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格里菲斯穿着狐裘領的緊身風衣,兩手插在口袋裏,脊背直挺,即使在昏沉的燈光下,我依然可以感受到他咄咄逼人的氣勢。
「你想要什麼?」他站定在戈里安面前後,冷冰冰地問道,下顎冷峻地微揚起,銳利狹細的眸子一次也沒有看向我。
「要什麼?咯咯。。。。。。剛才也有人這麼問來着,不過,格里菲斯,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我可是戈里安耶!你最信任的。。。。。。」
「信任?」格里菲斯忽然譏諷似的一笑:「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嗎?」
「嘖!我會讓你生不如死!」戈里安惱怒地瞪着他,咧開的紅唇好象能噴火:「你知道嗎?你不會是永遠的王者!!」忽地,他轉頭陰森地盯住我--先前報信的黑衣人不知何時潛到了我的身側,並且在我眨眼的瞬息間,他就已經扣住了我的喉嚨!
哐當--!一把現在已很少見的鋼製匕首被扔到了格里菲斯腳下,刀身寒慘慘的白光映上他毫無表情的臉,「這把刀是瞑姬自殺用的,你見過吧?」戈里安冷冷的說道,瞥了我一眼后又看向他:「我想要你的左手,右手,雙腿,眼。。。。。。」
喀咔!骨頭清脆地被刺透的聲音,紅色的血腥猛地充斥了我圓睜的眼,令人糾結腸胃的銹腥味在狹窄的空間中瀰漫著,堵住了我的呼吸,滴答滴答濺在水泥地板上的血液很快就形成了一個小渦,並因略傾的地勢,沾上了我赤裸的腳--
「哈哈哈哈。。。。。。」戈里安楞了一瞬后捧腹大笑起來,誇張扭曲的表情和尖利刺耳的笑聲讓人很不舒服,他肆無忌憚地笑着,眯起的眼睛卻落下淚來,然後,直到他必須停下來喘氣時,他才又恢復了冷靜:「格里菲斯。。。。。。你也不過如此!」
「接下來。。。。。。是右手嗎?」格里菲斯淡漠的說道,用力把刺透左手臂膀的尖刀拔了出來,湍流不止的血液更是洶湧了,左半邊的風衣儘是觸目驚心的艷紅!
這是--為什麼?
當格里菲斯勉強地用重傷的左手握刀,扎向自己右手的時候,我完全茫然了。。。。。。
心中千百次想像着殺害他的方法,想像着他的頭顱在地獄滾動而血液任由我踐踏--我恨他!那是種像是給靈魂打上烙印的仇恨!是想將他撕裂湮滅的仇恨!現在,他被撕裂了,他讓我知道了他的血液亦是鮮紅,可是。。。。。。
撕裂他的卻是他自己的手,不是我做的,是他自己--
「哼!左腿廢了你還能站得住,我看你右腿廢了是不是就該向我下跪了?」
戈里安尖銳的嘲諷讓我回過神來,格里菲斯搖搖晃晃地站立着,左腿上方插着白晃的匕首,他那被金色劉海遮蔽的臉頰毫無血色,蒼白的嘴唇和被血液染紅的胸膛急促地喘息着。。。。。。。
是他自己--還是因為我?
猛然醒悟到這一事實后我幾乎站不住腳,因為我在戈里安手裏,所以格里菲斯才。。。。。。天!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玩笑?!他應該恨我入骨,就像我恨他一樣!。。。。。。或者,輕蔑,厭惡,漠視等等情緒也行,可事情怎麼會朝如此不可思議的方向發展,格里菲斯冒險前來,竟是為了我。。。。。。。
「嗯?怎麼不刺下去?你沒力氣了是嗎?」戈里安催促道,有些焦急:「算了,你的右腿怎樣我沒興趣,現在我想要你的心臟,把你的心臟挖出來給我吧!」
「。。。。。。玩得很開心嗎?這個遊戲?」格里菲斯突然丟開刀,站直了身體,他的臉色雖然蒼白,但渾身上下的壓迫感仍不容人窺視:「你應該知道吧?你不可能贏我,無論現在還是將來,都沒有可能!」
停頓了一瞬后,他突然看向我:「。。。。。。可你這次的確攪得我寢食難安,所以失敗的代價是什麼,你了解吧?」
「哼!我要是捏碎他的喉嚨,你還能。。。。。。」戈里安瞪着眼睛叫囂道,怒不可遏!
