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什麼──」JACK歇斯底里的叫聲比女人還尖銳,引得「諾蒂絲」里其它耳尖的女人們也探耳過來細聽,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
「那個臭男人瞞着你偷腥引哎呀呀,真是良心被狗吃了!活得不耐煩了!」JACK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去海扁那男人一頓。
「誰呀?誰負心?」一位貼着面膜的歐巴桑,探頭過來好奇地問。
「她的男朋友花心,偷偷背着她亂搞。」另一位聽得比較多的阿嬤,很詳細地解說一遍。她頭上綁滿了燙髮松,活像一棵菜花。
「這麼可惡喔!有了這麼漂亮的女朋友還不滿足喔!」正在做熱敷的太太也來加入三姑六婆的對談,一起撻伐一下臭男人。
眾女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討論,開起了批鬥大會。
只有穆若幽一直沒說話。昨晚回去后,她便收拾行李,今早到畫廊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后,馬上請了長假,包袱款款毫無耽擱地躲到JACK這兒來。
哲倫的負心固然令她傷心,但是五公子的告白更令她方寸大亂。
他要追她耶!不是鬧着玩的耶!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只有慌亂和無措。
所以她逃了。來不及哀悼自己即將結束的戀情,這突如其來的告白攪亂了她的生活秩序,被冷酷、瞪人不眨眼的五公子下了「追緝令」后,穆若幽只有一個反應,便是落跑。
她做事向來循序漸進,按部就班,即使遇到困難也會耐心地去解決,但這種方式只在工作上有效。
五公子不按牌理出牌的告白嚇到了她,她這輩子還沒這麼六神無主過。
一直以來,她始終安分地守着穩定的感情,滿足於朝九晚五的工作,只求平淡和諧的日子,但是這一切從遇上五公子以後就開始不對了。
她決定了!在美人老闆回來救她之前,她要暫時窩在JACK這裏避難,所以一大早便拎着大包小包來到「諾蒂絲」。
收回盤旋的思緒,回到現實里,正好JACK的謾罵也告了一段落,可能是罵得太激昂了,所以整個人喘吁吁的。
「來,歇歇嘴、喝杯茶吧!」若幽好心地遞上涼茶給他。
「一定要給那負心漢一點顏色瞧瞧!」JACK一邊喝茶,還不放棄罵個幾句。
若幽搖頭。「算了,既然緣分已盡,我不想跟他理論什麼,而且我也不喜歡跟人吵架。」
「就這麼便宜他?」
「是我的就是我的,強求也沒用,就算他來道歉,我也不要不完整的感情。」
別看她好象很好說話,在愛情方面她也有固執的一面,寧願心碎,也不要三心二意,她要的,是全心全意愛自己、終其一生不悔的人。
就因為想開了這點,所以她能瀟洒地放手,剩下的便是心靈的療傷,她相信自己能恢復得很快。
JACK眼中閃着不可思議的光芒。「稀奇喔!若幽,你竟然能看得這麼開?」
「日子總要過下去的,不是嗎?與其傷心過去,不如放眼未來。」
「很好很好,你能想得開就好,但是有一點我不太明白呢,既然你都想清楚了,為什麼還要抱個大行李來我這裏?感覺有點像逃難。」
「這……」若幽陪着心虛的笑臉,避重就輕地帶過。「想來你這兒住個幾天,轉換一下心情嘛!」
「這有什麼問題,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你真好。」她甜甜一笑,心下偷偷鬆了口氣。
原本只有兩、三人的批鬥會,不知不覺聚集了十幾人,而且話惡還延燒到自個兒家裏的另一半上頭,平常沒吐出來的苦水,現在正好吐個痛快,成了老公批鬥大會。
此時總機匆匆忙忙地跑進來,臉上的表情活像看到了黃金,一路直嚷嚷着。「不得了了!有帥哥駕到耶!」
聽到「帥哥」二字,眾女子的批鬥大會暫停,全睜大了好奇的眼睛。
JACK數落這沒規沒矩的小總機。「這麼大驚小怪做啥?想嚇人呀~~是來找誰呀~~」
「對方指名要找若幽呢。」
