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晚上九點多,盼盼才剛洗完澡出來,門鈴就響個不停。
“盼盼姊!”一接起對講機,希薇甜得膩死人的聲音立刻喊得她渾身直冒雞皮疙瘩。
才開門,希薇便整個人撲過來擁抱她,害得對面剛要進門的住戶用暖昧的眼光看了她倆一眼,讓盼盼的一張臉都羞紅了。
“小姐,你不是無尾熊耶!我被你抱得快喘不過氣來了!”她又不是尤加利樹!
“有沒有想我啊?”希薇在她臉上狠狠啄了一下,“有沒有很想、很想我呀?”
“有啦!”盼盼被她的熱情整得哭笑不得,“你再嚷,明天整棟住戶都要傳我是同性戀了!”
“你不是同性戀,你是我大嫂!”希薇放開她,鞋子胡亂踢一通,便光着腳丫子進客廳,“我帶了很多禮物回來給你喔!”她往兩人坐的布沙發上一坐,把紙袋裏的東西一樣樣取出來,“太多小東西了,我懶得包裝,就這麼直接拿來了,不準嫌我沒誠意喔!”
盼盼去冰箱裏拿了兩罐可樂出來,在她旁邊坐下。
“很好!我星期二可以去東海夜市擺地攤賺一筆了。”
希薇瞪着她,“你敢!”
盼盼笑着說:“我是不敢,不過你也未免買太多糖果了吧?”她隨便拿起一支有着彩色螺旋花紋的圓形棒棒糖,“這一支比馬克杯還大,我舔完就一天了!”
“這是最小支的,還有跟扇子一樣大的呢!我們在迪士尼買了一支來吃,啃了一天才啃了一小角,我逼奇拓把它吃光光,他脹到連隔天的早餐都吃不下,還說他以後再也不吃棒棒糖了!”
“迪土尼?”盼盼瞅着笑容滿面的她問,“怪了,你們不是出差嗎?怎麼跑到迪士尼樂園去了?難怪這棒棒糖上是米老鼠、T恤畫的是米老鼠,連日記本上都是米老鼠,你們跑去跟米老鼠談生意了嗎?”
希薇吐吐舌,“是我‘公差私用’,硬逼他帶我去的,不過他也玩得很開心啊!”
盼盼手托着腮,笑睇她,“有你在他當然開心,那個工作狂可真是為你改變了不少,看來他真的很愛你喔!”
“嗯。”
提到這個,希薇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了一下,雖然只是一瞬間的表情,盼盼卻沒遺漏。
“怎麼了?你和奇拓之間出了什麼問題嗎?”
希薇轉着棒棒糖,沉吟了一會,“我跟他上床了。”
“我早猜到會這樣。”盼盼的臉上並沒有驚訝的表情,“孤男寡女乾柴烈火,再加上兩情相悅,從你打電話告訴我你們兩個同住一間房,我就知道你遲早會失身。”
“盼盼姊,你很open嘛!我還以為你會嚇好大一跳呢!”
“我的膽量是被你訓練大的。”她追問:“然後呢?是不是他遲遲不給你承諾,所以你覺得很不安?”
希薇雙肩一垂,“唉!”
盼盼溫柔地輕拍她的肩,“你放心啦!奇拓應該不是那種一把女人追到手就急着甩掉的爛男人,他是很有責任心的正人君子,絕對不會。”
“他跟我求婚了。”
經過五秒鐘的怔忡后,盼盼突然“啊”了好大一聲。
希薇很滿意她的反應,“看,連你也嚇到了吧!”
“我怎麼可能不被嚇到!”盼盼無法置信地說:“現在有幾個男人會在上過床后就求婚?想換個新對象的倒比較多,更何況是像他那種無論外在、內在和家世、事業全都屬於金字塔尖端的好對象,倒追他的女人不曉得有多少,我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快就認定你,願意跟你廝守終身,真是讓你撿到好男人了!媒人禮我一定跟他要上大大一包才行。”
“唉!”
