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天子的藏心情人3

因為有你的愛

受傷的心扉

漸漸得到了修補……

單慶余果然在三天後醒來,一睜開眼便感覺頭痛欲裂,像是被狠狠揍了一頓。

「主子,你終於醒了……」不曾離開床邊的萍娘一見主子醒來,趕緊上前將她扶起,「覺得怎樣?」

「頭痛欲裂……」意識仍然混沌,單慶余虛弱地靠在床邊不敢亂動,「好渴……」

「來,先喝口茶。」

一口氣灌下整碗茶湯,單慶余躺回床上喘息。「喔……我是不是病了?」

「你不是生病,而是喝醉了。」萍娘坐在床沿,憂心忡忡望着主子。

「醉了?那是何時的事?」

「你忘啦?皇上召你進宮,說是要你陪他喝酒……那已是三天前的事了。」

「老天爺!我怎會醉了三天?」單慶余努力回想那晚的事,「但我記得是皇上先喝醉的,我正想回府,然後就……失去意識……」

不顧欲裂的疼痛,單慶餘一把抓住萍娘的手問得急切:「對了,是誰送我回來的?」

萍娘將那晚的情景一五一十說了出來,聽得單慶余頭皮發麻。

「我回來時……有沒有什麼異狀?」

萍娘指着掛在一旁的御用披衣,「你身上披了那件披衣,裏頭的衣服都在,卻像是被隨意穿上……」

看着主子臉色愈發蒼白,萍娘還是繼續說下去,「還有……你捆在胸前的布條不見了!」

「天吶……」單慶餘一聽,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倒回床頭,「他……知道了!」

這下他終於如願知道她的性別,只是接下來不知要如何處置她?

「楊公公還說,皇上要你先在家休息,等候傳召……」見主子一語不發,萍娘更加心慌,急得淚如雨下。「小姐,你說這下該如何是好?」

「萍姨,沒事的!」不想自己一時疏忽讓老人家擔憂,單慶余趕緊為奶娘拭淚,「那麼這幾天府里有何異狀?有沒有人來到王府?」

「府里一切如常,大伙兒只以為皇上對王爺疼寵有加,才會派人專送回房裏,王妃也沒說什麼;另外,皇上派人送來解酒茶,就是你剛喝的……還有些大臣派人送來補品……」

單慶餘一聽鬆了口氣。顯然他尚未將此事公佈,只是不知他做何打算……只要不禍及府里的人,要她怎樣都無妨。

「小姐……」

「沒事的,放心,皇上暫時不會對我怎樣,這件事絕對不能告訴王妃。」被萍娘打斷了思緒,單慶余勉強露出笑容,「還有,我餓了。」

「那我先去吩咐廚房準備些清粥小菜。」

見奶娘稍微寬心,單慶余望着她的背影,心裏開始做着最壞的打算。

直到醒來第二天,單慶余才收到皇上口諭,約她在晚上入宮。

捧着皇上的披衣,單慶余在公公引領下走着同樣的路徑,今晚的月色黯淡許多,如同她的心情。

來到釋心閣的路顯得好漫長,她望着庭園入口處的牌區,一時失了神。

唉!她一顆心早已釋出,也完全被看穿了……

「王爺,皇上請您自個兒進入。」守在庭園入口的楊興拉回她的神智。

「謝謝公公。」單慶余單獨入了園,登上階梯,盡頭的樓閣門扉緊閉,裏頭透出溫暖的燭光。

「啟稟皇上,微臣單慶余晉見。」她敲了門,裏頭傳來沉穩平靜的回答。

「進來。」

入了門,單慶余以眼角餘光瞥見嘉俊正背對着她,面向唯一開敞的門扉,遠眺窗外幽暗的夜空。

「叩見皇上。」

「平身。」嘉俊沒有回頭,怕會忍不住擁她入懷,這樣的心思折磨了他好多天。「這幾天……睡得好嗎?」

「尚為安好,謝皇上關心。」單慶余緩緩起身,戒慎地退至一旁不再說話,決定先看他怎麼說。

房裏一片靜寂,窗外的蟲鳴陣陣傳來,像在催促什麼。

嘉俊終於轉身打破沉默。「愛卿手上拿的是什麼?」

「回皇上,這是當日皇上借給微臣的披衣,特地拿來奉還,並感謝皇上的愛護。」

「朕送出的東西沒有收回的道理,況且……」嘉俊頓了一下,然後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愛卿也送了朕一樣禮物……」

