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第二天。

“查到了。”大剛興奮的衝進辦公室。為了能專心營救雨菱,這幾天偵探社關門,所有的事務也都暫時擱置下來。

他將剛拿到手的資料攤平在桌上,“這是他們藏身的大樓結構圖,那是一棟十二層樓的公寓,剛蓋好不久就傳出公司倒閉,所以目前大樓因產權問題仍空在那裏。”

詹士仔細地研究著桌上的大樓結構圖,“通知你父親的人手要他們隨時待命。”

“你打算怎麼做?”大剛焦急的追問。對付一般的小混混,他還有把握,但面對國際級的殺手,他可就沒經驗了。

“他們藏身的這棟樓對面,正巧也是同樣的高樓,讓他們先進對面大樓,以望遠鏡找出對方藏身的正確樓層。”詹士專註的思考着,“等確定了樓層后,安排狙擊手在對面埋伏,必要時也許會用得上。記住,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這沒問題,我立刻知會我父親。”大剛理解的點點頭,“那剩下的這兩天呢?我們該做些什麼?”

“等。”詹士簡潔的回答。現在除了等之外,什麼也不能做。

第三天,晚上十一點,桃園中正機場。

他等待的飛機已經降落半個鐘頭了,詹士的目光緊盯着出境室門口,在這時候降落的班機並不多,所以旅客也是三三兩兩,陸續的走出來。約莫又等了十來分鐘,才見到期待中的身影。她一頭耀眼的金髮隨意地披在肩上,在瞥見詹士后立即露出笑容。

“伊莉。”詹士快速的迎上她,兩人擁抱了一會兒可分開。“先上車吧。”

嬌小的伊莉嚴格說來並不算美女,但她有股屬於她獨特的魅力。她樂觀開朗的態度,讓她周遭的人很自然的放鬆心情,套句C。J。的話,伊莉就像一股暖暖的春風,當它吹拂過時,你會不自覺地感到愉悅、溫馨。

夜色里,車子平穩的在高速公路上奔馳,詹士盯着前方的後車燈,打破沉默的開口道:“這些日子你還好嗎?”他知道C。J。的死對她打擊很大,他們倆的關係是非常微妙的。

伊莉和C。J。在一起也有好些年了,同是情報員的身分讓兩人有更多的機會相處,也產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覺。雖然C。J。早已心有所屬,只能將她當成親密的好朋友,但這並不影響伊莉對他的愛,她仍然不求回報的付出。而她無私的愛也讓C。J。一直有所牽挂,無法割捨。

“日子總是要過下去,不好又能怎樣?”伊莉苦笑道。“起碼他會永遠活在我的記憶中,我只是沒料到會這麼突然的失去他。”

“對不起,伊莉。”詹士歉疚的開口,“C。J。要不是為了幫我……”

“別這麼說,我了解他那麼做的原因,如果我怪你,今天就不會來了。”伊莉柔柔的說道:“既然選擇了這個工作,對死早有了準備,現在我只想讓C。J。死得更有意義。”

短暫的沉默后,詹士再度開口問:“備好了嗎?”

伊莉轉頭看向他,“一接到你的電話及傳過來的照片后,我立刻就着手準備了,我很高興有這個機會能幫你,現在,你得再多告訴我些細節。”

母於熬到了第四天的清晨。

大剛伸了伸僵直的身體,拉開百葉窗讓早晨的陽光灑滿整個室內,隨手拿了包三合一咖啡沖泡。昨晚他擔心得睡不着覺,索性回辦公室窩到清晨。

才啜了口咖啡,就聽到大門上的風鈴聲,大剛放下杯子走出自己的辦公室,來到外面的大廳,正好見到詹士推着一個坐着輪椅的漂亮女孩進來。

“大剛,這是我妹妹,關婷薇。”詹士將輪椅向前推了推,讓大剛能看得更清楚。

“你妹妹?!你不是說你不知道你妹妹的下落?”大剛愕然的盯着眼前嬌就黑髮的女孩,眼神詢問的轉回詹士身上,“你怎麼突然願意交出你妹妹了?”

“詹士微微一笑,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大剛,“照片上的人是我妹妹,你仔細看看和她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不一樣的地方?大剛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輪椅上的女孩,他仔細的繞了她身旁一圈,“沒有哪裏不一樣啊。”

“你覺得一樣?”

大剛詳細的又比較了一次,迷惑的搖搖頭,“詹士,你在打什麼啞謎?明明就是一樣啊!”難不成他妹妹是雙胞胎?

