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終於，顏妍苦苦的期盼有了結果，會議室傳來嘈雜的人聲，門由裏頭被打開。

「計劃就按照這樣子去做，闕總裁，明年還是交給你。」

大股東們一個個笑得開懷，都忙着巴結闕直浩，彷佛他給了他們多大的甜頭似的。

「那也要靠你們的幫忙。」闕直浩說著客套話，商場上嘛，哪個不是假面王子。

顏妍趕緊掏出筆記本，好記錄總裁交代下來的事。

她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站到闕直浩的身旁。

「總裁，剛才那個會議的結果是好還是壞？」她拿着筆打算寫下他的交代。

「顏秘書，這事不急，我們先去吃飯。」闕直浩按下她忙碌的小手，用他那一雙電眼對顏妍放電，雖然經過一天的奔波，可不知為什麼，一見到她，活力就又回來了。

不急？這不是很重要的投資大計劃嗎？顏妍非常不解，一向以公事為重的總裁，居然也會有不急的一天。

「總裁想到哪兒用餐？」算了，反正她是領人家薪水的，就算他的公司倒了也不關她的事，不過她很懷疑，已經稱霸一方的電子王國，誰有那能耐扳倒！

「我們去吃法國菜。」

闕亘浩說完，朝廠長交代些事情，廠長就離去。

法國菜！

她不要行不行，顏妍的眉頭緊皺，都快餓扁了，他偏偏要吃那種，一頓下來沒有四小時也要三個半小時的法國菜。

「總裁，我們改吃別的行嗎？」顏妍不怕死的上諫，她怕自己會餓死在等待遇程中。

闕直浩眉鋒一挑，咦，女人一向不是喜愛到那種浪漫到不行的地方，怎麼他的秘書不同，難道是怕他會把她帶到水準不高的飯店？

「妳放心，廠長說這附近有一間非常道地的法國菜餐廳，服務水準不輸五星級飯店，而且很有法國風味。」闕直浩以為顏妍是在嫌餐廳不好。

誰理法國菜道地不道地，她只想吃一碗魯肉飯或是陽春麵，那種不用等又會飽的食物。

「總裁，你誤會了，我們可以到複合式餐廳吃飯啊，不用這麼大費周章去吃法國菜。」她拚死上辣，就算會惹得他不悅，她也豁出去了，現在最重要的是餵飽她餓了一整天的肚子。

「複合式餐廳？那是什麼地方，氣氛好嗎？料理道地嗎？」闕直浩翻起眉，她什麼時候會和他討價還價了？

「那是一般大眾都能去的餐廳，有許多種料理可以選，用飯很輕鬆。」最重要的是，不用等到一個半小時才吃得到主菜。

一聽到她的解釋，闕直浩差點沒有用餐的興緻，他不相信有一大堆人在旁邊，飯會吃得好。

「我還是決定吃法國菜。」他酷酷的做了結語。

顏妍差點沒有昏倒給他看，他都決定了，還邀她幹嘛，是他請客的不是喝？他理應要尊重她啊！

總裁真是不會體恤下屬，萬一吃到一半她餓昏了，都是他的錯，顏妍忿忿的踩着鞋子跟在他後面﹐一張小嘴嘟得可以吊三斤豬肉，不過她只敢在他背後做不滿的表情，一等闕直浩回頭，她馬上又回以笑臉。