「你以為你有這個機會嗎。。。。。。」格里菲斯冷冷一笑,打斷了他的話,而就在此時,圓井裏所有人都聽到了一種奇怪的像是瀑布或激流的洶湧聲--那股驚悚的噪音來自頭頂,不,也許還未到達頭頂,吱嘎作響的通風扇忽然加快了轉動,更多泥屑掉下來了,好象在那上方,有什麼東西將會呼嘯而下。。。。。。
水嗎?!我一下瞪大了眼睛,別開玩笑!這麼深的井,還有近一噸重的老舊通風扇,如果受水的衝擊力而砸下來,誰還能活命?!
「希玥!這邊!」格里菲斯突然叫道,並且在黑衣人反應過來前就以極快的速度折斷他的臂腕,把我從他的懷中拉了出來!
「嗚!」來不及深究這些驚悚的動作是如何發生的,也許格里菲斯受的傷沒有外表上那麼重,被他拉扯出來的片刻,我的後頸已能感受到水氣的冰涼,--離鋼板門還有十幾步遠,我絕望得想哭!
「別擔心!」格里菲斯緊攬住我,快步移向門口,身後的戈里安也反應過來了,可他沒有奪路而逃,伴着忽閃的銀色光輝,他掏出了激光手槍--
轟隆!!
所有的事情好象都在那一刻發生,水衝下來了,搖晃破舊的通風扇尖叫着解體,大塊的碎片和泥石劈啪砸下,戈里安面無表情的在災難中開了槍,「屏住氣!」格里菲斯則在最後關頭彎下腰,把我整個壓到了他的身下。
「嗚!」一開始所受的衝擊猶如雷劈!雖然身前的格里菲斯替我擋下了致命的一擊,我仍然因激流的衝撞而昏了頭腦,恍惚間水似乎漲得很快,格里菲斯和我一起被衝出了「小巷」,重重地撞上了好幾米遠的牆壁!
湍急的水流讓格里菲斯無法控制住身體,鋒利兇險的碎片也讓他無法順利夠住周圍的欄杆。。。。。。,極力摟住我,托起我的身體,使我的臉至少能浮出水面呼吸。
幾經周折后,當他終於抓住欄杆,把我們倆都拖上一個樓梯高台的時候,他立刻鬆開手,癱靠在了欄杆上--
冰涼濕透的胸膛急促喘息,緊閉的雙目好象在忍受痛苦,他的臉色是如此慘白,粘在前額的亂髮和臟污的風衣讓他看上去很是狼狽。。。。。。
「格里菲斯。。。。。。」我輕喚道,濕漉漉的身體靜默地爬到他面前,坐穩。
--我依然恨他,我想這是我能殺他的唯一一個機會,他躺在那裏,我伸手可及,而且又是那麼的虛弱不堪,可是我想要確認一件事,一件我想要逃避卻不得不詢問的事情。
「嗯。。。。。。」看到他睜開眼,翠藍的眸子像能看透一切般盯着我的時候,又不由得緊張起來!
「赫爾墨斯會來。。。。。。」他開口道,大概想安慰我:「戈里安和捷克將軍企圖暗殺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不過他們會抓你倒是在意料之外,我以為他們會在宴會上動手。。。。。。真是失策!」
間歇的片刻,我注意到他右肩那一片我以為是血污的紅印在擴散,並且很快地就染紅了他整個衣襟。
「格里菲斯!槍傷嗎?!」我驚叫道,瞪着那片可怖的血漬,格里菲斯沒我這麼激動,他靜靜地望着我,問道:「我可以認為。。。。。。你這是為我擔心嗎?」
「呃?」我看着他,一時發楞。
「這些。。。。。。」他費力地坐直身體,伸出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是我欠你的,希玥。。。。。。」
猩紅的血液無聲地流淌着,好象它承載的並非是生命!我看着它由格里菲斯的身體沾染上我的身體,驚懼地想逃,可是那雙漸顯黯淡的眼眸是如此執着地盯着我,讓我覺得我所有的一切都被它束縛起來,即使用一生。。。。。。也無法逃脫。。。。。。
「現在。。。。。。還給你了。。。。。。」他緩慢靠近我的四肢冰冷瑟縮,蒼白的附上我耳朵的嘴唇微微顫抖:「所以你的命。。。。。。還是我的!」
「格、格里菲斯?」昏迷的身體整個壓向我,我一下撐不住,和他一起摔倒在了水泥高台上,咚地一聲,手肘撞得發麻!
