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五星級豪悅飯店,忙碌的意大利餐廳廚房裏。

「那個姍姍來遲的『珊』,妳切洋蔥是要切到天黑嗎?」

「就……快好了……」

「客人點的奶油燉飯是不是要明天才能吃得到?」

「我……很快的……」

「妳說的快和常人認知有很大的差距!」

「是……嗎?」

「我看妳真是人如其名,動作慢得適合住到月球上去!」首席主廚冉在天的咆哮聲震天響,威力可比火山爆發;那個被他吼得眼眶泛紅的人,是和他不同期在意大利學藝的學妹,同時也是餐廳的副手廚師……齊珊珊。

他走到她身後,雙手交叉在胸前,瞪着她苗條的背影,只見她慢條斯理的把洋蔥放進炒鍋內,慢動作的翻炒,遲緩得像「太空漫步」的調調,讓他滿腔怒火,要不是剛卸任的老主廚JACK庄,退休前囑咐他多提攜她,他才不想理她……壞就壞在這個齊珊珊和他師出同門,雖是不同期在意大利學做菜,彼此以前也不認識,卻都是老主廚的學生。

且看在她是個可造之材,還是他學妹的情分上,他這麼「大聲」的指導她,已經充分表達他的「熱誠」了。

齊珊珊背脊發麻地站在爐子前,此刻她不須回頭,也可以「感應」冉在天正用他很猙獰、很惡魔、很冷漠的黑眸瞪她。

她拚命忍着眼底的兩池淚,急忙把鮮奶加進炒熟的洋蔥里……她真不知眼中的淚是切洋蔥給熏的,還是被那個冉在天「魔音傳腦」后的反應?

這首席主廚冉在天架子端得比天還高,罵起人來像戰爭開打,宏亮又夠力的聲音交雜在鍋鏟聲和轟隆隆的排油煙機聲中,很像戰鬥機低空掠過,令人膽戰心驚……

「還要多久?」冉在天嚴格的監控她的速度。

「應該是三分鐘。」齊珊珊立刻把爐上的火開大了,趕緊把米飯、雞肉、香料、起司條……放進鮮奶鍋中,她認為自己已經很快了,他卻仍緊迫盯人……

「什麼叫『應該』?一個好廚師必須明白確定出菜的時間,這裏是地球,可以不必『太空漫步』。」這聲無情的批判,摧毀了她的自信心。

齊珊珊咬着唇拿大木匙攪動燉奶飯,拚命想別理冉在天怎麼說,他罵人不帶髒字,卻是句句傷人,夾槍帶棍,萬箭齊發,她天天聽他這麼狂哮,不只自信心沒了,連拿手菜也會搞砸。

她動作是慢了點,但從來沒有延誤過任何一次出菜的時間,是他這個急驚風老是對她催個不停,害得她無法平心靜氣。

平心靜氣是她為人處事的原則,她也把這道理用在做菜上,用心去熬煮一道道美味的餐點,才能讓吃到她料理的人們感到無比的幸福!

她暗暗的深吸一口氣,把淚吞進肚子裏,嘴裏小聲的念着心經,此時就只能求助天上的菩薩給她力量來對抗他的魔音了……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念着念着,她終於把香Q滑嫩的奶油燉飯完美的完成了,小心的裝成兩盤,裝飾上意大利香草,交給送菜的侍者,抬眼看了掛在吊繩上的另外一張訂單,是焗龍蝦,她動身到冰箱取食材。

「慢着,剛剛妳嘴裏在叨念什麼?」冉在天冷着眼睨她,隱約聽見她嘴裏不斷發出聲音,懷疑她是不滿上級指導在碎碎念。

齊珊珊緩緩的「煞車」,慢慢的回過頭來,用她慢拍子的疑惑眼神和聲調問他:「我……念什麼你也管……你會不會……管太多了?你不是……只管菜有沒有做好就成了嗎?」

「妳這麼認為嗎?」冉在天眼中風起雲湧。

「沒……錯……啊!」齊珊珊怕死了他發怒時的狂傲模樣,但是有理走遍天下啊!他怎能這麼不講道理?

