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秦紅顏養了幾日的傷,已可下床走動。身分既被識破,她也不再易容,然而以真面目示人的結果是,秦涯之不得不時時刻刻守在妹妹身邊,抵擋四周驚嘆與熾熱的眸光。
喬天宇則臉色陰沉了數天,可惜了那張清俊的容顏,諸將從未見到統帥這般威嚴凝重的樣子。
秦紅顏本想以養傷為借口,賴在喬天宇身邊多待些日子,不想卻出了一件大事,讓她不得不改變計畫。
秦紅顏手中攥着秦涯之遞給她的書信,越看臉色越白,氣得渾身發抖。「和親!怎麼會是這樣?皇上不是把我許配給喬天宇了嗎?還和什麼親啊!」
秦涯之神色同樣凝重,「皇上雖然答應你們,卻只是口頭允諾,並未正式下旨……王爺那邊催得急,我看皇上也抵擋不了多久,若真下旨和親,就無法挽回了。」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秦紅顏蹙着蛾眉。
「王爺不知道與勿吉國達成什麼協定,勿吉國聽說永華郡主聰明絕世、容貌無雙,指名要妳;聽使者的口氣,還有另一層意思,皇上若拒絕,兩國很可能即刻開戰。我們都清楚,現在我國根本無兵馬可調,如果兩個國家同時攻打我國,亡國不是不可能,喬天宇就算再厲害,也不能兩面兼顧,最後的結果只能妥協。」
「那怎麼可以!」秦紅顏大叫。
秦涯之嘆氣,「找喬天宇商量一下吧!」
「不用,我不想讓他分神。」
「妳瞞也沒用,喬天宇在京城有密探,最遲兩天他便會知曉。」
「王爺這招倒真是狠毒。」秦紅顏恨恨地道。
「他的愛妃早產,險些丟了性命,若論狠毒,妳絲毫不差,她不是曾經是妳最好的朋友嗎?」秦涯之淡淡的說道。
「大哥……」秦紅顏急叫,「我沒有害她的意思,為了分散王爺的精力,我只是讓她在屋中待上幾日,完全以禮相待,不敢有絲毫不敬,若不是那個王妃吃醋,暗中派人刺殺她,她又怎會受傷?幸好我在屋外四周埋伏的人手眾多,否則她們母子倆都會沒命,本來那些是防着王爺來救人的,誰知卻完全相反,她們母子倆住在王府里早晚會被王妃害死。」
「王爺可沒感謝妳喔……王妃借刀殺人之計用得真好,妳性子若再沉穩些就不會讓王妃有機可乘,妳以為那王妃好對付嗎?平日裏連王爺都要讓她三分,所以喬天宇離京時,最擔心的就是妳了。」
秦紅顏也不笨,自嘲的一笑。「說來說去,你就是不要我自作主張對不對?」
秦涯之不置可否,反正這個妹妹他是勸不動了,也只有喬天宇管得住她。
「王爺若真為她們母子遷怒於我,倒是好了,只怕他是為了自己,而我那朋友還傻傻的以為王爺是為她報仇,感動之餘反而更愛他;另一邊又擔心我,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唉!這件事,還真是苦了她,若她有一點點心計,便會猜出事情始末,我也不用為她擔心了。」
「妳現在該擔心的是妳自己。」秦涯之沒好氣的瞪她一眼。
「小皇帝若是把我送到勿吉國和親,就不怕手握兵權的喬天宇造反嗎?」
秦紅顏神情落寞的嘆了口氣,突然,自嘲的笑了一下,自問自答:「宇哥無論如何都不會反的,我或許比他的生命還重要,卻比不過國家、比不過百姓,生靈塗炭是他最不樂見的。他曾說,當哪天人們再也不記得他這個將軍的時候,才是他真正放心的時候,王爺只是想利用我打擊喬天宇,要他失去鎮靜、亂了陣腳,這場仗敗了,他就有機會在小皇帝面前參喬天宇一本,藉此除掉他。好歹毒的計謀啊!哥,我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你先不要告訴宇哥好嗎?」
秦涯之嘆了一口氣,退出帳外,讓她想一想也好。
秦紅顏頹然坐在椅中,該如何呢?和親是絕對不可以的,就算她心中沒有喬天宇,她也不想成為政治聯姻的犧牲品,葬送自己的一生。
宮中不幸的女子她見得太多了,何況她還是去別國當妃子。她不是皇家的公主,沒有皇室的責任,而且她本就自私,心中只有喬天宇。
若知有今日,永華郡主這個封號,無論如何她也不會要的。怪不得得此封號時,王爺那邊沒有任何動靜,原來是在等時機陷害她。王爺的城府還真是深沉得可怕啊!難怪喬天宇一直警告她不要招惹王爺。
該怎麼辦?她不能害喬天宇,更不想讓王爺的好計得逞。可她是人,不是神,實在想不出兩全其美的辦法。
秦紅顏從未如此沮喪過,即使在兩年前,她擔心喬天宇因他們身分的關係不要她時,也沒這樣絕望無助過。
第二日一早,秦涯之起身後,立刻去探望妹妹,途中竟遇到一臉冷然的喬天宇。
「和親是怎麼回事?」喬天宇沉聲問道。
秦涯之看了一眼喬天宇要去的方向,知道他也收到京城的消息了,還真是快啊!「走吧!一起去。」
喬天宇心急如焚,心中的不安逐漸擴大,不禁加快腳步。「希望顏兒不要亂想,做出什麼事來。」
只是兩人到達營帳之時,早已不見她的蹤影,哪裏還有秦紅顏的人影!