「格里菲斯!」我又叫道,推搡着他,但身上的重量除了愈發高燙的體溫外,毫無蘇醒的跡象。
怎麼辦?!我瞪着那頭依舊炫目的金髮,慌了神,趁赫爾墨斯還沒來把他推到水裏去嗎?就推託說他為了救我才。。。。。。為了救我?!一想到這個我又無措起來,是因為我不夠堅強還是不夠壞?
嘖!伸向他肩膀的手抖得厲害!雖然一直想要報仇,可我從沒真正殺過人。
「亞羅。。。。。。」我呼喚着這個名字,緊緊揪住了格里菲斯的風衣,只要用力一推。。。。。。就可以。。。。。。,手臂驟然使勁的瞬間,我閉上了眼睛。。。。。。。
原來沒有暴風雪的沃茲,有着如此美麗的星空,我坐在硬木地板上,靠着玻璃窗,失神凝望着。。。。。。
有一點藍灰色的蒼穹,一望無際好似原野般的曠麗,淺紫的,熒藍的,蒼白的,猶如宇宙女神絲織衣帶般的極光在遙遠的天際縹緲輕舞,鉑金似的星群在那幽藍的帷幕、飄逸的極光下爭相綻放。。。。。。不遠的頭頂,流星忽咻掠過,一絲蜻蜓點水般的驚顫被激起了,靜謐。。。。。。悄然流逝。
為什麼。。。。。。鬆了手?!這是我唯一的機會啊。。。。。。頹敗地垂下頭,我的眉頭緊緊鎖結起來,猶豫,痛苦,懊悔,仇恨,所有的情感都在我鬆手的剎那間變得模糊不清,我越來越不了解自己了,就好象身處一片莫名的混沌,感覺痛苦,害怕,又迷茫。。。。。。。
「希玥。。。。。。」柔聲喚我的,是邁着輕盈步履從外面走進來的赫爾墨斯,我從玻璃窗上看到了他的身影,還有那雙隱藏不住憐惜的眼眸。
「拉撒母耳家族,近千年的歷史,這還是第一次。。。。。。身為當家卻完全不顧自己的性命,執拗獨行甚至和擁立自己的長老團反目。」
他無奈地笑着,望着我:「我不知道。。。。。。格里菲斯對你的愛。。。。。。竟然已這麼深。。。。。。。」
「你希望我說什麼?」我站起身來,冷冷地問道,突然又變得情緒激動:「因為他愛我,不顧一切,所以你希望我也愛他是不是?!你們。。。。。。為什麼不考慮一下我的感受,為什麼、為什麼要把所有的問題都丟給我?!因為愛。。。。。。所以哪怕是仇人,哪怕是災難,我都必須接受是嗎?!」
「希玥,格里菲斯已經放不開你了。。。。。。」赫爾墨斯低頭看着自己絞纏在一起的手指,神色凝重,「這都是我的錯,格里菲斯作為家族的繼承人,從來都不知道「感情」是何物,確切的講,是不需要「感情」,在他對你困惑,對你執着的時候,我應該保持沉默才對,可現在。。。。。。」
更用力地握緊手指,赫爾墨斯全身發顫,然後,他忽地抬起頭來,乞求道:「難道一點點可能性都沒有嗎?就算同情?希玥,我想其實。。。。。。」
「卡雅怎麼樣了?」我突然打斷道:「沒人告訴我他到底怎麼了?格里菲斯有時會提到亞羅,但從來都沒說起過他,為什麼。。。。。。不說?他到底。。。。。。」
「希玥。。。。。。」赫爾墨斯明顯的一驚,望着我的眼神既愕然又心虛:「這。。。。。。他。。。。。。格里菲斯。。。。。。」
吞吐了好一陣子后,他鬆開了緊緊絞纏的手指,向我走來:「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希玥,我只希望你能冷靜一點,這不是你的錯。。。。。。」
他伸手抱住我,撫摸着我的頭髮:「格里菲斯他。。。。。。不會放過卡雅。。。。。。等一下,希玥,你聽我說!」
赫爾墨斯大叫道,在我掙扎的同時緊摟住我:「我知道你很難過,可格里菲斯只是想讓你的眼裏只有他,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用錯誤的方式表達,希玥,即使你認為我在為他狡辯,我也要說明格里菲斯絕不是想讓你心痛,他根本就沒想過你會心痛,他對「感情」的理解幾乎是空白!」
「如果不是我和他的錯,那誰該對卡雅的死負責?!」我痛苦萬分地望着他,淚如泉湧:「所有的一切,根本全都是錯誤!如果說。。。。。。我和格里菲斯真的有那麼一點可能,我可以告訴你,現在已經太遲,我們兩人都背負了太多的血債,之間羈絆只能是仇恨!」
「希玥。。。。。。」赫爾墨斯亦痛苦地看着我,緩緩說道:「你知道嗎?你的弱點。。。。。。就是你太善良。」
我沒有響應他,低下頭想把他推開,這時赫爾墨斯又說道:「亞羅。。。。。。在兩個月以前,被迪威劫走了,格里菲斯下了通緝令,不過迪威是由家族一手培養的,如果他下決心隱匿,黑衣人一世都找不到他。」
我震驚地仰起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亞羅被劫走了?迪威一直想要保護的人,難道是亞羅?可他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你有個朋友叫夏煜是嗎?」赫爾墨斯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釋道「他是迪威暗戀的人。」
「呃?!」我更震驚了,「夏煜他。。。。。。」
「我不是很清楚這件事,迪威在家族裏很沉默,不過根據菲亞特告訴我的,他好象在十歲的時候就認識了你朋友。。。。。。夏煜,而且後來一直以外交官之子的身份和你朋友來往。」
是嗎?原來是這麼回事,我苦澀的一笑,我把亞羅托給夏煜照顧,卻反而。。。。。。!
