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杜浩白一進入辦公室,立即找來他最得力的左右手,也是無所不談的部屬兼好朋友孟達偉。
孟達偉是他拓展杜氏集團時的功臣良將,他同時也擁有杜氏集團部分股份。
“達偉,要麻煩你一件事。”杜浩白將面前一張紙條推到孟達偉面前,繼續說道:“幫我查這兩個人。”
孟達偉拿起紙條認真的看了一眼,一臉不可思議的問:“宋湘靈?!你要找宋湘靈?”
“沒錯!”他相當肯定。
這就難怪孟達偉神色狐疑難解,據他所知,杜浩白除了那張結婚證書外,根本不想與宋湘靈有任何牽扯,“你居然要找宋湘靈,你不會是打算在跟葉萱柔訂婚的時候發喜帖給宋湘靈吧?這可有失厚道哦!”
“是我爸要找她的,怕她過得不好。”杜浩白臉上閃過一絲難得的愧疚,或許真受了杜君懷的影響。
“對了!找到她時,讓她跟我爸直接聯絡,不用透過我了,這件事由你全權處理。”
“那這個Angela又是何方神聖?”孟達偉問着紙條上的另一個名字。
“我要是知道就不用叫你查了。”
“你總得提供一些線索吧!”
“我這次去墾丁住的那間飯店,是唯一的線索。”
“原來是艷遇啊!那我應該也去度度假,碰碰運氣。”
“不瞞你說,她有可能是個妓女。”
“妓女,我記得你從不碰妓女。”
“我只是說有可能。”
“好吧!我會交代下去。宋湘靈有名有姓的,會比較好找,至於這個Angela,時間可能要長一點。對了,你有宋湘靈的照片嗎?這樣找起來可能會快一點。”
杜浩白搖了搖頭。
“沒有。不過!她長得實在不怎麼樣。”四年前,宋湘靈的模樣深深震撼住他的腦細胞,植入他的腦海中,至今難以忘懷。
“不怎麼樣!那到底是怎樣?”孟達偉看着杜浩白面有苦澀,不禁對這個宋湘靈的長相感到好奇。
“一個人會讓人記憶深刻,一定有他特別‘過人’之處,所以,你可以自己想像她是屬於哪一種。”杜浩白加強了“過人”兩個字。
“好吧!那我就去會會這個‘過人’的女孩。”說完,他起身走出杜浩白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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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湘靈從墾丁回來后,開始準備畢業考及畢業典禮,還要應付蔡明元,另外得想辦法把杜家的東西從母親那裏要回來。也只有在稍有空閑時,才能忙着想杜浩白,想着他的吻、他的柔情。
她慶幸這次違逆了母親的意思參加恆春之旅,才讓她得以在這場有名無實的婚姻里,添上一些色彩,儘管只是如雪泥鴻爪般。
下課回到家,又是十點了。
她一進門,母親的聲音就從房裏傳了出來,而房門是緊閉的。“湘靈,是你回來了嗎?”
“媽,是我回來了。”宋湘靈回答。
“湘靈,這個星期六晚上,明元要你陪他去參加一場朋友的結婚典禮。”房門依舊緊閉着,一陣男人的輕笑聲從曾秀卿房裏傳出。
宋湘靈知道母親的情夫在房裏頭,對方是個有婦之夫,人家的老婆來家裏鬧過好幾次了。“媽,我不想去。”宋湘靈隔着門說。
房裏先是一陣沉默,然後門開了。“你不想去!”曾秀卿衣衫不整、雙手抱胸,滿臉的不悅。
“媽,我已經陪他出去過了。”
“你才陪他出去過一次而已。反正我跟你講,以後只要明元要你陪他去哪兒,你就得跟他去,不要忘了你的寶貝在我這裏。”曾秀卿奮力關上了房門。
蔡明元的邀約,宋湘靈總是有借口拒絕,這使得蔡明元已顯出不耐!也讓曾秀卿在蔡明元面前的地位,因不斷的解釋、說抱歉,而越來越低。
宋湘靈因一下無法消化母親殘酷的言語!呆立在母親房門口。房裏面男女的浪聲浪語完全不顧她的感受,透過不解人意的木門傳了出來,讓人倍感刺耳。
回到房裏,她慣性的從皮夾里抽出杜浩白的名片。他的名片,她隨身攜帶,只要想他時,她就會拿出來看着、摸着,這是她從墾丁回來后養成的習慣。
她注視着名片上杜浩白三個字,輕輕撫摸着燙了金的字體,心中滲入一股酸液,狠狠的燒灼着她原有的傷口。
為了他們家的東西,她受母親無理的脅迫,還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難道就只是為了一份道德良心,還是因她那一份深藏心底的眷戀?
