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漢斯睜眼望着天花板,一顆心不斷的下沉。

他愛上的女人是個姦細,是斯里蘭卡王派來做內應的。

此刻,他於想通了,那天她是故意離開海邊的,她故意製造機會讓她的同夥傷害他,然後在他面前表現出自責的態度以騙取他的憐惜與信任,再乘機要求他帶她參觀城堡……

他不用腦子都猜得出來她此刻在什麽地方,必定是在他父親的房間裏,而且正在為保險箱裏的密碼鎖傷腦筋。

他冷笑一聲,握起拳頭用力的捶床鋪一下。

該死的女人,為什麽是她?為什麽他愛上的人會是她?

◇◇◇

漢斯與希蒂雅並肩坐在城堡後頭的山坡上看落日,兩人沉默不語、各懷所思。

一名女僕匆匆奔來,面帶慌張,「少爺,辛格先生要您立刻到大廳去見他。」

漢斯注視著女僕慌張的臉色,「我父親回來了?」

「是,辛格先生回來了,但不知為了何事大發雷霆。」女僕驚慌失措,臉色慘白。

漢斯站起身,順手拉起身邊的希蒂雅,「我這就過去。」

來到大廳,勞伯漲紅著臉的在大廳內踱步,不時從鼻孔里噴著怒氣。

「父親。」漢斯微頷首。

「辛格先生。」希蒂雅也喚了一聲。

「漢斯,怎麽會發生這種事?」勞伯激動的問兒子。他不在時漢斯都在做什麽,為什麽讓這種事發生?

「發生什麽事了?」漢斯不解的問道。

「我房裏的保險箱不見了。」勞伯氣憤的嚷着。

希蒂雅驚詫地倒抽一口氣。怎麽會不見了?昨夜……

漢斯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將她的表情收進眼底。

這個該死的女人簡直是個白痴,居然將保險箱拿走,難道她不知道她這麽做會造成多大的混亂?可惡!

他咬着牙努力平息體內那股想當場宰了她的衝動,故作鎮定的命令所有僕人、侍衛到大廳以做盤查。

找出偷走保險箱的人是首要的事,儘管他心裏很清楚保險箱為何人所偷,但他卻不願面對那個事實,寧願自欺欺人的認為不是她乾的。

他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一個可憐的人,為了一個姦細,他欺騙父親,欺騙所有的人,同時欺騙了自己的良心。

他忍不住的問著上蒼,為什麽是她?

漢斯一一盤查奴僕與侍衛,但沒有一人有可疑異狀,他刻意跳過希蒂雅,沒有盤查她,他怕一問出口就會控制不住的殺了她。

解散奴僕與侍衛後,大廳內只剩下他、勞伯以及希蒂雅三個人。

勞伯神情沮喪的坐在椅子裏,滿懷的心痛與哀傷。

漢斯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父親,因為欺騙讓他覺得好心虛,但最後還是開口說:「父親,你請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揪出偷走保險箱的人,並拿回保險箱的。」

勞伯神情抑鬱的點下頭,然後揮揮手,「你們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那個保險箱他看得比命還重,因為裏頭有勝於他生命的束西,現在丟了,他的心彷佛也跟着不見了。

漢斯遵從地離開,俊臉上寫滿陰沉。

希蒂雅跟着他回到房間,他陰寒的臉色看得她心驚膽戰,很想告訴他昨夜她在勞伯房間所見,但她不能說,說了就連自己的底也一併揭了,可是看着他如此陰鬱,她的心好難過。

「你別擔心,我們一定有辦法找回保險箱的。」她安慰着他,同時也安慰著自己,因為保險箱的失竊將令她陷入困境,讓取回水晶的任務變得益加艱難,所以她一定得想辦法找回來。

漢斯冷冽犀利的眼深深注視着她,咬着牙道:「是的,我一定會找回保險箱。」他可以欺騙所有人掩護她的行為,但保險箱一定得找回來。

他冰冷的眼神看得希蒂雅渾身一震,不明白他為什麽用這種眼神看她,彷佛她就是那個偷走保險箱的人,難道……他在懷疑她?

