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白恆欽剛由公司回到住宅,一下車,便見到仆佣們個個腰酸背痛的模樣,他忍不住問了原由,經過眾人的解釋,才知道原來始作俑者是他那個未婚妻。

他三步並作兩步朝她的房間而去,沒敲門便直接扭開了門。

房內沒見到她的人影,但是卻聽到一句句不成調的愉快歌聲由浴室里傳出。

“嗯……啦啦………嚕啦啦、嚕啦啦、嚕啦嚕啦咧……呵呵……”浴室里正享受着泡澡樂趣的女人一面哼歌、一而輕笑,似乎心情特別愉快。

頭一轉,見浴室門虛掩着,他索性推開浴室門,頎長的身形抵在門板上,他一臉陰沉地瞪着浴盆里的女人。

“啊?”沒預料到會有人闖進來,為免春光外泄,她忙將脖子以下全浸到浴池裏。

白恆欽望着她驚慌失措的模樣,頭髮濕濕地貼在頭皮上,不知是因泡澡抑或是因害羞而泛紅的小臉煞是可愛,沒有上半點妝的她別有一番清新氣質。

看慣了前兩日她全身沾滿泥土的骯髒模樣,相較之下,她此時泡在浴缸里的潔凈模樣便顯得格外可人,他沒發現自己心裏對她的好感悄悄增加了一分。

“你怎麼跑進來了?快出去!”她羞紅着臉嚷着,整個身子全浸在泡泡里,只露出了頭顱。

白恆欽一點移步的打算都沒有,警告意味濃厚地斜睨着她,諷道:“請問余小姐哪裏來的傳家鑽戒?”

早料到他會來找她算帳了,於是她不疾不徐地回道:“飛了。”

“飛了?”白恆欽譏誚地冷道。

“就是飛了。”余若瑟水靈的大眼流露出一抹畏怯與羞意。

再怎麼說,這也是她第一次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紀錄,老實說,她也是有點心虛的。

沉吟了半刻,他黯沉的眸子閃過一抹利光,一雙鷹眼凜嚴地瞪着她。

余若瑟不安地浸泡在水恥,想出口趕他,但一迎上他那雙燃着怒火的深沉眸子,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很好,關於這件事,你很聰明,也很大膽。”

怒火稍稍降了下來,他心思一轉,這女人有小聰明,能夠運用自己的才智輕鬆達成目的,這或許也是她的造化。

她當然知道他口中指的是哪件事,像是準備和他杠上似的,她鼓起勇氣迎上他冷凜且令人發顫的眸子,小臉倔強地微微抬起與他相對。

“不管如何,總之我是達到了你的要求,你必須依照約定給我一個月的時間籌錢。”

白恆欽雙手交叉在胸前,模樣慵懶性感,他邪邪一笑。“你使計讓別人幫你達成了約定。”

“是又如何?”她說的理所當然,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你給的期限是三天,我只花兩天的時間就做到了,況且你事前又沒說不能請人幫忙,只說了不能用機器。”

白恆欽一聽,敢情這是他的疏忽了?他打算刻意地刁難她,像是準備測測她究竟有多少能耐。

“他們一半都是上了年紀的人,你這樣折騰他們?”

“運動、運動啊。”原先她或許有些愧意,可為了取得一個月的期限,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不過是拔拔草罷了,又不是什麼粗重的工作,我是用計請了大家幫忙,但也沒有誰真的受了傷啊。”

“很好。”他到現在才發現她這個未婚妻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你贏了!”

“呃?”余若瑟水靈的大眼眨了兩下。

她還以為得和這難纏的男人抗爭許久呢,怎麼這下子這麼好說話?他冷魅的眸子瞅着她那細白柔嫩的粉頸,曲線圖滑細緻,白裏透紅的色澤令人忍不住想上前咬一口。

注意到他的分心,余若瑟又羞又窘地將自己的身子浸泡得更低了。

“你、你在看哪裏?”

真是的,這傢伙真是個色鬼!

