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冷濤買這對耳環是要送給他日前正在熱戀中的女朋友飯島明美的，而她也是他離婚後再結婚的對象。

這是他第一次有了想結婚的念頭。

飯島明美知道他要結婚了，也明知結婚是他擺脫這樁婚姻必經的過程，但她還是又哭又鬧的。

最後，她除了要他先簽好離婚協議書讓她過目，還跟他要了這對名為此翼雙飛的耳環，他也答應了她的要求。‘

另一個服務小姐立刻迎上前去，帶着微笑招呼着他。

她對冷濤說了些什麼，旁人並聽不清楚，不過可以猜到，她大概是在向冷濤解釋比翼雙飛已經有人要買了。

冷濤聽完服務小姐的解釋，舉步朝唐可曼的方向走了過去，並在她的身邊停了下來。

冷濤出色的外表讓店內眾人看得目不轉睛，唐可曼當然也不例外。

當她看見冷濤朝自己定來，隨着他的接近，她的臉也因自己羞澀的個性而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不是沒見過帥哥，以往再帥、再英俊的男人都引不起她的注意，因為她知道自己已經名花有主。

而眼前這個男人會引起她的注意，是因為他帶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彷佛是見到了冷霽和冷焰一般。

而他不只和他們長相神似，就連舉手投足問所散發的氣勢也如出一轍。

「小姐，聽說妳的信用卡額度不足，這對比翼雙飛可否讓給我？」冷濤注視着唐可曼問道。

唐可曼忐忑不安，時而抬眸、時而斂眉，羞紅着臉不敢直視冷濤，吶吶地回道：「我……我可以馬上要求銀行提高額度。」

「那萬一銀行不同意呢？或是要等上幾個小時呢？」冷濤注視着她反問，口氣卻足相當輕柔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口氣為何會這麼輕柔，更不知道自己的視線為何會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眼前的女孩長得並不嬌艷，也不是超級大美女，可是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特殊氣質相當吸引人，亦是他不曾見過的。

他還發現連她的眸光都帶着微微的怯意，臉上泛着羞怯的淡淡紅潮，渾身散發出的氣質雖然清靈，卻有種羞澀的味道。

隨着年齡增長，唐可曼害羞內向的個性融合於舉手投足之間，形成了她獨特的氣質。

冷濤從沒想到害羞也可以這般迷人，甚至還能襯托出她清靈的氣質，她完全顛覆了他對美麗的定義以及他的審美觀。

對他來說，美麗的定義自然是得要美麗。

他記得自己一開始會受飯島明美吸引，是從她的廣告開始，她是一個廣告模特兒。

那廣告將她的美麗大方完全呈現了出來，讓他為之驚艷，更不惜重金開始追求她。

他們交往了將近一年，她帶給他的感覺是他以前從未有過的，所以，他向她求了婚。

飯島明美與眼前這女子，可以說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美，一個是氣質美、一個是外在美。

只是，眼前這女子多了份真實感，不似飯島明美給人一種像是被包裝過的不真實感。

但儘管如此，她還是出色得教人很難不被吸引。

冷濤的注視讓唐可曼羞澀地低下頭，怯怯地回道：「應該……不會的，銀行應該會馬上同意。」

以冷氏集團的信用，甚至毋需冷霽親自出面，只要會計一通電話，她相信銀行就會馬上幫她提高額度。

冷濤掏出信用卡遞給服務小姐，說道：「小姐，我可以馬上付帳，我應該有權先買下耳環。」

「是我先決定要買的！」她連忙抗議，聲音卻帶着羞怯，一點都不具抗議效果，只引來冷濤玩味一笑。

「可妳不能馬上付錢。」

她說話的語氣不具任何抗議效果，卻很惹人憐愛，若非這對比翼雙飛太難找，他絕對不會跟她搶，送給她都沒有問題。

「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只要一些時間就可以付錢了。」唐可曼勇敢地抬起眸子瞅着冷濤，眸底充滿委屈和抗議。

冷濤回視着她，有了想把比翼雙飛讓給她的衝動，可就在此時，珠寶店的門又開了。

「親愛的，我剛從外面看到你。」進來的是飯島明美，她走向冷濤，開心地問道：「你在幫我買比翼雙飛對不對？」

他們約在外面的露天咖啡亭碰面，她到露天咖啡亭不見冷濤蹤影，遂開始四下找尋，沒想到正好看見他在珠寶店裏。

他們是一起住在飯店裏的，早上飯島明美和她的經紀人碰面，才會和冷濤另外約在冷氏集團大樓旁的露天咖啡亭，預備一起共享午餐。

飯島明美的出現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店內服務人員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她好像是那個廣告明星飯島明美，她好美哦！」