“詹士和輪椅上的女孩對看了一眼,他雙手搭上女孩的肩膀說:“她是伊莉,我在美國的同事。”

“她是你的同事?不是你妹妹?”大剛皺着眉,努力的想消化他的話,神情卻顯得更加懷疑。

“嗨,你好,我是伊莉,很高興見到你。”伊莉以英文開口向大剛問候。“由你的表現看來,我們應該能騙過對方了。”

望着大剛一時轉不過來的神情,詹士補充說道:“沒錯,只要伊莉不開口,對方應該不會識破的。”

“我知道了!”大剛這才恍然大悟的拍了下額頭,興奮的說:“你又在玩易容的把戲了,只要能騙過對方,他們就會交出雨菱了。”

“你太天真了!”詹士嚴肅的搖搖頭,“他們的行事作風一向是斬草除根,雖然殺了我和婷薇才是他們的目標,而雨菱不過是他們的餌,但這不代表他們會留下活口。”

大剛聞言不由得一驚,“那我們要怎麼辦?”

“你父親那邊的情形如何?”

“已經都照你的意思去部署了,警方在對面的三樓安排了狙擊手和二十四小時的監視。根據這兩天的監視看來,對方應該只有來三個人,至於他們擁有多少火力,那就不得而知了。”

詹士滿意的點點頭,“要他們隨時待命。我在伊莉的輪椅上裝了竊聽器,一旦我們進入屋裏,你們也可以很清楚地聽見我們的談話,必要時,我會需要他們的協助。起碼現在我們掌握了地利和後援的優勢,再來就是時間的掌握了,一定要在他們行動之前先發制人,我們現在立刻就出發。”

“他來了。”一名中年男子站在窗邊,由上往下的盯着停在一樓的車子。

“詹士?他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赫特一驚,迅速來到窗邊,正好瞥見詹士將一名黑髮女孩抱上輪椅,推進大樓。

“SHIT!”赫特惱火的咒罵了一聲,隨即朝另一名男子吼道:“路易,將傢伙準備好,待會兒送他們一個大禮物。”說完,自己抄起一把手槍,再將雨菱強拉向最裏面的角落等着。

詹士真的來了?

雨菱的喜悅僅一閃而逝,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擔憂和恐懼。

這些天來,他們雖然將她手腳捆綁,但並沒有特意的防範她,或許是因為他們不清楚她的背景,所以她只是默默的觀察,儘可能的少開口,以免引起對方的注意。

而觀察的結果,不禁讓她憂心忡忡。

因為對方不但擁有強大的火力,而且從他們言談看來,根本就沒打算要讓自己和詹士活着離開,現在詹士這麼貿然前來,只怕會白白的送掉命而已。她該怎麼辦?

聽到門鈴響起,屋內的人立到高度戒備着,讓敵人直搗巢穴是個大失誤及非常不利的,而他竟會如此疏忽!赫特冷著一張瞼,示意那名中年男人上前開門。

詹士推著輪椅進入屋內,門立即被身後的男人關上,他的目光快速地掃過雨菱,又回到赫特身上。“我依約來了,人也帶來了。”

“路易,給我搜身。”赫特朝另一名年輕的男人說道。

雨菱訝異的看着輪椅上的女孩,又長又直的秀髮襯着白皙的臉孔,看起來柔美纖弱猶如幽谷百合,她就是詹士的妹妹?

訝異之餘,趁着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詹士身上,雨菱悄俏的將被綁著的雙手伸向腳邊,從鞋底與鞋跟的凹處撕下膠帶,拿出黏在凹處的一把又小又薄的刀片。這是她為預防萬一而養成的習慣,在每雙鞋底黏上刀片,沒想到今天真的派上用場了;這還得慶幸他們沒有對她起疑的搜身。雨菱的眼睛盯着他們,雙手不停地奮力割著腳上的繩索。

“怎麼,不信任我?”詹士高舉著雙手,任由路易由身上搜至腳踝,片刻后,路易直起身搖搖頭。

“火狐果然不同凡響,竟敢空手的找上門來,不知道這是因為你帶種呢?還是太蠢?”

“你是懷疑還是害怕?還是我太容易讓你完成任務,你反倒覺得自己沒什麼用處了?”

赫特臉色突然一沉,毫無預警的朝詹士腳邊射了一槍。“死到臨頭還有心情開玩笑!”

