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白天的首城街巷繁華,一間外觀美麗大方的屋宇卻顯得寂靜,偶爾還有人走過,還語帶曖昧的指指點點。

屋宇的院落裏頭,一室的女眷嘰嘰喳喳的,這就是白天的「後宮」。

「蘭嬤嬤,這些客人抵押的物品該怎麼辦?」問蘭身邊的小丫頭抱着兩大布箱苦惱的問她。

「才短短一年,就累積了這麼多抵押品,還是老規矩,把它們拿去當鋪換錢吧。」後宮可不是收容所,這些抵押品全是拿不出錢的賭客們為了賭一口氣,在情急之下拿出來的。

她通常會讓這些物品放在後宮一年,主要是為了讓賭客們有朝一日反悔,拿銀子來贖回。後宮的蘭月以賭聞名,可也不想破壞任何一個家庭,雖然來到後宮的客人全是在嚴格篩選後得以進入,但凡事總有萬一,給自己方便也給別人一條路走,不過這些抵押品太佔地方,她開始認真考慮,不再接受任何抵押品。

「蘭嬤嬤,你心愛的珍珠蘭開花了。」另一個丫頭高興的捧著一盆秀氣的盆栽,心急的要讓她觀賞這難得一見的景色。

「真的?」

相較於面對抵押品的無動於衷,問蘭搖著薄扇、喜孜孜的來到桌旁,看着那朵才剛冒出枝芽的小花苞,美得猶如剛由海里采上來的粉紫珍珠。

「好美呀!」一旁的丫頭紛紛讚歎,蘭嬤嬤為了這盆稀奇的蘭花,起碼有三夜沒睡覺,今天總算讓她盼到了開花。

問蘭的唇畔抹上淡淡的笑,她的人可比這朵罕有的蘭花,更要清麗嬌艷好幾分。

「看樣子,我必須上街去買紅絲線。」問蘭端詳著那株蘭花。

為了等這一朵小小的花苞綻放,葉子幾乎已快長到與花平高,而葉片就會因此往下垂,葉片一往下垂,花苞就暴露在空氣中,直接接觸到露水,如果照顧不好,別提開花,連花苞都會凋謝。

問蘭不想功虧一簣,決定去買紅絲線把葉子的外圍纏繞起來,那麼花苞就不會受到威脅,便可如期開花。

「蘭嬤嬤,這兩箱東西要一起拿到街上嗎?」

「當然。」過不了多久,又要輪到她忙了,自從姊姊嫁到龍府,雖然姊姊底下的人會替姊姊扛着招牌,可她與兩個妹妹還是得分心替她照料,這一來一往,她能休息的時間就相對的變少了,不過總不能讓姊姊的心血付諸東流。

雖然累人,可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銀子,問蘭也不免笑彎了眉。

兩個丫頭認命的抱起箱子,一個不穩,某個小東西就這樣掉下。

「小心點,別傷了自己。」問蘭搖搖頭,這些丫頭就像她的妹妹一樣,於公是她的得力助手;於私,她會儘力去照顧這些年紀輕輕就得扛起家計的妹妹。

問蘭不怕抵押品壞掉,怕的是她們大意受傷,

她柳腰輕擺,彎下身去撿起那塊看似不起眼的綠色小東西。

「這塊玉好通透啊。」經過陽光的照射,問蘭被那塊玉炫惑了眼,掂在手裏又輕又涼,一面彷彿雕了只麒麟,另一面她則看不出來,雕著彷佛是字又像畫的圖案。

不過,這塊玉上還系著難得一見的千絲綉線,她越看越喜歡。

丫頭們眼尖,都知道問蘭喜歡上這塊玉,紛紛獻策。

「蘭嬤嬤,你這麼喜歡就自己留下來吧。」

「留下來?這塊玉這麼大,若掛在胸前能看嗎?」問蘭輕啐一聲,她又不是廟寺里的觀音佛像。

「不掛在胸前,那就當腰墜吧。」另一個丫頭又出主意。

腰墜啊……問蘭的眼眸滴溜溜的轉,這倒是個好主意。

「為了塊玉,你們也有得吵,是不是想偷懶不做事啊?」問蘭佯怒,插著腰教訓她們。

「不敢、不敢。」她們不約而同的做了鬼臉,拾起箱子就要往市集去。

問蘭跟在她們後面,把房門關上,而那塊玉就擺在她的桌上,閃閃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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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慣例,問蘭覆上淡紫色的面紗,一如她在後宮接待賓客時的樣子。

