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貝雨喬眼看着他的臉逼近,讓他灼熱的氣息撩亂了她的思緒,她被拉回昨夜似曾相識的情境中,未完的悸動被喚醒了,她期待着他的吻……

費斯理沒有一丁點被動,他很樂意地吻上她的唇,她的滋味甜甜的,柔嫩的舌瓣害羞地閃躲,他不疾不徐地糾纏,意猶未盡地廝磨着,手臂繞上她的腰肢,輕輕將她帶進懷裏,她的身子一如他記憶中那麼輕盈柔軟,雖然包里在技工服底下,他仍清楚地感受到她誘人的體態充滿誘惑力……

她詫異地低下頭一瞧,她看起來完整如初,一如剛進來時的模樣,可她卻失了魂,心全遺留給他了……

「我……回保養廠去了。」她根本無法立刻把自己從歡愉中抽離,礙於矜持她不得不這麼說,但她真怕現在移動腳步,她狂顫的腳一定會跌得很難看。

「何必急着走。」費斯理凝注她嬌嫩的小臉,捨不得放走她。

「有工作等着我……」她繼續找借口。

「那我就不能留你了嗎?」他半認真地問。

「你留我幹麼?我不就在這車廠里,你隨時可以找得到我啊!」她有點弄不清楚。

費斯理大笑,顯然小女生並沒有聽懂他的暗示。

貝雨喬悠悠地看着他又帥又迷人的笑臉,真不知他在笑什麼,但她很喜歡看到他如此開懷。「既然我這麼快就把設計圖交來了,也該把你家的鑰匙拿來還你才對,我明天帶來給你。」

「你可以留着,當上車款設計工程師也是隨時需要資料,你仍可以自由地來借閱我的書。」

「真的可以嗎?」貝雨喬萬般驚喜,那把鑰匙竟讓她有順當的理由接近他。「那我就不客氣嘍!」

費斯理淡笑,傾身拾起她的帽子遞給她。「回去工作吧,明天上班的第一件事記得來找我,我親自領你去工程部報到。」

「嗯!」貝雨喬欣然地點了頭,沒接過帽子,直率地對他說:「你先幫我拿着。」

費斯理一愣,瞥着她俐落地把美麗的秀髮綰回頭上,笑她。「女人真麻煩。」

「你才知道。」她聳聳肩,要把帽子拿過來。

他沒交給她,親手幫她戴上了。

「走了。」她揮揮手,轉身開門離去,心底期待着明天來見他。

費斯理踱回到座位上,心情難得的開朗,跟小女生玩在一塊兒,竟是件有趣的事……

嘟……案頭上的傳真機傳來訊號,他分神去接收吐出的紙張,是啞僕從家中傳來俱樂部的帳單收據。

花了多少錢他並不在意,但徵人征那麼久,他並未找到合適的產母,唯一一個看得上眼的女人,學歷、血統各方面條件都算優良,經啞仆帶到醫院檢查后,發現她仍是處女!他只想高價借腹生產,並不想買下女人的貞操,為了避免日後不必要的糾葛,他只好捨棄,重新另覓她人,卻一直苦無中意之人,拖延至今他也漸漸失去耐性了。

今晚他還要去2O8室嗎?

就去吧,但這是最後一次了,若仍沒有合格人選就作罷。他現在想做的事是聯絡所長,派個人頂替貝雨喬的工作,好讓她明天起全心投入新的單位,並且他得立刻召開會議,討論一下她設計出的車款,若引擎測試成功,他會主動替貝雨喬申請專利,他將高價購買她的新型態引擎,他立刻拿起電話撥給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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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雨喬回到保養廠,見手下已經在工作,趕緊過去幫忙。

說也奇怪她平時工作都十分帶勁的,今天下午卻有點心不在焉,連工具都拿錯了。

「回神啊、回神啊!」她小聲地對自己念經,可她的心就是忘了帶回來,腦子裏根本裝不下修車的事,全被費斯理一個人給佔滿,一想起他就心亂如麻,總覺得呼吸間還留有他的氣息,心底始終存在着妙不可言的餘味,身子也清晰地記憶着他雄性的堅硬曾結實地壓抵着她的柔軟……

噢!只不過是個吻罷了,她卻愛他更深、更多,恐怕他若要她獻身,她都會無條件地把自己奉上了吧!羞羞臉哦,花痴一個……

「雨喬……貝雨喬……」所長一連叫了她幾聲,都得不到她的回答,瞧她手拿螺絲起子,肩上扛着廢輪胎,站在車尾動也不動,不知在幹啥,索性走到她面前一瞧,發現她整張臉紅通通的。

「啊——」貝雨喬尖叫一聲,被突然挪近的一張老臉皮嚇了一跳。

所長也跳開一步,臉皮顫了顫,他老身才是被嚇到的人,兩人對看兩秒,所長維持住長者的風範,問她:「雨喬你又發燒啦?怎麼尖叫又臉色這麼不正常?」

不正常個頭啦!她是在想費斯理,但這是不可告人的,是她的私事。「咳——沒有,沒有……所長找我有什麼事?」她趕緊把扛着的廢輪胎扔到一旁回收處,裝作很忙碌的樣子。

「老闆有令,你今天下午辦交接。」

「這麼快?!我還不確定自己明天的心情是否合適去辦公大樓上班呢!」她又低聲地自言自語。

「你在說啥?有什麼問題嗎?」所長比了「阿達」的手勢,覺得她真的怪怪的。

「沒沒……我好得很,我是說真是太有效率了。」貝雨喬哈哈兩聲,心想他老人家才「阿達」了咧!