唉！標準的欺善怕惡。

司機按着廠長指引的路，把闕直浩和顏妍載到這位於市郊的法國餐廳，雖然路有點偏遠，可看那停得滿滿的停車場，就知道這間餐廳遠近馳名。

「把妳的眼鏡拿掉。」闕直浩在臨停車前，轉頭對顏妍說了句，他就是看她那副老舊的眼鏡不順眼，雖然她梳了一個老阿媽的頭，但他還勉強可以接受，但那副眼鏡他很不喜歡。

「啊，這副眼鏡有什麼問題嗎？」他冷不防地出招，顏妍有點反應不過來。

「很醜。」他直言道。

聽到總裁說她丑，顏妍的心揪了下，是嗎？他認為她丑？

「喔。」顏妍木然的回答，一下子對自己沒了信心。

什麼喔，知道了還不拿下來！闕直浩受不了她有時脫線的遲鈍，索性自己動手。

「總裁！你幹嘛？」動作那麼快，害她嚇了一跳。

「把眼鏡拿下。」還要他說幾次？

這副眼鏡哪裏礙到他了，顏妍不滿的拿下來，她真搞不懂，是哪裏做錯了，總裁要這樣虐待她？

「很好，妳不戴眼鏡看起來順眼多了。」闕直浩點了點頭。

只是一句順眼，顏妍的心情沒來由的好了起來，唉！她暗罵自己的不爭氣，這隻不過是普通到不行的形容詞，她卻當成是讚美她的話。

「總裁，請下車。」司機幫闕直浩開車門，有禮的請他出來。

闕直浩長腿一跨，自信渾然天成，散發著一股迷人的魅力。

如果不是顏妍已經餓得頭昏腦脹，她應該會被他獨特的風采所迷惑。

尼法餐廳的負責人早就等在大門口，為的就是迎接他這位貴賓，為了闕直浩的到來，他還特地空出一間貴賓室，命令主廚為他準備更道地的法國菜。

「闕總裁，這邊請。」

闕直浩和顏妍來到貴賓室坐下，剛才一路走來，全部是打扮得非常正式的紳士與淑女，衣香鬢影讓她有種置身在法國皇宮的錯覺。

負責人體貼的幫顏妍拉開椅子，有禮的請她坐下。

「總裁想點什麼菜？」他拍了拍手，立刻有服務生過來為他們服務。

「我要一份鵝肝醬牛排。」闕直浩開口道。

顏妍看着那一份不是寫法文就是寫英文的菜單，考慮着要點什麼，反正人都被帶到這裏了，她就給他點最貴的好了。

她看到裏頭寫着法國招牌菜、獨門的料理風味，最令她心動的是－－－價錢很貴。

「我要春雞。」顏妍豪氣的說，雖然她沒有吃過法國料理，不過應該和坊間的雞排差不多吧，總裁都可以點牛排了，她當然可以點雞排，不過這裏頭寫得還真好聽，春雞，嗯，應該很好吃吧！