忙抽回注意力,白恆欽為自己方才的短暫分神莞爾,他是個男人,見到美色自然垂涎也屬正常反應。

“好吧,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你若是能在一個月內籌到一仟萬,我就取消婚事,要是你沒有辦法做到,婚禮照常舉行。”

娶她,剛開始或許是基於父母的承諾與期許,但如今他知道自己要她,她的反抗、她的小聰明已然激起了他的征服慾望。

她聰明、會耍心機,無疑替他的生活增添了許多挑戰的機會,而他這個人沒什麼嗜好,偏偏喜歡挑戰。

隔天早上,余若瑟特意避開了與他一同用早餐的時間,她在他出門到公司后才溜下樓享受早餐。

吃着美味火腿蛋的同時,她的小腦袋也沒有一刻休息,持續思索着該如何得到第一筆錢來當作她投資的本錢?股票、外匯、期貨,都需要有一筆資金才行,她究竟要上哪去籌出這筆款項呢?老媽戶頭裏一清二白,決計是沒有的。

朋友也大多是和她同年紀的同學,沒什麼社會根基,一定也湊不出個十萬、八萬的。

若是跟銀行借,她也提供不了什麼抵押品。

要是開口跟姓白的借,一來她拉不下臉,二來他既是存心要刁難她,又怎麼可能會好心地借她錢當投資基金?天哪,她究竟要怎麼樣才能賺到第一筆的進帳?她苦着一張小臉,心裏直嘆道:唉,真是“錢”到用時方恨少啊!

想到他昨晚在她泡澡之際,闖進了浴室里向她興師問罪時,那雙眼又冷凜又邪魅,尤其是當他直盯着她的脖子猛瞧時,她的心跳就不知不覺地加速。

昨晚未着寸縷的她,在他那樣毫不隱藏征掠之意的眸光下,像極了正準備要擺上供桌的牲禮般,光是回想,她的胸口間便不由自主地湧起一陣灼熱……

思緒正在翻轉之際,她眼角餘光見着一名女傭手裏捧着一堆乾洗完的衣物正要上樓。

“等等。”她喚住那名女傭,急忙上前翻查,發現都是名牌衣物。“這些都是白恆欽的西裝?”

“呃?”她猛然的動作令女傭嚇了一跳,“呃……是、是少爺的西裝。”

“哇塞,都是阿曼尼的名牌哩。”

突然間,她靈光乍現,從女傭手上接過所有的衣物。“這些都給我,我幫你處理。”

呵,終於讓她想出一條絕妙好計,白花花的銀子很快就要到她的荷包里報到了。

“啊?”

“沒關係的。”話聲甫落,余若瑟急急忙忙地抱着衣物奔上樓,直衝到白恆欽的房間,裏頭簡單卻極富格調的裝潢和他給人的氣勢十分相近。

這是她第一次進到他的房間,隨意瀏覽了下后,她急忙打開他的衣櫃,發現整排的名牌西裝與休閑衣物,她如獲至寶地呵呵笑個不停。

看着滿櫃的上好衣物,她知道她的第一筆資金已經有着落了!

回到家裏,白恆欽發現自己衣櫃裏的衣物少了一大半,不禁怒火中燒,喚來了傭人問話,才知道原來又是余若瑟那女人乾的好事!

他氣沖沖地踏人她的房間。

她的床上攤着數張報紙還有幾本厚厚的書,見到有人怒火騰騰地朝她而來。她像是早已預料到似的,不慌不忙地抬首望着他,努力露出一抹自認為最和善的微笑。

白恆欽冷冷睨了一眼她床上的報紙和書籍,發現都是和財經有關的資料,他瞪着她冷聲問道:“你把我的西裝都拿到哪裏去了?”

余若瑟只是衝著他甜甜一笑,絲毫不將他的怒火放在眼底,簡單地回道:“賣了。”

“賣了?”白恆欽一聽,簡直快氣昏了。“賣到哪?”

“某家二手衣物店。”

白恆欽氣得連連抽氣,他得極力控制好自己此刻想殺人的慾望,才不至於當場掐死她。

“誰允許你賣我的衣服?”

“別緊張,我只是借。”她安撫性地朝他眨眨眼,希望他沒太生氣才好。

“誰又允許你‘借’我的西裝?”他眯着眸子瞪着她,雙眸像是快噴出火來。

這女人上回用計達成了他的要求,這回竟然膽子大到偷他的西裝去賣,看樣子他真的小覷她的能耐了!

“反正你有一柜子的西裝,穿也穿不了那麼多,借我幾套有什麼關係?”她一臉無辜地道。

呵,她今天下午將那些衣物拿去賣給二手衣物店,不多不少,正好換回十萬元現金。

“你的膽子也未免太大!”

她聳聳肩,努力裝出無辜的表情。“我……”

白恆欽倏地上前攫住她的臂膀,打住了她未完的話。

他眼眸深沉且含着濃濃的警告意味。

“就算你是我的未婚妻,也不代表你有權利這樣做,這種情形再發生一次,我會要你付出代價!”

他突來的逼人氣勢今她嚇了一跳,小臉霎時沒了血色。

她雖知道他冷,但沒有看他真正發怒過,所以她從不知道他生起氣來冷得更可怕。

儘管自知理虧,但她仍鼓起勇氣,不怕死地續道:“你都說我是你的未婚妻了,不就表示你也料想我一定無法在一個月內籌出一仟萬?”

