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以為伍耀衡也會跟她一樣累,然而在黎明時分,睡眼微睜的那刻,看到他正站在窗戶前抽着煙,銳利的黑眸不時會望向床上的她。
“別忘了,你的承諾。”離去前,伍耀衡走到床畔,俯身,將熱唇貼在她的耳邊啞聲說道。
美眸閉緊,想起幾個小時前,她被欺壓在他身下,不斷向他需索、不停的嬌喘呻吟,甚至尷尬的覺得自己在他眼底,已成了一名不折不扣的蕩婦。
耘臻抓着被單,遮掩赤裸嬌身,直到聽到他離去的聲音,瑩然的黑眸怔望着房門口,發了好半晌的呆。
承諾……
這兩個字縈迴在她耳際,鼻端似乎還繚繞好聞的煙草氣味,身上的吻痕甚至還沒褪盡,當天晚上他就派司機前來接她。
耘臻收拾好簡單的衣物上車,當天就搬進他的豪華公寓。
抵達華廈,司機迅速幫她把行李拿到屋子后,便迅速離去。
佇立在富麗堂皇客廳,耘臻一片怔忡茫然,雖然她已是第二次來這,但直到此時此刻,才有機會好好打量這裏。
百坪大的室內空間,應該是買下兩戶打通的結果,據她所知,這裏的豪宅一戶就要價上億,伍耀衡一口氣就買下兩戶,足以看出他豐厚的財力。
不過話說回來,在台灣伍家的財大氣粗眾所皆知,購置這樣的豪宅對伍耀衡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
能成為伍耀衡的情婦,享受這樣的奢華,這非但沒讓她感到雀躍,反倒失落感佔據她的情緒,讓她的心情為之低迷。
別的女人或許會羨慕她的際遇,她向來崇尚簡樸生活,奢華的物質不是她汲汲營營的目標,更何況關於情婦的辛酸史,她母親不就是個活見證?
現在的她,不過是伍耀衡的禁鸞,這裏是座美麗的囚籠。
輕吐口氣,耘臻翻開行李箱,整理自己的衣物,箱內只有幾件常穿的洋裝,連伴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無所謂,伍耀衡應該不會計較她的寒愴。她抿抿紅唇,忍不住戲謔一笑。
耘臻拿起一件睡衣,走進豪華浴室里,偌大的落地鏡中,映射出身上尚末褪盡的吻痕和瘀青,她心頭掠過一凜,胸口像被什麼東西劇烈撞擊了。
她不知道,昨夜已是第二次歡愛,竟還會令她雙腿間隱隱發疼……
雖然休息了一夜,大腿內側的抽痛感仍持續着,甚至微微發熱,她曾聽幾個經驗豐富的女同學說過,前幾次的疼痛都是正常的,多做幾次身體便會自然適應。
接下來的日子裏,伍耀衡對她的需索有可能更頻繁、更強烈,一想到這,她的小臉不禁蒼白,胸口的緊窒感更加凝滯。
“沒關係,我會撐下去的…”望向鏡中那泛着淚意,雙眼發紅的自己,耘臻突然湧起一陣對自己的悲憫。
她該如何從這場男歡女愛的遊戲中全身而退?
或者,最後贏家終會是伍耀衡?
連續好幾天,伍耀衡都沒出現,冷傲如他,耘臻心想,或許他只有在想玩弄她、傷害她的時候,才會想到來找她。
抑下翻湧上心頭的苦澀,旨訴自己一定要堅強,不管未來怎麼樣,她都不能像溫室中的花朵般脆弱。
這幾天徐子琴也順利開完刀,耘臻全天候在醫院裏,照料手術后的母親。
母親不僅氣色變得紅潤,笑顏逐開的她看起來年輕不少,甚至還會跟耘臻講講冷笑話。
沒有伍耀衡的支援就沒有今天這一切,且不論他對她是好是壞,她仍覺得欣慰,一切的犧牲都已值得……
這些天讓耘臻格外疲累,芙顏比往常蒼白,在徐子琴的強烈要求下,她回到伍耀銜的蒙宅里,打算好好竹息.
拖着疲累沉重的身軀返家,不,那根本就不是她的家,她的家雖然狹隘簡陋,但起碼總會有盞燈等她回家,絕不是像現在,迎接她的是一屋的冷靜和幽暗。
打開大門,一如她所預料,屋裏頭好暗。
好半晌,她摸索到電源,室內頓然乍亮,迎接她的是一張隱晦陰霾的撲克臉。
商耘臻杵在客廳,美眸盯着臉色沉峻的他,芳心雖然忐忑不安,但他的突然出現卻讓她感到一絲意外的驚喜。
蟄伏己久的情愫彷若蘇醒,她發覺自己也在期待伍耀衡的出現,體內的血液似乎也跟着沸騰起來。
她卻像尊雕像杵在原地,涌到舌尖的話又咽回喉間,連一句問候的客氣話都說不出口。
“你終於回來了。”伍耀衡臉色很難看,語氣冷冽地質問:“你上哪去?”
