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普世藥鋪眾夥計的表情有些複雜。
真是怪事啊！那個苑大夫才離開不久，龍家派的媒人也出現了，竟然也是向李姑娘提親！天啊！是龍行天要娶李姑娘？他可是燕城最富有之人，哪家的姑娘不天天想着盼着。龍行天家財萬貫、溫文儒雅，是待字閨中的姑娘們夢寐以求的。
沒想到竟然是李姑娘被選中了！讓人眼紅之外亦不明白，李姑娘是上了哪炷香，拜了哪間廟，回頭也讓家裏的女兒拜拜，興許也能麻雀變鳳凰呢！
李櫻的表情跟夥計們一樣複雜。自那個苑大夫派個媒人來跟她說明心意后，她就一直處在驚訝之中。難道師父說的是真的，苑大夫就是她命定之人？
苑大夫是在她為龍府解毒時結識的，誰想到第二天他便託人提親。據王大夫說，他年約三十左右，德行在眾人口中都是上上人選。兩年前妻子過世，家中還有一個五歲大的孩兒。
她只得回說要考慮考慮，腦中卻在盤算着，該是向王大夫辭行的時候了。
誰想到沒多久，龍行天也來湊這個熱鬧。
他怎麼突然向她提親了？她……這是走什麼桃花運啊？
要說十年前的痴戀終於有了結果，她該驚喜才是，但她可是一點喜色也沒有，被嚇得只剩下驚了！苑大夫向她提親，她還可以理解，畢竟對於一位酷愛醫術的人來說，若是能將她娶回家中，那無疑是像得到一部醫書一樣。王大夫沒有對其他人說出她的來歷，若知道她是江湖中有神醫之稱的柳英的徒弟，那不知道還會出現什麼麻煩呢？
她除了會點醫術外，全身上下實在無可取之處。年齡太大，早過了適婚年紀，臉上雖已無那令人厭惡至極的麻點，卻也再普通不過。
龍行天向她提親，她實在猜不出他的目的，腦中一片空白，只剩下唯一一個念頭——走！對！馬上離開！立即離開！
第二天，天還沒亮，她便偷偷的推開普世藥鋪的後門，誰知一頂軟轎停在門前，龍府的大管家龍亮垂立在側，看到她走出的身子后，立即上前拱手道：“李姑娘，我家公子有事請教姑娘，特命小人在此恭候！”
她嚇了一跳，差點把身子縮回門后。有事請教也不用這麼早吧？天還沒亮呢！
她抬頭望望灰濛濛的天空，“什麼事啊？”
管家很恭敬、很客氣的一行禮。笑話！未來的龍府夫人，能不客客氣氣的伺候嗎？何況臨走時龍行天還特意交代了，要他不許怠慢。“是關於上次井水下毒的事情，我家公子還有一些地方不明白……請姑娘上轎！”
這根本就是被趕鴨子上架！她硬是被四名身強體壯的轎夫，外加一臉好笑的管家押上轎子。她掀開轎簾，大街上很靜，只有轎外五個人的腳步聲及管家不時的輕喝聲。
“讓你們快點！也沒讓你們顛啊！穩點！穩點！別顛着李姑娘！”
遠處傳來幾聲雞鳴，她苦笑一下，放下轎簾。即使明知他提親絕非是因為喜歡她，但她還是心存希望。
他突然莫名其妙的向她提親，無論真正目的為何，她仍是希望，他能有一點點喜歡她！
進了龍府，下人給她安排了房間，讓她先行休息，不久又送來了早飯。她要見龍行天，伺候她的下人卻說龍公子很忙，有時間時自會見她。
她這一等便等到午時，午時一過，龍行天仍是不見蹤影。
李櫻皺了皺眉，龍行天究竟要做什麼啊？總這樣無所事事的待着也不是辦法，她起身推開房門走出去。既然你不來找我，那我去找你好了！
見沒人阻攔，她輕輕吁了口氣，起初還以為自己被軟禁了呢！
一路上所遇之人皆對她客客氣氣，一來她曾進府為眾人解過毒，大家識得她醫術精妙，對她的救命之恩感激不盡；二來好像聽說主人向她求親了，眾入的態度自然更加恭敬，將來的半個主子啊！不討好點行嗎？