秦涯之懊惱的撫額,「該死!我該看着她的。」
一問方知,昨夜秦紅顏便已騎馬出營。兩人神色凝重的對望一眼,喬天宇再擔心也走不開,只得拜託秦涯之去尋她。
「千萬不要讓她出事。」喬天宇清亮的眼中流露出焦慮。
「放心吧,她是你最愛的女子,更是我最愛的妹妹,我們一起寵她、一起縱容她,沒道理現在讓她出事。」說完,秦涯之立即上馬,揚鞭,一陣馬聲嘶鳴后,奔出軍營。
秦紅顏清醒過來時,便發現自己躺在一問封閉的室內。她慢慢坐起身,覺得頭還是有些暈。
環視四周,並無其他特殊飾物,牆壁光禿禿的,竟透着一絲寒意,屋中唯一一張桌子上有一根蠟燭,發出微弱的光,忽明忽暗,就像她此刻忐忑不安的心情。
秦紅顏記得自己出營后便趕往京城,一路策馬奔馳,路過鏡城時,在城門口偶遇守城將領梵風。梵風稱他有重要的軍情稟告,要她借一步說話:她只來得及看到他怪異的眼神,接着什麼都不知道了。
秦紅顏蹙眉沉思,梵風為何要囚禁她?以她對他的了解,縱然有天大的膽子,他也不敢囚禁當朝的永華郡主,莫非背後有人指使?抑或他是想……造反!
想到事情的嚴重性,秦紅顏不可抑制的打了個冷顫。
突然聽到開門的聲音,秦紅顏抬頭望去,推門而入的正是梵風,他身後則是一位年約三十左右的壯年男子,身穿華服,虎背熊腰,眸光炯炯,一臉的霸氣。
秦紅顏何等聰明,在猜出男子身分的同時,心下一沉,知道自己適才的猜測是對的,梵風果然造反了!心中雖慌,臉上仍鎮定如常,坐在床頭冷笑的看着他們。
魁梧的男子在桌邊坐下,梵風恭敬的站在他身側。
「永華郡主果然容貌無雙,光彩照人啊!」男人笑道。
秦紅顏也笑着回應,「元烈將軍也是威風凜凜,氣概不凡啊!」
元烈眼中閃過一抹驚異,「只一眼便認出我,郡主果然是聰明之人;郡主一戰成名,大敗我突厥,今日一見,本帥心服口服。」她處變不驚、臨危不亂的鎮定讓元烈驚訝不已。
秦紅顏則暗暗心驚,元烈談起自己的敗仗竟不急不躁,完全無氣憤之色,此等氣度與心機……怪不得與喬天宇對峙數年之久,不分上下。
「將軍客氣了,並非秦紅顏眼利,而是喬天宇時常與我提及元將軍之事,是以秦紅顏才能一眼辨認出將軍。而且將軍的威風、將軍的好戰、將軍的大名,我朝百姓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秦紅顏淡笑的諷刺。
「哈哈……」元烈大笑,「郡主倒是個牙尖嘴利之人,怪不得當年喬天宇會拋下一切與妳私奔,若是換成我,怕是也拒絕不了妳吧!」
秦紅顏臉一沉,「傳聞未必可信,難道元將軍也是個道聽塗說之輩嗎?」
「不管傳聞真假,郡主與喬天宇之間有情卻是真的。起初我還覺得此計未必可行,但如今一見郡主真容……哈哈!像郡主這般絕世無雙的麗人,想那喬天宇即使再無情也是捨不得的。」
秦紅顏心下一寒,冷聲道:「將軍以我要挾喬天宇,不覺卑鄙嗎?」
「郡主也是熟讀兵法之人,難道不知兵不厭詐四個字嗎?」
「將軍若真有才學,何不與喬天宇光明正大一戰,何必行此小人行徑,莫非將軍怕了喬天宇不成?」
元烈微微搖頭,「郡主不必言語相激,元某主意已定,只恨與郡主結識得太晚,又立場相對,否則元某定將郡主引為知己。」
