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無眼老人
老人輕嘆一聲，沒有眼珠的眼眶內瀰漫著一層水霧，“都怪大伯沒能力，讓你小小年紀就吃那麼多苦頭，不像別人家的孩子，沒有好吃好穿的，連間好的屋子都沒有，哎！若是你當初跟了別人或許就不是這樣了。”
“大伯你別這樣說，當初若不是你把我撿回來，我恐怕早就餓死街頭了，跟着你，哪怕是只能喝水，我也願意。”他三歲就被人遺棄了，原因是三歲的他還不會說話，小時候的記憶模模糊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的兒子，當時還是木匠的大伯收留了他，雖然他們過得很苦，但他在這裏感受到了親情，眼疾的大伯對他像對自己的兒子一樣，他無妻無兒，自己沒爹沒娘，都是同樣的可憐人。
老人倚在牆上閉上眼睛，幾滴淚珠從眼見滑下，“要不是大伯摔斷了腿，現在也不會掙不到錢，還要靠你到處打工生活，飽一頓餓一頓，別人家的小孩都能讀書識字，可你……哎！都怪我沒這個能力。”
喬炙衣吸了吸鼻子，胡亂的擦了一下眼睛，“大伯別說了，趕緊吃吧，等下涼了就不好吃了。你一邊吃我一邊告訴你這幾天城裏發生的事情。”
老人點點頭，“好。既然你說是好人送的東西，那我也不客氣了。”他已經整整一天沒有吃東西，自己眼睛看不到，手腳又不靈活，根本不敢出去，現在早就餓壞了。
看着老人吃得那麼香，喬炙衣寬慰的笑了笑，“大伯，我有一把自己的劍了。”說著他從背上解下狂魔。
“哦！你又不會武功，拿劍來做什麼？”
喬炙衣把劍遞到老人面前，拉過他的手摸了摸，“這把劍很神奇，除了我誰都拿不動，所以別人就把它送給我了，他還會自己出鞘，而且很聽我的話，我叫它幹什麼就幹什麼，絕對是個寶貝。”沒想到他喬炙衣也能擁有這樣的寶貝，今天真是他最高興的一天。
老人勾動嘴角輕輕笑了笑，“真的有這樣的寶貝？”
“當然，不然我叫它飛給你看。”喬炙衣說完拿起手中的劍命令到，“在屋子裏飛一圈給大伯看看。”
狂魔依然飛了起來，圍着屋子整整繞了一圈，喬炙衣樂得哈哈大笑，“大伯你看，它真的很聽話。”
眼角瞥到大伯落寞的神情，他突然想到大伯的眼睛，“對不起，我忘了。”自己一得意把那麼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狂魔又飛回他的手中，他將狂魔遞給老人，“大伯你摸摸看，它很精緻的，比那麼鐵匠打的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狂魔別人拿不動，他只好拖着它給老人摸。
老人顫抖的摸索着長劍，“大伯雖然看不到，可感覺得到，的確是一把好劍，既然它認定你了，你就得好好的帶着它。”
“我知道了，大伯放心。”喬炙衣小心的用長布將狂魔包了起來，這兩把劍都沒有劍鞘，他想打一個又沒有錢，只好用布來包。“大伯，今天龍家來了一個女子，說是從天山上來的，那個女子好漂亮，白得像仙女一樣，給人一種只可遠觀的感覺，真的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子了。”他一邊說還一邊傻笑。
老人舉起木棍輕敲了他一下，“你現在是想這些的時候嗎？你要想的是如何好好做人，如何學本事，將來做個有能力的人，不要再像大伯一樣。如今你有了這把劍大伯也就放心一點了，至少沒人再敢隨便欺負你。但是你切記，千萬不能用它來欺負弱小，否則大伯第一個不繞過你。”
喬炙衣抱着被打的頭，“我知道了。再打就被你打傻了。”
老人嘿嘿一笑，“你本來就是個傻小子。”
“我才不是，我聰明得要死。對了，今天還有人誇我了。”
老人撇撇嘴角，沒有眼瞳的眼睛輕眨幾下，“誰會誇你啊！你從小到大就是調皮搗蛋。”
“真的，就是龍家那個老頭，不對是龍家的老老爺誇我了，他說我骨骼奇輕，眼眸清澈，將來必成大事。”這是他聽過的最好聽的話了。
“龍家老爺真這麼說？”
“真的，不信你可以去問，當時還有好多人在場，龍家小姐，還有那些倫山道士。對了，有一個叫洛心煙的道士還認我做好朋友呢！他可是很厲害，連僵王都被他嚇跑了。”說到這裏他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大伯來了，管不了你那麼多了，只希望你能過得好，有本事。”
“大伯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到時候我要讓你住豪宅，吃山珍海味，穿綾羅錦緞，還要出門有八抬大轎，回家是僕人丫鬟，總之要讓你過上好日子。”能像龍家那樣他就很高興了。
“哈哈，那些都是不實際的，人活一輩子最重要是自己過得好，要幸福。還要找到一個自己喜歡的人跟她一起過幸福的日子。”他這一生就沒有，這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不過老天爺算憐憫他，給了他一個好兒子，雖然他一直叫自己大伯，可他們之間比父子還親。
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幸福，為什麼大伯這樣說的時候他的腦海里立刻出現一張討厭的臉！
“好啦，不說這個了。這些東西吃不完還可以放着。”喬炙衣收拾起那些點心，準備拿到裏面去。
“對了，你還沒告訴大伯這些東西是誰給的，是龍家的人嗎？”
喬炙衣點頭，“是那個大小姐。”搞不懂她最後為何會給自己兩隻烤鴨，那個女人不知道腦子裏在想什麼，不過還是得感謝她，好像她也沒那麼討厭。
“這麼看來那個大小姐人也不錯嘛！應該沒有你之前說的那麼壞。”
“據我現在看來的確不壞，但是也說不上好，那些有錢人送你兩隻烤鴨對於她來說就是九牛一毛，搞不好人家還是在施捨呢！”
“施捨的東西你會要嗎？”這孩子從小心高氣傲，寧願餓肚子也不會要人家施捨的東西，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
喬炙衣嘿嘿一笑，“反正就是兩隻鴨子嘛，她家多的是。”
“只要是別人誠心給你的，哪怕只是一個饅頭也值得感激。”
“知道了。”大不了以後少跟她鬥嘴。
“那你說她殺人又是怎麼回事？”
“那只是一個誤會，具體經過我也不清楚，不過被她殺的人都活過來了，所以她也不算殺人啊！”
“死人還能活過來？”他活了六十多年，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事情。
“真的，我親眼看到的，那三個人全都活着。”之前他也不敢相信，要不是看到那三人，他才不會想跟着他們。
老人寬慰的笑笑，“看來這個世界有很多事情還是我們不了解的，孩子你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學習啊！”
喬炙衣點點頭，“我知道了。大伯，你笑起來還是很好看的，平時幹嘛不多笑笑！”
多笑笑，曾幾何時他也這樣想過，只是生活所迫，現實往往比自己想像的要殘酷，他的過往又有幾個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