏頭仔細琢磨衣若雪的一番話,在考慮片刻之後,她下了一個決定。
“就請讓我到府上叨擾,是我該和丘辰做個了結的時候了!”
隔天晚上七點鐘,在可馨的家裏。
可馨把從別的朋友那裏借來的星座書,一古腦地全倒在楚楚的面前,足足有一座小山這麼高。
“全替你借來了,丘辰的生日是八月十二日,獅子座的,你自己翻!”
“獅子座的?”楚楚撇撇嘴道:“沒想到他是這麼可怕的星座,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咬你一口?”
可馨聽她這麼“沒知識”的說法,不禁莞爾。“楚楚是雙魚座的吧?”
可馨忽想,難怪丘辰和楚楚總是水火不容,大概因為丘辰是火象相星座,而楚楚是水象星座!
“細緻敏感,多愁善感,浪漫不切實際,好幻想,易沉溺於感官歡樂之中,我一點也不像雙魚座。”楚楚嗤之以鼻地,“不準不準!”
“星座只能看出人天生的性格趨勢,後天環境的影響更大。”可馨頭頭是道地笑說:“你就姑且看看吧!”
“反正,我只要找出丘辰討厭的女人類型就好了。”楚楚開始翻閱每一本的獅子座介紹。
可馨已經從她嘴裏知道她和衣若雪的約定,表面上可馨不置可否,心裏想的卻是——可憐的楚楚,一定是被丘辰纏得變笨了,不然怎麼會接受這種根本就是陷阱的提議。!
丘辰得到她后,又怎麼可能會對她鬆手。楚楚未免太異想天開了。
可憐歸可憐,可馨卻沒有半點想將她點醒的意思。
因為,她可是名副其實的“損友”
兩個小時后,楚楚從書堆里抬起頭來,活動活動,舒展筋骨,只不過抬頭一望,就被眼前的怪象嚇得目瞪口呆,久久不能言語。
“可馨,你為什麼要這樣虐待自己?”楚楚一個大步上前,跪跌在可馨的身前。“懸樑刺骨?你開什麼玩笑?”
可馨勉力張大睡眼惺忪的眸子,露出一個迷濛的笑容。“我沒有真的刺股啦,只是用手指捏大腿而已!”
“還說,捏得大腿都烏青瘀血了!”楚楚看得心疼死了,瞥了眼她手中的《古文觀止》,氣急敗壞地嚷着:“你這樣是何苦?看文言文會睡着又不是你的錯!‘倚馬可待會’真的那麼重要嗎?”
“上次他們討論外國文學,我佔了便宜,大出風頭,別人都對我刮目相看,不致丟帶我人會的卓越的臉,可是明天要賞析唐初散文,我不能睡……”
“你那麼在乎卓越對你的觀感?”楚楚驚呼出口。
她真的非常驚訝,她原本以為可馨只是對卓越有好感,沒想到這個笨女人竟會這麼在乎他,簡直到了掏心挖肺地步。
可馨以往是死也不碰文言文的,唯一會的一小段論語,也是她抄了一百遍,才背起來的,為的也是“仰之彌高,鑽之彌堅”這八個字適合卓越。
而現在,她竟會為了卓越讀唐初散文,還懸樑“捏”股,她白皙的大腿現在真是不忍卒睹。
“不是啦,楚楚,我不是喜歡卓越,而是他帶我人會,我不能丟他的臉,讓人嘲笑他識人不明……”
可馨說,我不是喜歡卓越時,楚楚靜靜地看了她一眼,可馨立刻垂下頭,聲音也越來越小。
“算了,算我服了你,我陪你一起讀‘滕王樓記’,有我吵你,你想睡也難!”楚楚又好氣又好笑地說。
“真的!楚楚,我愛死你了!”可馨果然精神大振,只差沒對楚楚又抱又吻的了。
“說實話,我們也好久沒這樣肩並肩,念同一本書,同一篇文章了!”楚楚懷念地說。
“楚楚,我們是一輩子的好明友!”可馨突然情如小鳥地靠在楚楚肩上。“你這輩子是拋不掉我的!”
“好肉麻,好噁心……”楚楚擠出萬分古怪的神色。
兩個雙十年華的女孩笑得比艷陽還要燦爛。
直到十一點鐘,楚楚才告辭返家。
“倚馬可待會”明晚要賞析的三篇古文,在楚楚的協助下,可馨吸收了不少,在兩人腦力激蕩下,還引發了不少靈感,只不過,放了一夜,可馨能記得多少,就得靠造化了。
“可馨!”楚楚忽說:“你沒發現你眼鏡不見的事嗎?”
“就是不見,才改戴隱形眼鏡。”
“眼鏡在我家啦,我明天帶來還你。”
“怎麼會在你家?”
“丘辰受傷的那晚,我不小心從你這兒帶回家了。”楚楚開始打起哈哈。
“不小心?”可馨再笨也能聽出弦外之音。“等一等,難道那天……”
楚楚不答反問地拍拍可馨的粉頰道:“告訴你—個大秘密,我一點也不想當卓越的女朋友,更沒和他約會的意思。”
“那一天……卓越……”
“當然是替你約的嘍……”
“楚楚……”
在可馨醒悟過來自己是被楚楚“捉弄”、“利用”開始摩拳擦掌之前,楚楚已經飛快地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