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後天美女製造機記者會
挽着沈琪，凌翔接受着四面八方的鎂光燈和此起彼落的訪問。
“凌翔，關於廣告的報酬，不知道能不能透露一點點？”
“不方便。”露出笑容，凌翔迴避着問題。
安朗克那傢伙說是義助，當然不可能有多大方。
“那請問你和沈琪是不是在交往？”
“你說呢。”凌翔知道閃避問題的最高原則，是曖昧不清的回答。
沈琪看着凌翔，顯然不滿意他的迴避。
雖然她在演藝圈的地位不低，但是如果能藉著凌翔的拉抬，使她身價更高，那她是非常樂意鬧一鬧緋聞的。
“請問廣告中的胖女孩是臨時演員嗎?”
不知道從哪冒出的人，突然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這個我不清楚。”皺了皺眉，凌翔想起歐亞亞的身影。
“那……”
正當記者們還想問下去時，他們一眼瞥見姍姍來遲的安朗克，馬上轉移陣地。因為安朗克才是今天最重要的大頭，不去搶鏡頭怎麼可以。
四周一下子安靜下來，沈琪依附着凌翔的身體更加貼緊他。
“翔……”
“虎琪，你不希望我們的事曝光，最好自重一點。”凌翔推開沈琪，最近他覺得她越來越主動了。“好，那晚上你要陪我。”
雖然鬧緋聞是宣傳自己的捷徑，不過沈琪明白，如果她做得太過分，凌翔也絕對會不假辭色、否認到底，這樣反而有損她的身價。
“凌翔，快過來，歐亞亞來了。”
經紀人鬆鬆喊着，隨即拉着凌翔往會場中跑去，留下沈琪一個人在原地。
她也來了?!
頓下腳步，凌翔問着鬆鬆。“怎麼回事？”
“因為她的表現不錯，所以我特別徵求安總裁的同意，請她一塊過來參加記者會，順便談談簽約的事。”鬆鬆簡單解釋着。
“簽約？”凌翔不解。
“是啊！上次你不也說過她進演藝圈會不錯，所以我就想找她談談，順便勸勸她稍微減個肥，讓她到時候如果真進入演藝圈，發展空間會大一點。”搔搔頭，鬆鬆對於拔擢新秀很在行，也很熱心。“她會簽嗎？”笑了笑，凌翔不以為然。
“談談看，搞不好她會答應。”鬆鬆其實也沒什麼把握，不過他有信心。
“是嗎？”凌翔眼光望向遠處的歐亞亞。
“別說那麼多了，快走吧！”鬆鬆很是心急，因為他看到歐亞亞要走了。
沒想到，凌翔也發現了慢慢踱步到門邊的歐亞亞，他快步向前，一把拉住她。
“既然都來了，何必急着走。”
“我還要上班，先……走了。”
歐亞亞心虛地說。其實是因為在這樣高級的場合，她很不自在，尤其是別人看她的眼光，她實在無法忽略。
那是她最害怕的眼光，尤其還伴隨着竊竊私語——那一定是批評她的話吧！
“是啊！我還要跟你談合約的事呢！”鬆鬆也趕到了。
“我想，我應該不適合當個藝人，所以……”
歐亞亞想過了，演唱會的隔天，鬆鬆就打電話來談要她進演藝圈的事，可是一來她沒自信，二來她也沒有興趣，所以她想拒絕。
“其實，我覺得你真的可以試試看，當藝人很好玩的。”凌翔打量着歐亞亞。“不過，依我的經驗，你起碼還要再瘦個二三十公斤，要不然人胖臉松，上鏡頭會很像航空母艦……你應該不希望這樣吧!”
航、航空母艦?!