呀!不會吧?穆若幽臉色一暗,有不好的預感。
「一定是那個尤哲倫來跟你道歉了,很好!自己送上門來,我非好好教訓他不可!」JACK捲起袖子,一臉氣呼呼。別看他言行舉止像個女人似的,真要打架,他也不一定會輸給男人。在他的吆喝下,一群娘子軍鬧烘烘地跟他一塊兒出去造勢。
「說!人在哪裏?看我非打得他跪地求饒不可!」撥開滿滿一室的人群,他一邊大聲罵道、一邊順着總機小妹指的方向走去。
人沒看到,倒是有一堵肉牆擋住他的視線。
「喂!別擋路!沒看到我,呃?」他傻住了,原本囂張的氣勢在看到來人後,立即嚇得說不出話,其它人的表情也是如出一轍,全部一致地瞪着來人。
「我擋了你的路,是嗎?」冠天擎只消一個眼神威脅,不只JACK,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迫人的氣勢。
冠天擎的出現,讓眾人不由得驚嘆,好個威武出色的男人呀!就像草原上的一隻黑豹,傲世而獨立。那冷漠的神情、那壯碩的身材,教歐巴桑們直盯得目瞪口呆,還有一些阿嬤逕自研究起他手臂的結實肌肉,忍不住嘖嘖稱奇。
冠天擎一眼便鎖定了躲在門后一抹心虛的倩影,嘴角驀地勾起了找到獵物的笑容。
「你來做什麼?」仗着人多,JACK放大了膽子問。
「我找穆若幽。」當他說出名字時,門后嬌小的身形也震了一下。
JACK犀利的目光雷達般地在他身上掃來掃去。這大塊頭找若幽幹啥?瞧他一臉橫肉,一定沒安好心眼。
「她不在。」
冠天擎收回目光,緩緩落在「人妖」這頭,逼視的眼神,直盯得JACK全身發毛。
驀地,他越過這些礙事者,直接朝目標走去。
「喂!你不可以亂闖呀!裏頭男賓止步,不能進企──噎──」JACK死命拉着巨無霸,卻反而被拖着走,他的力氣對冠天擎而言,跟蚊子差不多。
門后的倩影發現事態不妙,才正準備畏罪潛逃,不料大掌伸手一抓,輕易逮住了她。
「你果然在這裏。」
圈住她的同時,低沉的嗓音也同時響起,溫熱的氣息令她沒來由地兩頰臊紅。
穆若幽暗嘆自己流年不利,要躲起來之前應該先看好方位的,如今要逃也來不及了,只好強裝鎮定,陪着笑臉。
「五公子怎麼有空大駕光臨呀?」
「你明知故問。」
掙不開箝制在腰間的手臂,她只能一臉無辜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畫廊的人告訴我的。」
就知道三姑六婆們的嘴巴不牢靠,藏不住秘密的。她禁不住長嘆一聲。
「為什麼躲我?」
問你啊!為什麼讓我有想躲起來的衝動?她只敢在心裏偷偷大喊,沒有勇氣說出口。「您誤會了,我只是來這裏靜一靜,什麼人都不想見,不過還是謝謝您來看我,我沒事的。」她打哈哈地說道。
在一旁觀察敵情的JACK率先嗅到了不尋常,基於保護好友的責任感,插嘴道:「若幽有我安慰她就行了~~而且呀~~她現在沒心情跟男人出去~~因為男人都不是好東西~~男人都是~~唔──」他的嘴巴,不知何時被塞進一具吹風機。
總算耳根子可以清靜一下了,每次聽到這嗲聲嗲氣的聲音,冠天擎就忍不住想掐死這「火雞」。該死的!他的雞皮疙痞又來報到了。
「逃避不能解決事情,你不能以為把頭埋進沙堆里就解決了所有問題。」他一下子就點出了她的弱點所在,這是她向來的習慣,遇到感情問題,便成了鴕鳥。
「你要我怎麼辦?」她無助地問。
「很簡單,當我的女朋友就行了。」
喔──現場看戲的觀眾同時發出了恍然大悟的迴響。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年輕人膽子大,行動力強,用這麼坦白的方式示愛,好樣的!
JACK再度忍不住地呱呱叫。「我就知道你圖謀不軌,想追咱們的若幽,若幽別怕!有我在,絕不讓他欺負你!」
冠天擎很難得會氣得臉部抽搐,第一位惹他不悅的傢伙是那個姓邵的律師,而這隻死火雞是第二個。
熊熊怒目掃射過去。通常惹火他的人,命都不太長。
這一次。JACK做了萬全的防範,他站在離冠天擎最遠的位置,諒對方再神也奈何不了他,就算冠天擎衝過來,也有足夠的時間讓自己逃跑。仗着這份自信,JACK露出一張好欠扁的嘴臉,還擺出囂張的姿勢。
「嘿嘿,怎樣?抓不到抓不到抓不到──」
鏘!