聞言,詹士微眯起眼,雙手暗示的按着伊莉的肩,用足以凍人的冰冷聲調問:“是狄克下的命令?”那男人還真不是人,要是今天真的是婷薇在這裏,面對她曾深愛過的男人竟毫不留情的要她死,她不知會有多傷心。

赫特聽見主人的名字時,愣了一會兒。“這不關你的事。”

終於割斷了!雨菱無視於手上被刀片劃到的傷口,興奮的看向腳上被她割斷的繩索,至少她不會坐以待斃,任人宰割了,現在最困難的是她該怎麼割開手上的繩索了。

此時窗外一陣閃光吸引了站在窗邊的中年男人,他側頭望向光的來源處,認出了那是來自對面大樓,槍上的遠距離瞄準器。“赫特……”但他還來不及發出警告,就被一發貫穿玻璃的子彈射中眉心,當場一槍斃命。

瞬間,除了詹士和伊莉之外,屋內所有人全望向被擊斃的男人。赫特和路易不敢置信的瞪大眼,詹士則在這極短的時間內,由輪椅底部拔出一把手槍,伊莉也自裙內抽出手槍,所有的動作都在最短的時間內一氣呵成。

雨菱眨眨眼,片刻后回過神,不禁又倒抽一口氣。呈現在她眼前的景象是詹士的槍指著赫特,而赫特和路易的槍均指著詹士,婷薇的槍則指著路易,氣氛一時之間僵凝住了,屋內的低氣壓讓人連口氣也不敢喘一下。

“現在我們可是一比一平手了。”詹士全身蓄勢待發,宛若獵豹般隨時準備迎接挑戰,但他開口的語氣仍是淡淡的。“我太了解你這種人了,赫特。你就像那些敗在我手下的人一樣,太過高傲,自命非凡,這是做個殺手的最大致命傷,再弱、再無害的女人也該防著的。”

“現在得意還太早,還沒到最後,死的還不知道是誰,你大概忘了我手上還有個人質吧。”赫特冷靜的開口道。雙眼眨也不眨的緊盯着詹士,彎身強拉起身旁的雨菱,將槍口慢慢移向雨菱的太陽穴,“你可以試試看誰的子彈比較快。”

看着槍抵在雨菱的腦袋上,詹士有一瞬間失去了冷靜,“放開她!”

“怎麼,害怕了?沒想到火狐也會有受制於人的一天,求我啊!也許你現在跪下來求我,讓她死得痛快些。”赫特猙獰的紅着眼,猖狂的叫囂道。

詹士擔憂的注視著雨菱,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膠著了片刻,交換著無言的默契。

雨菱牙一咬--出乎赫特意料之外的--身子一彎猛一使力,以自由的右腳狠狠的向後踢向赫特的右腳脛骨。

傳來的痛楚讓赫特暴睜了眼,迅速低頭看向自己的右腳,惱怒的舉起槍朝雨菱發射,就在赫特的槍正要扣下扳機的剎那,詹士毫不遲疑的朝他開了一槍,同時翻滾躲開側面飛來的子彈,速度極快的向雨菱的方向閃去。

就在路易開槍的同時,伊莉的槍也準確的打中他持槍的手,以致原該擊中詹士的那發子彈偏離了目標,射向牆面。不讓路易有喘息的時間,伊莉連開第二槍射向路易的心臟。

被詹士擊中右肩的赫特微微的震了一下,讓雨菱躲過致命的一擊,幸運的,子彈只擦破了她的右手臂。赫特立刻將槍口瞄向伊莉,她才是他這次的首要目標,她必須死!

第一槍擊中了輪椅扶手,伊莉身手矯健的丟開輪椅,飛滾向一邊再朝赫特補了一槍,但並沒有打中目標,她立刻再一個翻滾,來到詹士他們身邊。

眼見情形不利於自己,赫特狠下心,將身子撲向放在角落處的袋子,由袋內拿出手榴彈,看着退到窗邊的三人,他左手高舉着手榴彈,右手拿着手傖,“來啊,有膽射我啊,我說過了,今天談也別想活着離開,哈哈哈!”