「妳實在是太可惡了!不只是個慢郎中,還視上司為無物!」冉在天爆吼,要不是看她長得太可愛、太柔媚,光聽她的話,他肯定氣炸,雖然是慢慢說,語意可是十足的不馴。

「你這麼高大……魁梧……不是隱形人……我視力也沒問題……怎可能會把你看成……無物……」她不承認自己有那個意思,可是她愈說,他臉色愈是難看,要不是有廚師帽頂在他頭上,大概可以看到白煙正從他頭頂冒出來吧!怎麼辦呢?

「妳……」他指着她的手正隱隱顫抖。

而她立在那兒,快哭了。

「開戰了,他們又來了。」一群實習生加副手廚師,聽到這一來一往的「對峙」,都很感興趣的噗噗笑,主廚動不動就和副手卯起來「唱情歌」,這在廚房裏已是家常便飯。

「咱們主廚總是那麼注意珊珊,一定是有喜歡她厚~~」有人在洗菜時咬耳朵說。

「珊珊長得俏嘛!雖然動作不快,但工作努力,做菜又有口碑,本餐廳里就數她最年輕貌美了,主廚也未婚,若是不瞎,一定是有心動了。你聽他吼珊珊的聲音像雷公,見珊珊眼眶一紅,最後還不是啥事也沒發生。」

「就是咩,就是咩……」大伙兒還在看「連續劇」。

這頭,冉在天又吼了齊珊珊一句:「還不拿食材!遲了客人會抱怨。」訓斥完,他甩頭離開。

確實,他在見到齊珊珊滿眼無辜又淚光閃爍的樣子,吼聲會自動縮水,最好的方式是放她一馬,然後他遁走,反正她跟他像是來自兩個不同的星球,她永遠不會懂他其實對她有更高的要求,期望她可以做得更快、更好……

「是……」齊珊珊點了頭,難過的走向冰箱取龍蝦,放到烤盤上,撒了點鹽巴,再磨些起司在上頭,放進烤箱裏,立刻就到餐枱調製特別的奶油醬汁,心情在谷底低回。其實她早就知道冉在天不好惹,早在一個月前,她見到他的第一眼,就有預感,誰惹到他誰倒霉,而她就是那個倒霉的人,是她惹到他了!禍源起於一條「香蕉皮」,從此他恨她入骨,再也不放過她……

要是時間能倒轉就好了,要是一切從頭來過,她一定更加小心翼翼,絕不在上班時間吃香蕉,香蕉皮也絕不丟在垃圾桶外……

好懊惱啊!但事實已無法改變,除非她拍拍屁股走人,否則得罪惡勢力後果不小。可是……她並不想走,這裏有她熟悉的環境及一群可愛的同事……又可是……她若一直待在轟炸聲中,早晚會神經衰弱的。

她仍強烈的希望時光能倒流,讓「壞事」別發生。

但那也是嘸可能的代志啊!哎……只能自求多福了。

烤箱「當」的一聲響起,她取出香噴噴的龍蝦,淋上醬汁,按了餐枱上的鈴,勉強打起精神喚了送菜的侍者一聲。「上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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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一個月前,兩人的「初夜」……初次見面的那一夜。

那個晚上,餐廳打烊后,廚房同仁們為即將退休的老主廚,意大利籍的JACK庄辦了惜別晚會。

他老人家即將退休,告老還鄉回意大利去了,大伙兒準備了一束鮮花和自己拿手的好菜替他餞行。

齊珊珊被推為代表,向老主廚獻花。

「我會想念你的……」她感性的擁抱老主廚,眼眶紅紅的,她曾在意大利向老主廚學藝,有多年的師生之情,他老人家被聘請到台灣服務后還親自推薦她當他的副手,她真難捨他這位恩師,也好怕老主廚走後,自己會無法適應新來的主廚……嗯……應該是怕那個新來的主廚會不能適應她吧!

