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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突然響起呼叫器的嗶嗶聲,三個人瞬間都停止動作。是若宮勝志的呼叫器,真讓他非常感謝。於是若宮勝志便拿起電話話筒,按了幾下。是病房那邊打來的。講完電話后,若宮勝志向兩人無可奈何的表示:
“大石先生血壓升高,好象還PVC的二段血壓,我去看一下狀況。”
“又是那個老頭嗎……還是老毛病吧?不管吃什麼葯都沒有起色。”
高松醫師覺得和可惜般,拍了一下臉,若宮勝志則心寸僥倖的離開了休息室。其實沒必要那麼急,如果嚴重的話,增加些劑量就行了。其實口頭吩咐護士也是可以,但就是想找個能離開的理由。
若宮勝志朝通往附屬醫院的走廊走去時,順便打了個哈欠。用不着高松醫師說,若宮勝志自己也很明白。因為單身的緣故,好幾次都有女性主動跑來示愛。以前還覺得籍故推脫時滿有趣的,但最近實在心情太鬱悶了。有段時間,也曾因為對這種事厭惡,而認真考慮過乾脆找個對象結婚,但就卡在自己的性癖好上。
在讀國中和高中時,自己完全對女性沒興趣,不過因為課業繁重,也沒去多想什麼。但到大學時,就覺得自己是不是哪裏怪怪的。在發覺自己可能“搞不好是……”時,便毫不迷惘地找個女人發生關係,那是個向若宮勝志投懷送抱的女大學生。那柔軟的黏膜無法讓若宮勝志感到快感,而且對在懷中喘息併發出性感香味的裸體,也不會感到興奮。
接下來,若宮勝志試着和男人發生關係,於是前往傳聞中的有很多那種男人聚集的場所,不費吹灰之力便找到了對象。其實用不着自己去找,就會有人自動送上門來。不知道年紀的對方,綁着一束染成茶色的馬尾,穿着不算乾淨,長相還好,但若宮勝志就是喜歡他那清脆性感的聲音,而決定和他一起上賓館。但若宮勝志光看到一絲不掛的他,就開始勃起,然後陶醉在穿透男人內部和吸吮那玩意兒的樂趣中,甚至忘了戴上隨身攜帶的保險套,就這樣沉迷在同性性愛當中。
雖然不能和女性發生關係,而確信自己是完完全全GAY,但若宮勝志並沒有因此沮喪。之前早就知道有這類人的存在,也不算什麼稀有動物。光看外表,人家也不知道,對平常生活不會有什麼影響。
不過,說來那也不是多體面的事,所以心想還是少說為妙。但讓若宮勝志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以往對什麼事都不曾着迷也可說是冷感的他,沒想到會有東西讓他可以短暫地沉迷其中。
由於家裏開醫院,註定他非得念醫學院不可,若宮勝志並不是很想成為醫生,只是因為自己也沒對什麼感興趣,又懶得跟父母爭。所以就乖乖聽從父母的指示。
跟男人發生過性關係后,想再次體驗那種快感的若宮勝志,便開始常常往那個地方跑。只要有適當的對象,便直接上賓館。符合了不太胖,不太骯髒而自己當1號的這些條件,就可以。
不挑對象的若宮勝志,也曾發生過幾次關係的對象詢問說,要不要當固定的伴侶。但若宮勝志最不喜歡被對方綁住的感覺,所以總是笑笑的婉拒。
大學時代比較有閑暇,所以還好,但自從上班后,就覺得要去找“男人”很麻煩,所以才決定交個固定的情人。
之前剛分手的情人是第五個。因為年紀小,再加上個性還算合的來,所以可算是歷來情人當中最疼愛的一個,但萬萬沒想到會被那樣說背叛就背叛。
分手后,若宮勝志常會接到無聲電話,一定是第五個情人打的沒錯。人長的老實,應該不會那麼想不開才是……雖然感到很煩,但只要搬家時把電話號碼換掉就能解決。下次找情人時,還是找個年紀大又不會那麼纏人的吧……在醫療大樓的走廊中,若宮勝志茫然地想着這些事。
本來想早點搬過來的,卻因為突如其來的留院駐守和緊急手術室等等的原因,而一直撥不出空來,直到公寓租約到期的那一天,才匆匆忙忙搬入新家。
每次通勤時都會經過的櫻花樹,曾幾何時已長的滿茂密的綠葉。剛值完班,頭昏沉沉地準備要回公寓的若宮勝志,側目觀察那情景。在入口處,若宮勝志和身穿綠色上衣,好象是搬家公司的人擦肩而過。進入屋裏一看,發現只剩下兩個牛皮紙箱。其他東西都被搬得一乾二淨/
寢室中,有一位身穿印了公司名的綠色上衣的50幾歲男子,正站在腳凳上試着將天花板上的電燈拆除。
“辛苦了!”