◇◇◇

勞伯病了,因為失去保險箱。

「父親,你一定要振作,一定要相信我,我會盡全力找回保險箱的。」漢斯心痛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父親,口裏說著安慰他的話。

「我怕我等不到那一天了。」勞伯頹喪的低語。

「父親,你別胡說,你一定會健健康康的看着我將它找回來的。」漢斯暗瘂地說著。

「但願如此。」勞伯氣弱地道,閉上眼睛休息。

漢斯偕同希蒂雅退了出去。

瞥了眼走在身邊的人,他很想掐住她的脖子,逼她將保險箱交出來,但無憑無據,他如何奈何得了她?以她的聰明,會不顧可能造成的混亂將保險箱偷走,必定早有應付的對策,所以現在逼她絕對沒有半點用處,唯今之計就是儘快找到保險箱的下落,他相信她一定是因為打不開保險箱才會偷走它,將它藏在某個安全的地方,打算等風聲平息後再去動它。本來他只要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就能找出保險箱,但他父親的狀況不容他慢慢等,所以,他必須先找到保險箱,讓他父親恢復健康後再……揪出她的小辮子定她的罪。

定她的罪?他的心似被針用力扎了一下,那份痛立即竄延全身上下。

等有了充分的證據,他會親手殺了她,會讓她死得心服口服。

◇◇◇

這幾天希蒂雅跟着漢斯帶領親近的奴僕逐間搜尋保險箱的下落,漢斯對她過度冷漠的態度,以及常常若有所思的打量,讓她深信自己的想法!漢斯真的在懷疑她。

心彷佛被掏空了,她覺得有點受不了他那種態度。沒錯,她是想得到保險庫的密碼,目的在於取得黃水晶,那顆水晶本來就不屬於地球,更不屬於任何人,因為它是塔加克的,它只是不小心失落在地球,然後落入勞伯手中罷了。

她不過是想得到保險庫的密碼,怎麽可能將整個保險箱都搬走?她又不是傻瓜,當然知道搬走整個保險箱只會引起眾人的注意,鬧得整座城堡雞飛狗跳,她才不會那麽笨,去做那種蠢事,但漢斯卻把她當成會做那種蠢事的笨蛋,這實在是太看得起她了。

不過,有一點是她想不通的,既然漢斯懷疑她,為什麽不直接問她呢?那天她就發現到,他是故意跳過不盤查她,不把她列入嫌疑犯里,這樣的反常舉動讓她覺得奇怪不解。

但被懷疑的滋味並不好受,更讓她難過的是他對她轉變的態度。

以前她老氣他耍無賴,不時占她便宜,現在他對她冷漠如斯,她反倒沒辦法適應,她寧願他整天嘻皮笑臉的調戲她,也不願面對他生冷的面孔,所以,她賣力的尋找著保險箱,只為了改變他對她的想法;當然,她也希望能早日找回保險箱,因為取得水晶就靠它了。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如此賣力得到的卻是漢斯更深的鄙視。

在漢斯眼裏,她的賣力無非是想掩飾自己的罪行,這讓他更加不齒,同時也佩服她的演技,只可惜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漢斯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海景,渾身上下散發著讓人不敢親近的冷冽氣息,凍得希蒂雅陣陣寒顫。

「累了一天,你要不要先洗個澡,然後上床休息?」面對他這種冷漠的態度,希蒂雅只覺心裏好難過,一反平常的淡漠,關心着他。

雖然不高興受到他的懷疑,但她並非不明理的人,她很清楚他有足夠的理由懷疑她,因為保險箱裏有保險庫密碼的事是他親口告訴她的,除了她,還有誰也知道這個秘密?

所以會被他懷疑是很正常的。

漢斯緩緩轉頭凝視她,意味深長地說:「我看最累的人是你吧。」

她不但要應付他的情緒,還要努力的演戲,依他看最累的人是她。

希蒂雅皺起眉頭,「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他優雅輕笑,轉身托高她的下巴,目光充滿詭譎地注視她烏黑閃亮的眼眸,「什麽意思你會不明白?」難道要他挑明了說?這個可恨的女人。

她憤怒的打掉他的手,「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我更知道你根本就在懷疑我,但是我沒有偷,真的沒有。」

他哈哈大笑,對於她的演技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笑什麽?」她突然發覺自己完全不了解這個男人,覺得跟他的距離好遙遠。

漢斯猛地止住笑聲,伸手捉住她的下巴,目光兇狠地啾瞪她,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死得心服口服。」說完,他鬆開她的下巴走進浴室,用力甩上浴室的門。