看出那是自己的綁胸布條,單慶余將披衣往桌上一放,立即跪了下來叩首,「微臣深知欺君犯上,罪不可赦,但此事全為罪臣一人所為,望請皇上降罪於臣,饒了靖王府其他人……」

「這種事怎會一人所為?難道愛卿打從出生就自己能做決定?」嘉俊好整以暇地坐下,平淡語氣里聽不出是否發怒。「難道老王妃一點都不知情?還有貼身伺候你的奶娘?」

從楊興口中得知,貼身伺候單慶余的奴僕只有她的奶娘一人,那日奶娘的反應極為惶恐,想必和她的關係相當親密。

「王妃這麼做是非不得已,奶娘是無辜的,懇請皇上放過她們……」單慶余猛然抬頭,一臉驚慌地望着嘉俊,語調顯得急切。

果然一提到奶娘,她開始變得激動……

「非不得已?無辜?身為皇親世族,難道靖王妃不知道顛倒陰陽,讓女子繼承王位登於大殿之上是欺君罔上,該滿門抄斬?」嘉俊語調輕淡,卻字字直擊單慶余恐懼的神經。

「還有,朕知道你的奶娘是靖王妃陪嫁丫鬟,從一出生就伺候你,知情不報罪同共犯,難道愛卿不知道?」

依之前嘉俊對她的寵愛,單慶余本以為他定會放過自己,但目前的狀況顯然並非如此。

「臣知罪,但這一切乃是因為微臣的母親無法再生育,為了使靖王府後繼有人,才會出此下策……」進宮之前早有心理準備的單慶余,將奶娘告知的往事改編了一番。

「既然如此,為何當初老王妃會進宮要求改立靖王旁系庶出繼位?」

單慶余心一驚,只能隨意編個理由,「那是……王妃深知讓臣繼承恐犯上欺君之罪,因此才想改由他人繼位……」她怎能說出真正的原因,是因為母親恨她入骨才不願見她掌權?

嘉俊看出單慶余語氣里的支吾,想必其中另有隱情。

「但是,當初朕允你繼承王位之時,靖王妃和你可都欣然接受,似乎完全不考慮是否欺君罔上……」

單慶余跌坐地上,無話可說。

這些日子他一再的挑逗,甚至承認喜歡她,沒想到大難之時他竟咄咄逼人,絕情至此。

該是像上次那樣想交換條件吧?

對於他而言,她只不過是個他一直想解開的謎。如今找到了答案,謎題便失去了他的意義。

或許,她還有剩餘的價值,她只能賭賭看了!

「微臣自知死罪難逃,如果皇上願意放過王府其他人,罪臣願意任皇上處置。」

「任我處置?」嘉俊挑層看着單慶余,「既然死罪難逃,朕還能對你做出什麼處置?你倒是說說看……」

見他眼神閃爍似乎期待什麼,單慶余沒有出聲,慢慢抬起手臂,開始解開上身的衣物。

沒有移開視線的嘉俊緊咬着牙,暗自吞了口水。

當系帶由胸前滑落,見到思念幾日的雪峰彈跳入目,竟比他記憶中還要飽滿挺翹,嘉俊禁不住暗吸口氣……

貼緊得毫無空隙的兩人,雙雙吶喊出聲。

「俊——」

「余兒——」

許久之後,嘉俊終於放開單慶余,她嘟着嘴穿上衣物,始終不發一語。

「怎麼啦?生氣啦?」嘉俊隨意套上衣服,從身後輕攬她的腰,卻被她躲開。

「別碰我!你每次都這樣,弄得我……」想到剛剛自己的叫聲可能傳遞了皇宮,單慶余羞愧得不知如何是好。

每次溫存之後走出昭明殿,遇上在外守候的楊興和其他公公,她實在不知如何面對他們。近日許多大臣瞧她的眼神總透露幾分曖昧,令她心虛不已。

「宮裏已經有些耳語……我們不該再這樣下去……」

「那你就早日回復女兒身,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留在我身邊!」嘉俊不覺得這是大問題,「我也等不及想天天和你溫存一整夜。」