她不想結婚,真的不想,舊有的傷口還在痛,她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愛別人,除非傷口奇迹似的復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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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達偉手握宋湘靈的資料上了車,朝宋湘靈任教的美語補習班出發,才三天的工夫,他委託的人就找到宋湘靈了。
為了這個“過人”的女孩,他非但在星期六下午無法休息,還得在這裏忍受塞車之苦,他一定要跟杜浩自申請加班費,還有精神補償費。
到了補習班門口,卻找不到停車位,這下孟達偉又從不夠英明的政府開始抱怨起,然後是不守交通規則的老百姓,連帶的罪魁禍首杜浩白也在他的抱怨名單里,最後是他此行的目標,那個“過人”的女孩。
走進補習班,一路上的不順暢讓他臉上沒有一絲笑容,他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讓櫃枱里的小姐眼睜睜的看着他來到面前,還不敢問他的來意,只等着他自己開口。
“我找宋湘靈。”他面無表情且沒有禮貌地說著,好像這些人也是害他不能休息的原因之一。
“請等一下。”其中一位櫃枱小姐走出櫃枱,朝其中一間教室走去。
一會兒,一道柔柔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先生,對不起,請問您是哪位學生的家長?”
孟達偉聞聲轉身,一朵似花般燦爛美麗的笑容隨即映入眼眸,讓他一時無法回神,直到這朵花猶如敵不過微風輕拂般朝他輕輕頷首,他才拉回了思緒。
“喔!我找宋湘靈小姐。”他的眼神依舊沒有離開她的臉。
為什麼有這麼漂亮的老師?在他的求學生涯中,他就從沒遇過。他還以為老師就是要長得其貌不揚,才不會讓學生分心。
宋湘靈被他看得臉上浮現兩朵紅霞,櫃枱小姐跟她講,說有個口氣不是很好的家長找她,她還以為是她的教學出了什麼問題。
“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她不在嗎?”
“我就是宋湘靈。”
這下子孟達偉更加吃驚。的確是一個過人的女孩,他開始懷疑杜浩白的話了。這下,他剛剛在路上受的氣全消了,也不需要跟杜浩白申請加班費及補償費。
“我叫孟達偉,是代表前杜董事長來的。”
“前杜董事長?”宋湘靈想了一下這個名詞,才恍然大悟地詢問:“是杜伯伯嗎?”
“嗯……對。”孟達偉也想了一下她的稱呼才點點頭。
“杜伯伯找我有什麼事?”會不會是杜浩白已經知道她了?
“他怕你過得不好,所以想了解你目前的情況。”孟達偉注意着她臉上表情的變化。
“我很好,麻煩你轉告杜伯伯,就說我很好。”她垂下了美麗的眼臉,想蓋住眼中的心虛。
孟達偉注意到,也感受到了;她一定不好。
“對不起,孟先生,我還要上課,請你……”
她話還沒講完,就從教室里跑出一群學生大呼小叫着。
“耶,你們看,老師的男朋友耶!”
“我看,我看,帥不帥啊?”
“大家請進教室,拿出你們的測驗本,老師馬上進去。”宋湘靈用標準流利的英語對着她的學生講着,音調好聽至極。
“請你轉告杜伯伯,說我很好,請他放心。”說完,她立刻轉身回教室。
孟達偉站在原地想着她的話、她的神情、她的人,然後想到剛剛那些孩子講的話:男朋友。聽孩子們講話的口氣,他們的老師肯定沒有男朋友,也沒有男人到這裏找過她,想到這兒,他不禁會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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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后,宋湘靈走出補習班,看見孟達偉站在門口對着她笑。
“孟先生,你還沒走?”宋湘靈甚為訝異。
“宋小姐,你的回答讓我無法交差,我想請你跟前杜董事長碰個面。”
“不要。”她急忙搖頭,神色緊張的說:“我真的很謝謝杜伯伯的關心,他知道你找到我了嗎?”