心突地一跳，歐亞亞聽見她一向不願面對的話題，有一瞬的呆愣。
凌翔無意的評語聽來竟是這樣的殘忍，她以前不在意別人說什麼，可是現在話從他的口中說出，殺傷力竟似乎比平時大上十倍。
“嗯……”望着凌翔迷人的臉龐，歐亞亞吶吶地說。
心倏然一慟，她幻想着和他談戀愛，然而凌翔的話彷彿像在傷口上灑鹽一樣，刺痛得令人忍不住想哭。
歐亞亞知道，如果自己仍然這麼有“分量”，這個心愿永遠是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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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女成功詮釋沈琪嬌柔翻身
窈窕、氣質、健康美女新要素
斗大的娛樂新聞頭條，在各個報章雜誌中沸沸揚揚。這是“後天美女製造機”春季的新廣告所引發的效應。
廣告的賣點除了兩大巨星凌翔和沈琪參與演出之外，更重要的是，它賣給人們夢想和希望。
歐亞亞飾演的是身材腫胖，且愛戀凌翔的女孩，當她鼓起勇氣告白，卻被無情打擊時，便進了“後天美女製造機”一趟，出來煥然一新，也獲得凌翔的愛。
不過，廣告中塑身後的美女當然不是歐亞亞，而是當紅女星沈琪。
廣告熱烈地上映播放，歐亞亞當然也是看了一遍又一遍。
那個人真的是她嗎？
廣告裏，她被拒絕時是那麼的沮喪，那麼的令人心酸，而現實中的她又何嘗不是呢？
長久以來，不管是求學或就業，她總是擔任別人戀愛的郵差，幫忙傳遞情書，贈送鮮花禮物。
而這些禮遇，她從來沒有享受過；甚至還常常被惡意欺負，成為別人打賭、遊戲的主角。
難道她真的那麼不討喜，只能在人生中扮演無關緊要的配角或諧角？
驀地，腦海里響起凌翔曾說過的話……
人胖臉松，會很像航空母艦……
站在落地大鏡子前面，歐亞亞撫着圓潤肥滿的臉頰，將自己身上所有的衣物全數脫下，仔細審視鏡中的自己。
像氣球般的臉、雙下巴；油膩膩的肥肉分全身，突出的腹部像是懷有幾個月的身孕，大腿和肚子上明顯的肥胖紋更是紅得怵目驚心；而松垮不結實的臀部上，還充滿着噁心的橘皮組織……
難怪，難怪會被說成是航空母艦！連她自己看了都厭惡了，更遑論別人了。
閉着眼，歐亞亞痛苦地發現，自己竟是那樣的醜陋和不堪，而她卻一直選擇逃避和視而不見。
其實，她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她以為只要她裝作不在意，就可以減少傷害，但是她錯了，她根本就知道別人是怎麼樣看待她的。
不是同情、不是發自內心的喜歡……
而是嫌惡……
“哈!我真是的……真是的……”
歐亞亞頹然地坐在地上，屈着膝，雙手抱着頭，將臉埋在大腿間低泣。
而眼淚像是源源不絕地傾盆大雨，兇猛地落下，怎麼止都止不住。
哭得不能自己，肩膀抽搐地厲害。驀然，歐亞亞抬起頭，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抹了抹淚痕斑斑的臉。
“如果，我瘦下來了，他會不會對我另眼相看？甚至是愛上我，就像廣告裏的沈琪一樣？”
想起廣告中完美的結局，歐亞亞有點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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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申家大宅，燈火通明。
“子傑，你也老大不小了，為什麼不趕快結婚，好讓我了了一樁心事？”
申家大家長申宇，逼迫的語氣中有着慈愛。
“爸！你說過要給我時間的，而且我也答應你明年回來接申凌集團，你為什麼老是要設計我？”想到老爸之前設計他出席申凌集團新品發表會，申子傑就一肚子氣。
要不是他剛好問了鬆鬆，他那次鐵定被老爸當場抓上台，公他就是申子傑的事實。
還有，演唱會那次，老爸說有重要的事要他回家一趟，結果又是老話重提。今天也是，他真不知道他老爸到底還要耍什麼花樣。
這些年來他雖然沒有在申凌現身過，但申凌所有的計劃和開發案以及運作流程他都瞭若指掌，也找出許多弊病加以整治，他老爸卻還是不放心。
“還說呢!我怎麼知道你到時候不會反悔？”
嘆了口氣，申宇接着又說：
“子傑，爸爸老了，申凌是找一手創下的，你媽這幾年身體不好，我想好好照顧她，所以申凌這個重責大任，我才會急着要把它交給你。這幾年，你的表現讓我欣慰，可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儘快回來接申凌。”
望着申宇，申子傑不發一語。
他當然知道老爸對他的期許，只是他仍想先完成自己的夢想，然後再全心全意經營申凌。
然，老爸說得也沒錯，這些年媽媽的身體確實不太好，他怎麼能那麼自私呢？
“爸！我知道了！再半年，等我把最後一部戲拍完，我就回來接申凌。”
“那結婚的事呢？”申宇還是希望申子傑能先成家，再立業。他和子傑的媽想抱孫子想得快瘋了。