也因此，龍府雖大，但在她一路詢問之下，沒費半點力氣便尋到了龍行天所居住之處。
“今天店鋪里沒出什麼意外吧？”龍行天問。
“沒有。”
“比如說房梁斷了，比如說廚房失火了，比如說帳本突然失蹤了，比如說後院的……”
“公……公子，店鋪今天一切正常。”太和樓的掌柜邊擦汗邊說道，今天不正常的好像只有公子一個人。
“哦……看來是我多慮了！你先退下吧，下午讓錢寶莊兩個掌柜過來一下。”
掌柜一臉莫名其妙的走了出去，看見站在門外的李櫻，怔了一下。
龍行天一抬頭，正好也看見了她，笑着起身迎了上去。“李姑娘，你身體有什麼不適嗎？”
有這樣打招呼的嗎？換成李櫻一臉莫名其妙了，“我身體很好。”
一旁的掌柜受不了的搖頭快步逃開，公子今天得了失心瘋了嗎？太奇怪了！
“那就好！”龍行天笑着，像是很高興的樣子，“你還沒吃午飯吧……走，我們一起吃去。”他很自然的便拉起她的手。向飯廳走去，還邊走邊說：“叫你李姑娘實在太生疏了，我看還是如十年前一般叫你櫻妹吧！”
“啊！”仍然恍惚的被他拉着走，她臉頰不受控制的漲紅了。
“龍……龍公子。”
“叫我龍大哥！如今我們的關係可是不同了。”
“不……同？”什麼不同啊，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看出她的疑惑，他停下腳步，“怎麼，你不是同意親事了嗎？”
“同意？”她的聲音驀地拔高，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又降了下來，解釋道：“我沒有……只說考慮……我真的……”
“別急！”龍行天淡淡的笑道，“可能是那媒人想賺錢，便騙了我，有什麼事吃完飯再談吧！”
李櫻恍恍惚惚的被帶到飯廳。
“這是香酥雞，嘗嘗！”他往她碗裏夾了一塊，“吃啊！這可是燕城最好的廚子做出來的。”
“哦！謝謝！”她垂着頭悶聲不響的吃着，被他牽過的左手現在還熱熱的，殘留着他身上的溫度。
“怎麼？不合胃口嗎？”
“不是！”
“那怎麼只吃米飯啊……是不是被人看着吃飯不舒服？”他突然抬頭說道，“你們先下去吧！”見飯廳伺候的下人全部退了出去，他又道：“這樣好些了嗎？”
他又給她夾了些菜，“我記得十年前在山上養病時，你抓山雞給我吃，那味道我現在還很懷念呢！可惜這些大廚雖然技藝高超，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
“我那時的力氣也只能抓住山雞，其他的也抓不到了。”她低着頭，落寞的說道。
龍行天微微的笑着，眼角淡淡的細紋讓他看起來多了成熟的韻味，深邃的雙眸中閃過一絲無奈。他微微搖了搖頭，彷彿是嘆息的語氣，“先吃飯吧！”
吃罷午飯，他命人沏上茶水，與李櫻優閑的坐在窗前，一副預備長談的架式。
“這是西湖上好的龍井，嘗嘗如何？”
李櫻依言輕啜了一口，“很好！”其實什麼味道她品得出來才怪！“管家說，你想問井水下毒……”
“哦！”他一笑，“上次府中半數人中毒，如今每日取水，都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天天派人把守井邊不說，每次用水也是試了又試才敢用，所以我請櫻妹來幫忙，你留在府中，大家也就安心了。”
“簡單，在井水裏放幾條魚，若魚活着，水自然可以放心用。”她想了想，輕輕的說道。
