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這場大火發生以後,軒轅璋臻很快下旨,命戶部撥銀兩重建御膳房。
表面上,廚房重地,火災難免,可軒轅璋澤卻認為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臣弟覺得,這場大火背後,定有什麼陰謀。」
這句話又響又重的敲在軒轅璋臻的心坎上。
向來以溫和笑容示人的軒轅璋臻,眼神中難得的出現陰鷙的光芒,「這場火災的起因,朕定當查個水落石出。」
永炎九年陰曆七月二十五,倉瀾國九皇子東方晉帶領兩百精兵出使大彥國,正式展開兩國的友邦之交。
軒轅璋臻按照接待親王的規格,號召朝中文武百官盛情迎接。
不管倉瀾國此番出使大彥國究竟有何目的,在排場上,軒轅璋臻可是給足了面子。
而為了向大彥國表示友好,東方晉也準備了厚禮相贈。
此時,軒轅璋臻正率着幾個朝中要員,以及被迫提早入朝當差的軒轅璋澤,在金碧輝煌的玉華宮招待來使。
隨東方晉前來的那兩百精兵早被安排好住所,先行休息。
玉華宮的外殿內,自稱是東方晉貼身侍衛的男子已經在這裏守候多時。
好奇跑來看熱鬧的柳惜惜原本並沒有多注意這位小哥,直到她假借端送茶水之名進玉華宮,看到那個衣着錦衣華服,可相貌卻並不突出的晉殿下時,她驚奇的發現他的貼身侍衛比他要養眼多了,而且氣質更加出眾。
柳惜惜雖然本來就是個熱心腸的人,但讓她還未相處久產生如此強烈好感的人,這年輕侍衛還是第一個。眼見對方始終盡忠守責的守在殿外,她竟不嫌麻煩的跑回龍御宮端來一碗雞肉粥。
「侍衛大哥,等了這麼多時,你也餓了吧,這粥是我清晨熬的,一直在鍋里煲着,若你不嫌棄,先墊墊肚子吧。我看你們晉殿下和我們皇上還要聊上好一會,一時半刻恐怕不會出來。」說著,笑嘻嘻的從托盤上拿過一隻瓷碗端到他面前。
年輕侍衛目光中流露出幾分玩味,忍不住打量起這個古道熱腸的丫頭。年紀不大,五官美麗清秀,明眸皓齒,眼波中流轉着說不出來的調皮動人。
目光一閃,這張似曾相識的面孔勾起他心底所有的警覺。
柳惜惜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咳咳,侍衛大哥,如果你不喜歡喝雞粥,我不勉強的。」
畢竟每個國家都有屬於自己的飲食文化,或許倉瀾國子民不吃米食也不一定。
「不,我只是有些意外姑娘竟會好心腸的顧及我一個下人。」
很快,年輕侍衛立刻換上一張誠惶誠恐的面孔,來掩飾剛剛眼神中流露出的精明。
碗裏不斷飄出來的香味,勾得他胃裏饞蟲亂叫,說起來,還真是有些餓了。
看他禮貌的接過瓷碗,坐在階梯上,柳惜惜展顏一笑,一屁股坐在他旁邊。
對於這位異國來的侍衛大哥,無論是從他身上所穿的服飾,還是講話的口音,都讓她產生極濃的興趣。
見他舉止優雅的吃起粥,向來多話的話她忍不住開始八卦起來。
先是興緻勃勃的打聽倉瀾國道大彥國路程有多遠,路上可曾遇到什麼趣事,接下來又問到滄瀾國的飲食文化。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她已經把對方身家背景和倉瀾國的風土民情問個八九分。
喝下一大碗粥,年輕侍衛心滿意足的把空碗遞還給她。
「這粥真是好吃極了,柳姑娘,沒想到你的廚藝居然比我倉瀾國的御廚還要高超。」
「阿九哥哥過獎了,不過是隨便煮煮,你吃得開心就好。」她又殷勤的幫他倒了杯溫茶,「這可是我們大彥國的特產碧螺春,連我們皇上平日裏也極喜歡這茶呢。」衝著對方眨眨大眼,她雙手捧着茶杯遞了過去,「阿九哥哥你嘗嘗。」
茶杯未接過手,對方便不小心磕碰到茶杯,杯中溫熱的茶水潑灑了出來。
雖然茶水的溫度不至於燙傷人,可被潑到的柳惜惜還是下意識叫了出來。
「有沒有燙到?」
手被對方霸道的抓過去,衣袖挽至皓腕,一塊月牙胎記曝露在視線中,讓年輕侍衛的臉色變了變。