“對方有手榴彈,別進來!”詹士大聲的說,希望能藉由輪椅上所裝的竊聽器警告外面的人。

聞言,赫特退到靠馬路那邊的窗戶,向下看去,只見底下早已部署了嚴正以待的警察。“媽的,你竟然通知警方,這不像你的作風!”他的視線由窗外移向詹士。

詹士適時的警告,暫緩了外頭原本已準備衝進來的警察,王父的一顆心懸在胸口,卻只能焦急萬分的暫時按兵不動。

“如果一個人的作風都被對方掌握得死死的,那麼他就沒有活命的機會。”詹士語氣淡然的說。

赫特紅着眼死瞪着他,倏地,像瘋了似的狂聲笑了起來。“好,我今天認栽了,命也豁出去了,但我要你們一起陪葬,有你這隻狐狸陪葬也算夠本了。”

看赫特半瘋狂的狠毒神色,雨菱不禁心驚膽戰。他們背抵着落地窗,心裏都明白已經沒有後路了。詹士再看向窗外,評估著向下跳的可能性。

‘砰’的一聲槍響,讓他們三人反射性的身子一閃,於彈射穿過玻璃,在上面穿透了一個小孔,伴隨著愉快的笑聲,赫特繼續又射了一槍,打穿了玻璃的另一邊。反正最後是大家一起炸死,現在他反倒不急,像貓捉老鼠似的逗着他們玩,享受着人死前的恐懼。

等到槍里的子彈沒了,也就是遊戲結束的時候了。赫特丟下沒有子彈的手槍,拔開手榴彈的栓子,獰笑道:“咱們地獄見了!”說完,將手上的手榴彈往地上拋去。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詹士緊緊握住雨菱和伊莉的手,大吼道:“跳!”三人有默契的一咬牙,賭上性命的猛務向後撞向落地窗。

底下的所有人,只聽見突然傳來一陣駭人的爆炸聲,接着就見火舌瞬間由三樓的窗戶向外竄出,玻璃碎片四射向空中,所有人連忙就地尋找掩護,火紅夾帶着濃濃的黑煙毫不留情的燃燒着。

“通知消防隊,快!”王父失去冷靜,心碎的大吼道。天啊!他的女兒在裏面啊!“救人,快,救人!”他吼得嗓音都啞了,起身就想往裏沖。

“爸,你別進去啊,消防車馬上就到了。”大剛痛心之餘,仍強拉住父親,盡全力阻止他衝進去,話聲方歇,就又聽見傳來的另一聲爆炸。

很快的,消防車的警笛聲由遠而近的傳來,一輛接一輛的駛到,強大的水柱對着仍竄着火舌的三樓噴洒,另一隊消防人員也由一樓進入火場,所幸大火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被控制住,沒有再引起更多的爆炸。

由三樓向下跳的三人,他們破窗而出的底下正巧是個游泳池,所以詹士才敢賭一線生機的往下跳。從上往下跳的衝力讓他們沉入水底,躲過了隨爆炸而散落的碎片,只是身體撞擊水面的衝力讓他們昏眩了一會兒。

詹士一回過神立刻向上浮出水面,目光極力的搜索著,一會兒后見伊莉也竄出水面,卻遲遲未見着雨菱。他心中一緊,驚駭的想到她的雙手仍被繩索綁住,他立即深吸一口氣,迅速潛入水底尋找雨菱。就在離他幾公尺外,他看見了她,他迅速游向她身旁,拉起昏迷的她浮出水面。

他將雨菱抱給池邊的伊莉,自己也急切的爬上池畔,毫不遲疑的做着口對口人工呼吸,巴不得將所有的空氣全注入她的肺里。

“雨菱……醒醒,雨菱……”他大口的喘著氣,恐懼幾乎讓他說不出話。

彷彿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關回來,雨菱虛弱地睜開雙眼,詹士顫抖的手摸索着她的身體,確定她沒有什麼大礙。“謝天謝地……”他像泄了氣的皮球般,感到虛脫無力的將她緊抱在懷裏。

天知道剛剛他有多害怕會失去她,即使她現在安然無恙地回到他懷抱,他內心所承受的那股巨大痛苦依然無法釋放,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那種令每個細胞都為之戰慄的恐懼。

“伊莉,你沒事吧?”好半晌,詹士才轉向一旁的伊莉問道。

“沒事。剛剛好險,我以為這次會栽了,沒想到還能絕處逢生。”伊莉將濕漉漉的頭髮往後撥,抬頭望了望仍冒着煙的三樓。“我們先離開這裏吧。”

“詹士,她是……”雨菱依偎在詹士懷中,望着伊莉納悶的開口。聽她的語音及腔調,分明是外國人,她不是詹士的妹妹嗎?但為什麼詹士叫她伊莉?才正想再開口問,就聽見遠處傳來驚天動地的叫喊聲。