希蒂雅冷冷地瞅著門板,全身止不住的顫抖著。

他不是在懷疑她,他根本堅信就是她偷的,但她沒有偷,真的沒有,是那個人,一定是那個人在她離開後又回到勞伯房間抱走保險箱,碰巧在保險箱失竊的前一天,漢斯告訴她保險箱的秘密,所以她理所當然成了替死鬼。可惡!她一定要揪出那個人來證明她的清白。

她轉身走向書桌,拿起紙筆畫出那個人體型上的特徵,她要一一比對城堡里的每一個人,然後把他給揪出來,但她不知道的是,她根本沒有那個機會。

◇◇◇

當打掃房問的女僕慌張的宣佈在漢斯的床底下找到保險箱時,漢斯的臉色瞬間青紅交替。

他瞪着一臉震驚的希蒂雅,狠狠地揪住她的衣襟。

這個該死的女人,她什麽地方不好藏,居然將保險箱藏在他的房間裏!

她不是很聰明嗎?為什麽會做出這種白痴才會做的蠢事?她把保險箱藏在他的房間裏,不就在向大家證明保險箱是她偷的?房間是他的,但她也住在那個房間裏,而他當然不會是偷保險箱的人,那麽小偷自然非她莫屬。

該死的,還是她以為他的房間是最安全的地方,難道她不知道他的房間有固定的人在打掃,很容易被發現?現在他就是想替她辯護都無話可說。

辯護?他的心口一陣緊縮。在罪證確鑿的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想要替她辯護?他一定是瘋了,他不是說要讓她死得心服口服嗎?為什麽還想着要替她脫罪?難道之前他說的根本是氣話,真正抓到證據時他又狠不下心?

漢斯啊漢斯,你真的已經無可救藥了。

他的臉色看得希蒂雅驚慌失措,她猛搖著頭,囁嚅道:「我沒有偷,我真的沒有……」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要狡辯?」漢斯一雙碧眼因心痛而顯得晦澀。

「我真的沒有偷,漢斯,你要相信我。」希蒂雅不明白保險箱為什麽會在他的房間裏找到。

「相信你?哈哈……」他笑了幾聲後又瞪她,「就算我願意相信你,但你認為此刻站在這裏的其他人也會相信你嗎?」

希蒂雅轉眼看向一旁的奴僕侍衛,登時一顆心寒透了,那寒冷似能透進骨髓里,讓她忍不住發起抖來。

沒想到她昨天才想着要如何揪出那個人,今天就發生這種事,這實在太巧合,巧合到讓人感到不對勁,難道……難道偷保險箱的人意在陷害她?但問題是,她來到這裏不久,跟城堡里的人無冤無仇,誰會想陷害她呢?

此刻,勞伯在僕人的攙扶下顫巍巍地走入大廳,憔悴的臉龐閃著失而復得的喜悅。

「父親。」漢斯放開希蒂雅,奔過去攙扶著勞伯。

「聽說保險箱找到了?」勞伯抓著兒子的手臂,激動的問道。

「嗯。」漢斯點點頭,攙扶父親坐進椅子裏。

「在哪裏?快搬過來給我瞧瞧。」

漢斯示意侍衛將保險箱抬過來。

勞伯神情激動的摸著保險箱,輕輕拉開保險箱外門,然後轉動密碼鎖,由於保險箱背對眾人,因此沒有人瞧見密碼。

在看見保險箱裏的束西安然無恙時,勞伯興奮得熱淚盈眶。

「終於找到了,找到了。」他激動得謝天又謝地,輕輕關上保險箱的內外兩道門,然後正色面對漢斯,嚴肅地問:「是怎麽找到的?」

漢斯惱恨的瞥了希蒂雅一眼,淡聲道:「打掃房間的女僕在我的床底下找到的。」

勞伯詫異的愣了一下,隨即將冒火的雙眼瞪向希蒂雅,「是你?!」

希蒂雅一肚子的委屈,但她百口莫辯。她知道自己多說無益,漢斯不會相信她,勞伯也不會相信他,這裏的每一個人都不會相信她,除了那個偷了保險箱嫁禍給她的人。

到底是誰想陷害她呢?

