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餐廳里，面對游偉強和林慧心，關靖霆笑得比哭還難看！為什麼他跟殷筱悠之間的牽扯總是會頻頻出錯，完全脫離他的掌控？
而林慧心這個知情不報的人，也笑得比哭還難看，她心裏飽受着折磨，不知道該不該說出殷筱悠的計劃。
游偉強則是一臉的戲謔，只差沒笑出聲，因為關靖霆向來是沒什麼地方能讓人取笑的，他是同學們眼中的神，只有讓人崇拜的份。
可自從他和殷筱悠沾上了關係之後，他儼然成了他的笑柄，就連他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自信、沉穩、風度，也都消失無蹤。
殷筱悠則是一臉幸福地倚在關靖霆身邊，就像個熱戀中的少女一般，她會喂他吃東西、幫他擦嘴巴、調咖啡的甜度，還會在沒人看到時偷親他，對他投懷送抱、柔聲撒嬌……
突然，關靖霆的手機響起，他起身走到走廊接聽，也讓席間尷尬的氣氛暫時緩和。
“靖霆，都要過年了，你什麼時候回來？”關母雖然人在加拿大，但加拿大的華人在中國的農曆年時，也會有慶祝活動。
“媽，我過兩天會回去，機票已經訂好了。”他得回去告訴母親他要結婚的事，因為怕她會昏倒，他覺得還是當面說比較好。
他母親肯定會反對的，她一直希望他能和他繼父的女兒結婚，說什麼剛好都是一家人，爺爺、奶奶可以兼外公、外婆，一舉兩得。
可是他並不想和簡綺綺結婚，簡綺綺給他的感覺，比殷筱悠給他的感覺，還少了那麼點感覺。
若非那天為了安撫殷筱悠，他說了句會負責，他還真想低調處理。都什麼年代了，一夜沒有感覺的情，居然得付出終生！想來還真對不起那些想巴上他的女人，因為他和她們都不知道有多少次一夜情了。
天啊！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靖霆，你這次回來也該安定，不要再奔波了，綺綺等你很多年了，再等下去都成高齡產婦了。”
“媽，我跟綺綺……我可能會再回台灣，回去后我會跟你解釋，你叫綺綺不要再等我了。”
“你唯一的親人只有我，回台灣作啥？”
“回加拿大再跟你解釋，媽，我和朋友在外面吃飯，不多談了，再見。”關靖霆收起手機，轉身正好對上殷筱悠。
“你怎麼出來了？”
“我……要上化妝室。”她不想讓關靖霆認為她偷聽他講電話，而她也真的是故意出來偷聽的。
那一夜之後也將近一個月了，他還是住在飯店裏，也不曾主動吻她，對她一直都是不冷不熱的，而她卻發現自己愛上他了。
他真的好優秀，有他在，公司一切穩定，那些大老們也全聽他的，他笑笑地下着命令，大家卻是奉如聖旨。
不像她就算故作精明幹練也沒人甩她，一開口，不管笑不笑都會得罪人。
所以，她怕他這次回加拿大就不會再回來，才會故意偷聽他講電話，好確定他的心思。
“去吧。”關靖霆走回座位。
殷筱悠注視着他到了座位落座后，才轉身走進化妝室。
進了化妝室，她在鏡子前看着自己，心想不知道綺綺是誰？慧心姐說他沒有固定的女朋友，但他為什麼不在電話里跟他母親說他們要結婚的事？為什麼他說會再回台灣，用的不是肯定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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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靖霆回加拿大的前一個晚上，殷筱悠提着行李來到飯店找關靖霆，她打算和他一起回加拿大，免得他落跑；同時跟那個綺綺宣示關靖霆是她的，他們就要結婚了。
“你這是做什麼？”見她提着行李，他大概猜到她要做什麼了，他的頭都疼起來了。
“我跟你回加拿大，我要見公公、婆婆、小姑，跟他們拜年。”她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小姑就是簡綺綺。
“你會嚇死我媽！”
“為什麼？”
“因為……”他不想解釋太多，說道：“該見的到時候自然會見到，我這次只是回去過年。”
殷筱悠走到他身前抱住他，抬着只及他下巴的頭說道：“我在台灣沒人陪我過年，你讓我跟你回去好不好？”
她的話讓關靖霆不舍、心疼，“好……不好，你到偉強和慧心那裏吃年夜飯，我過完年馬上回來。”
殷筱悠知道自己不該死纏爛打，她怕關靖霆會覺得反感，而且既然他已經做出承諾，她就該滿足了。
“好。可是靖霆，你只答應要結婚，還沒跟我求婚。”她故意握住他的手，提醒他她要戒指。
