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他並在心中發誓,無論如何,都會竭盡全力的保護柳惜惜,因為她是唯一一個,讓他覺得自己還是真實存在的人。

而另一個慘遭算計的柳惜惜,則打從心眼裏不想和皇上走得太近,更何況她被分配的住所還是龍御宮的偏房。

只要一想到每天和皇上抬頭不見低頭見,還要不時想盡方法伺候好皇上的胃,她就覺得前途坎坷。

花費了番心思為皇上做了十幾道可口佳肴當午膳,她開始懷念在御膳房混吃混喝的那段日子。

思來想去,還是那個時候最幸福了,有吃有喝,而且還不用擔心得罪主子挨板終於將最後一道菜遞上,準備轉身開溜時,卻聽到身後傳來一道輕喚——

「惜惜,過來陪朕一起用膳。」

心突地一跳,這聲惜惜從皇上口中喊出來,居然讓她渾身起雞皮疙瘩。

要她陪皇上一起用膳?她可是萬萬不敢!「惜惜只是個下人,怎敢與皇上一同用膳?」

似乎早料到她會拒絕,軒轅璋臻眯了眯眼,冷聲道:「莫非你偷偷在菜里下了毒,所以朕要你陪着一起用膳,才拒絕得這麼乾脆?」

柳惜惜險些被這話活活氣死。下毒?她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弒君是要殺頭的。」

「所以為了證明你是無辜的,還不快點坐下來陪朕用膳?」

見她皺着鼻子,一臉崩潰的表情,軒轅璋臻再次在心底笑翻天。

他這副得意的模樣,就連在後面伺候的榮桂都要看不下去。這不是明擺着欺負人嗎?

為了保住腦袋,柳惜惜不情不願的挨到餐桌前。本想坐到離皇上最遠的地方,可紫檀大椅上的高貴帝王輕哼一聲,危險的衝著她眯起眼,又用下巴努了努身旁的位子,她頓時如赴刑場般提心弔膽的坐了過去。

天底下除了皇帝的老婆及位居高位的大臣,恐怕只有她柳惜惜才有這個機會與天子同桌而食。

「惜惜,你做菜的手藝都是跟你祖父學的?」夾了一塊糖醋魚,魚肉鮮嫩可口,調製的佐料恰到好處,讓人胃口大開。

「也不全是啦,我爺爺做菜,講究的是色、香、味俱全,而我則比較務實一些,顏色形狀其次,最注重的,當然還是口味。」

她始終認為,好看的不代表好吃,好吃的又不代表好看。

「你做的東西味道的確不錯,外觀就比你爺爺遜色幾分。」

「反正都是吃到肚子裏,就算真的將一根蘿蔔離成牡丹,吃進肚子后也還是蘿蔔啊。」

她的觀點很快換來軒轅璋臻的笑容,優雅的夾起一塊草莓糕輕咬一口,那被磨得很細的草莓餡烤得嫩嫩軟軟,香滑細膩。

「皇上,草莓糕不是這麼吃的。」

「噢?」不解。

她將一碟白糖遞到他面前,「要沾着糖吃才香甜,皇上,您稍微蘸點糖再試試。」

糕里的餡本來並不夠甜,吃在口中只覺得爽滑可口,但沾着糖吃,味道就不一樣了。

軒轅璋臻平日裏對小點心並不十分喜愛,可這盤草莓糕倒是引起他極其濃厚的興趣。

見他吃得津津有味,柳惜惜也饞了,而且忙了整整一上午,肚子早就餓了。

現在皇上逼着她一起用午膳,為了自己的肚皮着想,她便不客氣的也跟着大快朵頤起來。

她原本對宮廷禮儀了解得不多,之前會畏懼皇上,完全是害怕對方報復自己在金麒樓有眼不識泰山。

可經過這幾日接觸,她才發現這個天之驕子,雖然貴為一國之君,對待下人卻是極為溫和的。

榮桂驚奇的看着她,起初還一臉的小心翼翼,上了飯桌后就變了個人,簡直把身邊的皇上當成空氣,吃得狼吞虎咽,毫無形象。

柳惜惜有個毛病,胃口大開的時候,廢話也特別多,此刻她完全忘了身邊的人是何等身份,在不斷往嘴巴里塞菜的同時,居然用對待好哥們的口吻對他道:「知道這草莓糕為何這麼有特色嗎?」