闕直浩看着顏妍點菜的架式，差點又破功笑出來，春雞，她居然點春雞，待會兒吃不飽可別怪他。

「總裁，你的表情很奇怪耶。」顏妍把菜單還給服務生，懷疑的問着一臉算計的闕直浩。

「顏秘書，妳不餓嗎？」他決定當一次好心人，現在更改還來得及。

「當然餓。」她沒好氣的說，到底是誰害她餓得前胸貼後背的啊！

「那妳還點春雞？」他訝異的說。

「總裁都可以點牛排了，為什麼我不能點春雞？」小看她，哼，她就要吃倒他，看他以後還敢不敢請她吃版。

真的是被她打敗了，闕直浩撫撫額際，心情好得很。

過了一會兒后，服務生拿來闕直浩指定要開的酒。

「闕總裁，這瓶是一九八○從波爾多生產的白葡萄酒，你核對一下。」服務生將酒瓶遞給他。

闕直浩接過那瓶酒，很仔細的看過它標示的年分、產地，還有成分，滿意的點點頭。

接下來服務生又把那瓶酒拿給顏妍過目。

拿給她幹嘛，是要她開嗎？顏妍狐疑地轉了轉那瓶酒，又沒有開罐器，教她怎麼開？她和那軟木塞拔河着。

服務生尷尬的從她手上拯救那瓶酒，要是被她把軟木塞搖入瓶內，這瓶酒就不能喝了。

「顏秘書，那瓶酒服務生會幫妳開。」闕直浩開口解救和服務生拉扯的顏妍。

顏妍的臉倏地漲紅，實在很想找個洞躲起來算了，她怎麼知道服務生會開，那他幹嘛把酒遞給她，害她出盡洋相。

服務生維持着專業水準，先倒了一點給闕直浩品嘗。

闕直浩又朝他點點頭，服務生才將酒完全的倒入杯中，先倒顏妍的，再倒闕直浩的。

顏妍正愁沒有事可以掩飾她的糗態，於是立即拿起酒杯，想遮掩自己發紅的臉蛋。

服務生像在看外星人似的瞪着她。

幹嘛，她喝酒也錯了嗎？顏妍回瞪他，吃頓飯像被監視真不自在。

闕直浩控制不了笑聲，連忙用兩指放在唇上，他現在才知道，他有個天才秘書。

「咳，你下去吧！」闕直浩要服務生先離開，否則顏妍的眼睛恐怕會瞪到發酸。

再瞪啊，顏妍很用力的瞪到服務生不見人影。

「顏秘書，服務生跟妳有深仇大恨嗎？要這樣看着人家，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對不起妳呢。」闕直浩輕鬆的的。

「是他先瞪我的，總裁沒看到嗎？」她才是受害者耶。

「他不是瞪妳，只是想提醒妳，應該等到我舉杯向妳邀酒，妳才能拿酒杯。」他好心的解釋。

啊，她又出糗了，顏妍羞窘的閉上雙眼，如果這裏有條大河，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就跳下去的。

「我又沒吃過法國菜，我怎麼會知道。」除了公司，她就是待在家裏，平常很少上餐廳，總裁又不會要她陪同出差，富然見世面的機會就少了。

「看得出來。」闕直浩又逸出一道笑聲。

笑笑笑，都是你害的，還笑我！顏妍很不高興一的瞪他。

「抱歉，是我的錯。」頭一次，闕直浩讓了步。

顏妍總算扳回一城。

過了十五分撞，服務生推了一台餐車過來，顏妍好奇的看着那台餐車。

「請問兩位需要什麼樣的色拉？」服務生取出兩個大盤子，有禮地問着。

「給我一份綜合生菜色拉，凱薩色拉醬。」闕直浩動作迅速的說出他需要的菜色。

顏妍眨眨眼睛，看着服務生在他們的面前表演起來。

那花式切菜的動作、調製醬汁的招數，讓她看得震驚不已，不過是個前菜色拉而已，居然也要表演個老半天，難怪人家都說吃法國菜要有耐心。

因為闕直浩決定得很快，因此他的色拉也很快就上桌。

「小姐呢？」服務生做好闕直浩的色拉，轉頭問顏妍。

「我……我要馬鈴薯、花椰菜、玉米、波菜……」顏妍很快的指了幾樣她愛吃的青菜，她才不要吃椒類的束西。

服務生再次施展他的功力，和剛才完全不一樣的花招，顏妍又看得眼花撩亂，哇，這個服移生真是太神了。

好不容易才等到他把所有的生菜處理好，服務生又問她需要什麼樣的醬料。

「我要優格。」有乳酸菌吃起來最健康了。

服務生又很快的調好醬汁，並再次詢問：「要加吉士粉還是葡萄乾？」

「我要吉士粉。」顏妍看着那盤即將完成的色拉，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服務生很有禮貌的朝她微笑，而後蹲下，在餐車的柜子裏拿出一個束西。