盼盼正替她高興,沒想到她竟然再度蹙眉長嘆,一臉的哀怨。
“你幹嘛還哀聲嘆氣?”盼盼伸出兩指在額邊點點,“興奮過了頭啦?”
希薇誇張地垮着臉,“我看起來像很興奮嗎?你的眼睛脫窗啦?”
盼盼敲了她的頭殼一記,“好啦!別再陰陽怪氣的,都要當新娘子的人了還那麼孩子氣!”
“誰要當新娘子了?我又沒答應他。”
“什麼?”盼盼大吃一驚,“你拒絕他了?”
希薇大眼一眨,“沒呀!我只是告訴他‘再說’而已。”
“再說?”盼盼覺得自己快昏倒了,“你為什麼不答應他呢?難道你不喜歡他?”
“我當然喜歡他。”這點她很確定。
“那不就對了!”
希薇聳聳肩,“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愛不愛他呀!”
盼盼差點從沙發上摔下來,“你都跟他上床了,還不確定自己愛不愛他?我可不記得我認識的呂希薇是那麼隨便的女孩子!”
希薇嘟起小嘴,“愛當然愛啰!問題是愛多、愛少,有沒有愛到願意在接下來的生命里都跟他在一起嘛!”她又皺起鼻,“才二十三歲就要我下這種決定,很恐怖!人家原本預計要在二十五歲以後開始談戀愛,多認識一些人,談幾段轟轟烈烈的感情,三十歲以後再結婚,結果因為他,我的人生規劃全亂了。”
盼盼淺笑了下說道:“愛情降臨的時刻根本無法預期,不是你能隨心所欲去規劃的,如果遇對了人,一次戀愛就有結果,比跌跌撞撞受了好幾次傷才找對人幸福多了。”
“嗯。”希薇托腮點頭,算是認同。
“那他怎麼說?”盼盼打趣地說:“你沒有一口答應,他該不會傷心得咬着手帕躲在牆角哭吧?”
希薇噗哧一聲笑出來,微攏的眉宇總算舒展開,“聽你說得好像是我強暴了他還不肯負責的樣子!”她喝了口可樂,“他說他願意給我時間考慮,答應我暫時先維持現狀。”
盼盼有些替她擔心,“快點摸清自己的心意,別到時你想嫁他,他卻不願娶你了。”
希薇臭屁地噘起嘴,“不娶拉倒,喜歡我的男人滿坑滿谷哩!”
“是滿坑滿谷的垃圾,不要也罷!”
希薇笑推了一下她的肩頭,“還糗我!也不想想我是為了保住誰的清白才犧牲自己的?”
“犧牲?”盼盼斜瞅她一眼,“我看你喪失清白喪失得很樂嘛!”
“嘻!因為他的‘床上功夫’很棒喔!我告訴你……”
“StOP!”盼盼捂住耳朵站起身,“你慢慢在這裏
講給你自己聽,我不想被你污染我純潔的心靈,我去上廁所!”
“嘿、嘿、嘿,再糗我嘛!”
看着紅着臉跑進廁所的盼盼,希薇在外頭不禁得意的賊笑三聲。
其實,她才不好意思說咧!
才六月初,氣溫已經都在三十二度以上徘徊,熱死人了。
雖然天氣熱,待在有空調設備的辦公室里應該感覺還好,但是安奇拓從一大早進辦公室便像顆快熱爆的氣球,火氣旺得很。
因為已經連續一個多禮拜有人送花給希薇表達愛慕之意了,他火氣不大才怪!
“你真的不知道花是誰送的?”
希薇站在他椅子旁,一臉無辜地搖搖頭,“附在花里的卡片都只寫‘傾慕者’,我想不會有人姓‘傾’,名‘慕者’吧?”