“老爸，你得寸進尺哦!”難得的開玩笑口氣，申子傑不意外老爸逼完接申凌的事，又開始逼婚了。
一想到他當年才十七八歲，爸爸和媽媽就逼着他到處相親，害他不得不“失蹤”一陣子，才解除這個危機，申子傑心裏就下意識抗拒着。
“說真的，你到底有沒有比較要好的女朋友？那個沈琪是不是你打算結婚的對象？”申宇平時除了閱讀商業雜誌之外，對於報導兒子相關動態的八卦雜誌也小有涉獵。
“爸！你別瞎猜，她不是我的女朋友。”不知道為什麼，申子傑就是不願承認沈琪跟他交往的事，相處越久，他越覺得沈琪的心機深沉。
尤其是沈琪這陣子過分明顯的親昵，令他非常不舒服。
也罷！反正他遲早要和沈琪分手，找個機會跟她說開也好。他可不希望他接申凌的時候，還要應付沈琪。
“好吧！但是如果你有喜歡的對象，記得先跟爸說一聲。”
申宇不再追問下去，他相信他兒子看人的眼光一定不會差。
“知道了。”擺了擺手，申子傑打了個呵欠。
“我回去了，半年後我一定會回來接申凌的。不過，爸，這半年內我希望你不要再有小動作，否則……”
“我盡量。”申宇不敢打包票答應兒子。
“爸爸——”
申子傑望着申宇一臉“奸詐”的笑容，不得不出聲警告。
“放心吧！我保證不會再有小動作，但是你也要記住，你只剩半年。”
拍着申子傑的肩膀，申宇恢復嚴肅。
“嗯！”
點了點頭，申子傑走出申家。
半年後，他就是管理企業的申子傑，而不是演藝圈的凌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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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的一處角落，凌翔和鬆鬆一起喝着酒。
“凌翔，說真的，你是不是很討厭像歐亞亞那樣的女孩子呢？”
喝了口酒，鬆鬆隨口問着。
沒有回答，凌翔揚起眉看着鬆鬆，奇怪他問出這樣的問題。
“呃!我想你應該不會討厭她才對，可是你對她說得話好像太重了。”
“怎麼說？”啜着酒，凌翔問道。
對他來說，歐亞亞就和一般的女孩子一樣，比較不同的是她很胖，非常胖。
雖然她不是那種很討厭的胖子，可是就他的審美標準來看，歐亞亞還不到入他眼的資格。
“我不太會說啦！總之，我覺得你那天對她說的什麼航空母艦之類的話很傷人就是了。”
厚道的鬆鬆抓抓頭笑了笑，他總覺得雖然凌翔也許只是實話實說，可是對於一個女孩子而言，那必然是項難堪。
“或許吧!不過對我來說，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我一向就對太胖的女孩子沒什麼好感，你看歐亞亞那麼壯碩的身材，一圈圈的肉活像米其林輪胎人似的，我不討厭她就不錯了!”
凌翔又喝了口酒，直話直說，壓根沒有注意修辭。
對歐亞亞胖胖的外型，他總有說不出的不協調感。
如果她能瘦一點，配上她那總是笑臉迎人的態度，應該是個很不錯的美女。
不過前提是——至少要瘦個二三十公斤才行。
“這倒是真的，但是說實在的，我還是很想簽歐亞亞進公司……
“看來，是你對她有興趣。”凌翔笑着調侃。
“或許吧!我一直覺得她有朝演藝圈發展的潛力。你知道我這人啊!看到人才不當伯樂就是不舒服。”
“是，我的伯樂，來，乾杯吧!”
凌翔明白鬆鬆對於新秀總是有異於常人的執着，而且眼光奇准。
“乾杯！”像是要發泄什麼似的，鬆鬆一口氣喝光酒杯中的酒。
聊天聊得忘我的兩人，沒有發覺他們座位的隔壁，正坐了一個仔細聽他們聊天的人——歐亞亞。
歐亞亞原本和程瑛約好下班來這問PUB好好放鬆一下，沒想到程瑛又遲到了。她只好先找個地方坐下，結果卻聽到了凌翔和鬆鬆的談話。
我一向就對大胖的女孩子沒什麼好感，你看歐亞亞那麼壯碩的身材，一圈圈的肉活像米其林輪胎人似的，我不討厭她就不錯了!
臉色倏地刷白，歐亞亞低頭回想着凌翔的話，眼淚不禁滾落。
原來，再怎麼樣討人歡心，笑容再怎麼燦爛開朗，胖子還是受到歧視的。
歐亞亞的心情一瞬間掉到了谷底，她緊握着手中的水杯，想要平復直接聽到意中人殘忍批評的失落和難過。
其實對於凌翔說的話，歐亞亞並不怪他，不過聽到自己喜歡的人，如此的批評自己，心像是被硬刨出身體來似的，只要稍稍一動就會非常的痛。
她曾以為即使不改變自己的外貌，還是有人會欣賞她的好。
但是，她實在太天真了，不是嗎？
閉起眼睛，咬着嘴唇，歐亞亞在心裏暗暗發誓，她一定要減肥，一定要讓別人刮目相看，這樣或許凌翔會對她另眼相看也說不定。
“亞亞，對不起，我又遲到了。”
在昏暗的燈光下，姍姍來遲的程瑛沒有注意到歐亞亞的不對勁，只一個勁的道着歉。
“程瑛，我們走吧！我有點不舒服。”
程瑛都還沒坐下，歐亞亞就推着她走。
“等一下，亞亞。”程瑛一點都弄不清楚歐亞亞在做什麼。
“我真的很不舒服，程瑛。”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歐亞亞只想趕快離開。
隨即程瑛和歐亞亞兩人便離開了PUB，而那段傷人的對話就像在歐亞亞心中生了根似的，開始影響着歐亞亞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