天哪，是個超大的起司耶，超碼有她現在坐的桌子一半大。

服務生慢條斯理的開始處理起起司。

顏妍快昏了，等他弄好，她就餓死了。

嗚嗚，只能怪自己己要吃什麼起司粉，她盯着闕直浩那盤色拉看，如果那盤是她的就好了。

「小姐，請試用。」服務生花了十五分鐘才處理好，並撒在色拉上，他先取了一小盤給顏妍試吃。

顏妍有氣無力的叉起一片生菜，新鮮的滋味在她嘴裏散開，好好吃喔。

「還可以嗎？如果不行，我再為妳重做。」服務生看她一臉哀怨，以為是做得不好吃。

還重做！開玩笑，她可不想嘗試什麼叫作餓死的滋味，她拚命的搖頭。

「謝謝，我很滿意。」

「兩位請慢用。」服務生再次退場。

闕直浩光是看着她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臉色，就看得忘了用餐，原來顏秘書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呼，終於可以吃了，顏妍開始朝那盤色拉進攻。

就這樣，時間慢慢的流逝，顏研喝着濃湯，總算小小滿足餓了一整天的胃。

小腿突地傅來一陣麻癢，顏妍小臉微皺的將手伸到小腿處抓癢，應該是被蚊子叮到了吧，今天她不是穿長裙。

「小姐，菜色有什麼問題嗎？」服務生一見她不對勁，馬上出現，要了解她的情況。

「沒有，沒有問題。」正在抓癢的動作驀然僵住，實在太不淑女了，因為她的手和服移生站的位置是同一邊，真尷尬。

闕直浩自從上菜后，笑意就不曾稍減，看着她頻頻出錯，原本冗長煩悶的用餐時間，居然也能變得這般輕鬆。

終於，千呼萬喚始出來的主菜上桌了。

顏妍看着總裁那盤熟呼呼的鵝肝醬牛排，不禁食指大勤，她的菜色應該也很好吧！她真期待。

闕直浩看着顏妍晶亮的眼睛，差點暗笑到得內傷，她可千萬別太失望才好，待會兒她有的「搏鬥」呢。

終於服務生端着顏妍點的主菜出現了，顏妍很淑女的將餐巾重新鋪好，等待着她的菜肴。

服務生穩重的將盤子放在她的眼前，無聲的站在她的身側，看看她有沒有什麼需要。

懷着很大的期待，顏妍看向她的盤子。

她立刻愣住，這真的是她點的嗎？她用非常疑惑的眼神望着服務生。

服務生朝她點頭，彷彿有心電感應似的，他知道她的疑問。

真的是一隻雞？她用疑惑的眼神問着對面的男人。

闕直浩面帶微笑，肯定的對她點點頭。

「這是雞耶！」顏妍困難的開口。

「對啊，小姐點的春雞，沒錯。」服務生拿起點菜單，再次確認。

什麼嘛，一隻完整的雞，教她怎麼吃？

顏妍懊惱加悔恨，早知道就不自作主張了，嗚嗚，自食惡果。

「小姐有什麼問題嗎？」服務生有禮的問，以為她不滿意菜色。

可不可以請你把牠分解了再送上來，還是我改點另一份主餐……這些話，顏妍全部咽下肚裏，哀怨的搖搖頭。

服務生再次退場，留下顏妍和那隻完整可愛的雞搏鬥。

這隻不到巴掌大的春雞，到底要怎麼吃？

難道要她整隻抓起來啃嗎？

「用刀叉。」闕直浩在她做出破壞形象的動作前，率先開口。

刀叉！

嗚嗚，她要先肢解這隻雞嗎？

顏妍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來沒人能救她了。

她舉刀朝那最有肉的雞腿下手。

鮮味甜美的雞肉，人口即化，顏妍立刻愛上它可口的滋味，可是真的很難處理耶。

這雞翅該怎麼辦，拿起來啃嗎？

「顏秘書，刀叉。」闕直浩再次提醒，沒辦法，她想直接動手的意圖太明顯，教他不得不開口，他不敢想像，萬一她真的動手了，該是怎樣的情境。

顏妍不甘願的用刀子將雞翅分成小塊，而後用叉子食用。

看着總裁吃得順順利利，比她更滿足的樣子，她就覺得自己好像被婆婆虐待的媳婦。

想吃吃不飽，還飽受折磨。

天哪，真是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