她動作「比較」慢,又身懷「隱疾」……先別說她的隱疾是啥,總之發作起來,會讓她的工作進度更慢,老主廚知道她有難言之隱,總是很包容她,而她也很努力的克服,儘力把分內事做好,可是她擔心新來的主廚不會像老主廚這麼有愛心……

「我會想念大家,也會想妳的,珊珊,妳可要再繼續努力,新來的主廚也是我的得意門生,妳一定可以從他那裏再學到些東西。」JACK庄也抱抱她,慈祥的笑着,雪白的八字鬍飛揚着,收下花束。

一陣感性的話后,JACK庄轉而對大家說:「各位,謝謝大家的盛情,我會永遠記得你們這群可愛的工作夥伴,今晚呢!我也約好了新任主廚來跟大家先見個面,和大家混熟一點,他叫冉在天,二十八歲,十年前從台灣的餐飲學校畢業后,就旅居世界各國拜師學藝,在意大利時他也曾是我的學生,如今的他精通各國料理,得過無數廚藝獎,我強力推薦他進駐我們的餐廳擔任首席主廚,大伙兒可得好好跟他配合。」

「是……」齊珊珊跟着大家一起說,心底仍是捨不得老主廚走。

就在這當口,廚房的門被推開了,所有人不約而同全望向那道門,突然的噤聲……

齊珊珊也自然而然的朝門口看過去,心一驚,一陣恍神,她瞧見有個又高又大的黑色酷惡魔立在那兒,還邪佞一笑,眼色深沈,背後黑色的翅翼橫張……「他來了,我向大家介紹,他就是冉在天,新任的首席主廚。」JACK庄笑呵呵的向他招手。

齊珊珊眨着長長的眼睫毛,腦子裏浮起幾個大字——新主廚是惡魔!

冉在天走過來了,她本能的退到老主廚身後,偷偷瞧着他走近,眾人拍手歡迎他,只有她獃獃的不知道要拍手,已被他攝住了魂魄。

「小冉啊!你來得正好,我來介紹大伙兒給你認識……」老主廚拍拍冉在天寬闊的肩膀,開始向冉在天介紹在場的人;冉在天也一路一一和大家握手……

很快的輪到齊珊珊了,她不敢正眼看他,卻又好想把他看個仔細,她畏懼的抬眼瞅向他,又一陣恍神,他好高大挺拔啊!穿了一身黑色皮夾克、牛仔褲,手上抱着黑色的全罩式安全帽……並沒有什麼黑色的羽翼。

而且他的樣子夠酷,擁有鬼斧神工的俊美五官,有稜有角的濃眉襯着深不見底的黑眸,配合緊抿不笑的酷唇,也沒見到有什麼邪惡的笑意,只不過氣勢看上去很不好惹,有點像是……混幫派的。

怎麼剛剛她會把他看成惡魔,真夠瞎的!

「我說小冉啊!這位齊珊珊可是你的學妹,雖然不同時期跟我學藝,但你們師出同門,你將來得多提攜她。」老主廚同時拉起他們的手,她完全是被動的跟他握手。

「我會的。」冉在天說了。

齊珊珊驚愕的瞥着他微微扯動酷唇,露出一絲淡笑,俊美的臉上漾出了令人心驚的黑暗邪氣!