“別跟我打哈哈!”他一把將她拉坐在自己膝上,“都是因為你不肯公開我們的情侶關係,才會招來那麼多不怕死的蒼蠅!”
“辦公室戀情公開很麻煩的,‘副總裁的女人’卷標一貼上身,大家肯定對我敬畏三分,公司里的八卦和對上司的不滿也沒人敢跟我閑扯、抱怨了,我不想變成那樣嘛!”
他親昵地撫摸她的粉頰,“你為了要跟那些三姑六婆打成一片,不惜犧牲我嗎?我就那麼見不得人,非得當你的‘地下情人’?”
她笑了起來,“有自知之明,不錯!”
“你呀!”安奇拓輕輕地咬她的頸窩,逗得她咯咯直笑,癢得兩雙腿晃呀晃地想掙離卻沒機會,倒是引誘了他的視線移在她雪白的玉腿上。
“你的裙子怎麼還是這麼短?”他輕蹙眉,“我看了都‘上火’,其他男人看了還不口水直流?”
“短?會嗎?”她自己都不覺得。
他的右手在她柔嫩的大腿上滑移,“別人的裙擺是接近膝蓋,你的是接近屁股,還說不短?”
她噘起嘴唇,“我腿長嘛!買來就是這樣了,我又沒故意拿去改短。”
“我帶你去訂做,免得公司里那些男職員老用眼睛非禮你。”
“沒那麼嚴重吧?反正他們看得到又摸不到。”她把裙擺向下拉了拉,希望能適時阻止他的佔有欲再度發作。
安奇拓伸出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我連看都不想讓他們看到,衣着太暴露容易招來變態狂,我這也是為你好。”
“是、是,你乾脆拿紗布把我當木乃伊從頭包到腳好了!”她不悅地說,“我爸都沒你管得那麼嚴!”
“你爸人在底特律,怎麼管你?”認識半年多了,他對她的家庭背景已經瞭若指掌,只差沒見過她家人。
她跳離他膝上,“我哥在台灣,還跟我住在一塊,他就沒說過我的衣着哪裏暴露,第一次跟你去參加晚會穿的那件低胸、露背的禮服還是他買給我的呢!”
“那是因為你是他妹妹,不是他的女友,他不會有嫉妒心。”
“是你的佔有欲太強了!”
希薇將自己的看法脫口而出。一向無拘無束,做任何事都隨心所欲的她,就是不喜歡被人干涉嘛!
“或許是吧!因為我太在乎你了。”她的抗議讓他有些落寞,“我倒希望你對我的佔有欲也能跟我對你的一樣強。”
“鈴——”
安奇拓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他接起電話,希薇也悄悄退出,回到自己座位上。
“好煩喔!”她無力地將頭枕在桌上,側臉的視線正好對上桌邊那束紅玫瑰。
“討厭,都是你害的!”
“砰”地一聲,玫瑰進了垃圾桶。
“嗯,知道了,我會好好休息。就這樣了,Bye!”掛上電話,希薇直奔大門前,“哥,我們走吧!”
暢谷笑睇着她,“走?你剛剛不是還對着電話裝可憐,說你頭痛、肚子痛,不能出門?才隔一秒鐘就又生龍活虎啦?”
“走就走,說那麼多於嘛!”希薇皮皮地把他往外拖,硬是要他去車庫開車出門。
“希薇,你是不是在談戀愛了?”上了車,暢谷還是繼續追問,“以前你要拒絕男生的邀約都是直接說‘不要’,爽快得很,這回你會裝模作樣找理由還真是希罕喔!”
?沒辦法,要是讓他知道我想去參加有很多男、女明星的狂歡舞會,他一定不準,只好裝病瞞他啰!”她算是承認了自己有男友。
“他是誰?”
希薇神秘地一笑,“不告訴你。”
暢谷眉尾一挑,“我查也查得出來。”
“你敢查,我跟你翻臉喔!”希薇抿抿唇,“時候未到嘛!該告訴你的時候我自然會說。”
他不置可否地聳聳肩,“那就說說他為什麼會不准你參加舞會吧!有我這個‘監護人’在也不行嗎?”