他又在她唇上偷得一吻。

好不容易從意亂情迷中抽離,單慶余覺得務必將話說清楚,以免事態更加嚴重。「別鬧了,我是說正經的。」

「我也是認真的。」嘉俊摟着她的腰,正色地望着她。「嫁給我。」

身為帝王,他從未如此渴求一個女人,也未曾如此認真想與她攜手共度一生。

「你明知道不可能……」看着他一臉認真,單慶余沉默了一下,「況且皇上的後宮也太擁擠……」

撇開靖王府的安危不說,即使回復女兒身,她也不可能入宮和其他女人爭寵。

想到有無數個女人也像她這樣,每每禁不住逗弄臣服在他身下,她的心裏便湧出陣陣妒意,還有悲哀……

這樣的她和其他妃子有何兩樣?等他膩了、倦了,或找到更能激起他興趣的目標,她只能接受被冷落、拋棄的命運。

如果無法擁有全部的他,她寧願放棄!

「你會有自己的宮殿,怎會太擁擠?」嘉俊環住單慶余的腰試圖說服,「至於回復女兒身的事就交給我,靖王府不會有事。」

他笑着保證,希望能拂去她的顧慮。

他已經遣散一些沒被臨幸的秀女及宮女,就差那些難纏的妃子。但即使後宮清空,他也不會讓小余兒獨自居住那兒,屆時她的寢宮就是他所居住的昭明殿,他希望每天能在龍床上和她翻雲覆雨,雙雙相擁而眠,醒來后第一眼見到的就是彼此。

不過他要先確認小余兒的心意,看她的愛是否無怨無悔,濃烈如他。

但單慶余不知嘉俊的打算,以為他只不過把她和後宮的女人一般看待,眼神頓時一黯。

「不勞皇上費心……」轉身不讓他看見她眼底的悲傷,「臣以為維持目前的狀況便好。」

她的態度變得疏離冷淡,且急於撇清關係,彷彿之前和方才的激情毫不存在,令嘉俊心一沉。

經過這陣子的濃情蜜意,歡愛時單慶余也毫不保留地展露熱情,嘉俊以為她和自己一樣離不開對方,也想早日名正言順嫁給他,她的一句話卻澆熄了他的熱情和期待。

「這樣就好?難道你甘願一輩子當個男人,卻在私底下和朕苟且一生?」他開始賭氣,說出的話也不經思索。

苟且?原來他是這麼看待她的獻身?這兩個字殘忍道出她的不堪處境。

努力眨去奪眶的淚水,她對他笑得毫不在乎。「當初臣的條件只說饒過靖王府,從沒答應要回復女兒身……」

「你的獻身……自始至終只為了保住靖王府?」嘉俊難以置信的表情顯然很受傷,「你從未想過嫁給我?」

「臣從未想要回復女身,更別說嫁人。」單慶余苦笑着,彷彿嘉俊說了什麼不可能的事。如果他只是尋常的男人,如果他只專情她一人,嫁給他會是她一生中最美的夢……

就讓他這麼認為也好,在他對她厭倦之後,她不必終老於深宮內苑,至少能擁有離開這裏的自由。

嘉俊再也無法思考,她自始至終只將兩人關係當作交換條件,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還像個痴情傻瓜求她嫁給他……

火熱的心因為打擊瞬間冷卻。「既然這樣,朕就不勉強。跪安吧!」

單慶余驚愕地望着他,他從未在兩人獨處時端出皇帝架子,態度從未如此冷淡,她感覺心一陣揪緊,不相信這是總纏着她要求溫存的愛人。

嘉俊卻轉身不再看她,她只得強忍悲傷。「微臣告退。」

跪安后,她跌跌撞撞地離開御書房,直到門廊外才准許自己的淚水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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