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隔天早上,當應昊宇進浴室梳洗,準備出門上班時,溫雲妮羞怯地從被窩裏探出頭來,臉上雖有倦容,但表情是甜蜜的。
老公一整夜的神勇令她恍如脫胎換骨,充分得到滋潤和滿足,哪裏還想離婚。
她趕緊起身進廚房幫老公做一份營養早餐補補元氣,雖然他沒有甜言蜜語,可是一整夜的表現已讓她棄械投降,現在就算有人拿着槍要她離開老公,死也不從。
早餐是特大號潛艇三明治,裏頭夾了美生菜、德國香腸、西紅柿及起司,搭配一大杯低脂的熱牛奶,除此之外還有幾碟小菜。
熱騰騰的早餐準備好后,正好人也從浴室出來,在時間的拿捏上,她向來算得很准。
「老公~~」
一句撒嬌的呼喚,令剛沐浴完的應昊宇微挑起眉,看着圓不溜丟的妻子呼嚕嚕地溜到他身邊,胖鳥依人地撒嬌獻媚,連聲音都不同於昨晚的冷淡,格外熱情有勁。
他眼中充滿興味,但表情依然嚴謹,不是特意,而是他向來就不習慣將喜怒哀樂表現在臉上。相對於自己的不苟言笑,妻子則單純得像一張白紙,情緒全寫在臉上,讓人一目了然。
「老公啊~~我做了你最喜歡吃的早餐喔~~快來快來~~」小手抓着他,興沖沖地拉他到餐桌旁坐下,然後自己才入座。
應昊宇審視一桌豐富的菜色,有法式,也有中式,桌子的一旁放着他每天必讀的早報,把他伺候得挑不出任何缺點。再瞧瞧一旁的妻子,雙手支着兩腮,眼睛瞇成了兩條彎彎的上弦月,擺出彌勒佛的笑臉,對他傻傻地發笑。
他細細審視妻子帶媚的眼兒,含嬌的唇兒,正對他討寵呢!
嬌媚不足,但滑稽有餘──這是他的心得。
看吧,辛苦了一個晚上,總算得到代價,她又恢復成那個乖巧又聽話的妻子了,很好,這正是他要的。
應昊宇端起牛奶就要入口,卻發現不對。
「這牛奶怎麼是黃的?」
「因為我加了三顆蛋黃。」
他皺眉。「加蛋黃做什麼?」
「給你補補身啊,因為人家擔心昨晚你消耗太多蛋白質嘛~~」說到這裏,她禁不住臉紅,還朝他拋了一記好死相的眼波。「都是你啦~~昨夜那麼壞,害人家到現在全身還在酸軟~~」嘟起的嘴兒責怪他昨夜太猛了。
應昊宇眉頭擰得更緊。怪他?昨夜一直叫不要停的人好像是她吧?
「妳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瞪大眼,雙腮又鼓成了氣球,嘴巴翹得半天高。
「你這個人──」
他還一臉莫名地看她。「嗯?」
脹滿的怒氣才提到她的喉頭,便挫敗地吁了出來。
「算了。」她擺擺手,早知道丈夫天生就是個不解風情的人,打從嫁給他那天開始,她便意識到自己跟了一個又臭又硬的木頭,要他說甜言蜜語,就跟要從狗嘴裏吐出象牙一樣困難,自己對牛彈琴,找錯了撒嬌的對象怪得了誰?與其生氣,還不如摸摸鼻子,省得自取其辱。
他說錯了嗎?
應昊宇盯着妻子賭氣的模樣,他昨夜是真的很賣力滿足她呀,而且很確定妻子享受到了,看他背後的抓痕就知道了,全是她的傑作。
這陣子小妻子很容易生氣,她原本就是藏不住情緒的人,是否因為他甚少陪她,才會惹她情緒不穩?