“回來再跟你求婚。”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無法拒絕她的要求，包括說要結婚這種荒唐事。
“今年過完年就是西洋情人節了，你就在那天跟我求婚好不好？”說完，她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他凝視着她半晌，輕輕地點了點頭。
他一點都不討厭她的投懷送抱，她數度引起他的慾望，就像現在一樣，但他們的感情還很青、澀，所以他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吻她。
“我今晚要在這裏過夜。”說完，她轉了個圈躺到床上。
在這裏過夜？那他今晚不是甭睡了，除非他碰她，然後滿足地睡着，可是他們之間還帶着一種青澀的感覺，讓他自然不起來。
“我送你回去，明天一早偉強會來接我到機場。”他決定送她回去。
殷筱悠搖搖頭，從床上起身，再度抱住他，“不要，今晚我要陪你，明天早上我送你到機場。”
“不然，你今晚回去睡，明天早上送我到機場。”
殷筱悠想了想，“我今晚陪你，明天早上我就不送你了，其實我也怕自己會捨不得，怕會……傷心。”
她的真情流露，總是顯得他不夠大方。“好，依你。”
殷筱悠盈盈一笑，帶着些許羞怯地拉着他上床，躺進他懷裏，貪婪地緊抱住他，汲取他的氣息。
可是他們兩人誰也睡不着，安靜了半晌，殷筱悠終於忍不住開口道：“靖霆，你睡了嗎？”
“還沒。”
“你……吻我好不好？”
吻她？關靖霆生平第一次手足無措。
等了一會兒沒有回應，殷筱悠羞窘地退出他的懷抱，“不要……也沒關係，就當我……沒說過。”
聞言，關靖霆將她摟回懷裏，低頭吻住她。
吻在不知不覺中加深，他沒想到她的味道這麼好、技巧這麼爛，而他們之間卻又是這麼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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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吻陪殷筱悠度過一個孤獨的年。
其實，以往也只有她和她父親一起過年，不是她回台灣，就是她父親到英國找她，雖然只有父女倆，畢竟身邊有個親人，但這四年來……
應該算五年了！
年都過完了，也恢復上班了，關靖霆卻未依他的承諾回來，他的手機也從他離開台灣后就關機了，她根本找不到他的人。
難道他真的落跑了？
他發現她騙了他嗎？
應該不會的。
辦公桌上的行事曆，日期是二月十四日西洋情人節，是她要他跟她求婚的日子，但她今天等得到他嗎？
下了班，她連問林慧心是否有關靖霆的消息都不敢問，就匆匆地走了。
回家的路上，天空突然飄起雨，她的心情更加黯淡，也更加想他。
怎麼辦？他要是真的跑了怎麼辦？她已經愛上他了！
走進家門，依舊是一室的孤獨。
是誰說高處不勝寒的？她空有金錢與權勢，卻連個親近的人都沒有。
殷筱悠打開電視，讓屋裏有些聲音。
“今天是西洋情人節，進口玫瑰花一朵要價上百元，還是被搶購一空……天空剛剛飄起濛濛細雨，卻澆不熄戀人的熱情……有餐廳推出上萬元的情人節套餐，每盤皆經過精心設計……”
電視新聞全是有關情人節的消息，這無疑是在提醒她有多慘，連個送花的對象也沒有。
殷筱悠關掉電視，為自己泡了碗泡麵。
夾着泡麵正要往嘴裏送，卻突然傳來一陣電鈴聲。
她夾着面的手停在半空中，疑惑地心想會是誰在這種日子來找她，來過她家的人只有關靖霆、洪承慶和他老婆，而她認為關靖霆的幾率最大！
放下筷子，她急忙跑去開門。
“靖霆，真的是你！”她雙手圈上他的脖子，整個人像只無尾熊般地攀附在他身上，全然不管他抱在胸前的東西。“我好想你、好想你！”
關靖霆吻住她，一陣纏綿索求之後，他才收回吻說道：“東西壓壞了，無尾熊也壓扁了。”
對她的思念促使他遵守承諾，也讓他想盡辦法趕在情人節回來向她求婚。
他母親把他的護照和手機藏了起來，而簡綺綺每天黏着他，兩人狼狽為奸地阻止他回來。最後他不得已，只好利用簡綺綺回來，而她也跟着一起到台灣了，他把她丟給游偉強和林慧心后，便趕緊過來找殷筱悠。
“無尾熊？”殷筱悠放開了他，看着他抱在懷中的東西。
哇！那是一棵尤加利樹，有兩隻好可愛的絨布無尾熊就抱在尤加利樹上。
“好特別。”殷筱悠接過那棵尤加利樹，淚眼迷濛地看着他。“以前，只有我爹地對我這麼用心。”