但大街上覆有面紗的女子也不少,所以沒有引起別人多大的猜測,是自保也是避免引人注目。

「當鋪就在前面,我在這裏買絲線,你們辦完事就來這裏找我。」問蘭停在一處小攤位前,挑選著絲線。

這裏還有幾塊適合拿來刺繡的絲布,她想挑幾塊,順便買絲線。

「是。」丫頭在外面一律不喊她的名諱,這是一個禁忌。

問蘭看她們抬着箱子吃力的進了當鋪,暗自盤算待會兒要好好謝謝她們的辛勞,乾脆到對街的酒樓用餐好了。

「姑娘喜歡些什麼?我這裏還有好幾樣新進的布款,你慢慢挑。」

「謝謝。」問蘭執起一塊色澤漸層的紫色輕紗,她一眼就喜歡上它,今晚就把珍珠蘭綉上,明兒個起,她就可以用它當隨身輕巾。

「姑娘好眼光,這是剛由波斯引進的水彩紗,每一層都是慢慢染上的,費了一個月的時間才做好的。」婦人熱心的替她解釋,這奇異的顏色在首城裏並不多見。

「就它了!再幫我包一條綠色跟黃色的同款輕紗,還有這一小捆紅絲線。」順便買回去送給妹妹,她們一定會很高興。

「謝謝姑娘,這裏一共五十兩銀子。」這款特別的輕紗價格並不便宜,婦人逕自猜測她是某一家的富貴小姐,一出手就這麼大方。

「拿去。」

問蘭遞銀子給她,婦人則用紙把她的東西都包裝起來,並繫上一個蝴蝶提掛,讓她好拿,

問蘭方結完帳,才在納悶丫頭們的動作怎麼那麼慢,前頭就傳來一陣吵鬧聲,而且有人群圍觀。

她心裏打了個突,快步走向前去。

「這個盤龍花瓶是我府上的,怎麼可能是你家的?」一道蒼老的聲音大聲的咆哮著。

「老伯,這花瓶的確是我家姑娘的,你會不會認錯了?」兩名丫頭着急的說明,可是眼前的老伯很堅持,死也不肯讓她們把花瓶典當掉。

「這花紋我認得,明明就是我們的,你們是用什麼非法手段得到的?是偷還是搶?我要把你們送官!」老伯越講越激動,儼然把自己當成受害者,而這兩個丫頭就是加害人了。

「翠兒、珠兒,發生什麼事了?」問蘭無法從人群中擠入,只得發聲,一聽聞她的聲音,人群自動讓出一條路來。

問蘭看着自己的丫頭,正和一名身着高級衣料的老伯爭吵。

「小姐,這位老伯堅持這個花瓶是他家的,可我明明記得這是唐公子他……」翠兒還想辯解,被問蘭阻止了。

「算了,反正我們也不缺一個花瓶,就把它給老伯吧。」

問蘭心想,他也許是哪個賭客的家人,非常不捨得這個花瓶,縱然這花瓶價值千兩,她也不想害人家庭破碎。

問蘭拿過花瓶,來到老伯面前。「老伯,你再看清楚一點,這是不是你家的東西?」

問蘭輕聲細語的問道,讓老伯的火氣很快消了一大半。

「當然是!」他的語氣還是很堅決。

「那這些箱子裏的東西,可還有你府上的?」問蘭再問。

老伯早就盯着那兩隻大箱子很久,他甚至猜想失竊的珍貴古玩也許都在這裏。

不過很可惜,他失望了。

「只有這個花瓶。」他不甘願的說。

問蘭微微一笑,這證明老伯不是貪心之人,也許這個花瓶真的是他家所有。

「既然你這麼肯定,這花瓶就給你吧,這些全是我朋友所饋贈的,也許這其中有什麼誤會,還請老伯見諒。」反正後宮也不差這些銀子,問蘭很大方的把花瓶還給老伯。

「好心的姑娘,你是不是還有見過金珊瑚、銀貝扇,還是一個很重要的玉佩?」老伯一時情急,抓住問蘭的手。

問蘭沒防到這一著,手上提着的東西掉了一地。

「小姐。」翠兒和珠兒趕緊過來幫問蘭解圍。

「很抱歉,我沒見過。」問蘭輕輕掙脫老伯的手,這個舉動對於民風保守的首城來說仍有些不妥,更何況她還是待字閨中的姑娘。

「對……對不起。」老伯像是覺得唐突,連忙道歉。

「沒關係,翠兒、珠兒,把東西抬進去吧。」問蘭吩咐她們,不想再成為眾人的焦點。

「是。」

隨著老伯拿着花瓶念念有詞的離去,人潮也漸散。

問蘭正蹲下撿回她的東西,就在她把紙包撿起時,不小心讓東西落了一地。

「姑娘,你的東西。」

問蘭正懊惱著,就有人將紫色輕紗遞到她眼前。

問蘭接下,緩緩站起身。

「謝謝。」由於來人背着光,問蘭還看不清來人的面目。

只見來人對她輕點了下頭,便轉身離去。

「小姐,事情辦好了。」翠兒和珠兒已將兩大箱的抵押品全換成銀票。

「我們回去吧。」