兩人姿態如此親昵,她的小手還被他緊緊握在手中,這一幕讓從玉華宮正殿走出來的一群人捕捉個正着,軒轅璋臻當下陰沉了臉色,瞪着兩人的手。
「咳咳!」還是軒轅璋澤最先反應過來,警示猶不知大禍臨頭的某人。
痛得齜牙咧嘴的柳惜惜連忙扯回手臂,和身邊名叫阿九的侍衛一起見駕行禮。
冷冷打量着跪在自己面前侍衛打扮的年輕男子,軒轅璋臻探究的目光飄向與自己一同出來的東方晉。
「這是小王身邊侍奉多年的侍衛阿九,此番出使大彥國,父皇擔憂小王路遭不測,除那兩百精兵外,特意囑咐阿九隨時貼身保護。」東方晉很快回答。
軒轅璋臻未再多語,唇邊盪着淺淺的笑意,可眼中卻是冰冷萬分。
「既然這樣,那麼接下來的御花園之行,也帶上這位阿九兄弟吧。」
說著,讓跪地的幾人平身,眼神極有深意的瞪了柳惜惜一眼,瞪得她一顆心亂顫。
「你也給朕跟着。」
柳惜惜覺得很無辜,實在不明白自己做錯什麼。
隨着浩浩蕩蕩一行人往御花園而去,柳惜惜這個綴在隊伍最後面的小跟班,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時,偷偷挨近軒轅璋澤的身邊,小聲問道:「皇上是受了什麼氣,他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軒轅璋澤衝著她神秘的嘿嘿一笑,低聲回道:「皇兄吃醋了。」
「吃醋?」她怪叫一聲,聲音很大,把走在前面的一行人吸引過來。
她急忙捂住小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骨碌碌直打轉。
東方晉打趣道:「貴國果然地靈人傑,連宮裏侍奉的宮女都如此有趣逗人。」
軒轅璋臻保持着泱泱風度,得體的回了對方一個笑容,「這丫頭是朕身邊伺候的廚娘,平日裏被朕給寵壞了,倒顯得有些沒規沒距,讓晉殿下見笑了。」
目光瞟向始終跟在東方晉身後的阿九,對方始終帶着探究的眼神打量着柳惜惜,這讓他心裏十分不舒服,自己的東西被別人如此覬覦着,而那丫頭還沒心沒肝的在那裏給他裝傻。
好你個柳惜惜,看朕今晚怎麼懲罰你。
心裏打着狠狠教訓她一番的主意,面上卻神色從容的攜着臣子們與倉瀾國的主僕周旋。
游賞了御花園半個時辰,東方晉等人終於露出倦意。命令榮桂好生招待遠道而來的客人,一送走客人,始終維持溫和笑容的天子立刻拉下俊臉,冷冷瞪着不遠處正和軒轅璋澤交頭接耳的柳惜惜。
「你們兩個在朕的背後講什麼是非?」
兩人忙不迭擺出正襟危坐的姿態,一臉嚴肅的搖頭,「回皇上,我們沒有。」
他們怎麼可能老實承認,剛剛真的是在背後談論大彥國天子的是非呢,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不過柳惜惜倒是從非議天子的過程中,得到一個很大的收穫,嘿嘿!
看着那丫頭露出一臉得意的笑容,軒轅璋臻心底則氣個半死。
龍眸一眯,他輕哼一聲,「臻澤,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麼?剛剛在和倉瀾晉殿下談論詩畫時,你那幾句成語用得不倫不類,真是讓我大彥國顏面盡失,平日裏你都和太傅學了些什麼?」
「皇兄,臣弟一心向武,對那詩詞歌賦實在是……」
「大膽,還敢狡辯!回你宮裏抄十遍論語,三日後交到御書房,若沒完成,看朕不賞你板子。」
軒轅臻澤有些不服,張着嘴想辯駁什麼,但一對上皇兄犀利可怕的眼神,忙躬身施禮,口中應是,下一刻,識趣的轉身跑了。
躲在一邊看熱鬧的柳惜惜還沉浸在剛剛獲知的重大內幕中,紅潤小嘴微微彎起,笑得好不得意。
當御花園一角只剩下兩人時,軒轅璋臻卸下帝王的面具,冷喝一聲,「還不給朕滾過來。」
柳惜惜小跑步到他面前,巧笑倩兮的道:「皇上,惜惜滾過來了。」
他又好氣又好笑。這丫頭還敢和自己耍寶?強迫自己露出威嚴的面孔,他冷聲道:「你可知自己錯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