「真的是她，那他是她男朋友啰！」

「他們兩個人好配，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飯島明美噙着包裝過的微笑，禮貌地朝眾人微微點了下頭，最後視線停在比翼雙飛上。

她根本不知道目前的情況，自然無視一旁的唐可曼，愉悅地拿起一隻耳環，「好漂亮喔！親愛的，你幫我戴上。」

冷濤抱歉的看了唐可曼一眼，接過飯島明美手中的比翼雙飛，動作頗為親？的替她戴上。

兩人那恩愛的摸樣羨煞了在場所有人。

唐可曼見比翼雙飛都已經戴在飯島明美的耳朵上，心中十分不舍，可又無計可施。

她也只能趁飯島明美稱讚着鏡中的自己時，悄悄遞給冷濤一記委屈的目光，滿懷失落地悄然離去。

***

唐可曼失落地走出珠寶店，回到露天咖啡亭里繼續等冷冰兒。

她的失落不只在於失去了比翼雙飛，還有冷濤不能像珠寶店裏那個男人親自買比翼雙飛送給她的遺憾。

不一會兒，冷濤和飯島明美也走出珠寶店，她拉着冷濤在露天咖啡亭里落座，而他們剛好坐在唐可曼的隔壁。

看着飯島明美耳上那對閃亮的比翼雙飛，唐可曼益發不舍。

冷濤的視線幾度不經意地掃過唐可曼，唐可曼亦有意無意地回視了他幾眼。

「親愛的，謝謝你，這耳環真的好漂亮。」飯島明美說道。

「喜歡就好。」冷濤淡淡地回道，「今天和妳的經紀人見面，已經敲定日期了嗎？」

飯島明美最近接了個廣告，要到泰國去拍攝。

「敲定了，下個星期就得出發。」

頓了下，她的口氣急轉直下，頗為不悅地又道：「這個廣告我本來是不想接的，就是因為拍攝期剛好是你的……」因為那幾個字會讓她生氣，她硬往肚子裏吞，不肯說出來。

「我不想留在這裏傷心難過。」

冷濤只能用沉默回應她。

飯島明美接着又問：「你簽好了嗎？」

她問的是冷濤和唐可曼的離婚協議書。

「我還在擬一些東西。」

他不想虧待了唐可曼，唐可曼默默為他付出了許多，他想給她一棟房子、一筆錢、一輛車……

也許他真的欠她太多了……

「人家出發前要看到你把東西簽好，這是你答應過我的。對了，你還得影印一份給我。」

「影印一份給妳？」冷濤十分不解，「影印一份給妳做什麼？」

「我才會安心嘛！人家要是不愛你，要那個做什麼？一大堆名人等着我做正位呢！」她委屈地回道。

冷濤知道自己委屈了她，安撫地道：「我會影印一份給妳。」

飯島明美露出笑容，愉悅地拉着冷濤起身，挽着他的手離開了露天咖啡亭。

注視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唐可曼心中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可曼。」冷冰兒的聲音突地響起，打斷了她的沉思。