問蘭也沒怪她們,只是這麼一鬧,想上酒樓吃飯的興緻也沒了,回後宮後再差廚子做些料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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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蘭把今天上市集買的輕紗拿出來給妹妹們。

「二姊,好美麗的輕紗。」問竹和問菊都愛不釋手。

「我打算在上頭綉一朵蘭,你們呢?」問蘭拿起茶杯,輕啜一口四妹泡的菊花普洱茶。

「當然是菊和竹羅。」問竹和問菊相視一笑,整座首城有哪個人不曉得花中四君子是她們四姊妹的招牌,

「二姊,我聽翠兒和珠兒說了,你今天上街,遇到有人找麻煩。」問菊皺起秀眉問道。

「對啊!四妹不提我差點忘了,聽說那人還失態的拉住你的手。」問竹也為她抱屈。

「你們別想得太嚴重,他只是個愛物心切的人,也許那個花瓶對他來說,有着旁人無法想像的重要性。」相較於兩位妹妹的激動,問蘭只是淡然處之。

問竹和問菊知道她們二姊的情緒少有波動,總是靜靜的掌控一切,四個姊妹當中,也屬二姊的功夫最精湛,內功修為比她們任何一個都要深厚。

「沒道理啊!翠兒告訴我,那個花瓶明明是唐公子拿來抵押的物品,怎麼又成了老伯的家中物?」問竹立即想到事情的癥結,她們四姊妹向來同心,哪個人有困難,其他人一定二話不說就挺身相勸。

「如果我沒記錯,那個唐公子是一個無家無眷的人,整天無所事事。」問菊也想到一個可疑之處。

「也許是我當初沒擬好規矩,不過我已經決定了,三天後的蘭月只收銀兩,不再接受任何抵押品。」妹妹道出的疑點她都知道,可她不想攬事上身,只要唐公子不來,那麼她就當今天的事為過往雲煙。

「二姊,難道你都不懷疑唐公子的為人?」

問菊和問竹都知道,唐公子是個難纏的角色,他的目的就是為了見問蘭真正的容顏一面,偏偏他又技不如人,每每都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後宮有那麼多賓客,就算要管,也不可能每個都管得着,我可沒那麼閑,光是照顧我的蘭花就忙得沒時間了,哪有空去管人家的家務事?」問蘭失笑,對她來說,蘭花才是她的寶貝。

「說到蘭花,二姊,你那株老裝蒜不開花的珍珠蘭真的開出花苞嗎?」問竹好奇的問。

她就是覺得奇怪,各式各樣的花一到二姊手裏就是會開花,才不像她,年年過年養水仙,卻也年年裝蒜不開花,令她嘔到極點,眾姊妹的花卉只有她的水仙不開花。

「什麼老裝蒜?它只是花期還沒到,珍珠蘭是五年開一次,你們千萬別去亂動我的花。」一講到蘭花,問蘭可緊張了。

「拜託!那種一摸就死的嬌貴花朵,我才沒興趣。」問菊對她吐了吐舌,就連她也沒耐性去照顧一盆五年才開一次的花。

「好啊,你們敢嫌我的花嬌貴,小心我把你們的醉妃竹和芙蓉菊多澆點水,讓它們英年早逝。」居然敢笑她,簡直是反了。

「不敢、不敢,二姊手下留情。」問菊和問竹趕緊求饒,希望她這個巧手花匠能寬宏大量。

「呵呵……」看着妹妹們緊張的樣子,問蘭一不小心破了功,笑了出來。

「好啊,二姊是故意的。」問竹和問菊這下可不服了。

整個後宮裏鬧烘烘,她們的感情可好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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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的首城褪去艷陽的外衣,換上月牙白的月光,街道上的燈籠亮着,時值深更,有許多戶人家皆已熄燈入睡。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對於一般人來說,這是很正常的作息,可偏偏有人整天都期待黑夜到來,不但毫無疲態,甚至興緻勃勃,個個都摩拳擦掌的等著那兩個金光閃閃的紙燈籠亮起後宮二字。