瞪着沉默的希蒂雅,勞伯當她是默認了自己的罪行,不禁恨自己看走了眼,引狼入室。

「來人啊!」他揚聲喚道。

這一聲化成利刺,狠狠刺進漢斯的心坎,但他外表依舊冷漠,不為所動。他已經可以預見她的下場,雖然他狠不下心親手殺了她,但她一樣逃不過命運的摧殘。

他的心好痛。

兩名侍衛走上前,等著主人下令。

勞伯指著臉色慘白的希蒂雅,「把她抓起來。」

希蒂雅沒有反抗,只是將目光投向漢斯,宣示着她的清白。也許她會死,但她不願蒙上不白之冤。

可惜漢斯連看都不願多看她一眼,任由她被侍衛抓起來。

「將她關進南邊塔寮,等候處置。」勞伯沉聲下令,神色彷如君王,他的命令沒有人敢不從。

希蒂雅再度看向漢斯,他不看她讓她感到心碎。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有多麽的重視他,她可以忍受全世界的人冤枉她,卻不能承受他半點的不信任。為什麽?為什麽他對她突然變得這麽重要?

在她被拉離後,她的腦子裏依然不斷思索著這個問題,但始終沒有得到答案。

◇◇◇

希蒂雅在被關進塔寮後才恍然自己已經身陷囹圄,她驚慌地奔向門邊,大力拍打着鐵門。

「你們不能把我關起來,放我出去,我沒有偷保險箱,不是我偷的,你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守在門外的侍衛無動於衷,一句話也不回答。

希蒂雅頹然地坐在地上,第一次感到如此旁徨無助。

他們怎麽可以這樣對她?保險箱真的不是她偷的,為什麽沒有人相信她,就連漢斯……

一想到他那張無情的臉,她的心就像是被撕扯切割著,痛得她好想大哭一場……愕然發現頰上的濕熱,她驚得用手背抹去,然後定在那兒不能動彈。

是淚水……她掉眼淚了?!

原來她也會掉眼淚,也許是生長在人人和睦相處、快樂幸福的塔加克,所以她從來不知何謂痛苦,也根本不知道什麽是眼淚,在來到地球後,每每看見地球人掉眼淚,她的感覺總是莫名其妙,不明白這裏的人何以會傷心落淚,而現在,她嘗到了這樣的滋味,那是一種椎心之痛,一種會刺激眼眶發熱、發燙並淌出淚水的痛,而她的痛不是來自含冤莫白,而是來自於漢斯的不信任。

為什麽這麽在意他?莫非……

她愕然的睜大眼睛,不,怎麽可能?在明知不會有結果的情況下,她怎麽還會放任自己失了心?不——但內心的感覺不會騙人,她就算想矢口否認也無法理直氣壯,她確確實實愛上了漢斯。

天啊!

◇◇◇

這兩天,漢斯的脾氣暴躁得沒人敢靠近他一步。

勞伯不顧兒子的抗議,另外指派一名男性的貼身保鏢給漢斯,仆佣們認為這大概是少爺情緒不穩的原因。

沒錯,這是原因之一。

成天面對著一個肌肉過度發達的男人,漢斯的感覺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噁心”,讓他不禁格外想念希蒂雅的纖細與美好;而他對希蒂雅的想念才是讓他情緒變化不定的主因。

在希蒂雅被關入塔寮後,他不斷的強迫自己不去想她,但每每瞥見那頭滿身橫肉的豬,卻讓他更勾起了對她的思念,思念她纖細卻豐滿的身子,思念她冰冷卻柔軟的唇,思念……

該死的!他實在不該再想起那個令人痛恨的女人,她將會遭受到什麽樣的折磨都不關他的事,因為一切是她咎由自取,誰教她要當斯里蘭卡王的走狗,要對巴克島不利,她活該。

但……

他煩躁的搔亂一頭短髮,碧綠的眼瞳里有太多的不確定。

他明明痛恨她的所作所為,卻又好愛她,這種愛恨交織的感覺著實折磨人。

倏地,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毫不掩飾煩怒情緒的大吼一聲:「誰?」

「少爺,看守塔寮的侍衛急着要見您。」是被漢斯驅逐出房間,並命令不準走進房間一步,然後便一直像條狗般守在門外的貼身保鏢的聲音。

漢斯猛地拉開房門,渾身燃著灼人的火焰,大吼著:「什麽事?」

那名保鏢直挺挺地站在門邊,對於主子的怒氣無動於衷,但那名侍衛則不同,他被漢斯身上的怒焰嚇退了一大步,驚慌失措。

「少爺,是……是那名賤婢嚷……嚷着要………見您。」侍衛嚇得口吃。

賤婢?漢斯眉頭擰了起來,經過思索後終於明白賤婢指的是誰。該死的,是誰允許他們稱希蒂雅為賤婢的?他看這些人準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猛地揪起侍衛的衣襟將他拉至眼前,怒咆道:「是誰允許你稱她賤婢的?」