她當場寒毛直立,她沒看錯,他確實是一個惡魔,就只差一副可怕的黑翼了……悄悄的,額上緩緩淌下冷汗,她有不祥的預感,她最好離這號人物遠一點,她堅信只要惹到他,他背後那雙黑色的羽翼一定會像狂風一樣嚇人的張揚起。

今後她可得小心行事才行,做啥都得小心點,她不能惹到他,絕不能……

她怔怔的想着,而他已往「下一站」前進,忙着和別人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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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

老主廚走了,冉在天正式進駐意大利餐廳。

一大早的,齊珊珊本來應該九點到廚房報到就可以,但她精神緊繃之下提早了一個鐘頭,八點就到餐廳來做準備工作。

同事們在八點半紛紛到來,見到她一個人忙着清洗新鮮的魚蝦、蔬菜,也快快捲起衣袖過來幫忙分類,送進冰箱。

「珊珊,妳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同事們好奇的問她。

「我怕自己……動作不夠快的話……會被新主廚嫌。」她先知先覺,經過昨天和冉在天打了那一個照面,便有了自知之明。

「是厚,我看咱們新主廚好像不太好相處哦!」有人也是心有戚戚焉。

「他酷酷的,笑也不笑一個,看起來很不好惹耶!」又有人有同感。

「哎呀!大家別這麼神經兮兮的嘛,說不定新主廚是面噁心善。」終於有人有不同的見解。

「他惡嗎?我倒覺得他長得挺俊的,看起來很『美味』哦!」神經比較大條的人就另有看法。

「咱們別在這裏以貌取人了,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做人啊,心最重要了!管他長得怎樣。大家把東西全都整理好,我請吃好東西,我爸昨天從屏東寄香蕉給我,我家自己種的,又香又甜,滋味粉贊唷,大家來嘗嘗。」家鄉在屏東的小文號召大家。

「好啊!好啊!」說到吃東西,大家心情也就放鬆了。

齊珊珊也很樂意嘗試,愉快的投了贊成票。

工作告一段落後,人人見者有份,都分到一根香滑可口的香蕉。

「好吃好吃……」動作快的,三兩口解決了,扔了香蕉皮。

齊珊珊吃東西是細嚼慢咽,一切慢慢來,剝皮吃了一口,剛吞下,咬了第二口,品味香甜的好滋味,要再細細品嘗第三口……廚房的門被打開了,惡魔主廚出現。

「早安,各位同仁,到位的人請就定位站好,我要點名,重新分組工作。」冉在天一身雪白的大廚制服,氣勢萬千,不苟言笑的表情像教官!

一伙人全都立定站好,聽候差遣。

齊珊珊一見到冉在天,香蕉差點梗在喉頭,用力的吞下后,快快把剩下的全塞到嘴裏,加把勁的嚼,用力的嚼,而手上的香蕉皮就只好……「長射」向對面的垃圾桶了。

她使勁一投,沒中,落在大垃圾桶外,技巧有欠修練,她想跑過去撿……冉在天已朝他們走來了,她只能立正站好。

冉在天堅毅的下顎高昂,炯然的目光掃過下屬們,特別注意到齊珊珊臉頰鼓脹,表情怪異,像是偷含了兩顆滷蛋在嘴裏……

齊珊珊見他瞄過來,心底直喊糟了糟了,很努力的咽下口中的香蕉,不敢瞧他。

突然,站她隔壁的小文用手肘頂了頂她,兩隻眼睛抽搐,緊張的示意她朝地上的香蕉皮看去。

齊珊珊望向香蕉皮,這才驚覺以冉在天行進的路線看來,很難不跟香蕉皮「相遇」,而且大家似乎也早就發現了,眼睛都瞪得老大,擠眉弄眼的表情像是算準了壞事即將發生。

她哀愁的看着斜躺在地上的香蕉皮,緊張到皮皮挫,祈禱冉在天的目光快點和地板有交集,不然就繞道而行,就是別踩上「咕溜」的香蕉皮才好……

怎知,他大爺走路不看地板,直挺挺的就走過來了,就這麼天時、地利外加人和,他尊貴的腳結結實實的踩在香蕉皮上,以優美的酷姿勢「滑壘」……成功……

所有人都停格了,沒人敢出聲,也沒人敢擅自出手相救。

齊珊珊搗着眼不敢看,心底凄愴,嗡嗡作響的耳朵里冒出一首童謠——「城門城門雞蛋糕,三十六把刀,騎白馬,帶把刀,走進城門滑一跤……」本來這童謠是很有趣的,不過對比現下的狀況卻挺凄慘……