若宮勝志出聲打招呼后,那男子也回過頭對若宮勝志笑着。
“啊,哪裏,馬上就好了。我們只是忘了搬這個而已。”
感覺不錯,要是再年輕一點的話,就是自己喜歡的那一型了。
“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嗎?”
聽到若宮勝志這麼說,那男子回過頭。
“不用麻煩,我已經弄好了。”
那男子慢慢從腳凳上爬下來。
“那麼……我先去新的公寓應該沒關係吧,你知道在哪裏嗎?”
“是在臣叮那新蓋好的公寓吧?我昨天也有去那裏,房間號是7吧?”
“對,麻煩你了。”
若宮勝志從上衣口袋中取出車鑰匙。
“石井大叔,好了嗎?”
空曠的房間裏傳來一陣聲音,腳步聲越來越近,是剛才擦身而過的那個男人吧?
“可以了,只剩下那裏的牛皮紙箱而已,你先幫我搬下去。”
從寢室看過來的男人打開是工人吧?他將那個不怎麼有品位的墨綠色帽子的帽緣往上一拉……
若宮勝志心想,好象在哪裏看過這個人,但就是想不起地點。是病患的家屬嗎……那男人一看到若宮勝志便睜大雙眼,並一副認出對方的驚訝表情。
“完了……”
記憶開始蘇醒。是那個下雨的夜晚,在沿海道路上偶遇並強迫發生關係的男人。平常不管遇到什麼都不為所動的若宮勝志,此刻也臉色發青了。和那驚訝的男人視線交集時,若宮勝志發現他在狠狠瞪着自己,急忙地躲開了他的視線。
“那我先走了。”
若宮勝志逃也似的離開房間后,便慌張地跳上車,緊握方向盤的手一直在冒冷汗。那天晚上的事……沒留下任何證據,他也不會笨到想公諸於世吧?就算那男人知道自己的地址和職業,也不能做什麼。
若宮勝志心想,乾脆謊稱有緊急病患,就這樣不去新公寓好的。但若是自己不在的話,那麼多的傢具一定會被隨便亂放。想到這一點,若宮勝志就大大嘆了口氣。
行李的搬運,花了不到兩個小時就結束了。謊稱醫院有急事而晚到的若宮勝志抵達時,行李已幾乎都搬入了公寓,於是便請他們移動大型傢具的位置。在這段期間,那男人沒有看若宮勝志任何一眼,極不自然的迴避若宮勝志的視線。
付清搬家費后,目送兩人離去背影的若宮勝志忍不住叫了一聲。
“你等等!”
兩人同時回過頭來。
“年輕的那位先生,可以過來一下嗎?”
年長的男子說自己先回車上等,而往電梯那方向走去之時,那男人一動也不動。之後,他露出些許焦慮不安的神情,慢慢往若宮勝志面前走去。若宮勝志對他的慢動作感到有些按耐不住,但在他走到眼前時,才發覺自己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這些,你拿去吧!”
若宮勝志說的像繞口令搬快速,並不加思索地塞了幾張鈔票到男人的上衣口袋。
“那時候我有點鬼迷心竅,很抱歉……”
若宮勝志最怕糾纏不清,不管是多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都一樣。沒有人會不樂意收到錢,況且要是用這種小錢,就能預防麻煩事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男人從剛才刻意迴避的眼神,突然變成狠狠怒視的眼神。
“我沒有理由收這些錢,請你拿回去!”