她是陷入熱戀了,才會對心愛的人有着欲迎還拒的小小心思啊,她是很想見他,又害怕自己會不小心把愛表現得太明顯了,所以心情上的不確定因素才會相對提高啦!其實現在她心裏就像是裝了幾百隻小蟲似的,心痒痒,好難受,也好想大笑……明天後就可以天天看見費斯理了,這真是人生最開心的事了,哇哈哈——

所長拍拍她的肩。「待會兒我派人過來,你別走開。」

「是。」她乖巧地點頭,手腳都興奮地直打顫。

而她「高升」的消息也迅速家野火燎原般在同僚間傳開來了,一大堆人都跑來向她道賀,就連在生產部的爸爸都「聞香」而來了。

「雨喬,爸真以你為榮。」貝大叔很開心地給女兒來個抱抱。

貝雨喬差點要埋在老爸懷裏喜極而泣了,她生來就只為聽他這句讚美啊!

「新車引擎若申請專利,馬上可以先賣給公司大掙一筆呢!」有個人這麼說。

「老大,你真不愧是個天才。」

「老大,你發了可別忘了我們。」

「老大要請客唷……」貝雨喬的手下們全都成了馬屁精,嘴裏不只能吐出象牙,這下可能連黃金都吐得出來了呢!

「對對……請客、請客!」大伙兒起鬨,要她請。

「好,等我真的海撈一筆一定請大家。」貝雨喬也人來瘋地答應了。

最後一個知道消息的人是普立茲,他上洗手間,便秘了半個鐘頭,出來時圍觀人群已散,但有人告訴他,他不落人後地去向貝雨喬說聲恭喜,可惜的是她和前來領車的客戶在討論維修過程發生的問題,他只好摸摸鼻子,先回到自己的工作團隊,等待時機伺機而動。

下班時間過去很久了,貝雨喬仍很負責地和手下把車維修好,交給急於用車的車主。眼看着車主走了,她也功成身退,獨自走進更衣室,換上輕便的衣服準備回家。

她走到停車場,看到她的二手車上頭擺着誇張且華麗的大把花束,她驚喜地想,那個送花的人應該是……費斯理吧。她邊走邊悄悄朝四周望,他人呢?

「啦啦——給你一個大驚喜……」快接近她的車時,普立茲從車的另一側跳出來,開心地笑着。

「是你?」貝雨喬定住腳步,額冒冷汗,這確實是「大驚」,但那個「喜」字可以去掉。

普立茲抓下那束花走到她面前,含情脈脈地獻花。「難道我還有別的情敵嗎?誰敢跟我搶?」

「噢!」貝雨喬低嘆,她一定是得了「大頭症」,才會幻想花是費斯理送的,心裏的落差太大,讓她萬分難過了起來。「我不能收……我對花粉過敏……」雖然普立茲很熱情,也是出於好意,但她不得不潑他冷水,她並不愛他,他就算追她一萬年也枉然。

「好吧!那讓我請你去吃大餐,替你慶祝一番。」他好說歹說。

「不,普立茲,不用了,你的好意我真的是心領了,你的青春有限,我不想你一直為我浪費時間……」她說得很白要他死心。

普立茲臉色愈來愈沈,不甘被拒,乾脆把她壓在車身旁,打算要強吻她……

她驚愕,左閃右閃,他吻不到,就是吻不到……霎時,不遠處有腳步聲接近了,他再也不敢對她亂來,她立刻奮力地推開他,同時也看到那個走進停車場來的人,心涼了半截……

費斯理眼中迸出電光石火的光束狠掃過兩人,遠遠看去花束阻隔了他們,但即使是患近視眼的人也看得出他們在幹什麼好事,他可無心駐足觀賞,旋即上了自己的車,疾馳出去,心情盪到谷底,着火般的怒啤:「朝秦暮楚的女人!」

貝雨喬心情很壞,推開普立茲,把話挑明了說:「我真的不愛你,真的很抱歉。」她留下一臉尷尬的他,不等他開口,坐上自己的車,追着費斯理揚長而去。

雖然剛才他離她有些距離,但她很清楚地看見他眼中輕蔑的冷焰,他一定是誤會她了……

她加足馬力,循着通往公路的車道前行,費斯理卻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心隱隱作痛,把車停到路旁,額頭抵在方向盤上,好想哭,也想問自己,她是追他幹麼?她要向他解釋什麼?