迪威很害怕吧?他怕我和亞羅連累夏煜,那時格里菲斯冷酷無情,又在氣頭上。。。。。。
不過,現在的情況是,亞羅既然不在格里菲斯手裏,我就沒有呆在他身邊的必要,赫爾墨斯知道他在幹什麼嗎?把這麼重要的訊息透露給我。。。。。。
「你想離開對吧?」赫爾墨斯說道,無奈地微笑:「呵。。。。。。其實你一直都想要離開,一直都想要反抗,你從不曾掩飾你的恨!」
「謝謝,」我淡淡的說道,望着那敞開的門口,沒有黑衣人,也沒有侍女,恐怕進來前,赫爾墨斯就已經支開了他們。
「希玥,」在我走過他身邊的時候,他叫住了我:「格里菲斯醒來后,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你一定要走嗎?即使將來。。。。。。」
「這是我的選擇,」我既輕柔又堅定的說道。
「在同一個地方不要呆超過三周以上的時間,不然,就是你躲到地心裏,格里菲斯也找得到,」他轉過身子,遞給了我兩張金屬卡片,我接過一看,一張是無論到哪個星球,哪個驛站都不會受阻的星際通行證,另一張則是無幣種限制的銀行卡。
「希望不會再見到你,」把銀行卡塞回赫爾墨斯手中,我淡然一笑。
「笨蛋。。。。。。」赫爾墨斯哽咽道,閉上了眼。。。。。。。
離開拉賽后的那晚,我即刻搭飛船到鄰近的星球哥利亞,然後轉乘到了邊境星球蘇洛,那裏有宇宙最大的航空港,托通行證的福我順利過了關,在半個月內就逃離了奧堊瑞星系,由於我帶的金錢有限,也擔心格里菲斯的設計,我始終沒有回去阿爾法星系,好幾次途經那片星域,我就在想亞羅是不是在那狹小的,卻承載了我們兩人記憶的屋裏等我呢?
或者說他不在,卻留下了能讓我找到他的重要訊息,這種種思念煎熬着我,來回地在附近星系逃逸了近一年後,我終於下定決心,踏上了阿爾法星系,首星都繹的土地。。。。。。。
「啊,希玥,拜託!七號台的帳!」匆匆忙忙地從廚房窗口叫喊出來的,是這家快餐店老闆的獨生子傑克,他今年只有16歲,長着一張俊厚純真的臉,紅褐色的頭髮據說遺傳自他的母親,他身材結實,膚色較深,脾氣則和所有的同齡人一樣,直率卻又急躁。
「好,」我應聲道,放下托盤就向七號桌走去,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裏,我做過了所有我能做的事,引座員,洗車工,手工剪票員,速遞,港口搬運工,餐館招待等等,因為赫爾墨斯給我的通行證並不能代替身份證,所以我仍是「黑戶」人口,一旦被員警盤問,關起來的可能性很高,再加上只能在一個地方呆四周左右的時間,我至今所能幹的,只有這些不引人注意,又臨時性強的工作了。
「啊。。。。。。沒想到伯特利星系這麼快就戰敗了,拉撒母耳家族的勢力,看來要擴張到阿爾法了,才幾個月的時間,他們的胳膊伸得可真長!」七號桌前,一位僱用兵模樣的男人嘆道。
「嘖,一點都不好笑哪!」在他對面,另一位僱用兵捏扁了飲料罐:「和他們打仗見不着俘虜,因為那當家的命令是「殺無赦」!真是恐怖!我聽說去年他被人暗殺,受了重傷,怎麼這麼快就好了?」
「呸,相信這種傳言的才是笨蛋!誰能傷得了他啊?!就是他床上那個。。。。。。」
「愛達荷女王嗎?我聽說了,他軍艦炮火下唯一的倖存者,性格剛烈,還是個絕色美人哪!只不過。。。。。。」男人輕蔑地努了努嘴:「到了床上,就。。。。。。」
「先生,您的帳單,」我沒有聽下去,走上前把帳單放到桌上。