他喜歡柔順的女人,結婚對他而言跟「傳宗接代」是同義,憨厚單純又聽話乖巧的女人最適合當老婆,因此他不看外貌,只要順眼就好,對方是否符合他的條件才是擇偶的第一考量,也因此在認識她后,便決定娶她。
選妻要選賢,他不在乎兩人之間有沒有激烈的火花,只要能把家事料理好,讓他可以無後顧之憂專心工作就行了。
銀行的工作繁重,他又身居要職,上頭已提示近期將會從各分行條件相當的主任中擢升一位經理出來,負責新銀行的事務,所以上司要他好好表現,因為他很有可能勝出,也因此他這陣子都很忙碌。
對於妻子的吵鬧,他只當是女人偶爾發發牢騷,並不在意。
「妳怎麼不吃?」他這才發現,妻子始終沒動筷子。
「你吃就好,我減肥。」
他從頭到腳打量她,不發一語。
「怎麼了?」她問,奇怪自己哪裏不對?讓他這樣目不轉睛。
「減什麼肥,妳這樣就很好了。」
「真的?」她聽得心中大喜,隨即又不依地嬌嗔數落他。「你昨晚還說人家腰變粗了,腿也變重了。」
當女人這麼說時,絕對是希望男人能安慰她一下,就算真的胖,也要說豐滿,就算腰真的粗,也要說抱起來剛好,因為女人就愛聽好話。
「那樣很好。」應昊宇理所當然地道,沒有阿諛奉承,而是實話實說。
聽到老公如此不嫌棄的讚美,真不枉她做牛做馬地伺候他,原本垮下的嘴角才要羞答答地揚起,他又接了一句。
「脂肪厚一點,冬天抱起來才溫暖。」
她臉上的笑容僵住。搞了半天,他所謂的好是指冬天有現成的暖爐,而她還天真的以為老公開竅了,懂得哄她。
「你取笑人家!」她氣鼓鼓地抗議。
他眉頭又皺。「我哪有?」誰都知道他生性不苟言笑,何來取笑之有?
「你就不會對人家說好聽的。」她孩子氣地抱怨,對自己已經很沒信心了,一想到他身邊圍繞的都是美女就更不安,偏偏他還雪上加霜,嫌她脂肪厚。
「別生氣。」
呵,懂得哄她了?來不及了!
「哼!」她就要氣給他看,難得可以撒野。
「妳越生氣,臉越腫得像肉丸。」
這次她氣得說不出話了,除了瞪他,還是瞪他,沒有大發雷霆,反而有着無語問蒼天的無力感。
這陣子不知為何,總覺得他與她之間缺少了什麼,朋友都羨慕她嫁了個優秀英俊的老公,她也以此自滿,但是近來她感到一種空虛在侵蝕着內心,想到這輩子如果就這麼過了,心中沒來由地升起一種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的恐懼。
應昊宇見她沉默,還以為她是無話可說,想起昨晚的努力做人,目光改而落在她微突的小腹上。
「我勸妳還是吃一點。」
關心她嗎?她在心中暗喜,故意乘機拿喬,想讓他多說些好聽的話。
「人家被你氣得一點食慾都沒有了。」學着電視裏的女主角嬌嗔的樣子,她一向很有模仿戲劇人物講台詞的細胞,期待的是老公也能像男主角一樣關懷她。
「不行,一定要吃,懷孕需要營養。」他正色道。
溫雲妮聽了,演了一半的戲不由得一頓。
「你怎能確定我這次會懷孕?」結婚三年,一個子兒都蹦不出來,她還在想自己是否屬於那種不容易受孕的體質。
「昨晚開始是妳的危險期,機率很大。」
她心涼了一下,不敢相信地問:「你知道?」
「當然,若不曉得要如何避孕?」他沒察覺她身子的僵硬。
「所以你昨晚跟我……是因為想讓我懷孕?」而不是單純的想要她?或怕失去她?