木頭做的梳子以直線K中他的頭,人也應聲倒地,現場還發出不得了的讚歎之聲,對這位神射手鼓掌叫好。
冠天擎環視四周,這裏恐龍太多,不是談話的好地方,決定摟着佳人遠離侏羅紀。
他們來到一家安靜的咖啡廳,點了兩杯咖啡,付了錢后,冠天擎選了個最角落的座位,這兒位置隱密,人也少,要談什麼都很方便。
現在,終於可以好好地坐下來面對問題了。
「說,為什麼躲我?」
與其說他在請教,倒不如說在拷問。
冠天擎雙臂橫在胸前,天生就十足威嚴,只消再皺個眉頭,那氣勢就夠嚇人了。
若幽無辜的琅着嘴兒,貝齒將唇瓣咬得更加鮮紅。她就是了解五公子的脾氣,所以才不知道如何拒絕呀,只好逃跑了。
「因為我……暫時不想談感情。」她小聲地開口,並隨時察言觀色,而他僅是凝視着她,高深莫測的神情更教人猜不出心思。
「我又沒逼你談。」
「咦?」
他的回答總是出人意料,原本以為拒絕會惹怒他,但是現在看來好象不是這麼回事,五公子真是把她給搞胡塗了。
「那麼您來找我是為了……」
「你躲起來,電玩人物的製作如何進行?如果沒在時間內完成遊戲整體架構,公司會賠上好幾千萬的違約金。」
一聽到這個數字,穆若幽當場嚇了一跳,她不曉得事情這麼嚴重,原本她就對工作負責又敬業,現下知道自己給人家添了這麼大的麻煩后,立即愧疚得沒臉見五公子。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麼嚴重。」她心急地道歉。
「跟日本客戶的合約都簽了,若是沒有如期交貨,除了金錢上的損失,也會賠上公司的信譽,我多年辛苦建立的江山便完了,如果你不來,這可怎麼辦?」
他故意神情凝重地往她的弱點直接攻去,落寞的語氣恍如世界末日來臨。與她相處的這段日子,他太了解,她會為了責任及使命而委屈自己。
果不其然,她一時情緒激昂,沒有多想地開口:「您放心,我會去的,直到人物設計完成為止。」她連連保證,愧疚的神情也表示出自己的誠意,殊不知這完全是冠天擎獵捕她的借口罷了。
「很好,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那麼這件事就說定了,我還有事得先走一步。」他輕鬆地站起身,態度跟平常沒什麼兩樣,臨走時順便交代了一句。「為了節省時間,明天我來接你一塊兒吃晚飯。」
「好的。」她習慣性地應答,習慣性地起身恭送,習慣性地道再見,總是客客氣氣地,該有的禮數全注意到了,卻忽略了冠天擎唇邊的笑容,其實隱含着某種深意。
直到看不見人影為止,她才真正鬆懈下來。
事後,她越想越不對,怎麼感覺上好象又回到了原點?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但是想了半天,就是不知道哪裏怪怪的。
貴妃椅上,JACK風姿綽約地橫躺在上頭,一旁的桌上擺着一杯養顏美容的冰糖燕窩。
他擁有介於男女之間的中性長相,怎麼瞧、怎麼俊美,舉手投足散發著高貴的氣質,像他現在側卧着的姿勢,可比女人還嫵媚,唯一不完美的地方,是他的頭上敷着不相稱的冰塊,還有冰塊下腫起來的大包包。
依他估計,大概要休養個十天,包包才會消掉。
他垮着臉,心情鬱卒死了。像他如此愛美的人,怎麼能忍受頭上腫個大包包,醜斃了!
「JACK,別生氣了。」
「是呀,氣多了會生皺紋喔!」
兩名女子,一個為他按摩、一個幫他敷冰塊,輪流安慰着老闆。
「怎能不氣,全是那大老粗害的,哎喲~~痛死我了,這叫我怎麼洗頭嘛!」
「擦藥會好的快一些。」其中一人建議。
「叫我把那難聞的藥膏擦在頭上?別鬧了~~」
他還得招呼客人呢!要是身上有異味,那多丟臉啊!他寧願忍耐十天不出門,也不願丟這個臉。
「下去吧~~我要一個人安靜一下~~」命令她們離開,他想要好好休息,心情壞的時候誰也不想理。
才正要假寐一會兒,偏偏又聽到了開門聲。
「不是說了別吵我?走開!」
是哪個員工這麼沒規矩?連老闆的話也不聽了,而且竟然還杵着不走,非要他大發脾氣罵人才行嗎!