他只是她的老闆,她不必一點小事就要向他報告、澄清,偏偏她的領悟力告訴她,他是在意她的,否則他大可不必把臉綳得那麼緊,這新發現讓她心中充滿了希望,同時也讓她陷入莫名的失落之中。

「唉……唉……唉……」她連連嘆息,不知所措地回家去。

整個晚上她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泡在浴缸里滿腦子都是他冷峻的眼神。

她一次又一次地絕望着,不知明天該怎麼去面對他?也許為了明天起的合作關係,她該主動去向他「呈報」事情不是他所想的那樣,事實上她是為了他而頑強地抵抗了普立茲的侵略。

她跟自己天人交戰後,終於做出決定,她要去找他。

但她上哪兒去找他?據她的判斷他現在人該在寒天,而不在家吧!若她直接就去寒天找他,那會不會太冒失了,會不會逾越了某種……界線?

噢!她從來沒像現在這麼患得患失、優柔寡斷過,她向來是直性子,想什麼就做什麼的人啊!

她逼自己什麼都別想,無論他在哪裏她都要去找到他,只是說句話就走,她不會耽誤他太多時間的,她打定主意了。

2O8室里的豪華休息室里,費斯理銜着煙,沈悶地坐在沙發上隔着窗,看過陸續入內的女郎們。

煙霧瀰漫中,他目光陰沈,難忘晚間親眼所見的事實,貝雨喬那個小騙子竟可以一面故作天真地對他索吻,一面又和別人在戶外打野戰,坦白說他本來是挺喜歡她,但那個不堪的鏡頭把所有對她的好感全扼殺了,他這才知她天使般的外表全是幌子,她根本是比他還要經驗老到的小狐狸。

心情惡劣加上嚴苛的主觀認定下,他根本是看任何女人都不順眼,這些女人全都是被大筆的金錢吸引而來,絕非誠心要來替他生孩子,女人全沒一個好東西,煩躁地透過對講機傳令到啞仆的耳機里:「讓她們走。」

啞仆送走女郎們,又迎進下一批,費斯理審視過那些刻意修飾過的一張張年輕面孔,視線落在一張雪白的麗容上,震驚至極——

貝雨喬竟在人群之中!

他眉頭緊擰,目光轉為陰鷙,額上青筋暴跳,她怎會來此?以她的身價,她根本不需要為錢來做這種事,唯一目的是想招惹他吧!

他真的錯估了她,不該告訴她極私人的事,她應該是看報紙后循線而來的吧!憑她的聰明,要知道這裏是他的接待處可說是輕而易舉,他真是對她心寒了。既然加入選秀的行列,目的就是要替他傳宗接代了,若以她的姿色加上精明厲害的腦袋,這些先天上優良的基因,他可以考慮將就點用,反正不是選妻,她是否朝三暮四對他並沒有影響。

「貝雨喬留下,你和其他人都離開,在門口掛上勿打擾的牌子。」費斯理捻熄煙,冷冷地下令。

啞仆認得貝雨喬,他還覺得奇怪呢!怎麼這個常到家裏的女孩也來了?但主子這麼說,他只能無異議地照做了。

貝雨喬看着所有人離去,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隔着門,隱約中她還聽到在門外等候的那些女人問着:「怎麼這麼快就結束了?」

她們怎麼會以為結束了?她只是來插花,跟費斯理說句話而已,她心底很不安,後悔着不該來的,她並不想壞了他的好事。

「你進來。」

她聽見費斯理低沈的聲音隔着鏡子飄出來,心想他一定很訝異她會出現。

她硬着頭皮走向那間曾來觀察過的豪華套房,輕轉門把,推開門,見他坐在沙發上,很抱歉地走向他說:「對不起,我不該這時候來找你。」

他沒有回答,在她走近的同時,扣住她的手腕,不客氣地一扯,讓她跌坐在他腿上……

她喘吁吁,額上全是汗,雙腿發軟,可他維持這奇怪的姿勢很久才放開她,逕自離開她走進浴室,連抱她一下都沒有,而她就像棉絮一樣癱在床上,連移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

「你可以走了,一個月後若月信沒來,我會先支付一部分酬勞,以便讓你去請客。」他淡漠地拋下這句話,關上浴室的門。

貝雨喬詫異至極,雙眼瞪得好大,望着他矯健的身軀消失在眼前。

緩緩地,她瑟縮起雙肩,眼中蒙上雨霧,她終於明白了,他把她今晚來找他的目的全曲解了,他當她是來應徵的,而她該說的沒說,卻和他做了不該做的事,讓他在她體內留下他的……種!

噢!她緊緊把自己的臉蒙住,不敢往自己身上瞧,她會懷孕嗎?照日期算來,今天應該不是安全期。

若她替一個不愛她的男人生孩子,該怎麼對老爸交代才好?何況這個男人還是費斯理。

她好可悲,真不知自己是怎麼把事情弄成這樣的!

她笨,笨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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