她曾經把杜伯伯當成是她的另一個父親,如今,四年前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讓這段感情蒙上了一層灰。她不想費心去擦拭,打算讓它如同她對杜浩白的感情般,從此塵封。
孟達偉對她搖了搖頭,目光始終離不開她那楚楚可憐的雙眸。
“那你是不是可以不要告訴杜伯伯說已經找到我了呢?”她的眼眸中凈是哀求。
孟達偉又對她搖了搖頭,看着她的眼神轉為失望。不是他不願意幫她,而是他知道她需要被人幫助,而現在只有杜君懷能幫助她,因為只有杜君懷了解她的背景。
“對不起,我該走了。”
她正想繞過孟達偉,一輛摩托車卻突地在她身邊緊急煞車,嚇了她跟孟達偉一大跳。
孟達偉正想開口教訓摩托車上的毛頭小夥子,對方已先開口。
“姐,你又想落跑了是不是?媽叫我來盯着你。你不要忘了,今晚未來的姐夫要來接你去喝喜酒。喔!原來你有男朋友,我要跟媽講。”
“彥奇,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宋湘靈怒喝。
“喂!”宋彥奇朝孟達偉一喊:“我姐的身價可是值三百萬,如果你想追她,就先準備個三百萬!我媽才會同意你跟她在一起。”
“彥奇!”宋湘靈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喔!你姐不只值三百萬吧。告訴你媽,她的身價超過五百萬。”孟達偉朝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宋彥奇說。
宋彥奇用懷疑的眼光看着孟達偉,“不是穿西裝就一定有錢,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隨便給人唬的啊!”
“孟先生,你不要跟我弟弟一般見識。”說完,宋湘靈馬上對宋彥奇說:“你先回去,我馬上就回去了。”
宋彥奇在原地狠狠地催着摩托車的油,再讓摩托車衝出去,引得過路的路人指指點點,謾罵聲不斷。
“看來你有麻煩,願不願意告訴我?”孟達偉問。
“這件事我自己會解決,請你千萬不要告訴杜伯伯,拜託你。”
“要我不說可以,這是我的名片,有事情隨時找我,我也會隨時找你,確定你平安無事。你可以做得到嗎?”
宋湘靈點點頭,接過他的名片。
孟達偉想幫助她,放心不下她,否則,他不會在補習班門口等了她兩個小時,再者,就衝著他今天被誤認為是她男朋友兩次,他也該這麼做,更何況,杜浩白將這件事交給他全權處理。
“走吧,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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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湘靈陪蔡明元參加的不是朋友的婚禮,而是員工的婚禮。
蔡明元穿梭在結婚酒席中,比新郎、新娘還忙,而他不能陪在宋湘靈旁邊,讓宋湘靈輕鬆不少。
而這樣的場合,有人、有酒、有氣氛,成了男人們的另類應酬。
婚禮上除了新郎、新娘兩位主角外,她這位未來的老闆娘順理成章的成了眾所矚目的焦點。
員工們對她投以好奇的眼光以示友好,卻帶給她極大的不安。會場裏人聲鼎沸,讓她覺得震耳欲聾,人也跟着煩躁起來。
剛剛新郎、新娘敬酒,她又不懂得拒絕,喝了好幾杯,她根本沒碰過酒,現在連腦袋也覺得昏昏沉沉。
她跑到化妝室透口氣,讓自己的身心休息一下,煩躁的感覺已稍退,但酒精的影響卻還在。
