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來到餐廳,所有的擺設都和以前一樣,就連餐桌也是媽媽生前參觀傢具展時買的那一個。

「理惠,你來坐爸爸的身邊,今天咱們父女倆好好的一起吃頓飯,聊聊天。」山內明夫高興的拍拍身邊的椅子。

蹙了下秀眉,理惠遲疑的抬頭望着他。

「怎麼了?」看她一臉疑惑,山內明夫問道。

「這頓晚餐,只有……我們兩個?」

雖然自己並不想看到繼母,可是她不是也在家裏嗎?她不用吃飯?

「呃!千代子她認為……認為你可能不想和她一起吃飯,所以……」山內明夫尷尬的說。

「我是不喜歡她,不過,我也不會那麼壞心的要人家活活餓死!」她嘲諷的說完,逕自在父親的身邊坐下。

「你是說……」山內明夫難以置信的望着她。

「她想把自己餓死,是她自己的事,我可沒要她這麼做!」舉起面前的果汁,她輕啜了一口。

「那當然,那當然,我讓人去叫她過來,我們一起吃!」山內明夫非常高興,連忙轉頭吩咐身旁的僕人。

這是不是表示理惠已經漸漸可以接受千代子了?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爸爸,媽媽說的那個姊姊呢?她回來了嗎?我是不是可以和她一起玩?」

一聲稚嫩的童音突然響起,緊接着一個小小的身影迅速爬上了山內明夫的大腿。

「他……」睜大雙眼,瞧著身旁的小男孩,山內理惠驚訝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呃!他是你的弟弟惠介。」山內明夫神情尷尬的看着她。