秦紅顏冷哼一聲,若非顧及身分,她真想破口大罵。既然事已至此,多說也是無用,於是她選擇沉默。
不久,元烈起身離開,梵風卻留了下來。
秦紅顏蹙眉,抬起頭。「有事?」
「那個……」梵風不自然的搓搓手,「末將的家眷在他手上,末將也是不得已,望郡主體諒!」
秦紅顏冷笑,「不得已?好一個不得已啊!梵風,你既已造反,投靠突厥,又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態?郡主這個稱呼,不叫也罷。」
「郡主,末將真的有苦衷啊!」
「梵風,你我都是聰明之人,不要再演戲了,反了即是反了,大丈夫敢作敢當,你無非是想讓我寫信勸降喬天宇。告訴你,我不會寫的,即使寫了,他也不會降。而且你的本意也不是讓喬天宇投降,你真正想要的是他的項上人頭才對。」
「妳……」梵風的心思被秦紅顏毫不留情的戳破,頓時惱羞成怒。「哼!我梵風在邊關偏僻苦寒之地兢兢業業二十載,得到了什麼?一個芝麻綠豆的小官,每月的俸銀連塞牙縫都不夠,突厥許我高官、許我榮華,我為什麼不降?」
「梵將軍,難道沒聽過氣節兩個字嗎?」
「哼!人往高處走。」
「梵將軍既然如此堅定,秦紅顏無話可說。我想單獨待一會兒,不知梵將軍可否行個方便?」
「哼!」梵風甩袖而去。
秦紅顏搖了搖頭,這般的氣度與適才的元烈差遠了,即使突厥許他大官,他也做不來。想來也知,元烈必是先捉他的妻妾要挾,后又拿榮華富貴誘之。
然而,喬天宇會如何呢?秦紅顏不禁苦澀一笑。
喬天宇,你會如何呢?你會受他們要挾嗎?其實答案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嗎?她怎麼可能讓他為難呢?
她只是感嘆,不甘她所要的幸福為何如此短暫,她爭過、努力過,老天為什麼仍不放過她呢?秦紅顏眼中含淚,她現在好想撲到喬天宇懷中大哭一場,想聽他低沉悅耳的聲音,想念他那流露出無奈又寵溺的溫潤眼眸,她想再見他一面啊!
「出事了!」
秦涯之隨意的處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傷口,白衣上染着血跡,神色凝重的面對喬天宇。
當喬天宇得知秦涯之負傷趕回軍營時,就已經知道出事了,只是他並非一般之人,就算事態再緊急,臉上也是不動聲色的。
「秦紅顏被鏡城守將梵風扣住,我試過去救,但沒成功。」
「梵風叛變降敵?」
看見秦涯之沉重的點頭,喬天宇握緊拳頭,大帳內一下子變得安靜。
然而,不久就有探子來報,突厥大軍有異動。片刻,探子又報,鏡城方向有軍隊移動。再報,屯於鏡城的糧草被燒。
好快啊!秦涯之回營也只有半個時辰而已,兵貴神速,是想讓他措手不及嗎?元烈的確是找到他的弱點--秦紅顏。
喬天宇驀地站起來,「駐守鏡城的兵馬有多少?」
「二萬!」
喬天宇沉思半刻,「升帳!」
令下,兵分兩路,一路抵擋突厥大軍,一路直奔鏡城方向。
鏡城是國家的咽喉要道,軍營的糧草大都在那裏。兵無糧草不行,此處一失,軍心立時會浮動,絕不能失陷,否則將不堪設想。元烈許久未有動靜,為的就是此刻吧!