他撐起半個身子,正要向來人開罵時,不料見到一顆陰沉的大頭。
「喝!」他嚇得跌下了貴妃椅,抱着扶手大口大口地喘氣。「你、你、你想幹麼!」這人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呀?他驚恐地瞪着對方,還一邊護着頭、一邊後退,深怕頭上再多一個包包。
冠天擎蹲下身,盛氣凌人地逼近,將他困在死角后,緩緩開口:「有事問你。」
「問……問什麼?」
「據說你是若幽最好的朋友,也是最了解她的人,應該會知道要用什麼方法才能追到她吧?」
JACK頓了一下,狐疑地問:「你是來……請教我?」
「對。」
呵……原來如此。呿!不早說,差點沒把他嚇得屁滾尿流。
他從地上爬起來,整理整理儀容。既然人家不是來找碴的,他也沒有畏縮的道理,便放大了膽子,趾高氣昂地坐回貴妃椅上,語氣還有一點兒蹼。
「要追女人嘛,得先懂得女人心,問我就對了,不過咧~~我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要幫你,而且幫你我又有什麼好處,很高興有這個榮幸可以為您服務──」領口突然被高高扯起,兩腳還構不着地,他戰戰兢兢地盯着距離鼻尖一公分的拳頭,除了努力諂媚之外,充分發揮了識時務者為俊傑的天分。
「算你還識相。」冠天擎把他丟在一旁,換自己坐在貴妃椅上。十足霸氣的架勢,散發著危險的氣息,只有眼睛瞎了的人才敢惹他。
為了不被毀容,JACK決定還是別惹怒這頭猛獸的好。他咳了幾聲清清嗓后,陪笑道:「這個追女人嘛……得有點耐心,尤其像若幽這麼含蓄的女子其實不多見,想追她不能操之過急,別看她平日笑口常開,好象很活潑,私底下可不然。」
「我不想等,告訴我最快的方法。」
「呵呵呵~~若幽是個死心眼的人,太大膽的追求會嚇壞她,最好的方法是讓她不知不覺地被釣上,後知後覺地被套牢,神不知鬼不覺地攻下芳心。」他端起冰糖燕窩啜了一口,嬌柔地嘆了口氣道:「唉~~這麼深奧的道理少有男人聽得懂,這也難怪,女人的內心世界,男人是很難了解的的的的的──」
冠天擎掐着他的脖子吊在半空中。「說重點。」
「用……用誘拐的……就對了……」
「誘拐?有用嗎?」
「我跟你……保證。」他舉手發誓,只求冠天擎趕快放開他。
冠天擎手一松,JACK便掉到地上,跌個四腳朝天。形象完美的他從未如此狼狽過,好家在他這兒鋪了厚厚的羊毛地毯,一身骨頭才沒摔散了。
「原來要用拐的?」冠天擎喃喃自語,一手摩挲着下巴,思考這方式的可行性。
「她當初就是被那個尤哲倫用誘拐的方式追走的啦,如果按部就班來問她肯不肯跟你交往,想要聽她說YES或點頭,等到下輩子吧!」
JACK一邊揉着脖子、一邊嘴裏叨念着,心疼地照照鏡子。所以說他最討厭粗野的男人了,脖子都被捏出五個指印嘍!禁不住小聲埋怨。「噢~~沒天良的臭男人~~」
當冠天擎凌厲的目光掃射過來,他又嚇白了一張臉。
「請問還有什麼需要服務的?」菩薩保佑,希望他沒聽到。
冠天擎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幹得好,火雞。」
「哪裏,這是我應該──」火雞?
「如果我能追到她,你的功勞不小。」
「呵呵,能幫上忙我也很高興……不過我的名字是叫JACK。」他的話冠天擎根本沒聽見。
「對了,今天我們談話的內容別讓她知道,懂嗎?」他的笑容很邪、語氣很輕,拍在JACK肩上的大掌力道卻很重,差點沒把他的五臟六腑給拍出來,十足十的笑裏藏刀。
「咳、咳……我怎麼敢呢,呵呵……」
「你有這個認知就好,沒事我走了,再見,火雞。」
「再──」「見」字還沒出來,冠天擎便如一陣旋風呼嘯而去,來去自如,就好象這兒是他的地盤一樣,徒留JACK一人呆楞原地,嘴裏還喃喃地念着:「人家的名字叫JACK,不是火雞……」
他這是招誰惹誰了,竟受此侮辱,此時此刻,他有種好想哭的衝動喔──
離開「諾蒂絲」后,冠天擎的心情十分愉悅,終年冰冷的面容頭一次樂得眉開眼笑。
原來他先前用錯了追求方式,才會出師不利,到現在只佔到一個吻而已,這對他來說太丟臉了。
用拐的?這太適合他了!他決定不再當紳士,而要當一個獵人,先前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泡妞法都快讓他便秘了,如今總算可以一展長才。
他現在雄心萬丈二畜勢待發,渾身充滿鬥志。
沒了顧忌之後,慾望像一把火點燃了他長久冰封的心。他得好好設計這個陷阱,不管是偷拐還是搶騙,只要最終她是屬於自己的就行了。
他打定主意要拐她來愛,好填補心中的渴望。
狩獵的光芒,閃過他含笑而熾熱的深邃眸子。好久好久,他不曾像現在這麼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