「我什麼時……」因為太驚訝,她差點反應不過來。

「他今年四歲。」

四歲?那也就是說,她去法國念書時,他和那個女人生的。

「想不到我一回來就多了個弟弟!」她有點難以接受地望着父親。

「我……我是應該早點告訴你這件事,我本來是想……」

「我了解,你不用說了。」山內理惠假意的笑了笑。

「哦,那……那就好。」他微微鬆了一口氣。

「爸爸,她就是媽媽說的那個姊姊?」山內惠介天真的眨著一雙大眼睛,直望着面前的山內理惠。

「嗯。」

「哇!太好了,姊姊,你等一下可不可以和我一起玩?」溜下山內明夫的大腿,他馬上跑到理惠的身邊,小小身子緊依着她問。

「我……」理惠睇着眼前貌似父親的山內惠介,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

「惠介,趕快過來,對姊姊不可以這麼不禮貌!」一道溫柔的聲音響起,山內千代子彎下腰趕緊將他抱起,一邊無措的望着理惠。

「對不起,他……他太頑皮了。」她柔聲道。

「媽媽,不要!你快放我下來,我要跟姊姊玩!」山內惠介在母親懷裏掙扎著。

「惠介,你不要胡鬧,姊姊今天剛回來,很累了,所以不能和你玩。」千代子柔聲的安撫菩。

「不要。」

「惠介乖,聽話!改天爸爸再帶你去動物園玩,好不好?」山內明夫連忙出聲安撫。

「真的?爸爸不可以騙我喔!」他天真地睜大眼睛。

「爸爸幾時騙你了?」他寵溺地一笑。

看着眼前這溫馨的一幕,理惠的心裏不禁一陣難過與嫉妒。她好後侮,她不該回來的,她對這個家來說,根本是多餘的。

從小她就渴望着有一天父親能帶她去遊玩,即使只有一次她也心滿意足了,只是這種期盼對她來講卻比登天還難。

如今對於他和這女人所生的兒子,他竟然毫不遲疑的就說要帶他出去!她連一次都得不到的,他卻可以毫不猶豫的給他這個兒子。

想到這裏,她妒嫉得心都痛了。

「嗯,理惠,你在想什麼,為什麼不吃了?這些菜不合你胃口嗎?」山內明夫奇怪的瞧了她一眼。

「沒有。」她冷冷地道。

「那你是不是想吃點什麼?告訴我,我吩咐廚房做給你吃,好不好?」千代子溫柔一笑,友善的睇着她問。

「我想吃什麼,我自己會說,不用你多事!」理惠冷冷的睇她一眼。

「我……」千代子一怔,神色尷尬的垂下頭。

「理惠!你……」

「我吃不下了,我要回房去。」話罷,她推開椅子站起來,一旋身就要走出餐廳。

「理惠……」

「明天我會搬出去。」即將踏出餐廳時,她突然頓住腳步,回頭對著父親說。

「你……你說什麼?你要搬出去!?」

「是。」她堅決地點點頭。

「但你才剛回來不是嗎?」山內明夫着急的道。

「那又如何?」

「爸爸好不容易盼到你回來,你難道就不能好好的和爸爸聚一聚?」他一臉期盼的望着她。

「太遲了!」她脫口喊出的同時,眼兒也紅了,「這句話你若早在十年前跟我說,你知道我會有多高興嗎?」

話一說完,她快步走出餐廳,因為她知道,再待下去,她鐵定會忍不住痛哭失聲。

她不願意讓他們看見她哭!

「理惠,我……唉!」他難過的嘆了一口氣。

「明夫,理惠她……她還恨着我們。」山內千代子難過的道。

「唉!這都是我的錯,不能怪她,是我忽略了她,我從來沒給過她一點父愛或關心。

直到她母親去世後,她跟我說要到法國讀書時,我才正視到她的感受,也才察覺到長久以來,我居然對她漠不關心!

只是當我察覺到這一點時,一切都太遲了。

現在我到底應該要怎麼做、怎麼補償她,才能彌補我的過錯?」

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山內明夫一臉愧疚又難過的搖了搖頭。

「明夫,理惠她不是很聽春子的話?或許你可以讓春子幫忙勸勸她。」千代子提出建議。

「她雖然聽她姑姑的話,不過這孩子的性子倔強,對於這件事她未必會聽得進去!」他又再次搖搖頭。

「總得試試看,就像這次她願意回日本來看你,還不是聽了她姑姑的勸,而且我發現其實她很愛你的。」她一笑。

「嗯!你真的這麼認為?」他有些不敢相信。

「你們是父女,這一點是抹滅不掉的,而且我看得出來,理惠只是裝出一副倔強冷漠的模樣,其實她的內心相當脆弱,我們只要多付出愛心和關心,我想總有一天她會諒解並接受我們的。」千代子信心滿滿的道。

「但願真能如你所說的那樣,我真的好期待我們一家能融洽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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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日本的第二天,理惠就搬到姑姑位在名古屋郊區的一棟花園別墅里。

一晃眼,十天過去了。

放下手上正在填寫的樂譜,理惠走到落地窗邊,心情沉重的望着飄雪的窗外,怔怔出神。

「理惠,來喝點姑姑煮的水果茶。」平岩春子手捧著剛煮好的水果茶走進起居室。

「哦。」離開窗邊,理惠來到春子的對面坐下。

遞了一杯水果茶給理惠,春子笑吟吟的說:「理惠,你搬到姑姑這裏已經一個多星期了,除了和姑姑去逛百貨公司之外,你幾乎都關在房裏不出去,不怕把自己給悶壞啦?」

「不會啊,我又不是沒事做。」她整天忙着填曲就夠忙了,才不悶呢。

「我知道你有事情做,不過整天待在家裏也不行,晚上我有一個老朋友請吃飯,你就陪姑姑一起去。」她笑着說。

「可是我還要寫……」

「那些樂譜過幾天再填,也不會跑掉的,是不?」

「嗯,可是你的朋友我又不認識,我去了會很尷尬的,還是不去好了。」她一臉抗拒。

「你放心,我這位朋友有個兒子,也會一起去,他也是上個星期才剛從英國回來,聽說是個國際聞名的建築師呢。」平岩春子高興的道。

「哦,那關我們什麼事呀?」理惠好笑的望着她。

人家兒子是個建築師,又不關她的事,姑姑跟人家樂個什麼勁?真是的!