「妳不是一直想要小孩?有了小孩,妳就不會無聊了。」他不懂她為何突然變臉,他是個做事講求計劃的人,任何事情都必須在他的掌控之中才行,包括做那檔事。為了她,他破例更改了計劃,她該高興才是。
她的熱情都跑光了,覺得心好冷也好氣餒,當初她想要孩子,他不給,說時候未到。沒想到昨晚他抱她的原因,只是因為要讓她懷孕,理由是讓她不會無聊。
她多希望他是因為渴望才抱她的,不要管計劃,不要有理由,純粹基於男人對女人的慾望。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問題了,每次在她表達自己的感受和需求時,他總是忽略,一切他說了算,也不管她要不要。
溫雲妮突然覺得自己是一隻專事生產的母豬,不禁眼眶又紅,氣道:「我最討厭你了啦!人家不要理你了!以後不做飯給你吃了!」站起身,就要跑回卧房,決定不再理他了。
她才跨出一步,突然手臂被他握住,往後一拉,她圓嘟嘟的身子正好跌入他偉岸的胸懷,一張嘴兒教熾熱的唇給封住。
呀?
她在心中低呼,隨即閉上眼睛,輕易地被老公毫無預警的一吻給融化了,雙手不由自主地爬上他的肩,不明白不解風情的老公,怎麼會開始有了這種激情的舉動?
這個吻又令她產生希望,神魂顛倒,思考罷工,只想好好地感受唇舌交纏所引起的化學變化,讓內心隱隱的不安得到紆解。
對應昊宇而言,要收服這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妻子是輕而易舉之事,為了怕她真的鬧革命,三天不做飯以示抗議,最快的解決方法就是給她甜頭吃吃。
深深一吻,確定她的情緒沒那麼激動后,他才放開她。
「我去上班了。」
「好。」小媳婦傻傻地笑着。
「晚上可能要加班。」
「好。」
「會待到很晚,不用等我。」
「好。」
「如果太累,我可能就睡公司了。」
「好。」
「意思是,我有可能今晚不回來。」
「好。」
「……」
照道理,妻子不可能這麼好說話,因為她一向最不喜歡他徹夜不歸。
盯着妻子痴笑的表情良久,他心想,妻子是氣過頭了,還是真的被他吻傻了?
「別減肥了。」
「好。」
「水桶腰很不錯。」
「好。」
「象腿也夠分量。」
「好。」
「……」
很好,她是被吻傻了。
老公出門上班后,溫雲妮還沈醉在他深情一吻中,許久許久后,飛出去的神智才拉回來。
老公走了,她也要開始一天的忙碌了。雖說想減肥,但剩菜不吃完又可惜,所以她還是把剩餘的早餐解決掉,將餐桌整理乾淨,把碗盤洗好后一一歸放原處,接着洗臟衣服、收乾淨的衣服,再將衣服一件一件地迭好后收進衣櫥里。
大致都忙完后,她便進浴室去梳洗,這時門鈴突然響了。
可能是隔壁的張太太來收會錢!她匆匆忙忙地從浴室走出來,頭上夾着數十支髮捲,鼻樑上頂着戴了二十幾年都捨不得換掉的近視眼鏡,嘴邊還留有剛刷完牙殘餘的牙膏泡沫。
開了門,她卻愣住了,站在門口的是一位打扮嬌艷的美麗女子,那容貌去當明星都綽綽有餘了。
顯然對方也很吃驚,不客氣地從頭到腳打量着她。
「呃……請問妳找誰?」她拿着牙刷,開口問的時候,泡沫還呼嚕地吹。
對方由驚愕回神后,露出嬌媚一笑。「伯母,請問昊宇在嗎?」
伯母?這女人竟然叫她伯母,自己看起來有這麼老嗎?而且她幹麼叫昊宇叫得這麼親熱?
