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每次到了下課時間,或沒課時間,總有學生藉機來問他問題,偏偏他又不知如何拒絕,其實她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傻瓜。」他輕責的語氣里含着疼寵,大手摸着她的頭,軟綿如絲的秀髮滑過他的手心。
見他笑了,她從苦瓜臉變成了開心果。
「我幫你一個忙,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報答,我要求的不多,一個吻就好。」大眼睛瞅着他,一副很哈的表情。
對她這種坦白的言詞,他已經漸漸習慣了,也知道這丫頭向來不懂得矜持為何物,若要跟她長篇大論解釋女人的矜持,也許去彈琴給牛聽還比較有成就感一點。
「我的吻可不是討來的。」他斷然拒絕。
「不然要怎樣你才肯給?」
聽聽這句話,一般都是男人開口的,卻出自她嘴裏,到底誰是男人,誰才是女人?
「我的吻只給我的女朋友,而你要當我女朋友,資格還不夠。」
「我哪資格不夠了,現在走在路上,誰不把我當女人看,不是我吹牛,每次來找你,都有一堆男生對我猛流口水耶。」
何碩文望着她,不可否認,這樣的她的確讓人心動,他也很喜歡她,可是面對一個不滿二十歲的女孩,若對她出手,他會有罪惡感,總覺得像大人拐小孩,何況自己又是教職人員,要以身作則。她還年輕,對他也許只是一時的崇拜和仰慕,而且她這麼放心地把自己交給他,更讓他覺得對她有責任,不能隨便動她一根寒毛。
倘若他要「碰」對方,絕對是以結婚為前提的,這是他的愛情觀,也是他的原則,即使明白自己深受她吸引,依然無法對她出手。另一個原因是,他有一半的心,還在死去的女友身上,在此情況下,他不想藉此把感情的寄託放在別人身上,這樣好像利用了對方,他做不到,也無法向自己的良心交代。
他將心中的情熱掩埋在深沉的情緒里,一本正經道:「只可惜,還沒達到我的要求,引不起我的興趣。」
她不服氣地鼓起雙腮睨他,可惡的臭荷花,竟說她引不起他的興趣,真侮辱人哪!
該怎麼做,才能讓他心服口服地認她做女朋友呢?
突然靈光一閃,有了!
何碩文本來想好好看自己的書,至於她想做什麼,隨便她,只要她別打擾他就行了。但是當一雙手曖昧地摸上他的肩膀時,他回頭,盯着那兩隻眼睛彎成了弦月般的笑臉。
「你在幹麼?」
「我在幫你按摩啊,你常打電腦做研究,肩膀一定很酸,嗯——果然你的肩膀跟你的脾氣一樣硬,我來幫你舒筋活血一下。」練功夫的,多少懂得一點推拿按摩,她立刻施展自己的拿手絕活。
「不用了。」他汗顏地婉拒她的好意,心想她打什麼主意?
「別客氣,我會讓你很舒服的。」
她的手從他的肩膀開始抓捏,因為懂得穴位和力道,一下手就是重點,令本來還想拒絕的他,也禁不住猶豫了,意外地發現,的確很舒服。
他是個君子,在沒下定決心要跟人交往時,會謹守男女授受不親的分際,不會因為人家女孩喜歡他而占人家便宜,但看她這麼期待想表現給他瞧,不想看她失望的表情,就由她了。
而他的肩膀因為她的手勁而逐漸放鬆,嘴邊不自覺沾上了舒緩的笑意,她的撫抓揉捏竟讓他心情平和了起來。
「嗯,你脊椎有點側彎喔。」她的手沿着他的頸肩往下探索。
「是嗎?」瞧她說得滿像一回事的,隔着衣服,他的背傳來她的溫度,在熱着他的心。
「你會不會偶爾感到呼吸有點不順,好像肺部有種被壓着的感覺?」
「聽你這麼說,似乎有這種感覺——你做什麼?」當她的手放在他的腰和臀部之間,觸到他的敏感點時,禁不住呼吸一窒。
「我在檢查你這兒會不會酸疼?」她很盡責地在他腰臀處摸來摸去,令他心神一盪,腰部的觸摸讓他臉部的線條繃緊。
她在做什麼?以為他沒感覺嗎?他好歹是個男人,會着火的,偏這丫頭東摸西揉的還渾然不覺。
「會不會酸疼啊?」她問。
「不會——唔!」
「還說不會,這裏會疼,表示你坐骨神經有問題,你都不做運動的嗎?來,趴下。」
叫他趴下?這他真的要抗議了,讓她按摩,可不代表讓她做全身的馬殺雞,何況這裏是學校,要是讓人看到還得了。
「不必——」他才開口,就被她拉到沙發上。
「來來來,我幫你校正。」
「不用了。」
「不行,要是不把你偏位的骨頭移回正確位置,長期下來會造成脊椎壓力,嚴重的會長骨刺。」想到她心愛的男人有可能受到這種苦,她就無法坐視不管。
何碩文差點忘了她的力量有多大,被她輕易給四兩撥千斤地壓在沙發上,隨後感到她柔軟的嬌臀,就坐在他身上。
「放輕鬆,我技術很好的,絕對讓你爽歪歪。」
什麼爽歪歪!旁人聽到不臉紅才怪,他聽了身子都熱了。
頭一回發現,要在她面前當聖人,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但他不得不承認,她的確讓他從頭到腳、從裏到外爽歪歪。
任何碩文是百鍊鋼,她也要將他化為繞指柔,所以她做了一件令溫家所有男人都跌破眼鏡的事,就是學做菜。
廚房外四顆頭顱不可思議地瞪着穿着圍裙的老妹,平日遠庖廚的人,居然開始洗手做羹湯,地球肯定要毀滅了。
「她做的菜能吃嗎?」老二問。
「一個搞不清芹菜是吃葉還是吃莖,蛋要怎麼煎才不會焦的女人,所煮的東西當然不能吃。」老大道。
「我開始同情那個男人了,他的胃最好是鐵打的。」老三同情地嘆氣。
「他不入地獄,就是我入地獄了,也好,說不定我可以因此逃過補考一劫。」老四滿懷希望地竊笑。
咻!
一把菜刀,嵌進門板三寸,落點只離老四蒼白無血色的臉旁三公分處。
溫柔走過來,拔起菜刀,刀鋒上是一隻蟑螂,她銳利的目光緩緩掃過四位哥哥們冒着冷汗的面孔,笑得絕美。
「正好可以加菜,但是要加在誰的飯里呢?」
四位哥哥立刻識時務地送上討好的笑臉,老妹似乎因為「廚事」被搞得一個頭兩個大,心情正差的時候,聰明的就別在她冒火的頭上加油,話鋒一轉,直誇她不簡單,有天分,做的飯菜肯定好吃得不得了。
溫柔白了他們一眼,繼續去跟她的柴米油鹽醬醋茶奮鬥。
待老妹轉身,四個男人彼此看了一眼,有人改不了嘴賤,深有所感地嘆了口氣。
「她不當男人真是太可惜了。」
「放眼咱們溫家武館上下,就數她最有男子氣概——」
咻!咻!咻!咻!
數把叉子和水果刀齊飛而來,四人立刻逃之夭夭,免得溜慢了被剁成人肉做叉燒包。
做菜真是一門學問,至少對溫柔而言是如此,為了做一個愛的便當送給心愛的男人,她努力地遵照娟姨的教導,想把炒菜的功夫學好,卻頻頻受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