上馬之前,秦涯之拉住喬天宇,沉聲問:「顏兒怎麼辦?」
喬天宇身子僵硬,沉默了許久,最後閉上眼長嘆一聲,嘆息中,他張開眼睛望着遠處,清亮深邃的眸中染上一抹複雜的神色,有痛惜、有矛盾、有無奈、也有深入骨髓的絕望……
不久,眸中又恢復一片清明澄澈,毅然翻身上馬,馬鞭揚起,大喝一聲:
「駕!」
四蹄飛揚,坐在馳騁的駿馬上,風從他清俊冷靜的臉頰刮過,他的內心卻猶如萬箭穿心般絞痛。顏兒,他從小呵護寵愛長大的顏兒……他當然知道梵風會拿顏兒要挾他,可他是一軍的統帥,手握數萬將士的性命,他並非獨自一人啊!顏兒!妳好嗎?妳現在如何了?喬天宇的眼中閃過一抹痛苦,風吹乾了他頰邊的男兒淚,卻沒有人看見,連騎馬跟在他身側的秦涯之也沒有發覺。
喬天宇將兵馬分為前軍、左軍、右軍、后隊四部,另有小隊游騎散在兩翼。兵甲鏘鏘,向前挺進;行至數里,兩軍對峙,對方為首的正是叛將梵風。
喬天宇勒馬,厲聲喝道:「梵風,朝廷待你不薄,為何叛國?難道不怕留下千古罵名嗎?」
梵風狂妄的大笑,「我為朝廷賣命半生,得到什麼?區區守城小將!突厥許我榮華富貴,高官厚祿,為何不降?我梵風只在意今世風光,哪管得着後世評語!」
喬天宇不再說話,手一揮,怒聲下令:「左右兩軍將士緩緩向敵軍挺進,形成包圍之勢。」
然而,對方卻戰鼓齊鳴,梵風喝道:「帶敵軍家眷!」
前面隊形向後退,推出大約二百名左右的百姓,有老有少。都是邊關將士在鏡城的家屬,刀駕在他們頸間,一片哭號。
「將士聽着,爾等的家小已被收留,投降的和家人團聚,陞官三級;若不投降,格殺勿論。」
隊伍中一陣騷動,已有人認出自己的家人,卻不知如何是好?喬天宇神色冷凝,心知現下情勢危急,一旦有人先行動搖,必定兵敗如山倒。梵風這一手意在瓦解己方軍心,一定會說到做到。
梵風手一揮,高台之上一陣喧嘩,叛軍又押上數人,多是女子,衣衫華麗,皆是將領的妻妾。
當中一人,氣質高華,美艷無雙,正是被捉去的秦紅顏。
秦紅顏被押上高台後,眼睛一直不眨的望着喬天宇,雖然距離有些遙遠,卻好似已看清了他此時蹙眉冷然的樣子,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她的眼眶微微泛紅,卻又咬牙忍住,她是永華郡主、是才貌雙全的秦紅顏、是喬天宇的小顏兒啊!