「當然關……呃!我的意思是說,因為她很高興,心情好,所以邀請我們一起吃飯,我已經答應她啦!不去會不好意思的。」

呼!好險!差點說溜了嘴。

「但他們是邀請你,我這樣子去湊熱鬧,會很奇怪耶!」她直覺想要拒絕。

「什麼奇怪!我都已經告訴他們了,你也會陪我一起去。」她輕斥着。

「可是……」

「就當作是和姑姑作伴,你也不願意?」平岩春子佯裝不悅的睇着她。

「我……好啦!姑姑你別生氣嘛,我陪你去就是了。」看見一向疼愛她的姑姑不高興的模樣,理惠輕嘆了口氣,不得不答應她。

「那太好了,你先去準備一下,我們等一下就可以出發了。」她恢復高興的神情,站起身,走出起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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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之谷料理亭

這是一家非常高級的餐廳,平常生意好得不得了,想要在此用餐的人,聽說半個月前就要先訂位了。

在一問佈置雅緻的包廂里,此時正傳出一陣陣愉悅的笑聲。

「對了,山內小姐你……」

「伯母,你叫我理惠就好了。」理惠微微一笑。

「好,好,我聽春子說,你是在巴黎學音樂,上星期才回國,是嗎?」鬼塚夫人滿臉笑容的直盯着她問。

這女孩,她真是愈看愈喜歡,不但長得美,氣質又高雅,要是她那個風流的獨子能收收心娶她當妻子,那不知有多好!

「嗯。」

「你高中一畢業就去了法國,那今年應該只有二十三歲吧!」她試探的問。

「嗯!」這個鬼塚夫人怪怪的,怎麼總覺得她好像是在調查她?

「夏美,你幹嘛呀!問得這麼仔細。」平岩春子發覺理惠滿臉疑惑,怕她起疑心,趕緊對著鬼塚夏美使眼色。

「哦!沒……沒有啦,我只是隨口問問而已,理惠,你……你不會見怪吧?」鬼塚夏美神情尷尬的說。

「不會的。」理惠淡淡一笑。

「時間也差不多了,夏美,你是不是該去打個電話了?」平岩春子出聲提醒她。

鬼塚夏美這才記起應該早就要到的兒子,竟然到現在還不見人影!

「啊!對喔,對不起,我去打個電話就來。」

輕笑一聲,鬼塚夏美正要站起來,門就突然被拉開,從門口進來兩個人。

「不用了,我已經來了。」鬼塚修二神情冷淡的說。

現在都什麼時代了,母親還搞相親這種玩意兒?

要不是被母親的嘮叨給弄煩了,他才懶得理會這種無聊至極的相親大會。

由於他是鬼塚家的獨子,身負傳宗接代的重責大任,因此,從牛津畢業後一直留在英國的他,才會被母親一天三通的越洋電話,給逼得將事業重心移往日本。

上個月她甚至還威脅他說:「修二,耶誕節前你要是還不回日本來,我就死給你看!」

他原是打算不予理會,但終究是母子情深,他不想讓母親太難過,於是只好整裝回國。

只是萬萬想不到,母親居然這麼心急,他才回國不到十天,她就已經替他安排了三場相親!