“還有更特別的。”關靖霆從外套口袋拿出一個心型盒子，打開盒子，裏面是一對情人戒，男戒刻有尤加利樹花紋，女戒則是一隻無尾熊。
他願意當一棵尤加利樹，永遠提供她一個可以攀附、依靠的地方。
殷筱悠的淚水滑下臉龐，再度抱緊他，“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不要哭了，要不要戴戒指？”他輕拍着她的肩。
“要。”她擦了擦臉，伸出手。
關靖霆將戒指套進她的手指，“我會讓你依靠一輩子。”
他沒說愛，他暫時還說不出口，感覺是有，卻還不夠成熟。
殷筱悠拿起男戒為他戴上，“我愛你。”
關靖霆再度吻住她，直到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叫喚，才讓兩人分開來。
“筱悠！”洪承慶抱着一束花，就站在門口。
“洪大哥！”殷筱悠驚訝地喚道。
他就是洪承慶！關靖霆俊眸微眯地打量着他。
他與殷筱悠床頭的照片有些差距，那張照片現在被殷筱悠收起來了，他的年紀約莫三十四、五歲，戴着一副金邊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
看見殷筱悠和一個男人擁吻，洪承慶的心裏自然不是滋味，他也同時打量着關靖霆。
“筱悠，我帶了離婚證書來跟你求婚，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久。”他把花遞給殷筱悠。
帶了離婚證書來跟她求婚？
讓她等了這麼久？
現在是什麼情況？關靖霆憤怒地注視着殷筱悠。
殷筱悠自然是不會接受洪承慶的花。“洪大哥，對不起，我和靖霆要結婚了。”
“筱悠，你是因為等我等太久嗎？你也知道我老婆不是個省油的燈，加上前陣子出差太忙，所以才晚了，你答應過我會接受我的。”
“洪大哥，我是答應過，可是後來我發現我們那段情真的已經過去了。”
關靖霆的目光在他們兩人之間徘徊。人家在情話綿綿憶往事，他還留在這裏做什麼？自取其辱、氣死自己嗎？
把手上那棵尤加利樹往地上一丟，再脫下手上的戒指，關靖霆轉身走進雨中，坐上他跟游偉強借的車子，揚長而去。
“靖霆，你聽我解釋！”殷筱悠撿起那棵尤加利樹和戒指，急忙追了出去，車子卻已駛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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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狂飆回遊偉強的住處，關靖霆打算讓游偉強笑他最後一次，也打算從此和這個老是讓他亂了計劃的殷筱悠徹底斷絕關係。
一聲緊急的煞車聲在游偉強住處的樓下響起，引得大家走到陽台前觀望。
游偉強和林慧心也不例外。
“老公，是靖霆。”
“他不是去跟你們董事長求婚了嗎？”
“是啊，怎麼這麼快就回來，我還以為他會在她那裏過夜呢？”
“靖霆好像氣呼呼的？”游偉強看見關靖霆甩他的車門。
“靖霆？”一聽到關靖霆的名字，坐在沙發上生氣的簡綺綺立刻來到陽台。“靖霆在哪裏？”
如果她知道他所謂的台灣還有事未處理，就是要跟那個什麼殷筱悠求婚，她才不會被他利用。
游偉強打開了門，等着關靖霆進門。
關靖霆一進門立刻說道：“綺綺，行李提着，現在回加拿大。偉強，請你送我們到機場。”
“回加拿大？好。”簡綺綺關心地立刻回道。
“等等！”關靖霆突然又後悔道：“我得先解決我跟她之間的恩怨。”
“靖霆，發生什麼事了？”林慧心關心地問。
“你應該問她！”關靖霆憤怒地吼道。
林慧心當然知道他說的她是殷筱悠。
“靖霆，你說也一樣……啊！”林慧心突地驚喊一聲：“你不會是知道……”
“知道什麼？”關靖霆鎖住她略顯惶恐和抱歉的眸子，口氣嚴厲地質問：“慧心，你知道什麼？”
“我……”他到底是知不知道啊？她怎麼說溜了嘴！
“慧心，你喜歡看我的笑話是不是？”
見他像是生氣，又像是受了傷才有的表情，林慧心只好把殷筱悠要設計他的事說了出來。
“靖霆，我們董事長這麼做全是為了要留住你，她跟我坦承她愛上你了，你就念她是出於愛意……”
“出於愛意？”關靖霆打斷了林慧心的話。“若是出於愛意，那個洪承慶也不會在今天當著我的面跟她求婚！”
“什麼？”怎麼會這樣？林慧心只覺得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