“雨菱!丫頭……”王父看見唯一的女兒仍生還,激動的大老遠就喊叫出聲。他將大剛甩在身後,以驚人的速度衝到雨菱身旁,用力將她從詹士懷中摟進自己懷裏。

“你沒事,謝天謝地,你沒事,剛剛簡直將我的老命給嚇掉了。聽見那聲巨大的爆炸聲和瞬間竄出的火焰,我心想這下完蛋了,我怎麼回去向你老媽交代?當時我只想一頭撞死算了,謝天謝地,你沒事,雨菱……”王父激動得不能自己,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將恐懼和擔心一古腦吐出,這時的他不再是警局裏的高官,只是個疼愛女兒的父親而已。

“爸……”聽兒父親真情流露的一番話,雨菱不禁流下淚來,她緊緊地擁抱着父親,享受着他們之間難得如此露骨表現出來的親情。這一刻她更深刻的體會到父親的愛,平日那些爭吵反倒變得可笑無聊了。

靜立在一旁的大剛也對這一刻感動不已,他拍拍詹士的肩,“謝謝,還有伊莉,也謝謝你的幫忙,才能安然無恙的救出雨菱。”

詹士回握了下大剛的手,再看向相擁而泣的兩人,不得不出聲打斷他們,“伯父,我想這裏還需要你坐鎮指揮,我先送雨菱回去吧,她身上的濕衣服也該換掉。”

“對對對。”王父抹了把眼淚,拉開懷中的雨菱,“丫頭,你先回去休息,剛剛那場面也夠你受的了。”說著,他將雨菱的手交到詹士手中,眼中有抹讚許,他拍拍詹士的肩膀說:“年輕人,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走吧,我送你們回去。”大剛開口說道。

離去時,詹士回首朝三樓的方向看去,燒得焦黑的牆面還冒着些許的白煙。梅麗,你可以安息了,他在心中無聲的說道。

大剛送他們回到詹士的住處后就離開,伊莉洗過澡卸下偽裝,隨即提起簡單的行李來到客廳。“詹士,既然任務完成了,我想我先回美國了。”

“這麼快,你不休息一晚,明天再走?”

“不了,這裏已經不需要我了,我很高興這次能幫上你的忙,美國那邊還有任務等着我回去。”伊莉淡淡的解釋,雙眼直視著詹士問:“你還打算回美國嗎?”

“是的,現在只是暫告一個段落而已,這次殺的不過是他的爪牙,真正的恩怨還沒徹底解決。”

“我了解。”伊莉點點頭。“那她怎麼辦?”她意有所指的望向浴室說道。

詹士露出一抹苦笑,“這倒難倒我了。”

“詹士,到手的幸福別輕易的讓它溜走了,人往往要到失去后才知道它的可貴,一生中能遇見一個值得自己去愛的人,是一件很幸運的事,好好把握。”伊莉語重心長的勸道。

“我知道,我會斟酌的。”詹士笑了笑,“我送你吧。”

“不用了,這裏叫車子方便得很,我先走了。”伊莉笑着和詹士擁抱一下,“再見。”

“保重。”送走了伊莉,詹士關上門,才回頭就看見站在身後的雨菱,她直直的瞪視着他,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你沒事吧?”

“沒事。”雨菱有些驚魂未定的點點頭,“你也沒事?”

“沒事。”他寬慰的朝她一笑。

“你沒有話要告訴我?”雨菱的心中正醞釀著一股山雨欲來之氣。

看着她異樣的模樣,詹士的笑容隱去,關心又納悶的說:“沒有。”

“那麼,你很快就會有了!”雨菱突然揚起手,怒氣衝天的狠狠甩他一巴掌。

詹士沒有閃躲,他舉起手撫著刺熱的臉頰,在她無言的回視中,他看到了她的憤怒和痛苦,心中明白了她指的是什麼。“對不起,雨菱,我真的沒有選擇。”

“沒有選擇?”雨菱眼中閃着憤怒的光芒和傷心的淚水,不敢置信的激動叫道:“是沒有選擇不得不離開,還是沒有選擇不得不詐死?你知不知道當我從電視上得知你死亡的消息時,我是什麼心情?我不敢相信我所聽到的,不敢相信我所看到的,苦等多日,換來的竟是你被槍殺身亡的消息,你知道我那時的無助與痛心嗎?”