男人將口袋裏的錢掏出來,還給了若宮勝志。他所發出的聲音,和那兇狠的眼神不同,顯得安穩許多,但若宮勝志彷彿被推入冰水搬,整個人開始發毛。
“你這樣讓我很為難,那件事是……”
不自覺脫口而出的內心話,讓那男人稍稍降低視線。
“我之後還有工作要做,沒時間了。”
“啊……等等!”
手心裏被男人還回的鈔票,若宮勝志搓成一團。男人有點猶豫地將頭轉向右邊后,便慢慢對若宮勝志低頭行了個禮。
“那時候,智美承蒙您照顧了。”
“什麼?”
在男人消失蹤影后,若宮勝志還因為他的話感到錯愕不已而久久無法動彈。
過世病患的病歷表,通常會保管五年,岡天智美的病歷存檔與醫事課的倉庫里,若宮勝志為了拿到手,還等上一段時間。
病歷表上的監護人,即父親那一欄寫着岡田晉也。今年25歲,而小孩則是6歲,所以可說是很年輕時就生下小孩了。妻子跟他同年,但已經過世,是因同一件交通事故而當場不止身亡。奄奄一息的小孩在經過七天的搶救之後,還是無法戰勝死神。主治義士是神義士,他的指導義士是若宮勝志,所以可說等於是若宮勝志負責的。
病情說明都交給了神義士,而待在被稱為ICU的集中治療室內的病患,也有會客的限制,所以只見過她父親兩、三次而已。再加上ICU時,為了保持清潔,必須戴帽子和面罩才行,因此只算看過眼睛,之後就沒什麼印象了。
醫生記不起為數眾多的病患家屬是理所當然的,但對病患的家屬而言,醫生是唯一能寄託的希望,所以那男人會記得自己的長相和名字,也不算太希奇。
那個下雨的夜晚,岡田晉也會毫無警戒地坐上車,搞不好就是因為認識。偏偏那時候……若宮勝志緊抱住頭。明知道事到如今才來調查,為時已晚。即使這樣,那男人是病患的父親的事實也不會改變。那晚所發生的事,也不能這樣一筆勾銷。不論自己多麼後悔……我也不想這樣啊!
若宮勝志拜託秘書將病歷送還給醫事課後,正準備走出醫師休息室時,電話突然響起。
倒霉時,壞事總是接二連三發生。剛動過心臟手術的病患併發肺炎而引起呼吸困難,再次被送回集中治療室,顯示發炎的檢查數值也越來越高,想說這下糟了。果然今天又輪到自己值班。
戴上呼吸器,讓病患服用鎮靜劑后,情況總算穩定下來。從傍晚起就忙昏頭的若宮勝志,連晚餐都沒好好吃。想說隨便吃個什麼,便叫了外送。整個人趴在沙發上,順手點了根煙。
“咦……?”
若宮勝志看到學弟立花醫師打開門進來。立花醫師會回到休息室,就表示摘除右肺的手術已經結束。一看到若宮勝志,立花醫師便嚇得低下頭。
這麼說來,不久之前立花曾經想向我詢問有關那個“岡田晉也”的事。不巧那時候因為自己心情不好,所以對他很冷淡……不過,他究竟想問有關岡田晉也的什麼事?或是他知道什麼……總覺得很在意。
若宮勝志走了出去,在自動販賣機買了兩罐咖啡,然後又回去坐在立花醫師附近,朝正獃獃看着電視的他遞了一罐。
“要不要喝?”
“啊,謝謝。”
因為之前若宮勝志的冷漠對待,讓立花醫師好象對若宮勝志有點敬而遠之。平常對下面的人怎樣看自己都不在意,但現在可有點問題想問,於是若宮勝志便坐在立花醫師對面的沙發上。
“負責消化器官也不輕鬆吧?上司又是那種的。”
第二外科里負責肺臟的副教授,是出了名的怪人,和下屬的衝突屢見不鮮。一找個話題聊開后,立花醫師的牢騷就如洪水爆發般滔滔不絕。
“沒錯!今天動肺癌手術的病患也真慘,在手術前的檢查時,就明明已經知道癌細胞蔓延到整個右肺了,卻還堅持只割除右上野……最後剖開是,還不是整個都要摘除!”