不等軒轅璋臻答話,她自顧自的說:「草莓糕並不是一年四季時都能做的,現在正值其產季,不過咱們大彥國位屬北方,北方也只有昌順這個地方有出產草莓。」

軒轅璋臻眉頭一挑,似乎對她的話題很感興趣。

「昌順的地質極好,土地肥沃,出產的農作物都非常鮮美可口,昌順的草莓在當地更是極為有名。」

「你如何知道得這麼詳細?」

「因為在我和爺爺入宮之前,曾經路經昌順,有幸品嘗當地特產,雖然當時我年紀還小,可對於那草莓的味道可是牢記在心呢。」說著,她舉起筷子,想構放在皇上面前的清蒸蝦,可是構了半響,由於手臂太短沒構到。

她動作如此之大,軒轅璋臻很難視而不見,見她撅着屁股垂涎的看着清蒸蝦,便好心的夾了幾隻放到她碗裏。

柳惜惜自小在御膳房長大,只要她想吃什麼,一個眼色立刻就有人送到她面前。

所以當皇上紆尊降貴的為她夾菜時,由於發表言論太過忘情,便理所當然的接受了。

榮桂不由得揉了揉眼。是他看錯了嗎?那個向來只有被人伺候份的主子,居然笑容滿面的幫小丫頭夾菜!

「那個那個,我還要吃大閘蟹,鮮辣可口,以前我常在御膳房偷吃的。」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說溜嘴什麼,見皇上又夾了兩隻大閘蟹過來,很理所當然的再次接受了。

【第五章】

偷吃?榮桂再次無語了。

敢情這丫頭比皇上還有口福,飯菜還沒送到昭慶宮,便先送進她的肚子裏。

難怪這丫頭一張臉生得這般水嫩水嫩、吹彈可破。

打小就在山珍海味里泡着,人蔘鹿茸燕窩這樣的補品,御膳房裏更是多得可以用筐裝。

偷偷睨了主子一眼,皇上的目光十分幽深,看着小丫頭的眼神也有些熾熱。

榮桂心底一顫。他自小陪在皇上身邊長大,皇上雖然臉上經常掛着無害的笑容,平日裏對待大臣和妃子的態度也極為溫和,可在這偌大的皇宮中,卻沒有一個人能真正走進他的心底。

後宮的那些妃子,為了博得帝王的青睞,暗地裏不知使了多少骯髒的手段,但皆是徒然,甚至是將他的心逼得更遠。

就連當今皇后蕭雪梅,與他夫妻數載,每個月中也只有那麼一、兩天能見到聖顏。

可自從柳惜惜出現在主子的生命里后,這個充滿心機算計,總是掛着優雅笑容的男人,眼中的光芒逐漸發生了變化。

說實話,榮桂覺得不太妙,被天子看中,是榮幸,卻不見得是幸運,充滿爾虞我詐的宮闈生活,不是這個眼神清澈的丫頭適應得來的。

整個昭慶宮恐怕只有柳惜惜毫無心機的繼續發表着自己的想法,邊吃邊講,很快便覺得口渴了。

軒轅璋臻再次好脾氣的親自倒了杯清茶遞給她。

柳惜惜不客氣的接過來,咕嚕咕嚕幾大口灌下去。

眼角餘光無意間掃過周圍伺候的宮人們一眼,才發現無論是宮女還是太監,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十分誇張。

猛然間,她意識到什麼,怔怔看着面前被啃得只剩下殼的蝦蟹,還手中端着的空杯,再瞧眼對面的男子。

天啦!她她她……剛剛到底做了什麼?居然把皇上當成客棧的店小二來指使,完了,這次她死定了!

忙不迭起身,她想也不想的一頭跪倒,「皇……皇上,我錯了,我我我……我再也不敢了!」

軒轅璋臻只覺得她剛剛邊吃邊講,又毫無顧忌的把自己當成朋友的氣氛很融洽也很有趣,所以並無責怪她的意思。

可此刻見她突然跪倒在自己面前,唇邊不由得再次浮現出算計的笑容。

低頭睨她一眼,他的口氣十分嚴肅,「朕自小到大,還是第一次被人指使,柳惜惜,看不出你個子不大,膽子倒是不小。」

「我錯了、我錯了,皇上,我再也不敢了!」她現在是欲哭無淚。為何每次和皇上相處,她都要倒大霉?

「嗯?你對朕如此不敬,難道說幾句錯了,朕就該饒過你嗎?」他伸手將她的下巴抬起,俊容一下湊到柳惜惜眼前,「按我大彥律例,對天子不敬可是要重責一百大板的。」

「啥?又要挨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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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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