看着他沉默而痛苦的神情,雨菱的心幾乎崩潰,眼淚更不自覺的泉湧出來。“該死的……那些日子我痛不欲生,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而你,竟然告訴我你沒有選擇?”雨菱激動的扯住他的領子吼道,“最可惡的是,你明明就在我身邊,竟還讓我以為你死了,獃獃的為你難過,為你哀傷!你到底當我是什麼?”

“雨菱……別這樣。”看着她難過的模樣,他心如刀割的握住她的雙手。

“你知這嗎?當你扯下面具時,我是多麼的震驚,多麼的啞口無言?你有沒有想過我當時的心情?我只覺得我自己好傻、好蠢,像個白痴似的為你難過,你明白我的心情嗎?還是你根本沒想過,也絲毫不在乎?”雨菱用力掙脫他的雙手,雙拳不住的用力捶打着他,像是要把這些日子以來,她所承受的無助和絕望全部宣洩出來。

詹士只是靜靜的任由她打,因為這是他欠她的。

直到她打累了,她才哭喊著撲進他懷裏,詹士立刻緊緊的抱着她說:“對不起,雨菱,對不起。”

不知是哭累了,還是多日來所積壓的情緒發泄盡了,她的心情一鬆懈后,便感到一陣昏沉和暈眩,只能無力的緊靠着他。

詹士抱起她走向卧室,替她褪去衣衫套上他寬大的T恤,將她平放在床上蓋上被子。雨菱勉強張開雙眼,詹士那張憂傷的臉孔立即印入她眼帘,她反射性的伸出手臂拉住他。

“不准你走,你再也不準離開我,記住,你還欠我一個解釋。”不過這可以等。“吻我!”她命令道。

她真是奇特的女人,上一分鐘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斷,下一分鐘卻等不及愛他,他愛上了什麼樣的女人啊!

詹士的唇狠狠地吻住她瑰麗的唇瓣,他吻得那麼激情、吻得那麼狂烈,藉着深吻對她訴說著無盡的愛意。

她懂,她真的懂,她已經很滿足了,他倆就像世界末日般的狂熱做愛,激情的吶喊聲和濃重的喘息聲圍繞着他們,將房內的溫度燃燒得熾熱。

雲雨過後,雨菱像只滿足的貓躺在他臂彎里,輕嘆的撫摸着他的胸膛,像他這樣有着鋼鐵般的意志,像山一樣難以撼動的男人,只怕永遠也不會說出愛吧!

她明白的,明白他心中那種沉重的負擔,讓他無法說出口。

詹士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起身走往椅子。望着全身赤裸的他,那充滿力與美的男性身體讓她深深着迷,詹士的身材真的性感極了。她看着他拿起長褲,從口袋裏拿出個東西又走回床上。

他將一個冰涼的東西套上她的頸子,雨菱好奇的低頭一看,竟是原先他留給她的那條鏈子。“詹士,這是……”

“這是我母親的遺物,我和婷薇各有一條,現在我將它送給你。”詹士深情的注視着她。

那麼它代表的意義是……雨菱感動的望着他,明白他未曾說出口的情感。

他真是傻啊!老以為他的愛會成為自己的負荷,會傷害她,無法承受他那樣危險的生活,但他怎麼不明白,愛在使她脆弱的同時也使她更堅強。

“詹士,”雨菱溫柔的喚道,撐起身子,認真而嚴肅的盯着他,“你最好別想再獨自留下我,你聽好,我不要被動的在這裏等待,那種什麼也不能做的無助感,和鎮日的擔心害怕,簡直快把我逼瘋。我沒有脆弱到不堪一擊,就算要死,你也應該死在我懷裏,我要你在閉上眼時看到的人是我,不要怕我承受不住你的死亡,我只怕無法親口向你道別,明白嗎?”她雙手捧起他的瞼龐,極溫柔的說道:“況且生死有命,當初我會選擇當警察,早就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也許早死的會是我,到時哭的人反倒是你--”

看他驚懼的捂住她的嘴,雨菱拉下他的手,輕鬆的笑了笑,“不過你別怕,我的身手可不是蓋的,怎麼會有事?說真的,沒有我,你可是大大的危險了。”

雨菱看見詹士看她的神情,好像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超級臭屁大王。

呵,難得他也有說不出話的時候。“所以我不准你丟下我,我愛你,不管你到哪裏,要去宰哪個超級混蛋,我都跟定你了!”