“這樣啊……”
“一點也不為待會兒還要跟家屬說明的我想一想!”
對一直忿忿不平的學弟,若宮勝志只能苦笑以對。接下來,得要很自然地切入主題。
“心臟組這邊也好不到哪裏去。就是自從那個交通事故送來的小孩后,我們的情形就不怎麼順利。很多手術都要動兩次才能解決。”
“這樣子啊……”
“對了,之前你有跟我提起那個小孩父親的事嗎?”
“啊,已經沒事了。”
立花醫師不知是否想起了那時候的事,緊張地揮着右手否認。
“我後來看過病歷表了,她父親叫岡田晉也吧,你認識他嗎?”
“我跟他並不認識……啊,你還特地跑去找病歷表嗎?真不好意思。”
立花醫師害怕的低下頭,若宮勝志見他遲遲不肯接下去說,心想有些不對勁,便主動追問下去。
“這麼說來,他跟你童年嘛!”
“恩,是同一年出生的。”
“你果然認識他!”
“不是的,只是我知道他而已。我想,他應該不知道我這個人吧!”
若宮勝志覺得奇怪,歪着頭想這件事。立花醫師猶豫了一下,稍稍看了看旁邊。
“若宮醫師,你對田徑有興趣嗎?”
若宮勝志被突如其來的問道。
“還好……奧運會時才會看一下……”
“大家都是這樣!”
立花醫師笑着說。
“其實我在高中時練過田徑。因為不怎麼快,所以跑中距離,而岡田晉也是學校的長跑健將,有名到人稱‘怪物’哦!”
“他跑的很快嗎?”
立花醫師歪着頭,想了一想。
“只要參加比賽,就一定會得獎,應該算快吧……不過,他跟一般人不一樣。正常人只要跑了幾十公里后,一定會氣喘如牛、筋疲力盡,但他完全不會。就算跑了幾十公里,還是一副跟輕鬆的樣子,讓人覺得他就算跑完全程還綽綽有餘……簡直就像是為了跑步而生的男人,光看到就讓人敬畏。我本來還想,只要他認真跑的話,一定會留下驚人的記錄。我們學校的教練還說,要是他認真跑的話,要參加奧運也絕沒問題。本來想他會加入財團的田徑隊,繼續跑的話……但從高中畢業后,我就再也沒聽說過他的名字了……應該是沒在跑了吧?”
本來以為他們的關係很密切,但好象不是那樣,因此若宮勝志送了一口氣。兩人沒有牽扯的話,秘密就不會曝光。一放心后,若宮勝志反而更想具體了解有關岡田晉也的事。例如,他是會告到法院的衝動派嗎?還是有會懷恨而糾纏不清的個性等等的事。
持續講個不停的立花醫師突然抬起頭。
“咦?”
回頭一看,從南邊為了保持通風而打開約10公分的窗戶縫隙中,飄進了些許雨滴。
“雨下得還滿大的。”
立花醫師站起來將窗戶關上。暗黑色的玻璃窗上流過就條銀色的線。
若宮勝志突然想起岡田晉也的話。
“為什麼會在那兒呢?”