「妳是誰?」
「我是焦莉雪,是昊宇親密的朋友。」
「親密的朋友?有多親密?」
女子嫣然一笑,故作嬌羞。「妳問得好坦白,害我都不好意思了,這樣別人會誤會的。」
是誰比較坦白啊,好像是她吧?而且她這麼曖昧的態度,別人不誤會才怪,那眉宇間傳遞的神色儘是暗示。
「他不在。」溫雲妮道。
顯然這個答案令對方十分高興,眼神一閃,亮出了狡獪之光,馬上笑容嫵媚地問──
「那麼應太太在嗎?一直沒機會認識她,所以可否見見她?」名叫焦莉雪的女子,不時引頸往室內張望。
「我就是。」
「妳?」對方臉色驟變,見鬼地瞪她。「妳是昊宇的老婆?」
「是的。」
「嚇!我還以為妳是他老媽子呢!」
太失禮了吧,這個女人!
「不好意思厚,我是應昊宇的太太,如假包換。」
被人誤當昊宇的老媽子已是見怪不怪了,她早就習慣,反正只要老公不介意,她才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呢!現在應太太本尊出馬,對方縱有任何心懷不軌,也該知難而退了吧,因為老公是她的,已經死會啦!
然而,對方不但沒有打退堂鼓,反而還緩緩露出迷人一笑,甜甜的嗓音恍如天籟,說出的卻是殺人不帶血的話。
「原來是應太太,失敬了。」
話中分明有着嘲諷,接下來一定又是冷嘲熱諷一番,說她多不配昊宇之類的話,她才懶得跟對方多啰嗉呢!
「不好意思,我很忙,失陪了。」說著就要關門,但在門關上之前,焦莉雪的手擋住了門,並亮出一隻銀戒。
溫雲妮震住了,那古樸的銀戒她認得,是昊宇父親的遺物,多年來他一直習慣戴在手上,十分珍視,她今天早上發現他的銀戒不在時,還以為老公把戒指收起來了。
「這戒指……怎麼會在妳手上?」
「他遺漏在我那兒。」
溫雲妮臉色更難看了,她的話,似乎在暗示着什麼。
「我來還戒指的。」說著,焦莉雪不客氣地推開她壓住的門,大搖大擺地登堂入室。
溫雲妮阻止不了,只好在後頭跟着。
「戒指給我就行了,昊宇不在,所以請妳──」
「妳不想知道他的戒指,為何在我這兒?」
焦莉雪的話讓她原本想下的逐客令又吞回肚子裏,如對方所言,她的確很想知道為何昊宇的戒指會在她手上。
焦莉雪一進門就往最舒服的沙發坐去,如進自家門似的,還東張西望地打量這間房子。
溫雲妮心中忐忑不安,像壓着一塊石頭,沉重不已,對方氣勢強,她趕不走人家,只好招呼了。
為對方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她便在對面的沙發入了座,焦莉雪的目光正好也從房子的裝潢移到她臉上,對上美艷逼人的面孔,溫雲妮忍不住心虛了,就不知對方在看什麼?
「妳真是昊宇的老婆?」
什麼真的假的,用那不可思議的語氣也未免太失禮了吧!
「是的。」她沒好氣地回答。
焦莉雪搖搖頭。「難怪昊宇從不帶妳出門見人。」
她臉色一冷。「什麼意思?」
「瞧瞧妳一身的邋遢,發質分叉、皮膚干黃、雙手粗糙、穿着俗氣,別說帶不出門,連看到都嫌礙眼,難怪昊宇從不帶妳出外交際應酬,因為妳根本上不了檯面。」
太過分了,到人家家裏來批評人家,有沒有搞錯啊!