“所以?”他冷眸緊緊地鎖着她,氣息幾乎直接噴洒在她的小臉上。

她暗暗吞口口水,壯起膽子道:“所以你的就是我的,幾件西裝而已嘛,何必這麼大驚小怪?”

白恆欽那雙死瞪着她的眸子瞬間眯細,眼角泛過一抹危險的光芒。

這女人還真敢說?黑的、白的,都被她說盡了。

“呃……”她怔怔地凝視着他發怒的眸子,小嘴驚愕地微張,訥道:“我、我賺了錢還你不就是了,別、別這麼生氣嘛。”

真是的,她要不是缺錢,也不會動這種歪腦筋;他要不是執意娶她,她也不會想到偷他的衣服來賣。

“怎麼賺?”他冷聲問。“我倒是十分好奇,你一直要求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籌足一仟萬,可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你打算如何賺到這筆錢?”

與其說是與她妥協而給了她一個月的時間籌錢,不如說是他好奇手上毫無資金的她,如何在短短的一個月之內湊足一仟萬的款項。

“這、這個問題問的很好……”他的氣勢朝她進逼,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移了一寸。

“嗯?”他又進逼了一步。

“呃……秘密,不能說……”她心慌地又退了一步。

這一切還不都是因為她得在一個月內籌一仟萬還他,說來說去都是他害的!她才是受害者耶,這男人居然比她還凶?“你也來免太不擇手段!”他冷道。

“我、我……”他那一雙嚴凜目光令她心神慌亂,他沉沉的凝視像是猛獸鎖住了獵物般令人心顫。

在余若瑟還來不及反應之際,白恆欽忽地俯身,吻住了她飽滿且微張的唇瓣。

“嗚……”她驚愕地瞠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瞪着正吻着自己的男人。

發生什麼事了?一吻既罷,白恆欽撤回攻勢,盯着她驚愕的眸子,他一手攫住她的下巴,拇指誘惑地撫着她因他的侵略而發紅的唇。

“這個吻只是個懲罰,同樣的情形要是再次發生,我要的可不只是一個單純的吻。”

她輕輕地喘着氣,這時才拉回了方才因驚愕而僵住的意識。

這男人……奪去了她的初吻?“再胡作非為,我一定會讓你後悔。”

倒抽口氣,余若瑟心裏直打顫,聽出了他話中的警告,她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惹錯了人?他撤回了手,鷹般利眸緊瞅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好嘛、好嘛,我不再動你衣服的腦筋就是了。”她委屈地小聲囁嚅道,不敢和他再起正面衝突,也不敢和他爭吵奪去了她初吻的事。

“很好。”說罷,他即轉頭踏步離開了她的房間。

逼人的氣勢一旦撤除,余若瑟這才放心地呼出一大口氣,怔怔地,她下意識撫着方才他吻過的唇瓣。

隱約間,一股熱熱麻麻的感覺,似乎直搔往她心底深處,胸口和唇上均有一股無法言喻的感受隱隱蕩漾。她有些迷憫了。余若瑟像尊石雕般瞪着電視熒幕,身子動也不動,就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顯示內心正承受着巨大的衝擊。怎、怎麼會這樣?才短短三天的時間,她投資在股市裏的十萬元連續三天的跌停板,不僅被套牢了,甚至……剩不到兩萬元?天哪!她明明已經做好了功課,事前也經過了周詳的計劃,看準了才會買的嘛,怎麼會“出槌”呢?想她余若瑟在學校里可也是高材生呢,課堂上做的模擬投資,她都有賺錢呀,為什麼實地操作的時候居然慘不忍睹?嗚……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慘、慘、慘!

這下子真的倒霉透頂了,不僅一仟萬的債務一個子兒都沒還到,這下子又欠了他好幾套高級西裝,嗚……她真是欲哭無淚!

怎麼辦?想了半天解套的方法,沒有一個是行得通的,最後的辦法就是……硬着頭皮去向他開口借錢!

儘管百般不願,但這似乎是唯一的辦法了。

唉,命苦喔!

趁着晚間用完餐后的休息時間,她躡手躡腳地踱到他書房的門口張望,心裏煎熬着不知該如何進去和他開口借錢。

正在看書的白恆欽,早就瞧見了門口那抹鬼鬼祟祟的人影,見她似乎拿不定主意,他索性主動開口喚她:“想進來就進來,別在那兒鬼鬼祟祟的。”

被發現蹤跡的余若瑟,一臉尷尬地依言進了書房,肌肉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意,不安地四處瞄瞄書房內的擺設。

她發現書房裏四周的架上均擺放着各色古色古香的瓷器,有花瓶、雕塑,這其中更有青瓷、彩釉,個個看來都價值不菲。

隨意瀏覽過後,一時之間找不到話題可聊,她將視線移到他身上,笑容可掬地說了句:“你看書啊?”