下雨的那天,谷協伸一如此問他。
“……我是跑過來的。”
他這樣回答。
那真是個差勁的惡作劇。早上正準備去上班的若宮勝志,看到他那停在地下停車場的車子時,嚇地心臟都快停住了。暗藍色的汽車引擎蓋上,被人用白色噴漆亂畫。如果是寫笨蛋、白痴之類的話,若宮勝志還不會如此心慌,但上面寫着“HO—MOSEXUAL”。若宮勝志慌忙折回家中,取出帆布套將車子蓋上,於是那天只能坐電車上班,而因此遲到了30分鐘。
在車子重新烤漆所花費的兩天間,若宮勝志都坐電車上班。車子回來后,若宮勝志便每天不忘幫車子蓋上帆布套。接下來的一星期,則什麼都沒發生。但在剛好滿一個星期的那一天,換成信箱被人惡搞。若宮勝志跟平常一樣,很自然地將手伸入信箱后,卻被柔軟觸感且又散發出惡臭的東西嚇到,急忙將手縮回。
小小的信箱中裝滿發臭的餿水,令人不僅掩鼻的惡臭撲面而來。同棟公寓的住戶都用可疑的眼光盯着若宮勝志看,他只好很可憐地清洗信箱。但感覺不管怎樣清洗,那附着於信箱上的臭味好像都消除不去。
惡作劇接二連三地發生,想說車子和信箱都沒事,才送口氣的若宮勝志在握住房門的手把時,又感覺到滑滑的。仔細一看,手心滿是油性熒光顏料。花費一番工夫才除去顏料。
誰會連接不斷做這種令人厭惡的惡作劇?一開始想說可能是前人情人的傑作,但他並不知道搬家后的新住址。這麼一來,有嫌疑的只剩“岡田晉也”了。
惡作劇是從被岡田晉也知道新住址后開始的。被強暴的怨恨……可能還不只是這樣,搞不好他對女兒的死還懷恨在心。
有吩咐學弟要仔細說明死因,而且他看起來不象是那種因情緒激動,就不顧一切發飆的父親,所以也沒多在意。要是當場發飆就能平息怒火,那還算好,最怕的就是那種到事後還糾纏不休的家屬。
情緒跌到谷底。心想,不願意又再看到被做了什麼,而不太想回去公寓,但要是惡作劇給鄰居添麻煩的話,也不行……這麼一想,就非得回去不可了。
車子平安無事、信箱也一如往常,放心的若宮勝志走到房間前,突然停下腳步。
門前有什麼東西散落。是細小的紙屑。靠近一看,是自己的信件。信箱中的信件被拿出剪成細小紙片,然後撒落在房門前,若宮勝志暈眩了一下。原本想去報案,但一定會詢問到原因吧?說是深信自己小孩被殺的父親懷恨在心所做的,警察不會懷疑,可是岡田晉也因這種小罪名被逮捕,到時候反過來告自己性侵害的話,該如何是好?或是告自己施暴……不管怎樣都很不名譽。
就這樣,若宮勝志苦悶地度過了半個月。進入梅雨季節后,天氣好象在反映若宮勝志的心情般,陰雨不斷。越來越疲勞的若宮勝志又被醫院滿滿的重病病患搞的暈頭轉向,就在拖着值班后的疲憊身體回到暌違三天的公寓時,若宮勝志的憤怒到達了極點。
米黃色的房門上染滿鮮艷的雪紅色。是被人潑了整桶油漆。若宮勝志衝到公寓樓下,馬上跳進一輛計程車裏。
“到三阪叮的桑吹。”
脫口而出的地點,正是若宮勝志後悔了好幾次,早知道就不要叫那家搬家公司的地址。
腿開那小小的灰色大門進去后,有位注意到若宮勝志的年輕女性,便隔着正面的櫃枱對着若宮勝志微笑。
“歡迎光臨。”
“岡田晉也在哪裏?”
憤怒的眼神和低沉的怒吼。是發覺若宮勝志怪怪的嗎?年輕女性驚慌失措地趕緊回頭問。
“岡田先生今天有來嗎?”
“他今天是中班,要中午以後才會到。”
“那我直接去他家找他,住址是?”
對一直不客氣的緊緊逼問的若宮勝志,年輕女性鼓起勇氣反問回去。
“不好意思,請問你是他的什麼人?這有關職員的私隱,所以不能隨便告訴外人。”
回絕的口氣使得在氣頭上的若宮勝志更加火大,一拳就往櫃枱上猛打下去,並破口大罵。
“別想用什麼私隱的借口打發我!快說!”
年輕女性嚇得直發抖,慢慢拿出立在桌上的檔案夾。
“我說就是了,你要拿張紙寫嗎?”
若宮勝志便從隨身手冊中拿出紙。年輕女性慢慢念出。
“世基叮……4丁目……2—3—4。”
邊聽邊寫的若宮勝志皺了皺眉頭。住的還真遠,開車也要兩個小時才到的了。這麼遠……?若宮勝志感覺那女的結巴念法有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