「九十聯邦元?小弟,你是不是算錯啦?」男人瞅着單據,嚷嚷道,抬頭看到我后又忽地一楞:「沒見過你,新來的?」
「航空總署最近封鎖了大部分的航道,商船根本進不來,只能買政府的貨,成本當然上去啦!」傑克一手端着餐盤,一手雜耍似的晃着抹布,從廚房走了出來:「既然都吃完了,就快點付賬!」
「越來越像你老爹了呀,傑克!」雇傭兵調侃道,站起身把錢扔到了餐盤上,「嗯。。。。。。小弟,」臨走前他突然轉回頭,打量起我來:「你長得不錯嘛,這眼睛顏色。。。。。。居然跟那女王一樣!」
「呃,」我頓時楞住了,震驚的手指攥緊衣角。
「這話對着你自己的老婆說吧!」傑克皺起眉,推着他龐大的身體走向門口:「下次你再被她趕出來,我可不會收留你!拜拜!」銅製門鈴哐啷一聲,僱用兵被推出了店外,另一個男人嘻笑着跟在他們身後,也出了門。
「希玥,你別在意,他們就是這樣輕佻!」傑克回來后,沖我笑了笑。
「不。。。。。。這沒什麼,」我附和地一笑,彎下腰想收拾餐桌,卻碰翻了沒喝乾的飲料,淡紅色的液體在金屬桌面流溢,我驚覺手指依舊哆嗦得厲害。
「希玥,」傑克靠攏了過來,我慌忙擦拭着污液:「對、對不起!」
「你不舒服嗎?我來就好了,」正當他想幫我時,桑普遜店長從廚房叫喊道:「傑克!垃圾滿啦!快去倒啊!嘖!臭小子只顧着泡。。。。。。」
「知道啦!老爹!」傑克打斷道,萬般不情願地移向餐館後門,我繼續低頭打掃着,心裏卻算計着逃亡,聽那兩個雇傭兵的話,阿爾法星系很快就會陷入戰亂,如果戰敗,那就會淪為奧堊瑞星系不知第幾個殖民地,對我來說,沒有比活在拉撒母耳家族勢力下更糟糕的事了。
「嘖。。。。。。」輕嘆一口氣,我覺得我不能再猶豫了,今晚,我就必須潛入FAVELA的老家,尋找亞羅的下落,找得到,最好,若找不到,明天我就要辭職,儘快離開,免得打起仗來,關閉了所有航道后,想走都不行。。。。。。。
「希玥,」桑普遜店長不知何時站到了我的身後,嚇了我一大跳。
「那臭小子和你說了什麼嗎?」他問道,像座山一樣的強健身軀給我不小的壓迫感。
「呃?說什麼?」我反問道。
「嗯?他還沒說嗎?真他媽沒用!」他舉起手叉在腰桿罵道,隨後又說道:「明天不開店,因為土豆和麵粉都沒有了,你和傑克。。。。。。一起去納什買點吧,今晚就出發。」
「啊,可是。。。。。。」納什是臨近都繹航空港的小城市,有着比FAVELA更大的黑市,一般走私商船的貨,都會卸到那裏,再四處販賣。
「怎麼?你有約會?」桑普遜店長訝異地問道。
「當然不是!」我急忙搖頭道,奇怪他怎麼會往那方面想。
「不是就行了,呵呵。。。。。。」他爽朗的笑着,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立刻皺起眉頭,吃痛地想着他的力氣可真大!「你有通行證吧?去納什要過檢查站喔!」他補充道,樂呵呵地轉身離去。
「啊!店長!我今天。。。。。。」有要緊事。。。。。。最後幾個字吞回了肚裏,因為當初找工作時撞到了員警,被拉扯住盤問,幸好桑普遜店長和傑克買貨路過,把我救了下來,還安排我吃住,怎麼想自己都欠他們人情,而且。。。。。。不過推遲了一天時間,拉撒母耳家族。。。。。。不可能今晚就打到阿爾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