她指指自己細肩帶的紅色小禮服,“穿這樣就不行,因為別的男人會對我有非分之想,而他會想把那些男人的眼睛戳瞎。”
“太誇張了吧?”他笑了起來,“他是不是本身條件太差,缺乏自信,怕你被更好的男人拐跑?”
希薇搖搖頭,“很難找得到條件比他好的耶!他只是不喜歡我穿太清涼的衣服在眾人面前出現,也不喜歡我跟其他男人太親近,因為他說心懷不軌的壞男人太多了。”
“那他自己就是好男人了嗎?”他絕對要查出是誰在跟他寶貝妹妹交往。
“盼盼姊說他大概是台灣僅存的好男人。”
“田盼盼?”這個名字他已經聽到快爛了,“是她介紹的對象?”
希薇點點頭又搖搖頭,“應該說,是我不小心讓應該跟盼盼姊在一起的他愛上我了。唉!反正全是你害的啦!”
他一頭霧水,“又跟我有關係?”
一本來就是,誰教你死不肯追盼盼姊?我……”
“啊”早知道他就別問,“再說就不帶你去,要不到明星簽名我可不管你!”
希薇噘起嘴,不甘不願地當啞巴,沒關係,回家的路上她再念他兩遍補回來。
舞會是由暢谷一名友人為了慶祝自己三十歲生日而包下一家知名PUB舉行,因為他是模特兒經紀公司的小開,跟演藝圈關係又不錯,到場為他慶祝的明星還真不少。
“哥,我要到八張簽名了!”希薇本來就醉翁之意不在“舞”,一進會場只要看見自己認得的明星,印象不錯的就跑去要簽名,暢谷看得有些受不了了才把她拉回自己身邊。
“是啊!你真厲害!”他輕敲她頭殼一記,“克制點,你是來當客人,不是來當影迷的,去吃吃喝喝、跳跳舞,沒要到的我再叫小貝補給你,別到處去煩人!”
她大叫一聲,“對喔!我都忘了去跟貝哥哥說生日快樂了!”
“看在今天是他生日的份上,你就叫他‘貝大哥’,別叫‘貝哥哥’,免得他爆血管!”
小貝已經抗議過好幾次,希薇偏就愛叫他“貝戈戈”,讓他每回聽到就想去改姓。
“好啦!你們這些人就是愛亂聯想,貝哥哥比貝大哥聽起來明明親切很多嘛!”
希薇邊咕噥邊去找人,而暢谷落單不到半分鐘,馬上就有美女上前搭訕了。
和舞會主人打過招呼,看見大哥已經跟美女下舞池,希薇便去端盤子拿了一堆愛吃的小點心到一旁找空位坐下吃。
不一會兒,人潮越來越多,暢谷來帶她下場跳第一支慢舞,接下來的快舞希薇完全不缺舞伴,一首還沒跳完便有別的男士預約下一首,而她也很久沒玩得那麼瘋了。
只是會是罪惡感作祟的原因嗎?她為什麼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安奇拓?而且,他的表情還是氣急敗壞想K人的模樣。
“完蛋了!”
希薇驚呼一聲,拋下舞伴就往後逃。
“呂希薇!”安奇拓瞧見她一看見他就跑,火氣更大了!
虧他實在擔心她的身體狀況,不顧兩人的約定便開車去她家要“探病”,結果出來應門的菲佣卻說她人好好的,還和她大哥去參加舞會。
竟敢欺騙他的感情,真是太可惡了!