一如往常,尚未入夜,後宮的門旁就排著威武高大的護衛,他們手持粗棍,為現場增添一絲緊張的氣氛。

在那兩根交叉的木棍後,是一條看不到盡頭的人龍,而人龍旁邊有着亮得教人睜不開眼、盛滿銀兩的箱子。

蘭月的到來是每個賭徒一層身手的時刻,而這個規矩居然也為首城開創一個奇異的風俗。

蘭月未到時,這些賭徒們全部乖乖拾起農具、扛起家中的重擔,認真的為家計付出。

就在他們經過三個月的努力之後,後宮會為他們準備各種有趣特別的賭法,讓他們不但玩得盡興,也不會挨家人罵。

當然,老規矩一樣,凡有家眷者皆不得進入後宮,這條規矩在蘭月來說,更是比其他月份執行得還徹底。

賭是最有可能毀了一個家庭的因素,而這也是後宮的禁忌,每個嬤嬤為了預防這種結果,可說是不余遺力的在挑選每個進來的客人,至今不曾出過差錯。

那懸在二樓、迎風搖曳的紙燈籠終於亮起每個客人心裏所盼望的兩字,這也代表後宮之門即將大開。

咿呀一聲,隨著厚重的兩扇大門往兩旁移動,站在門旁的是擁有絕頂姿色、身段玲瓏的美人兒。

與梅月不同的是,大廳里桌子排成長方形,上頭沒有蘭也沒有茶,有的只是一應俱全的賭具。

凡是叫得出名字的玩意兒,牌九、骰子、點數羅盤、馬吊……應有盡有,絕對能滿足每個賭客的需要。

一次限定五十個人進場,而後凡有客人用盡銀子,出一個再補一個,永遠座無虛席,直至四更。

問蘭身着紫羅蘭色的內褂,外罩一襲白色的薄羅紗,手裏搖著綉有蘭花的小扇,足下蹬着她一針一線縫出來的繡花鞋,令陸續進來的客人看呆了,

面紗下的她綻著顛倒眾生的微笑,可惜賓客們無緣見到,她之所以笑,為的是那一箱箱數不盡的銀兩。

「開桌。」溫潤如玉的聲音自她口中逸出,眾家美人兒紛紛使出渾身解數,拉攏被蘭嬤嬤吸引住目光的客人們。

她們的唯一信條是——讓客人們滿滿而來,空手而歸。

在她們眼裏,銀兩才是保障她們生活最重要的東西。

問蘭站在樓梯上,半倚著欄杆,靈秀的眼眸在長睫毛下眨呀眨的,她刻意與客人保持距離。

愛賭的客人有個不好的習慣,就是輸光了會撒潑,而這時候呢,她就會請護衛出場,也就是說,她根本毋需下到場子去招待客人;如果她親自接待,只會製造更多的混亂罷了。

在後宮二樓的樓閣上,設有一間貴賓專用的房間,不過至今還沒有人夠資格能讓她在貴賓房裏,面對面與之過招。

因為她的門檻是——一百萬兩黃金。

她閑適的看着親自訓練出來的姑娘們,不停的把一盤盤贏得的賭金搬入內室,金元寶和銀元寶發出的光芒將房間照得一室明亮。

「蘭嬤嬤,唐公子來了。」翠兒的臉上有一絲緊張之色,經過上次盤龍花瓶的事件,後宮裏的每個人對唐公子可說是戒備到了極點,沒想到他居然敢在蘭月的頭一天出現。

聞言,問蘭柳眉輕蹙,這個人就像打不死的蟑螂、趕不走的蒼蠅,之前歡迎他是因為他有着揮霍不盡的錢財,如今就算他有再多的金山銀庫,她也不歡迎這種會為後宮找來麻煩的人。

「你趕緊打發他走吧。」

問蘭此話一出,身為她手下的翠兒曉得,她的意思是三把之內把他所帶來的錢財留下,可今天他帶的不是錢啊,她又不會估價值。

「蘭嬤嬤,他沒帶錢。」翠兒為難的說。

「沒帶錢?那護衛怎麼能放他進來?」問蘭傻眼了,這種事她還是頭一次遇到,居然有人沒錢敢上後宮?