龍行天眸光閃爍地道：“這個辦法好！我苦惱幾天的事，你一下子便想出辦法了……來人，聽清楚沒有，就照李姑娘說的辦法做！”
“是！”下人領命去了，只是不明白井裏面早就養了幾條魚，難道要再抓幾條放進去？
龍行天看了李櫻許久，笑道：“櫻妹變了許多。”
李櫻下意識的摸摸臉，“被藥水洗淡了……其實，臉上還有些！”
龍行天失笑，“我說的不是相貌，而是你的言行舉止都變了不少，柳英的確是個了不起的師父。”雖然一些細微的小毛病還存在着，比如總是無意識的垂下頭。
“哦！師父……對我很好，我學到很多。”
龍行天慢慢的點頭，沉默一會兒，“櫻妹心中有喜歡的人了？”
“啊！”她的臉一下子便紅透了，“沒……沒有！”
“真的嗎？”龍行天微笑着，“那是嫌棄龍大哥年紀太大了，對不對？”
什麼意思啊？李櫻有些不解。
“櫻妹！”龍行天的聲音突然一變，“我是真心想娶你為妻，請考慮一下好嗎？”
聞言，李櫻驀地抬起頭，驚訝的看着他。他的臉上仍掛着溫柔和煦的笑容，輕笑的眼，淡淡的細紋，神情看起來很認真，眸光看起來很真摯。他說的是真的嗎？她可以相信他的話嗎？‘
龍行天又道：“留在府中住幾天吧！等我查出下毒之人後再走也不遲，順便也請你考慮一下我說的話……當然，如果不行，我也不會勉強你。”
“嗯！”她怔怔的點點頭。對他，她從來都拒絕不了。
“喂！冤枉人家媒婆可不好吧？”南宮毅閑閑的為媒人喊冤。
“讓她說個媒都說不成，冤枉她還算便宜她了呢！”害得他大清早去人家後門堵人。
南宮毅心情很好，“吃癟了吧！啊啊啊！今天天氣真是晴朗啊，連太陽看起來都是那麼柔和。”
龍行天沒好氣的道：“現在天上掛着的是月亮……我記得她是喜歡我的。”難道是因為自己變老的緣故？看來，他也該向南宮毅學習怎樣保養了。
“喜歡你的是十年前那個小丫頭，現在的李姑娘未必看得上你……別忘了柳英是什麼人！這十年來，小丫頭跟着他什麼人沒見過？什麼陣仗沒經歷過？武林盟主，江湖豪傑，一幫之主，哪個不比你這個滿身銅臭的商人強？”
“你不是一向自誇為江湖第一美男嗎？”龍行天突然說道。
南宮毅怔了一下，“什麼自誇！我本來就是！”
“我覺得……我比你還要好看。”
南宮毅張大嘴，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他，這人怎麼比他還自戀？認識將近有二十來年了，他竟然現在才發現！
龍行天站起身，背剪着雙手，“你瞧，到現在為止我的身體很好，她的身體也很好，我的店鋪一整天下來都很正常，沒有發生什麼天災意外。所以說這是天意，天意不可違，李櫻我娶定了！”
“我看你是禁慾太久，腦筋不正常了。”
龍行天不理他，步下涼亭，向自己房間走去，南宮毅趕緊跟上，途經假山時，南宮毅眼睜睜的看着一塊石頭莫名其妙的鬆動，繼而滾下來，好巧不巧的正好砸在龍行天的頭上。
龍行天一聲慘叫。
南宮毅哈哈大笑，“還真是天意不可違啊！哈哈！看來你註定要當一輩子和尚了！”
龍行天搗住流血的頭恨恨的瞪着他，這是什麼朋友啊！明明在石頭掉下來之前可以提醒他躲開的啊！“笑什麼笑！還不快點去叫大夫……不不！叫櫻妹來！這正好是個機會。”
“好些了嗎？”李櫻輕輕的問，看着他頭上的傷口，微微有些心痛。
“嗯！好多了！謝謝櫻妹，這麼晚了還要麻煩你。”龍行天輕笑的說道，此時正好僕人端來了一些點心，他讓僕人退下后說道：“來，吃一些，聽伺候你的下人說你晚上吃得很少，這可不行喔！面黃肌瘦，走出去人家還以為我龍行天苛待客人呢……你該不會真的想壞我聲譽吧？來，吃啊！”
