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只是回來拿一些沒帶走的東西而已,但……算了,我不要了。」說完,她低下頭,只想儘快離開這難受的空氣。經過他身邊時,忽然想到手上還戴着結婚鑽戒,那是當初她離開時唯一捨不得而留下的紀念品,正好一起還給他。
「喏,戒指還你。」她把拔下來的戒指放在床邊,便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去。心好痛。
原來三年的時光沒沖淡她對他的愛,反而更加深了依戀,所以再見到他時,才會被他眼中的漠視給擊敗。
眼淚不爭氣地潰決,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顆一顆地沾濕了她的臉。
在右手快觸及客廳門把時,她猛然被一個勁道給拉住,不由自主地回身,同時也泄漏了自己不爭氣的淚顏。
「雲妮?」應昊宇叫出她的名字。
她沒注意到他怪異的表情,只氣他拉她做什麼?
「幹麼啦!你放手!」
應昊宇驀地驚喜。「真的是你?我差點認不出你來了!」
她也愣住,見他原本兇巴巴的表情不見了,而是驚喜交加,這才明白了剛才是怎麼回事。
「你沒認出我?」
「當然,我還以為是哪個厚臉皮的女人闖進來,本來還想叫警察,要不是因為那戒指,我到現在還認不出你呢!」
果然!她都忘了,自己的模樣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連左右鄰居都認不出她,昊宇當然也有可能不認得她,也就是說,他的無情不是針對她,而是誤以為有人闖空門。
思及此,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但一想到他剛才的凶樣,仍是余怒未了,想甩掉那握得好緊的大手。
「你放開啦!」
「雲妮。」他喚着,不但不放開,還收緊了雙臂,將她困在懷抱中,三年的煎熬與思念,豈只是一個懷抱能安撫,他當然不放。「別走,讓我看看你。」
他溫熱的掌心拂上她的臉,粗糙的指腹眷戀地在她滑嫩的臉龐上遊走,深邃有神的眼眸像看不夠似地燃着熾火。
他的撫觸令她停止了掙扎,彷彿觸電般地凝視他的目光。
跟三年前一樣,他的觸摸總能讓她心跳加快,他的凝望總能讓她忘了自我,心弦的撩撥令她全身熱潮來襲。
他眼中的不可思議一定是因為驚艷,因為自己變美了,美得令他屏息,所以此刻才會目不轉睛,像要吃了她似的,禁不住內心喜孜孜。
「你……」
「怎樣?」
她抬高下巴,得意地等着他的讚歎之詞、但她等到的卻是——
「你變醜了。」
【第六章】
丑?她變醜了?有沒有搞錯!他竟然說她變醜了!
「應昊宇!你給我說清楚,我哪裏變醜了?明明是變美好不好,你故意說反話來氣我,其實是太過驚艷而死鴨子嘴硬,對不對!對不對!對不對!」
重複三次「對不對」,她的食指也往他胸膛戳了三次,興師問罪的表情、噴火的雙目、蠻橫的口氣,擺明了他敢再說一次丑就要他好看。
「而且變瘦了。」他皺眉,同時雙手不停在她身上摸來摸去,看她到底是少了幾塊肉,根本沒把她的威脅聽進去。
她低呼。「住手——哈哈哈——好、好癢!」隔了三年,她怕癢的天性依然沒變。
「該死,你是過什麼樣的日子?竟然瘦成了皮包骨!」
「什麼皮包骨!這叫苗條——不要——呵呵呵!」她又罵又笑,因為他的兩隻手居然直接探進她的衣服里,撫上她不盈一握的腰。
「你的腰起碼少了十寸。」
「要你管——哈——哈哈哈——」
熱燙的掌心往下覆蓋住她的俏臀。
「屁股的肥肉也不見了。」
「廠只廠只廠只——要、要死了!你敢——哈哈——摸我屁股!」她的臉蛋氣羞的脹滿紅潮。
胸前的豐滿最後也落入了他的掌握中。
「你胸部也變小了。」
女性的驕傲突然被侮辱了,打死她也要為自己的自尊辯護。
「亂講!那是因為胸圍變小所產生的錯覺!」耳根子燒得燙紅,胸部因為他的碰觸而引起一波又一波的顫慄。
她都快羞死了!偏偏這人還煞有其事地求證。
「嗯,經你這麼一說,好像真的是錯覺。」
「你、你快放手啦!不要一直捏來捏去!很——很討厭耶!」她現在的臉蛋跟紅蘋果有得拼,熱燙的程度可以煮開水了。
她在心中哀叫,戲碼不該這樣演的,應該是自己很驕傲地出現在他面前,然後冷眼看着前夫對自己的美色驚艷到下巴脫臼,後悔當年不該對她不忠才對。而不是被他東摸西捏,像買豬肉似的論斤秤兩。
實地「勘察」過妻子的身子后,應昊宇緊皺的眉頭看似嚇人,眼裏卻有藏不住的憐惜。他沒再對她動手動腳,但也捨不得放開她,因為他可是好不容易守株待兔了十天,才終於等到她出現。
「叫你放開我聽到沒有!」掙扎無效后,她沒好氣地吼他,以前就覺得他人高馬大,自己變瘦了后,更覺得他粗壯魁梧,一用起蠻力,力量大得不像話,推都推不開。
「如果我放開,你會怎樣?」
「當然是走人啊!」
「不行!」
她呆住。他一出口就是命令,就跟以前一樣,仍然以丈夫的口吻對待她。若在以前,她會對他百依百順,心甘情願當個小女人;但如今人事已非,到了現在他還有臉限制她,她禁不住惱了。
「你憑什麼命令我?我已經不是你老婆了!」
「你是!」
「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
「你是!」
她深深吸了口氣,這人是在跟她比賽嗎?她說一句,他就回一句,這樣還有完沒完啊!
臉紅脖子粗地瞪他,每當她生氣時,兩頰便會習慣性地鼓起,鼻孔還會氣呼呼的發出很大的呼吸聲,如此搞笑不雅的生氣樣,她已經很久沒出現過了。自從成了模特兒之後,接受美姿美儀的訓練,讓她培養出大家閨秀的氣質,一舉手一投足都高貴而優雅,但是一碰上他,許久未曾被喚醒的本性全露出來了。
她告訴自己冷靜,千萬別受到那熾熱眸子的催眠而動搖意志。
靈光一現,原本緊抿的芳唇忽地鬼靈精地揚起漂亮的弧度,既然他說她仍是他老婆,那麼她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
「證據?」她改口,毫無預警地回送他兩個字。
「什麼證據?」他不解地間。
真是風水輪流轉啊,想不到在她有生之年也可以用他曾經說過的話反過來嘲笑他。
特意對他使出一個「你很遲鈍」的眼神,冷冷地補充:「我是你老婆的證據。」
她好整以暇地等着,看他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原以為應昊宇會愣住,他卻很快地回答她。
「結婚證書就是證據。」
「哈!應昊宇,你該不會得老人痴呆症了吧?我們三年前就簽字離婚了!」
正當她沉浸在自己終於在辯論上贏他一回的得意時,一桶冷水潑過來。
「你才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你以為離婚那麼簡單,買張紙、簽個字就行了?」
她的笑容僵住,傻傻地問:「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