她走出化妝室,頓覺方向感全失,化妝室兩邊各有兩個廳,兩個廳都在宴客,門口皆擺着新郎、新娘的結婚照,也有牌子矗立着某某府聯婚。但她既不認識新郎、新娘,也不清楚究竟是什麼府聯婚,猶豫了一下,加上潛伏的酒精作祟,讓她頭疼欲裂,她決定先回家。
她搭電梯到了一樓,走出電梯時,她有點無法控制行動地撞到了人。她已道過歉,對方卻還是不願讓路,還跟她拉扯着。
“先生,我不是故意的,請你放手。”
宋湘靈想拉回被對方抓住的手腕。
“小姐,你酒喝多了,我送你回家吧!”對方還是不願放手。
“不用了,謝謝你,我自己回去就可以,請你放手!”宋湘靈繼續與對方拉扯着。
“這位先生,請你放開這位小姐的手,不然,我可要請警衛趕人。”
一道熟悉的聲音自宋湘靈背後響起,她忽覺背脊發涼,但心底又隨即竄過一股暖流,是她朝思暮想的人——杜浩白。
“放手就放手,只不過是一隻雞嘛!裝什麼清高。”那男子馬上放手走人。
宋湘靈聽那男子一講,醉意頓時清醒不少,但仍頭疼欲裂,她雖定在原地,身體卻在搖晃。
她不敢回頭看杜浩白,帶着醉意之下,在杜浩白的面前,她又被誤認為是一個妓女了。
杜浩白從她背後一把摟住她的腰,無言的擁着她往前走,他手上的力道表現出他的不悅。
剛剛的事讓宋湘靈心有餘悸,她只好感受着他的不悅隨着他走,走出飯店上了他的車。
“你要帶我去哪裏?”車子開走後,宋湘靈問。
“你說呢?你總不會想在車上交易吧?”
他想了她一個多月,滿心期待的想與她重逢,卻從沒想到是在她與男人拉拉扯扯的情況下。他的心有如一根針在猛扎着般,扎得他心痛如絞,而要她的感覺,卻如野火燎原般狂肆。
“交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要回家。”
宋湘靈不是不懂,他當她真是妓女,她是想解釋!但她只要動腦筋或是動唇舌,都會引發劇烈頭痛。
“等辦完事再回家也不遲。”
他剛剛若不是想提早離開一個政界大老兒子的結婚喜宴,恰巧遇上了她,她現在應該是在別的男人懷裏了吧!
“不要!我要回家。”
她連講話都有氣無力。
“告訴我你家住哪裏,你喜歡在你家,那到你家也一樣。”杜浩白在路邊緊急煞車,等她指引方向。
“不是!我不要。”
她氣得眼淚已在眼眶中打轉,一股怒氣讓她更不想解釋。
杜浩白看着她粉頰嫣紅、身形無力的癱靠在坐椅里,一雙明眸泛着晶瑩淚光,神情委屈。
他心動又心痛地俯身吻住她,柔軟的唇瓣相接,熟悉又期待的感覺立即蔓延開來,就是這份感覺,也因為這份感覺,讓他三番兩次在夢裏不停的追逐。
從墾丁回來后,宋湘靈就把杜浩白的吻、杜浩白的碰觸,當成是她療傷止痛的良藥,自然也把它變成一種期待與奢望,卻從不敢期待奢望會成真。畢竟他們的交集只在十字路口的那一點,而非盡頭。
此刻,她的期待與奢望竟然實現了,她欣喜地接受,毫不拒絕,甚至貪心地想要更多,昏昏沉沉的意識,解放了一個女人應該有的矜持。
杜浩白的吻,順着她虛軟的身子由唇往下移動,有一種莫名的感覺驅使他往下探索!他在她的胸前停了下來!輾轉吸吮。
她無力嬌喘,急促的呼吸卻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杜浩白已難以控制被她挑起的慾火,抬起頭間着:“你家住在哪裏?”
她笨拙的反應,曾讓他心存一絲她不是妓女的希望,但事實終究是事實,他今天要破例碰妓女。
杜浩白的話語讓她幾乎完全清醒,她現在想辯解她不是妓女,只怕已來不及了。
她剛剛的表現肯定落實了他的想法,她拉好上衣裝作若無其事地說:“我真的該回家了,但不是要……請你不要誤會。”說完,她迅速推開車門出了車子,攔了一輛計程車離去。
杜浩白衝下車時,只能眼睜睜的目送着她離去,一場天賜的邂逅,隨着計程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