侍衛嚇得雙腿發軟,「屬下……」他也不知道,每個人不都是這樣喊嗎?

「不準再讓我聽見那兩個字,否則,我要你的腦袋搬家,聽見沒有?」漢斯撂下警告,鬆手任侍衛滑到地上。

「是……是。」侍衛努力撐起雙腿站起來,兩條腿卻抖得猶如秋風中的落葉。

「滾!」漢斯再度怒吼一聲。

侍衛連忙連滾帶爬,尚未走到門口突然想到來意而收住步伐,卻被漢斯橫眉豎目的模樣嚇得說不出話來。

少爺一向謙和有禮,從不擺主人的架子,現在他到底怎麽了,為何性情大變?他不認為眼前這名貼身保鏢有那麽大的能耐讓少爺性情大變,只是原因究竟為何?莫非……

莫非是那名賤……噢!不不不,不是賤婢,是希蒂雅的緣故?

漢斯被臉色變幻莫測的侍衛弄得更為火大,再度揪起他的衣襟,「你不滾是想等我出手揍你是不是?」

「啊!別別別。」侍衛及時回神驚嚷着,「我……是……」他被嚇得不僅舌頭打結,連腦袋也打了結。「啊!是希蒂雅,她這兩天不吃不喝,直嚷着要見您,我沒法子,只好……」

不吃不喝?漢斯心裏一痛,掙扎著要不要去見她,最後決定去一趟,他想知道她想見他做什麽?

他鬆開侍衛,率先走出去。

侍衛鬆了一口氣,連忙跟在他身後,而那名保鏢自然也尾隨著。

◇◇◇

來到塔寮,漢斯命令侍衛打開牢門,獨自走進去。

希蒂雅面容憔悴的蹲在角落,凌亂的秀髮纏上幾綹蜘蛛絲,身上的白襯衫污漬處處,黑色的緊身褲上也可見塵土,此刻她的模樣狼狽得叫他一陣揪心,儘管清楚被關進這裏的下場,但親眼見到他依然好心痛,只能在心裏拚命的告訴自己這是她咎由自取,他不該同情她。

聽見開門聲,希蒂雅緩緩抬眼望去,儘管來人背着光,看不清五官,但她依然能一眼認出是他。

「漢斯!」她驚喜的低喊一聲,撲向他的身子因為太過虛弱而仆倒在地。

漢斯驚抽一口氣,雙手握拳定在身側不動一下,兩條腿更是僵硬如柱。他不能同情她,不能,儘管滿心的思念因為見到她而泛濫成災,但他依然維持面無表情,不願落入她的圈套。

希蒂雅緩緩抬頭看他,被他的無情打敗,嗤笑着從地上爬起來,靠着牆以支撐虛弱的身子,面對他。

她好想他,好想、好想,但她的思念被他的無情整個凍結了。

「我已經來了,有什麽話你快說。」漢斯冷漠僵硬的說。

「求你放我走好嗎?」沒想到驕傲的她也有求人的一天,但她無法不放下自尊,只因塔加克在等着她。要不是手上的訊號器不斷震動,她或許會因為太過悲傷而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任由自己死在這座囚牢裏。

漢斯冷冷地瞅着她,突然哈哈大笑,彷佛她剛剛說的是超級好笑的笑話。

希蒂雅太清楚他這種笑法的意思,一顆心被擊得四分五裂,但她仍強忍心痛的為自己的清白辯駁,「我真的沒有偷保險箱,那不是我偷的,請你相信我。」

漢斯緩緩歇下笑聲,眼中閃著憤怒的火焰,「你要見我的目的就是要跟我說這個嗎?」

他不知道自己想聽什麽,但他希望她說點中聽的。

「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的清白,放我走。」塔加克等着她拯救,她不能就這麽死在這裏。