表白過後,雨菱心情愉快得不得了,精神既然得到了舒解,那接下來自然就是……她賊賊的一笑,雙手又撫上他的胸口,在他來得及開口之前,以無比的熱情,迅速的讓他的意識癱瘓。

太陽升起又西落,除了必要時下床找東西吃之外,他們幾乎都賴在床上。

雨菱慵懶的打了個呵欠,她真的很累了,一種很愉快的疲倦。但她不敢睡,害怕他再次從她身邊消失,她就這麼看着他安穩的睡容。

該死!她不敢相信他竟又放她鴿子!

雨菱忿忿的跳起床穿上衣服,她不過才合眼兩個多小時,他居然膽敢又舊事重演,她就知道不能信任他!

不過這次詹士別想這麼輕易就擺脫她,他以為在了解到他對她的愛意之後,她還會像上次一樣乖乖的坐在這裏等?

“你太小看我了,關恆毅!”她發覺自己對他極度不滿時,總習慣喊他的中文名字。

雨菱眼中射出兩道堅決的光芒,她輕易的找到了詹士的車鑰匙,整個人立刻像火箭一樣的衝出門,從上車到啟動引擎,破記錄的只花了一分鐘。

她不太清楚自己是怎麼在一個鐘頭內,不要命的瘋狂將車飆到機場,也不在乎沿途一路超路肩時,可能被照了幾張照片,到時不知會收到多少張罰單,她只知道自己必須在飛機起飛之前到達。

她絕不容許她生命中所愛的男人再次離開她!

她好不容易趕到中正機場,將車往路邊一丟,飛快的衝進大廳,奔向最近的華航櫃枱,拿出警察的證件。

“立刻替我查有沒有一個叫關恆毅或者詹士的男人在這班飛機上,快,他是個能輯犯。”

對方根本沒來得及看清雨菱手上的證件,她的臉色和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讓服務秀嚇

得手腳發抖,趕快低下頭用電腦查詢。“沒有……,沒有這個人。”她明顯的鬆了一口氣的抬起頭,才發現剛剛那個秀早已不知去處。

雨菱火速的再沖向新航的櫃枱,不一會兒,又失望焦急的轉向長榮櫃枱,才發現櫃枱前

連個旅客的人影也沒看見,她的心不由得涼了半截,好像有人在她的胸口用力地揍了一拳,

她幾乎痛得站不着的踉蹌了一下,她連忙扶住櫃枱邊緣,臉色慘白的瞪着那位正在收拾東西的服務員。

某種可怕的預感告訴她,太遲了!

雨菱強忍着襲人的昏眩走上前,那名服務員吃驚的看着眼前臉色蒼白的女人,關心的開口,“秀,你還好嗎?”她看起來搖搖欲墜,好像隨時會昏倒一樣。

雨菱點點頭,再次拿出證件,“麻煩幫個忙,幫我查查有沒有一個叫詹士-關的男人在

飛往美國的班機上。”她不穩的音調里有着明顯的害怕。

服務員看了她一眼,低下頭查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有,不過這班飛機已經在十分鐘前就起飛了。”

這彷彿宣判死刑的消息,讓她的血液瞬間逆流,雨菱整個人絕望的往前傾,那名服務員眼明手快的扶住她,緊張的喊道:“秀,你怎麼了?”

雨菱只是虛弱的搖搖頭推開她的手,神情茫然的走着,她不知這這時候她該去哪裏?只是無意識地走向三樓,候機室內冷冷清清,寂寥得像暮秋的夜色,雨菱失神的跌坐在椅子上。

噢,老天!為什麼?她怎能再一次的忍受活在這種永無止盡的恐懼等待中?害怕着會不

會在電視上看到他的死訊,而她甚至看不到他的屍體……不,她受不了!她受不了……

她起身衝到玻璃窗前,大聲的對着漆黑的窗外吼道:“關恆毅,你這個膽小鬼!”滾燙的淚水流下冰涼的臉頰,她再也忍不住的掩面啜泣。

“該死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你不明白……”她絕望的低訴着,痛苦強烈的撕扯着她的心。“不明白你無情的離開,只是將我推入無邊的地獄啊……”她令人心酸的哽咽回蕩在冷寂的空氣中,那麼的無助、那麼的心碎,她甚至沒有留意到朝她接近的腳步聲。

她真的來了!詹士在她面前站定,緩緩的蹲了下來。

他要怎麼守護她那顆堅強卻也脆弱的心?他是那麼的舍不下她,卻期望她找得到力量放開他。

詹士痛楚的咬緊牙,原本以為自已可以再次瀟洒的離去,但等到臨登機前,他卻發現自己竟找不到勇氣離開。看見雨菱愛得那麼勇敢,勇敢到不顧一切,他的心中有着難以言喻的感動;面對她的深情,他又怎麼能拋得下這樣的她?只怕無論如何,她也會誓言追到天涯海角吧!