“我這幾天都在醫院陪我媽。”面對他的咄咄逼人,她覺得一陣委屈。
“她的病情有變化?”銳眸微眯,俊俏的面容更加凝肅。
商耘臻昂起小臉,連忙搖頭,柔聲向他解釋:“前幾天她開完刀,現在在醫院做觀察,過陣子就可以出院。”
“謝謝你。”
“謝我什麼?”挑起濃眉,似笑非笑反問她。
“我想找機會向你親口道謝,但你這幾天一直沒回來。”
“這些天我一直和懷熙在一起,沒有機會跟你碰面。”
芳心一凜,澄眸一黯,心像往深不見底的湖水沉下去。一抹灼熱感刺痛着她,但她早已認清自己的卑微渺小,也無法和懷熙爭奪原本就屬於她的一切。
她很有自知之明,一個情婦不該干涉太多,唯一該做好的事,就是懂得如何去承歡她的“僱主”。
“不說話是表示吃醋?還是不想跟別的女人分享我?”雙掌在纖柔的腰際上棺施力道,卻也暗示他不容反抗的權威。“尤其當那個女人還是懷熙?”
“我沒這麼說。”忿然瞠大美眸,她不喜歡他武斷的語氣。
或許她曾對商家有過不滿,但絕非針對懷熙一個人。
“你不想追問我和懷熙去了那裏,做了什麼?”他故意拿商懷熙刺激耘臻,觀察她的反應。
她的心再度揪緊,但鎮定地搖搖頭。“我不會追問你私人的社交情形。”合眸一沉,呼吸變得濁重,像被一團纏繞的細繩給捆綁。
“我很了解自己的立場和身份,不會做出有逾分寸的事。”
“呵,你還真是善解人意,好一朵嬌脆的解語花。”他的語氣里雖戲謔輕薄,卻十分清醒。
他帶着薄醺,灼熱的瞳眸異常炯競,一瞬也不瞬緊盯她,耘臻心頭一動,不會不懂這樣的眼神代表什麼,每當他體內熱情高漲時,這種炙熱眼神便會出現。
他是個矛盾的男人,最冷漠倨傲的外表外,卻有着最炙烈的眼神,那眸光幾乎隨時都可以將她融化。
“你喝了很多酒?”聞到他身上微醺的酒氣,她細着柔嗓,輕哨勸他:“你不該喝太多酒,應酬酒最傷身。”她一臉憂慮的模樣。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關心我?”黑眸一合,薄唇揚起,俊臉上的表情更加嘲謔。
事實上,伍耀衡並不是喝了什麼應酬酒,如果她走進他的書房去瞧一瞧,便會看到書桌上還擺立着幾瓶典藏威士忌。
過去幾天,他的確和商懷熙在一起,但他不只和懷熙而已,還包括商克禮,最近商家名下的集團企業,在財務上有極大的漏洞,商家兄妹特地情商他出面,只求能將公司的風險和損失降到最低。
清亮無垢的黑眸盛滿不解世事的無辜,扯動他心頭的悸動,他不想讓商家即將爆發的風暴,也把耘臻捲入這場漩渦和糾葛中。
真可笑!他第一個反應居然是想保護她!不願她捲入商家的紛爭里,讓她淪為外界鬥爭下的犧牲品。
莫名的保護欲困擾他,無法心無旁騖的工作,他對商耘臻的在乎超越底限,他提早結束今天的會議,回家后屋內卻一片冷清和黑暗。
伍耀衡氣到無法自己,一整晚將自己關在書房裏喝酒,整個人的情緒綳凜到最高點。
各種不堪的想法紛紛出籠。或許她正和某個男人吃飯,她正值青春年華,甜美像個誘人的小妖精,追求者必定多如過江之鯽。
該死!他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商耘臻只能破他一人獨有!
一陣微醺,他回到客廳抽悶煙,過了半晌,門口傳來門把的轉動聲。
夜遊的女神終於回來了!
“以後若你要外出,先打個電話給我,我讓司機送你去。”
“我本來也想打電話給你.但又怕打擾到你。”低垂粉頸,.商耘臻沒勇氣抬眸凝睇他,害怕從他眼底讀到苛責。”
“總好過不知道你的行蹤。”黑眸沉了沉,緘默半晌,語氣輕柔的道出:“我等了你一整晚。”
聞言,商耘臻一震,美麗芙顏漾上一抹嫣紅,眸底盛滿錯愕情緒。
“為什麼?”