但冉在天並沒有倒地不起,他像一頭矯捷的猛獸,一躍起身,身手驚人,不怒自威的面目也更駭人。

「是誰幹的好事!廚房地板要隨時保持乾淨,這是身為廚師基本的認知,難道你們不知道嗎?」他發出上任來的第一聲怒吼,一句話震住所有人。

齊珊珊內心恐懼不已,她可以想像到惡魔正張狂的揚着他的黑色羽翼,整個世界都被他染黑……但能停止這險峻局面的人只有她,唯有她認錯,才能解救其它的同胞!

可是……她的膽子本來就不大,現在已被吞噬了!她苦惱的移下摀着臉的手,蒼白的看看身邊低着頭的同事們,果真她已陷他們於水深火熱之中……

她皮繃緊,膽怯的發出沙啞的聲音:「是我……一個人的錯……我剛剛沒投准……對不起。」

「齊、珊、珊。」冉在天的酷眸精準的瞄向她,迸射着冷焰的目光瞪得她腿發抖,手發軟,頭髮昏。

她第一次聽見自己的名字被咬牙切齒的喊出來,不只心驚,魂都快飛了。「有……」她顫抖的回話,主動「出列」,總得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下她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了。

「妳……」冉在天瞪着她這號天兵,突然不知該罵啥才好,她竟像小學生一樣喊「有」,慘白的小臉和那雙盛着秋水無辜顫動的大眼睛,好像有多怕他似的,他又不會吃人,她也能怕成這樣?

「還不快去撿起來!」他面不改色,嚴厲斥責。

齊珊珊獃獃的望向他,水靈靈的大眼睛流露着難以相信,外加一些莫名的感謝,原來他真的是面噁心善,就只要她撿起來而已,沒有其它刁難,她真是錯看他了,他並不像她所以為的那麼「惡魔」。

「是。」她緩步上前,拾起香蕉皮,扔進垃圾桶,充滿感激的回到他面前,怯怯的一笑,再對他致歉並感謝。「對不起,也謝謝你。」

見鬼了!這女人是在謝啥謝?冉在天擰着眉瞪着她柔柔的甜笑,她是想用美色「關說」,企圖迷惑他讓他昏頭,免於受罰?還是以為她是他的學妹就可以攀關係?

她搞錯了,她並沒有摸清他冉在天的行事風格,他常是美女當前坐懷不亂,公事也只有公辦的道理,而且看在她是學妹的分上,他對她只會更嚴格,不可能放她得過且過……

「妳聽着,晚上收工后,妳得一個人做完整個廚房的地板清潔工作!」他暴吼。

齊珊珊被他雄渾的聲波震得耳膜快發炎了,站這麼近何必說話那麼大聲?是怕她聽不到嗎?而且他分派這個工作給她實在太不合理了,她是副手廚師,並不用做清潔工作。

「可是……地板有清潔人員阿菜姊做啊!這樣一來……我不是搶了她的工作了?」她滿腹疑雲。

「阿菜姊今天可以休息,就監督妳做。」他陰狠狠的冷斥。

「為什麼?難道……這是……處罰嗎?」她最後才想到,生怯的發問。

只見他奪魂攝魄的瞪着她,發出嘶啞低沈的黑暗之語:「廢、話!」

她猛然緊縮着肩,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和他目光相對的瞬間,彷佛清楚看到惡魔的黑色羽翼唰地從他背上竄出,啪地揚起,一對邪佞的角也從他的頭頂冒出來!

她真是千不該、萬不該惹到了夜的主宰……惡魔,還激怒了他!

最最不該的是吃那根香蕉,就算吃了,也該丟準點,把香蕉皮丟進垃圾桶啊!

都是貪吃惹禍啊,都怪她自己……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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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味酷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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