她怔怔的看着遞到自己眼前的芙蓉糕，抬眼見他溫潤的眸光，咬了咬唇，慢慢的接過糕點放入嘴中，好甜！連心也甜絲絲的、暖暖的。
“好吃嗎？怎麼？不好吃！那我立即撤了那廚子！”
“不……很好吃。”她垂下眼帘，將手中半塊芙蓉糕放進嘴裏。
看她紅透的雙頰，龍行天覺得心情大好，頭上的傷口也不是那麼痛了。他就說嘛，小丫頭應該還喜歡他才對！“那就多吃些。”說完，他又倒了杯茶給她。
“這……我自己來！”她慌慌張張的接過茶杯。糟了！她的心怎麼又開始亂跳個不停？“你……的傷已經無礙，我先回去了。”
“哦！”龍行天做出恍然大悟狀，歉意的說：“瞧我多胡塗！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確也不好，櫻妹勿怪啊！我這就送你回去。”
經他刻意一說，她的臉更加暈紅了，彷彿能滴出血來。“不用……告辭！”身子快速的福了一下，她轉身大步的向門外走去。
“等一下！”等龍行天追到門口時，哪還有她的蹤影，他撫額哀嘆了聲，喚來下人，“你去追上李姑娘，告訴她依蘭居在西面，她現在走的方向是東面。”
“是！”下人恭敬的退了下去。
第二日，李姑娘在府中迷路的消息不徑而走。此後李櫻為了避免尷尬，無事時絕不踏出房門一步。丟臉啊！
不過，龍行天倒是常常過來坐一坐，與她談談府中的事、龍家店鋪的事，也講一些經商時發生的笑話。
李櫻剛開始面對他還有些局促不安，漸漸的便也自然了。
龍行天有時也會向她詢問一些藥理，每當這時，她便會侃侃而談，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藥材的特性上，回過神時，才發現龍行天複雜深邃的雙眸正靜靜的望着她。
接着，她便會臉紅心跳，喃喃不知所云。
某目，龍行天又因追查下毒之事，被南宮毅嘮叨煩了，躲到李櫻這裏喝茶聊天。倚在長椅上，也聽着她軟軟的腔調談論給人治病的經歷，感覺竟是這般舒坦。
他已經好久沒有從裏到外這般放鬆過了，“哦！那後來呢？你師父怎麼跟那牧人說的？”
李櫻微微一笑，細長的雙眸微微向上挑起，“師父說，那隻羊是因為偷吃了別家墳墓前擺放的供果，鬼魂生氣了，懲罰了貪吃的羊，所以才讓它昏睡不醒的。其實啊……”她掩嘴一笑，“那隻羊不但偷吃了供果，還將墓前的酒也喝了，所以它其實是醉了。”
“原來那隻羊竟是酒鬼啊！”龍行天大笑。
“是啊！還真是怪呢！”她細眸笑得眯起，清秀的臉上一片燦爛的笑，彷彿夏日的花朵，感染着周圍的人。
龍行天一下子看得痴了，突然間說道：“有沒有人說過，你笑起來的樣子很美？”
“啊？”李櫻紅着臉，下意識的咬咬唇，“沒……沒有！不過，師父倒是希望我常常笑。”
“哦！”龍行天眸光不易察覺的閃了一下，腦中瞬間閃出兩個大字——情敵！
看來那個傢伙早就發現了李櫻的特別之處，她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讓人安心的氣質，還真是讓人難以抗拒。
李櫻抬起頭，見龍行天正端着茶慢慢的啜飲着，猶豫片刻，終於還是鼓足勇氣說：“我記得……龍大哥十年前……成親了！’’她可是親眼所見呢！咬了咬唇，她抬眼見龍行天一副認真聆聽的樣子，便繼續說：“可是為什麼現在還……要娶妻？
是像外面傳聞的那樣……是因為她的臉被火燒傷，所以才……”