不同於身旁女子的害怕戰慄,秦紅顏的嘴角微微揚起一抹微笑,絕美的笑容猶如閃亮的珍珠,勝過盛開的牡丹,賽過明月的光華;這一瞬間的絕世笑靨甚至迷惑了押解她的士兵。
她終於見到他了,即使明知這是最後一面。望着對面的喬天宇,她仍一直無聲的默念着:想你、想你、想你……
「喬天宇,你到底降是不降?」梵風大喝。
軍中一陣竊竊私語,連永華郡主都被捉了。
喬天宇知道,此時他必須冷靜,全軍的將士皆在看他如何決定。看着秦紅顏被押上來的那一刻,他的心都要碎了,卻仍強自鎮定。
那個髮絲凌亂、衣衫不整的女子是他的顏兒?那個刀駕在頸間,依然傲然無懼的女子是他的顏兒……顏兒,喬天宇心痛如絞,雙手緊握住……
秦紅顏目光堅定,突然大喊一聲:「喬將軍,好男兒當以死報國!」表明誓死心志。
此語一出,一些心中浮動的將士紛紛看向統帥。軍營之中有誰不知秦紅顏不僅是身分尊貴的永華郡主,更是統帥的心愛之人。
一時之間,幾萬人的戰場竟然鴉雀無聲。
喬天宇咬牙,突然看了身側的秦涯之一眼,秦涯之也正望着他,眸光冰冷。
喬天宇抽弓搭箭,此時高台之上的秦紅顏突然大喊一句:「將軍勿忘十年之約!」
喬天宇身形陡然一顫,眼中閃過一抹痛楚后隨即隱去,他拉弓雙箭併發,直射高台上的秦紅顏--
身側秦涯之想伸手阻擋,終究忍住,將伸到半空的手放下。
利箭毫不留情的分別射向秦紅顏的咽喉與心臟,秦紅顏只覺頸間與胸口一陣刺痛,悶哼一聲,立時傾倒在地。
此時秦紅顏身旁膽小的妻妾見她染血倒地,皆驚惶失措的哭起來。
喬天宇冷然下令:「將哭喊的女子射死!」只聽得颼颼聲響,十餘枝箭射了出去,哭叫的人紛紛中箭而死,登時沒有人再敢亂喊。
喬天宇回顧手下士卒,眼中閃着可怕的光芒,然而一直在他身側的秦涯之此時卻失去了蹤跡。
喬天宇大喊:「今日戰死,為國;生還,亦為國!」語畢,命令士卒進攻。
梵風見對方不受威脅,慌忙之際,只得撇下俘虜,變換隊形迎戰。
塵沙漠漠戰袍獵獵,不多時鮮血便染紅了大地。
經過兩個時辰的廝殺,梵風大敗,被喬天宇一劍挑落馬下,斬下首級,鏡城重新被奪回。
其實若梵風留在鏡城,以逸待勞,可以說勝券在握,只要他堅持到元烈的大軍趕到,兩面夾擊,喬天宇必定沒有勝算,偏他妄自尊大,出城迎戰,兩軍對敵,他豈是喬天宇的對手;況且他手下兵卒也並非全都真心投降,雙方又都是金朝的兵將,梵風會敗是理由當然。
喬天宇一刻也不停歇的整頓陣形,立即去支援另一隊人馬,適才天空中已發出信號,證明此刻軍隊已與突厥交上手,於是他只留下一小隊人馬善後。
臨行前,喬天宇突然問道:「趙將軍,可尋到顏兒……永華郡主的屍身?」
「沒有。」
「那是否看到秦涯之?」
趙將軍仍搖頭,「也沒有。」
喬天宇蹙眉沉思。
趙將軍連忙拱手道:「元帥放心,末將一定會尋到郡主的屍……身。」
喬天宇神色平靜的點頭,深邃清亮的目光閃了閃,沒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麼。他重新環顧屍橫遍野的戰地,仰望天空,竟然是萬里無雲,不禁苦笑了一下,苦澀的味道湧入心口,帶着一抹蒼涼與哀傷,突然間臉色一沉,目光冷凝如電,大喝一聲:「出發!」
喬天宇及時趕到,突厥大軍沒有討到任何便宜,雙方都有損失;然而,卻失去了永華郡主,屍身也一直未曾尋到。
秦涯之帶着妹妹生前的遺物回京。
秦紅顏為國犧牲,小皇帝追封為明玉公主身分。既然她已死,和親之事自然作罷。
三個月之後,喬天宇大勝。元烈戰死,突厥國退兵,並賠償珠寶、金銀、布匹,價值百萬餘兩。自此突厥國元氣大傷,至少十年內不敢動兵侵犯。
皇帝大喜,招喬天宇回京受賞。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回程途中,喬天宇舊傷複發,吐血身亡。
小皇帝得此噩耗,在朝堂眾臣面前放聲痛哭,並將他的屍身運回京城風光大葬,自此一代名將殯落,舉國哀傷。
又過三年,宮廷之爭越發激烈,最終小皇帝以十九歲之齡,終於剔除王爺的勢力,完全掌握政權。王爺一家被貶至許州,途中發生意外,馬車墜落懸崖,王爺與兒子及其母親生死不明。
秦紅顏的姑姑病死後宮,秦章程辭官,告老還鄉,一家人回返江西老家。
據說秦涯之葬過妹妹后,一直浪跡江湖,無人知其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