他是真的氣炸了,根本沒留意自己的出現引起眾人多大的注意,一心只想把那個穿着性感火紅小禮服的女騙子抓回家“拷問”。
雖然他很不喜歡在公眾場合曝光,但是“安豐集團”少東的照片在財經雜誌上的出現率可不算少,加上演藝圈對“名流”的熟悉度,在場有三分之一以上的人全認得他,也知道他低調處理私生活的行事作風,看見他此刻怒氣衝天地追着一個女人滿場跑,視線當然全跟着他轉啰!
“你給我站住!”
“不要!”希薇說著便突然一縮身,消失在人群中。
安奇拓才不死心,睜大了眼,鍥而不捨地繼續找。
“才做一次‘放羊的小孩’就被逮到,我果然不是做壞人的料。”
安奇拓看起來好像快被她氣瘋了,白痴才乖乖被他拎回去呢!
“禮服誠可貴,面子價更高。”被他抓到肯定是當死豬一樣扛出去,她自認臉皮還沒厚到那地步,乾脆往地上一跪,用爬的躲避他的視線追捕,這種“高度”他肯定想不到!
憑着“骨肉至親”的心電感應,茫茫人海中,希薇依然順利地爬到暢谷身邊,伸手從他口袋裏取出車鑰匙。
“車子我先開走啰!”
反正憑他的“男色”隨便都能哄個美女開車載他回家,所以希薇撇下一句話,拿了鑰匙不等他回答就又“爬”走。
“她是誰呀?”正被他摟在懷裏的波霸美女狐疑地問。
暢谷勉強撐住上揚的唇線,“泊車小妹。”
打死他也不承認此刻在地上爬的那個白痴是他妹!
“喂?下午三點要開經營會議,別忘了帶上月份的美國分公司財務報表,放在我右邊抽屜第二格的綠色活頁夾里,自己拿。”
“希……”
不等他開口說第二個宇,希薇就把手機切掉了。
“我真是聰明,想到這麼好的辦法,真是‘公私分明’!”
拿着筆記型計算機,帶着手機,希薇今天一整天都在公司各部門溜達,跟安奇拓大玩捉迷藏。
要不是怕耽誤公事會被他“罪上加罪”,昨晚才惹他生那麼大的氣,今天她才不上班哩!至少也得請個兩、三天的假,給他時間消消氣,現在被活逮不被罵到耳朵長繭才怪!
用手機提醒他開會時間,用計算機連上公司內部網絡,隨時將整理好的資料傳送給他,她可沒延誤到半點公事喔!
“呂秘書,請立刻回副總裁辦公室。”
一整個早上,她已經聽到五次廣播要她去“送死”了。
“我會那麼笨嗎?你廣播我就回去讓你罵?我又不是你養的皮卡丘!”
一邊嚼着口香糖,一邊打着計算機,她窩在五樓的文具室里嘲笑安奇拓的蠢,除非是被他當場逮到,不然她從昨晚躲到現在,有什麼理由要乖乖去讓他念到臭頭?
“呂秘書,請立刻回副總裁辦公室。”
又來了!
“限三分鐘內趕到,不然副總裁將公開‘秘密’。”
啊?
“秘密?他要公開什麼秘密?”
這回加了時限,希薇可不敢再掉以輕心。
“是要說出我是他的女朋友?還是更不要臉,告訴別人我的右邊屁股有顆痣?”痣的事還是他說她才知道的呢!
“拜託,他叫總機這麼廣播,就算什麼都不說也很暖昧呀!”
計算機一關,希薇跑得可快了!
看着手錶,時間越接近三分鐘,安奇拓眉間的皺褶就越深。
希薇該知道他這個人一向說到做到,如果她再把他的話當玩笑,他只好厚着臉皮,真的用廣播公開兩人的情侶關係,看她還往哪藏!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
在他倒數計時到“三”的同時,門板終於打開,但希薇卻是整個人站在門口往下癱。
“希薇!”安奇拓飛快奔向前,在她完全跌坐於地前扶住她,然後將她抱坐到沙發上,“你怎麼了?”他緊張地問。
希薇喘得上氣不接下氣,高跟鞋一踢掉便把腳抬到沙發上,一臉痛苦的以手勢示意他幫她捏腿。
“你到底又去做什麼怪事了?”他先去把門鎖上,再回來按摩她的腿,這一幕要是被別人看見,他在公司嚴肅、威武的英明形象就全毀了!