「關妳什麼事?」
「關係可大了,難道昊宇沒跟妳提過我和他的事?」
她愣住,心一緊。「什……什麼事?」
焦莉雪故意嘆了口氣,正色道:「我是昊宇的前任女朋友。」
「那又如何?」既然是前任,就不足為懼了,因為自己是現任,昊宇娶的是她溫雲妮,沒什麼好怕的。
「妳難道不知道,當初昊宇是看妳可憐所以才娶妳?三年前因為我離開他,他一時傷心跑去相親,心地善良的他錯把同情當愛情,才會在衝動之下娶了妳。不過後來他發現自己根本不愛妳,這三年來,他一直忘不了我。」
溫雲妮身子一震,雙手開始發冷。
「妳胡說!」
「我知道妳不會相信,所以才把這隻戒指拿來,還有我們約會的照片,就是要證明,昊宇曾與我共處一夜。」
她臉色唰地一陣青白,看着焦莉雪秀出一張張她與昊宇的親密合照,緊握的雙手裏,指尖掐進了掌心,卻已麻木渾然不覺痛楚。
焦莉雪說出的話字字扎進她的心口。「男人都是感官的動物,不管吃飯睡覺,天天面對一個像歐巴桑的妻子,妳想,他哪受得了?」
溫雲妮窒着呼吸,被這話傷得無法招架。她沒時間打扮,是因為要做家事;沒時間護髮,因為要買菜煮三餐;皮膚干黃,是因為捨不得花錢買昂貴的保養品;雙手粗糙,是因為洗碗洗衣拖地的關係;至於穿着俗氣,是因為她根本沒機會出門啊,叫她穿新衣給誰看?
「昊宇……真這麼說?」
「妳沒發現他最近都很少回來,表面上是加班,其實是……」焦莉雪停頓了下,接下來的話讓她自個兒去領悟,就不明說了。
見到對方蒼白的臉色,焦莉雪眼中閃過一絲奸笑。
「其實昊宇和我很想再複合,只不過礙着妳,所以我今天才會來找妳。」
「為什麼他不自己來說?」
「基於道義和義務,妳想他說得出口嗎?」
溫雲妮低下頭,流下熱燙的淚珠,隱忍着崩潰的情緒。
焦莉雪故作遺憾地道:「我也不想傷害妳,原諒我的自私,他不愛妳,妳勉強和他在一起也不好,晚說不如早說,如果妳真愛他,就放他走吧!」
溫雲妮始終低着頭,好半天都不發一語,彷佛過了一世紀那麼久,才輕聲說了一句。
「請妳……離開。」
焦莉雪聳聳肩,該說的都說了,她拎着皮包站起身,特意將銀戒放在她面前。
「妳想想看吧,我走了。」
才一轉身,背着對方,焦莉雪露出狡詐的笑容。誰叫應昊宇拒絕跟她複合,她得不到的,也不準別人擁有,尤其在看到他老婆竟是如此不起眼的女人後,她更不甘心了。
哈!想不到這女人這麼好騙,隨便說說就信了,那銀戒是她趁昊宇放在桌上不注意時偷來的,照片則是假造的,現在計算機合成技術這麼發達,要合成幾張都沒問題。
這就是昊宇拒絕她的代價,目的達到了,她便不再逗留,留下那失神的女人逕自離去。
溫雲妮心冷了,原來老公是因為同情而不忍心拋棄自己。
她最害怕的事終於發生了,與其勉強他人,不如委屈自己,既然昊宇遲早會離開,不如她自動求去,不要讓他為難。焦莉雪的出現,不過是幫助她下定決心罷了。
老公就像天上的太陽,光芒萬丈,不是她這麼一顆天邊的小星星能匹配的。
天長地久本就是一種奢侈,曾經擁有對她而言,已經夠滿足了。
抓不住,就放他走吧!
她有志氣,不會死皮賴臉地糾纏他。想到這裏,溫雲妮將眼淚狠狠一抹,沖回房間開始整理行李,整理好了之後,拿出預先準備好的離婚證書,想不到還是用上了,咬牙籤了字,往梳妝枱一擺。
帶着一隻行囊、一顆破碎的心、一縷麻木的靈魂,她要離開他,離開回憶,離開這個曾令她感到無限幸福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