「他帶了東西來抵押。」

「又是抵押,這次我倒要看看他又想搞什麼鬼!」問蘭實在不必親自出馬,只需差翠兒把東西拿來給她看,她說了個價錢便可成交,但她不想蘭月才一開頭,就被他觸霉頭,她要把規矩講清楚,後宮以後不再收抵押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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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萬越搓着手,心中七上八下的。

這次他豁出去了,非見到蘭嬤嬤一面不可,打從他第一次進來後宮,就被蘭嬤嬤窈窕的身影所迷住,想必她面紗下的容顏也是驚為天人。

幸好他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搖錢樹,他所帶來抵押品是市面上所見不到的,也是難以估計的。

「蘭嬤嬤,請。」身為後宮護衛頭頭的夜總管,在問蘭的囑咐下親自來到貴賓房,以防唐萬越使小人詭計。

唐萬越一聽見問蘭來到,歡喜得站起來,片刻也坐不住。

「唐公子,近來可好?」問蘭不悅的輕啟紅唇,逸出冷若冰霜的話語,尤其看到他一副猴急的模樣,更令她不屑。

唐萬越看呆了,他不曾如此近距離看過蘭嬤嬤,雖她覆著面紗,可一樣美得有如天上仙子。

「放肆!」

夜總管一聲重喝,把唐萬越驚得回魂。

「夜總管,別嚇着我們的貴客。」

問蘭輕掃蛾眉,夜總管立刻知道分寸,站到一邊。

「蘭……蘭嬤嬤,我是很有誠意的,這個東西絕對值百萬兩。」唐萬越指向桌上覆著銀色布巾的物品。

「唐公子,不管你這次要抵押的物品有多貴重,後宮已經不再收受抵押品,請回吧。」

「不不不,蘭嬤嬤,你一定要親眼看看,這美麗的東西只有你才配得上。」

唐萬越想上前攔住問蘭離去的身子,卻被夜總管給擋下來,他既着急又心焦。

「後宮不收抵押品。」問蘭重申一次,也不管他有沒有聽進去,便舉步要走,她已經吩咐夜總管,以後不準唐萬越再踏進後宮一步。

唐萬越在情急之下只好把銀色布巾掀開,他本來是不想讓其他閑雜人等看的,可現在已容不得他再考量。

「這是銀貝扇啊。」唐萬越提高音量的說。

他的話成功的讓問蘭停下腳步。

問蘭回頭打量桌上的東西,在燭光的照耀下,晶瑩剔透的銀貝扇散發出七彩的色澤。

翠兒和夜總管也看得愣住了。

「這值錢吧?」唐萬越期盼的看着問蘭。

問蘭在一番謹慎的考量下,搖了搖頭。

「不值錢?怎麼會呢?這明明是王府里的東西,她不可能騙我的。」唐萬越喃喃自語,一副大失所望的樣子。

耳尖的問蘭聽到他口中敏感的字眼。

王府?

「不要緊!這銀貝扇不值錢,我還有金珊瑚,蘭嬤嬤你等我,我這就回去拿!」

他的話猶如當頭棒喝,敲醒問蘭。

銀貝扇、金珊瑚?這些不就是那日找她麻煩的老伯所說之物,難道這些東西都是他不法得來的?

問蘭心一驚,卻仍沉着。「這一來一往,也要照規矩排隊,你等得了?」她的話雖然無情,卻是不爭的事實。

「不要緊,只要為了你。」唐萬越把銀扇貝放下,轉身就走。

夜總管和翠兒看着他離開,紛紛搖頭。

唉!這男人最大的弱點就是對歡場女子動了情,更何況,他連蘭嬤嬤真正的面容也不曾見過。

問蘭卻在煩惱另一件事,聽到唐萬越的話,她了解這件事棘手得很,若是處理不好,可能會賠上後宮的聲譽。

「夜總管。」她喊道。

「是。」

「從今而後,若看到唐公子,一步也不准他踏人後宮。」問蘭一下禁令,後宮的護衛就會徹底執行。

夜總管領命之後,馬上到樓下傳報問蘭的命令。

問蘭知道從此刻開始她不用煩惱會再見到唐萬越這個討厭鬼,不過有一件事,她必須查清楚。

「翠兒,你下去吧。」

翠兒朝她福了福身,也下去招待客人。

問蘭頭一次沒等破曉,她丟下滿堂的賓客不管,悄悄由後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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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善怕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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