她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我哪有做怪事!是你沒良心,要人家在三分鐘之內爬七層樓,害我跑得腿都快斷了,要是我突然暴斃怎麼辦?”
他輕蹙眉,“誰教你電梯不坐要爬樓梯?”
“電梯跟我作對,偏偏挑這時候壞了嘛!”她屈起左腿,指着膝蓋給他看,“你看,我還跌倒撞瘀青了。”
安奇拓看見了她腿上的瘀青,也瞧見了她的裙底風光,原始的生理反應又有了。
“注意一下你的坐姿!”他強迫自己思無邪,不然昨晚的事又要被她混過去了,這個小妖精說不定是故意想以“色誘”堵他嘴。
“坐姿?”希薇低頭一看才發覺自己春光外露,連忙放下腳,拉拉裙擺,斜瞄他一眼,“你看到啰?色鬼!”
“色你的頭啦!你全身上下還有哪一個地方我沒看過?”
他沒好氣地實話實說,希薇聞言便斂起眉、抿着唇,害臊地低垂着頭,那嬌羞可人的模樣讓他真想立刻將她抱在懷裏親幾口。
“昨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安奇拓起身到她對面的沙發椅坐,保持一些距離來讓自己冷靜詢問她,“你跟我說你突然頭痛、肚子痛,怎麼會出現在pub里?”講到這他就有氣,“昨晚和你跳舞的那個男人是誰?第二號男友嗎?”
“才不是!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
“不知道?”他撇高唇角,鷹眸閃着寒光,“你不知道他的名字就跟他出去跳舞?”
她被他的銳利眼光震懾得往椅背一縮,“我是跟我大哥去參加貝哥哥的生日舞會,你看到的那個男人只是來邀我跳舞的,他又不是明星,我也沒問他名字,所以我當然不知道他是誰嘛!”
他的炯炯黑眸緊盯着她,“你要去參加朋友的生日舞會可以跟我明說,為什麼要編個生病的理由騙我?”
“明說你會讓我去嗎?就算會,你一定又要干涉我的衣着!”
“就為了這樣?”他神情嚴肅,“為了穿性感衣服去跟陌生男人跳舞,所以你欺騙我,讓我一整個晚上坐立難安,飈車趕去你家想看你的狀況,然後氣得衝去Pub找你,像傻皿一樣的被你給甩在那兒?”
看他的模樣離捉狂的邊緣不遠,希薇連忙穿上鞋,待會要溜才快。
“你別想溜!”安奇拓早看出她腦袋瓜里的想法,“今天你沒跟我把話說清楚,就別想離開我的辦公室。”
“唉!”
她又把鞋脫掉,反正跑沒他快、力氣也沒他大,她肯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乾脆擺個舒服的姿勢“受死”。
“好,我先跟你說對不起,騙你的確是我不對。”她委屈地說:“可是我是怕你又生氣嘛!我知道除非必要,你很不喜歡參加那些交際應酬,我也不想帶你去參加昨天的舞會,因為裏面除了明星還有不少記者,讓你以我男朋友的身分陪我去,今天我們的情侶關係就傳遍全省了,而我自己去你又會擔心,所以我才想撒點小謊。”
“你就那麼害怕讓別人知道我是你的男朋友嗎?”安奇拓起身走到辦公室右側的觀景玻璃窗前,背對着她說:“我差點忘了,你當初接近我是另有目的,現在目的完成,你一定巴不得早點甩了我吧?”