那對暗眸變得更沉,悶哼一聲,嗓音不自然的粗嘎起來:“我擔心你,當然有權利知道你人在那裏。”
“為什麼擔心我?”她小心翼翼柔聲問他,耘臻發現自己竟期待他的答案。
伍耀衡的濃眉糾結,神態變得更加綳凜。“這時間外面很危險,全是流氓和惡少,現在你是我的女人,我不習慣和人分享我的女人。”
原來,他不過是將她當成他的私人財產,不准他的附屬品被任何人侵犯……這想法讓她的心不由一沉,酸澀的感覺像把半顆檸檬放在嘴裏一樣。
“我明白,我們之前有過協議,我不會忘記的。”羽睫顫動,幽柔的語音中有絲凄涼的無奈。
“別把自己弄得像可憐兮兮的小媳婦,你心底很清楚你自己。”銳眸一眯,頎長的身軀貼近她的纖細,暖熱的鼻息輕呼在她微涼的臉頰上,一陣搔癢的感覺輕拂肌膚,連全身也跟着酥麻起來。
“清楚什麼?”紅暈浮上雙頰,她抿抿紅唇,羞澀的模樣足以挑逗每個男人。
“清楚你自己的魅力,和對男人的誘惑力。”他邊說,熾烈的眸光膠着在她的嬌顏上,一寸寸灼燙她的肌膚。
心頭一慟,她幾乎無法喘息,這樣的眸光她已太過熟悉,每當他情慾勃發的時刻,就會出現這樣的表情。
平日他冷靜自持,唯有在歡愛的時候,才會流露出一絲為她瘋狂的神態。
心湖蕩漾,紅霞從雙頰一路暈染至耳根,她別開臉,想避開他那過於灼熱大膽的視線,雖然他們之間早有過親密關係,但她卻仍如處子股羞澀,不似伍耀衡那般遊刃有餘。
大部份時的他總是面無表情,雙唇也總是緊抿,淡漠的聲音里總是帶着霸道和堅定,渾身散發成熟男人的性感魅力,陰騖的眼眸雖冷冽,但視線總在凝睇她時變得專註而炙熱,讓她心神蕩漾,全身的血液也為之沸騰起謇。
商耘臻一震,低垂臉龐,白皙的肌膚透漾着抹紅暈,那低沉的嗓音像是愛撫,情潮輕易在體內湧現。
“這麼晚了,你肚子餓不餓?我去煮碗面給你吃。”她倏然對自己感到羞恥,連忙轉過身子,想掩飾她的困窘。
“我不想吃東西,因為最可口的點心就在我的面前。”無視於她的困窘,性感的唇畔漾出抹意有所指的笑,幽暗的眸底燃起慾望火花,沙啞地:“這幾天,我的腦海總浮現你的臉龐、你的身體……”修長的指尖輕撩着她的細肩帶……
“對不起,我弄傷了你。”
“接下來的日子我很忙。”薄翼雙唇落在她的耳際,輕拂的熱氣弄得她的肌膚酥癢不已。
“忙些什麼?”她頓了下,抬眸怯生生的反問他:“我可以問你嗎?”
“我旗下的第一家金控公司已成立了,這個周末有個開幕酒會。”
“哦,這星期你會出席金控公司和酒會的事。”她善解人意的點點頭。
“酒會的事會有下面的人替我發落,我只要負責出席就好。”
“祝你的開幕酒會順利成功。”
“我要你陪我一塊出席。”
“你要我陪你一起出席酒會?”
“者你的表情好像很為難?”
“我以為我們的關係愈低調愈好……”一接觸到他那嚴峻的銳眸后,她粉頸低垂,無法多說一個字。
羽睫眨了眨,側過嬌身,小臉埋入羽毛枕內,敏感的感受他身軀因而變得緊繃,轉過身,想安撫他的怒氣,他卻背對着她,略微起伏的背肌泄露出他的情緒。
他是她的“老闆”,她知道自己不該跟自己的僱主唱反調,但只要陪同伍耀衡出席開幕酒會,在媒體刻意的渲染和捕捉下,她的身份很快就會曝光,不管她是有意或無意,都一定會傷害到許多人。
不敢想像,若母親知道她成為伍耀衡的情婦時,會是什麼反應?她會難的指責她的鼻子大罵?或是痛苦的掩面哭泣耘臻永遠不要讓自己淪為情婦永遠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