“不然呢?”白恆欽略略抬眼睨了她一下,為她此刻過分的友善而納悶。“不是看書,那麼我現在在做什麼?”

這小妮子沒經過他同意就擅自賣了他的衣服,也不見有一絲愧疚,這下子怎麼突然和善了起來?余若瑟沒好氣地暗暗瞪了他一眼,心裏猛犯嘀咕。她當然知道他在看書,只是努力找個話題而已。

哼,這臭男人幹嘛說話這麼尖酸刻薄?她只不過是先前向他借了幾套西裝嘛,何必說話句句帶刺?氣氛一時沉靜地令人喘不過氣宋,兩人均未再開口說一句話,直到白恆欽指了張椅子道:“有事坐着說吧。”

“嗯。”

“找我有事?”

“呃…”她吞吞口水,心裏為不知該如何開口借錢而着急不已。

“嗯?”

“呃……是有點小事。”她客氣萬分地答道。

“說吧,我在聽。”

表面上,白恆欽的視線是定在手中那本燙金的書本上,但暗地裏他以眼角餘光打量着她一臉失措的模樣,發現她雖然有時候處事令人“印象深刻”,但骨子裏其實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孩子。

思慮間,先前因她荒唐的“借衣行為”而起的怒火已然降溫,他向來也不是小氣的人,況且事情都過了三天,也就沒有像三天前那麼火大了。

“這個……嗯…”她支支吾吾地,硬是說不出一句要借錢的話。

該死,她不斷在心裏告訴自己,開口啊,跟他借點小錢周轉一下,大不了一個月後按照約定嫁給他就是了!

但當她作好心理準備,要開口借錢的時候,卻不經意迎上他那深幽且緊緊凝視着自己的雙眸,那天仙猛然吻住她的回憶,霎時如潮浪般涌回腦海,她忽地一怔,心兒瞬間失速狂跳了起來。

唇上隱隱地傳來一陣麻麻燙燙的滋味,心緒一下子全亂了。

“你……”白恆欽正要開口之際,一名女傭來報,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少爺,表少爺來了。”

“好,我立刻下去。”白恆欽正要起身。

“我、我的話還沒說完。”余若瑟急忙拉住他身上絲質睡袍的衣袖。

她都還沒開口借錢呢,他怎麼就要走了?“有事等會再說,有人來看你了。”

“看我?”她不解地望着他。

那女傭明明說客人找的是他,怎麼這會兒變成找她的?“不過你不需要去見他,有事等我上來再說。”說著,他便舉步踏出了書房,留下了一頭霧水的她。

“這麼晚了,找我有事?”白恆欽一面說話,宋紹沒有落坐的意思,引領望着旋轉樓梯處…“人呢?”

“誰?”白恆欽嘴角淺淺的勾起一抹笑意,明知故問。

“她人呢?”

“怎麼?你不是來找我的?”白恆欽佯裝不解。

“唉。”宋紹頓時明白自己被將了一軍,倒也瀟脫地笑了笑。“我是來找你沒錯,但也是為了見見我那未來的表嫂。”

“不勞你費心,她睡了。”

宋紹不信地睨了他一眼,逕自在他對面的單人沙發坐下。“現在才九點,這麼早就睡了?我看是你不想讓我見見她吧。”

白恆欽未答話,但臉上的笑容卻清楚地顯露了答案。

“怎麼?我這未來的表嫂是美得不可方物,所以表哥你太寶貝這未來的表嫂捨不得讓人見,還是……”他語氣尾音微揚,保留了惡意的猜測。

白恆欽當然了解他未說完的活代表了什麼,於是替仙接下了話。“還是丑得見不得人?”

“哈哈……”宋紹一聽,忍不住大笑。

“你回去吧,見而的時機未到。”白恆欽清楚地下了逐客令。

“表哥,你真要娶她?”宋紹忍不住問道。

沉吟了片刻,白恆欽沉沉地道:“這得看她的表現了。”

“什麼意思?”

白恆欽並未將他私下與她的協議說出,只是莫測高深地露出一抹笑意。

“沒什麼。”

“好吧,那我走了。”宋紹起身,抓起置放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瀟洒地往肩頭一甩。

“不送。”

兩人均沒有發現樓梯上悄悄躲在陰暗處的一抹纖纖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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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碴拜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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