“我哪有?”她穿上鞋,“踏、踏、踏”地快步走到他身邊,“我有什麼目的了?我又沒對你怎樣。”
“你忘了這個了嗎?”他一撥發,露出右額上的傷疤,“我知道你是為了阻止我追盼盼才答應當我的女友,但是相處那麼久了,難道我還不能讓你‘弄假成真’?你只管讓我發了瘋地愛上你,卻不管你猶豫不定的態度傷我多深嗎?”
“我……”
他額上的傷疤令她心虛,他悲吼的質問更教她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覺得壓力好大,”她緊握雙拳,結結巴巴地說:“我沒有預計要那麼早戀愛、結婚,我以為自己得在經歷過很多段感情之後才能成熟地決定我的終身伴侶,我更不是故意引誘你愛上我的,而且你真的確定你想要的終身伴侶就是我?”她反問他,“你只跟我談過戀愛,不想再多認識一些其他女孩於再決定?”
“不想!”他冷冽的視線凝住她雙眸,“可是你想,對吧?你想再多方比較之後再決定?比什麼?比外貌?比學歷?比家產?還是比誰的床上功夫好?你打算跟幾個男人‘切磋’之後再決定?十個?二十個?還是……”
“不准你胡說!”希薇氣紅了臉,掄起拳頭便要往他胸口捶下,卻被他一把扣住手腕,還將她壓貼在玻璃牆上。
“我自己的心我自己知道,我要的就是你!所以我絕不把你讓給任何人!絕不!”
怒意轉化為狂猛的情慾,安奇拓狠狠吻住她,鉗緊她的四肢,制住她的掙扎,吻遍了她的美麗臉龐,輕咬着她的耳垂,再順着她優美的頸線一路吻至她的襯衫領口。
“不要,”她羞赧地,試圖轉身,“會被看見的。”
“這片玻璃牆由外面是看不見裏面的,”安奇拓在她耳畔低語,“你是真心想叫我住手嗎?”
安奇拓將她翻轉身壓貼在玻璃牆上,俯首再度吻上她的紅唇,由背後傳來的刺骨寒意讓她不由自主地伸出雙臂擁住他,想從他那兒得到更多的溫暖。
“奇拓,你在嗎?”
一個煞風景的聲音突然在室內響起。
“我在。”
父親用內線直接對講,安奇拓及時吻住了希薇的嬌吟聲,停下所有動作,擁着她輕喘片刻才響應。
“立刻到我辦公室來一下。”他停頓片刻,“叫呂秘書也一起來。”
在他懷中的嬌軀顫抖了一下,安奇拓隨着她的視線看向地上凌亂的衣物和散落的鈕扣,被嫉妒與惱怒沖昏的腦子總算回復了理智,更驚訝自己竟會如此的衝動、粗暴,完全喪失了平時的冷靜自持。
“呂秘書請假回家了。”他抱起她,往休息室走去。
“請假?那你剛才的廣播是在做什麼?你們兩個到底……”
“爸,我辦公室里有客人,有什麼事等我過去再說吧!”他只急着找希薇,倒忘了父親人在公司了。
“忙完就過來。”
室內恢復靜寂,他把希薇放坐在休息室里的單人床上,還去把她的衣物全拿進來。
“對不起,”他伸手輕撫着她嫣紅的面頰,輕輕地將她擁靠胸前,“只要一想到會失去你,我就……”
許多話全梗在胸口,他緊摟了她一下,隨即放開她,將被單蓋在她身上,“等我從我爸那裏出來后,我會去幫你買件襯衫回來,把被蓋好,別著涼了。”
希薇點點頭,目送着他離開,想着方才的一切,眼眶不禁緩緩濕潤起來。
她一點都不怪他剛才狂肆的吻,她只是不懂,為什麼自己總是讓他如此的痛苦?
躺在床上,體內被引燃的慾火未熄,讓她極度渴望他的再度擁抱,卻依然無法確定自己是否甘願就此許下承諾,成為專屬於他的新娘。
閉上眼,淚水垂落枕畔,她已經不曉得自己該怎麼做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