終於向他問起了，他可是囑咐全府上下知道內情的人嚴禁向她透露一點消息，等了這麼久，終於如願等到她主動開口了。
“你認為龍大哥是那樣的人嗎？”
“我……”她垂下頭。
龍行天眉峰蹙起。她該立即否認才是，竟然懷疑他的品行，令他傷心。他沉默一會兒，“其實，你也見過她！”
“見過？”怎麼會？她沒看見府中有燒傷的女人啊！
“她其實就是麟兒的母親。”
“啊！”怔愣之後，突然一句話閃過她的腦海，莫非南宮毅真的搶了朋友的妻子？而他的那個朋友便是龍大哥！天啊！師父的預言也太准了點，簡直比算命先生還神呢！“怎麼會呢？”
龍行天輕輕一笑，神色平淡，“因為發生一場意外，成親當晚，廚房卻突然失火了！總之，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因那場火而改變了。”
難道那場火不是你計劃的一部分嗎？她咬了咬唇，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驀地一口茶全部吐了出來，神色一變，立即由懷中掏出兩粒藥丸，一粒喂自己，另一粒還沒等龍行天反應過來，便已塞入他的口中。
“茶水有毒！快將葯吃下去！”然後她立即給他把脈，又讓他伸出舌頭看看舌苔，並仔細檢察耳後。不但龍行天，周圍伺候的下人都被她凝重的神色弄得緊張兮兮的，最後她又拿出一粒葯給他服下，這才真正的鬆了口氣，“好了，沒事了！”
她放開龍行天的手腕。
突然，她的手卻被他握住。
他關心的問：“你也沒事了嗎？”
李櫻心中一暖，搖搖頭。
“那就好！”他微微一笑，手卻依然沒有放開，轉身看向站在不遠處伺候的僕人，溫潤的眸光驀地一變，但見那個適才送茶來的婢女跪了下去，其他三個人也接着跪下。
“公子，奴婢並不知茶水裏有毒……奴婢絕沒有加害公子的心思，請公子明查啊！”婢女急切的解釋道。
龍行天臉色陰沉，神情高深莫測。
李櫻看着幾個下人戰戰兢兢的樣子，有些不忍，又轉首偷看了一眼龍行天，小聲地說：“應該不是他們所為，那毒不是下在茶水中，而是下在茶杯。他們幾人是跟你一同過來的，根本沒有機會下毒，而杯子則是我房中取的……其實是我的嫌疑最大。”
龍行天沉吟片刻，揮了揮手，“你們先下去吧！”聲音有些低沉，說不出的落寞與無奈夾雜在裏面。
四人如獲大赦般，動作迅速的退了下去。
“你瞧！那人已經知道由你這裏下毒間接害我了！”他苦笑了下。
“你不懷疑毒是我下的嗎？”她垂着頭。
他失笑，“怎麼會！看你剛才緊張害怕的樣子，比我這個中毒之人還要害怕呢！”他手略一使勁，她的身子便側倒下來，正好倒在他躺椅的一邊，這下，她得仰首看他了！“冷汗都嚇出來了，不知底細的人還以為中毒的是你呢！”他順勢用衣袖親昵的擦了擦她額頭上的汗。
太親密了！李櫻的臉轟一下便紅了，想要側頭避開，下頷卻被他的另一隻手固定住，慢慢的被抬起，她仰望那張十年前便已深深刻入腦中的臉孔……
“你也看到了，我好像時時都會有危險，如果真的擔心我的安危，就留下來吧！龍府還缺一位當家主母。”
“我……”他低沉輕緩的聲音就像咒語一樣慢慢的將她吸引進去，那溫潤如五卻又深邃難測的眸光，她從來都抗拒不了。恍惚中，她點了頭。
龍行天很滿意。誰說他一輩子當和尚來着？現在他不是已經有未婚妻了嗎？最重要的是至目前為止既沒發生天災，也沒發生人禍。啊！龍府終於可以辦喜事了！
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