不勝其煩的他,今晚突發奇想,帶了新任的女伴一起前來,一來可以讓母親知道他身邊不缺女人,二來也可以讓那相親的女人自動打退堂鼓。

「嗯,來了就好。咦!?她是誰?」鬼塚夏美原本笑嘻嘻的臉,在看見他身旁的女人時,隨即一沉。

「我新任的女朋友,她叫北川冬月。」他咧嘴一笑。

「伯母你好。」北川冬月笑得一臉諂媚。

「你……」瞪着眼前的兒子,鬼塚夏美氣得雙眼冒火,只是在外人面前,她不便發飆。

「你過來這裏坐下,我替你介紹一下。」她忍住一肚於怒氣說。

平岩春子和理惠兩人坐的位子剛好背對著門口,所以根本沒有看到來人的面貌。

鬼塚修二拉着北川冬月的手,一起坐到母親的身旁。

「春子,他就是我向你提過的,我的獨子,修二。」鬼塚夏美堆著笑臉介縉。

「修二,這位是我的好朋友平岩春子。」

「春子阿姨你好。」他禮貌而迷人地一笑並點頭致意。

「嗯,你好。」平岩春子滿意的點點頭。

果然是個英俊又帥氣的年輕人,他要是和理惠在一起,那真是郎才女貌,只可惜他已經有女朋友了。

「另外,這位是山內理惠小姐,她是春子阿姨的侄女。」鬼塚夏美在介紹她時,可以聽得出來那聲音里滿含着寵愛。

「山內小姐,你好。」鬼塚修二盯着理惠低垂的頭顱。

等了好半天卻得不到迴音,一直低垂著頭的理惠不知在想什麼,對鬼塚修二的問候恍若未聞。

輕碰了一下她的手肘,平岩春子小聲的喚着她:「理惠!你在想什麼?人家在問候你呢。」

「呃!」理惠茫然地看着春子,隨即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看着夏美道:「伯母,對不起,我剛剛在想事情,所以沒聽到你說什麼,可不可以麻煩你再說一次?」

是她!修二唇角揚起一道淡淡的高深笑意。上星期在機場遇見她,他曾告訴自己,若有機會能再次遇見她,他一定要將她「收歸已有」,沒想到他們果真有緣,又遇上了。

「理惠,不是我在跟你說話,是他——我的兒子鬼塚修二,他向你問好!」她指著身旁的修二說。

「哦!你好。」她看向他,整個人如遭電擊般,全身僵住。

那是一張充滿陽剛味的男性面龐,輪廓很深,鼻粱高挺,而那深邃的眼眸,此刻正盯着自己。

他渾身散發著一股危險氣息,是個深具魅力的美男子。

「你好,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看見她怔愣的可愛模樣,他促狹一笑。

「咦!你們見過面!?」

「你們認識!?」

平岩春子和鬼塚夏美兩人不約而同地驚呼一聲。

「我……我不認識他!」粉臉一紅。她幾時和他見過面?

「想不到你這麼快就把我給忘了。」他故作一副失望的樣子。

「我是真的不認識你,你認錯人了!」她有點生氣的瞪着他。

「沒關係,我會讓你很快就恢復記憶的。」他黝黑的眼底閃過一絲狡猾的光芒。

「理惠,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他說認識你,你卻說不認識他?」平岩春子完全被搞糊塗了。

「是啊!兒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都聽不懂!」鬼塚夏美沉不住氣的直問着他。

「這事以後我再慢慢告訴你,你現在先別問這麼多。」他賣著關子。

「修二,你不是說要陪人家去看電影?現在時間快到了,我們趕快走吧!」北川冬月傾著上半身偎在他身上,嬌滴滴地說。

一向對自己的容貌相當自負的北川冬月,在看到美麗的理惠後,一股強烈的嫉妒自心中湧起,再看到修二看她的神情,一種女性的直覺告訴她,修二對她頗有好感,她將是個勁敵!

鬼塚修二深深的睇了理惠一眼後,優雅的站起來,微微一欠身,「春子阿姨,今天因為我還有點事,所以不能留下來招待你和山內小姐,非常抱歉。」

「修二,你……」

「媽,我還有點事,晚點回家時,我們再聊。」他笑望着母親說。

「春子阿姨,今晚真的很抱歉,不過改天我一定親自登門拜訪。」他態度恭敬。

「哦!那太好了,這是我的住址和電話,你可以先打個電話,我要是不在家,理惠會接電話,你什麼時候來直接告訴她就好了。」平岩春子遞出一張名片。

「我曉得。」接過名片,他挑挑眉,看向理惠。

迎着他肆無忌憚的火燙視線,理惠的雙頰酡紅,耳根發熱,她羞怯的垂下頭,再也不敢看他。

「那我先失陪了!」話落,他邁開步伐往門口走,就在經過理惠的身邊時,突然俯身在她耳畔低聲說:「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山內小姐。」

「啊!你……」仰起小臉,她心慌的睜大雙眼,瞅着他。

他卻不再說話,挺直身子,大步往門口走去。

「修二,你……不要走那麼快嘛,你等等人家啊!」北川冬月追在他身後,嬌嚷着。

「春子,理惠,真抱歉,我那兒子就是這一副德性,你們不要見怪才好。」鬼塚夏美神色尷尬的說。

這小子回家後,她一定要好好的教訓他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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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計勾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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