「辦不到。」他語氣鏗鏘地回絕。

「我真的沒有偷保險箱,為什麽你不肯相信我?」希蒂雅憤怒地嘶吼,聲音卻虛弱沙啞。

他冷冷一笑,「罪證確鑿,要我如何相信你?」

希蒂雅閉了下眼,覺得心好痛。「沒錯,我不否認我覬覦你父親保險箱裏的東西,因為那關係著塔加克的存活,但我並沒有偷走保險箱,如果是我偷的,我絕對不會笨到將它藏在你的房間裏,讓人輕而易舉的認定是我乾的。」

塔加克?漢斯因為這三個字而抓狂,卻不得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好推想她話里的意思。

她說保險箱裏的東西關係著塔加克的存活?他推敲着她是想要拿保險箱裏的束西去救塔加克,接着推想塔加克可能受制於斯里蘭卡王,所以她才會淪落國王的走狗,以貼身保鏢的名義來到巴克島,目的就是要竊取國王要的東西以交換塔加克的性命,國王要的東西肯定是巴克島的土地所有權狀,但令他懷疑的是她後面那段話,他懷疑那根本是她為自己脫罪的說辭,不足採信。

「你還是不相信我?」希蒂雅幾乎感到絕望,他懷疑的眼光讓她的心好痛。

「我沒法相信。」他冷聲道。

「好,那我就把整件事完完整整的告訴你。」說完,她的體力有些不濟,身子晃了一下。

漢斯反射性地伸手扶她。

她驚喜的看着他,為他終於肯扶她一把而動容。

漢斯被她熱切的眸光看得有些閃神,佯裝鎮定的扶她坐下,自己則蹲在她面前,撇著嘴聲明道:「我只是不希望你還沒把整件事背後的秘密說出來就倒下去。」他要聽聽她到底隱瞞了什麽事。

他的話擊潰希蒂雅心中的喜悅,她垂下眸子,喃喃訴說那夜發生的事——「那天晚上我確實到過你父親的房間,並企圖打開保險箱,但我只打開保險箱的外門,裏面的密碼鎖根本打不開,後來有個人從落地窗潛了進來,我連忙躲到角落裏,但我沒想到來人的目的也在保險箱,只是那人和我一樣也打不開。這時,門外突然傳來的腳步聲驚動了那人,他連忙從落地窗逃出去。一名僕人睡眼惺忪地打開房門,探頭看了幾眼後就離開了,我隨後也離開房間,想等以後再慢慢想辦法,誰知道隔天便爆發保險箱失竊的事件。漢斯,我真的沒有偷走保險箱,我想,一定是那個人在我離開後又回到房間搬走保險箱的。」

漢斯目光充滿質疑的注視她,根本無法相信她的說辭,「如果照你所言,那為何保險箱會在我的房間裏被找到,難不成保險箱是我偷的?」他以為以她的聰明會編出比較巧妙也比較容易脫罪的說辭,誰知道她這麽令他失望。

「我不是這個意思。」希蒂雅不願看他那不信任的眼神,感到心力交瘁。

他瞪着她,「那是什麽意思?」

「我認為是有人想陷害我「﹂這是她的直覺。

漢斯發出一聲輕笑,「陷害你?你跟誰結了仇?」

「沒有。」她厭惡極了他那種笑聲。

「那誰會這麽無聊?」真可笑。

「我不知道,但我確實沒有偷保險箱!」希蒂雅激動的吶喊,全身的力氣幾乎都被喊光。

「你說了這麽一大串無法讓人相信的故事,目的就是要我相信你的無辜,好放你走,但你的故事編得實在不夠精采。」

「我說的都是事實。」她氣怒的握起拳頭,很想揍他一頓,只可惜缺乏力氣。

「好吧,既然你話已經說完,那我走了。」他拍拍大腿起身。

「漢斯……」希蒂雅絕望的喊道。

走到門口的漢斯突然轉頭瞪她,惱恨地道:「不要叫我的名字,因為你不配。」無恥的女人,居然隨便編個故事就想將他矇騙過去,她當他是傻瓜嗎?

砰!牢門用力關上。

希蒂雅震了一下,全身冰冷得彷佛掉入冰庫,冷得她直顫抖。

沒有希望了,他真的不相信她,在她說出實情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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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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