“雨菱……”詹士嘆口氣,伸手輕握住她掩面的雙手。

這突來的碰觸和那聲自靈魂深處的喟嘆驚動了她,雨菱猛地僵住,極緩慢的,幾乎是遲疑的抬起頭。

噢……她不敢相信,害怕自己淚眼所見到的,只是她在絕望之下而生的幻影。她就這麼一瞬也不瞬的直視着他,維持着現在的姿勢不敢動,害怕自己輕微的動作會打碎了她所渴望的夢。

雨菱盈盈的淚光和臉上脆弱的恐懼,重重的敲擊著詹士,讓他的心揪成一團,他伸出手將她拉進自己的懷中。

“你變得愛哭了!”詹士語氣輕柔的取笑道。

雨菱不由得笑了,“是真的,我不是在作夢……你沒有走,沒有丟下我一個人離開。”上帝!她是那麼的愛他,即使他總是把她逗得又笑又哭、又氣又惱像個瘋子,但她依然愛他,無可救藥的愛他!

雨菱喜極的撲進他懷裏痛哭失聲,讓淚水徹徹底底的潰決,她像要將一生的淚哭盡似的,哭濕了他的衣衫,也濕透了他的心。

“傻瓜,臨登機前,你的愛竟讓我再也舍不下你。”詹士感嘆的說。他想,這輩子他是別想走出她的淚水中了,她的淚熨燙了他的心,在他身上烙了印,讓他一輩子都逃不掉了。

等到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后,詹士憐惜地抬起她的頭,不舍地抹去她臉上的淚水。

“雨菱,你是個頑固的女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瘋狂的趕來,我真該好好的打你屁股。”他無奈又感嘆的輕斥。

“原來你早料到我一走會來?”雨菱抬起頭,似怒非怒的瞪着他,“如果我是個頑固的女人,那麼你就是個無可救藥的固執男人4使明知我會來,還不死心的一試!”

詹士忍住笑,聳聳肩,“沒辦法,垂死掙扎是人的本能,好歹也要試一試啊!也許我的魅力不如自己想像中強。”

“自大的男人!你這是在向我求婚嗎?”她現在已經習慣他特殊的示愛方式,不甘示弱的反唇相稽。

“不是……”詹士尾音拉得長長的,雙眼壞壞的盯着她說:“我是說,如果你向我求婚……我會考慮接受。”

好狂妄的口氣!

雨菱眯起眼,不過這主意似乎不壞呢!她可是個新女性,向來勇於追求自已所要的,而詹士是她要的男人,她為什麼一定要被動的坐着等呢?也許做個主動者,可比被動者來得有趣多了。

想到這裏,雨菱神情一變,嘴角慢慢的浮起一抹亮麗的笑容,她幾乎可以想像他在自己‘無情的攻勢’下,‘聲聲討饒’的誘人畫面,噢!她幾乎等不及了。

詹士愛極了她多變的神情和發亮的雙眸。“走吧,今晚就先在過境旅館住一晚,我可不想在車上被草草的‘說服’。”說著,拉起她走向電梯。

雨菱自顧自的想得出神,等到被拉起時才回過神,只來得及聽到‘說服’兩個字。“說服什麼?”她怔怔的問。

“說服我為什麼要‘嫁’你啊!”詹士一本正經的回道。他的胃笑得差點抽筋,這一刻他竟想起大剛,怎麼他們王家人好像都有相同的下場?

“你最好使出‘渾身解數’來說服我,讓我明白嫁給你有什麼好處。”詹士摟着她,俏皮的眨着眼。

兩人之間的默契加上這場面,讓雨菱和詹士一樣,馬上聯想起大剛。

一想到老哥求婚求了那麼久,仍無法讓佳人點頭嫁給他,雨菱咬着下唇,強忍溢到唇邊的笑聲,嗲聲嗲氣的喚道:“親愛的……”她的笑容甜得能滴出蜜來,“相信我,我絕對會使出所有的看家本領,我保證!”

看她閃爍的眼光及話中無盡的挑逗,詹士知道今晚自己是別想睡了,不過佳人在懷,柔情似水,誰又會想到睡覺這樣殺風景的事?

他敢肯定,今晚絕對會是令他永生難忘的夜晚。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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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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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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