「冰兒。」唐可曼立刻起身，替她拉開椅子，唯恐她挺着肚子不方便。「檢查好了嗎？醫生怎麼說？」

「我和寶寶都很好。」她回道。「妳剛剛在看什麼啊？」

「沒什麼啦，是一對情侶。」她不是很喜歡看八卦新聞，所以以前根本不知道飯島明美。

冷冰兒拍拍她的手。

「看到人家成雙成對的，很羨慕對不對？不過，妳也總算是苦盡甘來，三哥終於願意回來結婚了。」她怎麼會不了解唐可曼的心思，那每個女人所想望的啊！

「冰兒，我剛剛不是在羨慕他們成雙成對，而是那男的買了對限量發行的耳環送給那個女的，那對耳環叫比翼雙飛，很有意義。」

「那叫三哥也買一對送給妳。比翼雙飛耶！真的很有意義，我也希望你們從此能比翼雙飛。」

唐可曼羞答答地瞅着冷冰兒。

「可是比翼雙飛是限量發行的，那家珠寶店只剩最後一對，本來是我要買的，但是我信用卡的額度不足，被那個男的買走送給她的女朋友了，妳三哥應該也買不到了。」

「可以的啦！只要他願意派人去找，一定不會有問題的。我知道妳不好開口要求三哥，這件事就交給我了！」

唐可曼一聽，朝她微微一笑。

***

希望冷濤能買比翼雙飛那對耳環送給唐可曼的想法，冷冰兒透過冷霽和冷焰傳達給冷濤。

冷濤不明白這些女人是怎麼了，怎麼全跟他要比翼雙飛？

簡直是莫名其妙！

他根本懶得去找，便在結婚前夕，又透過冷霽和冷焰把話傳給冷冰兒，再讓冷冰兒傳話給唐可曼，說找不到。

找不到比翼雙飛，唐可曼並不強求，結婚在即，她會在新婚之夜告訴他，那對耳環數量本就有限，她不介意。

結婚的日子到了，婚禮辦得非常低調，在黃昏舉行，和沈君豪及冷冰兒的婚禮差不多。

這當然是因為要避宮田天尊的耳目，不過婚禮卻不失隆重和浪漫。

此時，夕陽的餘暉穿過彩繪玻璃，灑在莊嚴的教堂里，整間教堂被點綴得如夢似幻。

教堂周圍點滿了蠟燭，點點燭火是為了等着取代漸漸褪去的夕陽，接續這一室的夢幻。

冷濤身着白色燕尾服，挽着一樣一身白的唐可曼，隨着結婚進行曲、踩着紅地毯朝神父走去。

他們身後有對小金童玉女，是冷霽的兒子冷逸偉和冷焰的女兒冷伊人，他們身上一樣是一身白，邊走邊往上灑着五顏六色的花瓣。

冷濤挽着唐可曼來到神父面前停下，結婚進行曲的音樂變得輕緩，神父的聲音響起。

「冷濤先生，你願意娶唐可曼小姐為妻嗎？一輩子與她不分不離、無論生老病死。」

冷濤一聽愣住了。

這樁非他所願的婚姻，他如何能理直氣壯地點頭。

冷霽和冷焰一見連忙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他才面無表情、不帶任何感情地回道：「我願意。」

「唐可曼小姐，妳願意嫁冷濤先生為妻嗎？一輩子與他不分不離、無論生老病死。」

「我……願意。」唐可曼羞答答地回道，由於太過緊張，沒注意到冷濤剛剛的言不由衷。

***

結婚典禮結束之後，家族成員全回到了冷家大宅，他們沒宴請賓客，只是在冷家大宅里弄了個簡單的宴會。

樓下進行着宴會，唐可曼則在樓上新房裏，對着鏡子卸妝，並換下禮服，情緒十分緊張。

在結婚典禮上，她總是緊張地垂着頭，不敢看向冷濤，更不知道冷濤有沒有仔細看過自己。

看了眼床頭柜上的小時鐘，猜想樓下的宴會也差不多該結束了，她心中更是充滿了期待與緊張。

還有，她得準備好有關於要他送她「比翼雙飛」的說辭。

***

冷霽和冷焰正陪着冷濤上樓。

冷濤邊走邊道：「大哥，我已經先簽好離婚協議書放在君豪那裏了，證人的部

分就麻煩你和二哥了。」

冷霽和冷焰早已知道飯島明美要冷濤先簽離婚協議書的事。

冷霽朝他點點頭，「我們知道了，我們會到君豪那裏簽名，日期應該是半年後吧？」

冷濤點頭，「剛好半年。」

冷焰接著說道：「濤，務必要洞房，才不會露出我們預謀利用離婚為你擺脫這樁婚姻的破綻。」

他和冷霽做過最壞的打算，若真讓唐可曼發現了事情的真相，他和冷霽會出面請求她的原諒。

冷濤回道：「洞房？我一個晚上都在擔心得洞房。兩個完全沒有感情的人第一次見面就要同房，那說有多尷尬，就有多尷尬。」頓了一下，他才允諾道：「不過，我盡量。」

今天他幾次想鼓起勇氣看清楚唐可曼，但就是沒勇氣，他們的婚姻雖然是短暫的，但他還是在意她的容貌和感覺。

冷霽拍拍他的肩。

「自然一點，你們也不是完全不認識，目前千萬不要讓可曼有受傷的感覺，因為後面還行更大的傷害在等着她。」

來到新房門口，縱然冷家大宅的隔音設備一流，但為了以防萬一，冷霽還是放低了音量。

「可曼不至於不入眼，只要用心去感覺，你一定會有感覺的，好好度你的春宵，新婚快樂。」

冷焰替他敲了下門，「你若還不習慣可曼額上的疤痕就關燈睡覺，用心感覺，新婚快樂。」

用心感覺？

新婚快樂？

他快樂得起來嗎？

冷濤不以為然地輕輕笑了笑，接着開門進房，臉上的表情就像是要赴刑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