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當左可晚一手提着快提不動的書袋子,一手拿着午餐,來到任氏大樓已經十二點多了。

“小姐,我找總裁。”左可晚來到服務處詢問着,她可沒有神通,可以不用問就知道他在哪層樓辦公。

“你是左小姐吧,你趕快搭那一部電梯直上頂樓,總裁在等你。”早就接到通知的總機小姐比了比電梯。

“謝謝。”左可晚很勉強地抱着裝有成堆文件的書袋,朝她點了點頭,而後便走進電梯。要死了,明明是台灣人,幹嘛凈寫些外國字,還多到可以出書。

電梯終於打開,左可晚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她正在邀請任劍璃和她去用餐。

“左可晚,你是屬烏龜的啊,怎麼這麼慢?”任劍璃看到她不耐煩地由椅子上站了起來,伸手輕鬆拿過她抱着的袋子。

左可晚鬆了一口氣,巴不得把整個袋子全砸到這個跟豬頭有得比的少爺身上去,真是累死她了。

“該死,你把所有的文件全帶來了是不是?我只要一份英文報表。”由眾多文件中抽出一份,任劍璃發火的說。

左可晚無言地遞上午餐,他還嫌?再嫌她就掀了這間辦公室。左可晚恨恨地咬牙低咒着。

她絕對不會跟他承認她看不懂英文,這個缺點讓她弟弟笑了她很久,害她每次都得海扁他出氣。

“劍璃,這位是?”被晾在一旁的美麗女子帶着審視的眼光看着左可晚。

“她是我的廚娘。”在文件上飛快簽好名,任劍璃馬上將文件遞給不斷朝他拋媚眼的美麗女子。

“這是你的午餐?”美麗女子不可思議的說,誰不知任劍璃的嘴挑得很,竟捨得不外出吃飯。

“對,契約就麻煩你,我不送了。”打開午餐,將其他文件掃到桌子一角,任劍璃便直接用起餐來了。

“劍璃,你……”他的行為讓美麗女子不知該作何反應,她本來還以為可以和他共進午餐呢!

“記得,一個禮拜內回復我。”任劍璃頭也不抬的說。他賣力的吃着,左可晚煮的菜還不錯,他的胃有福了。

左可晚看着美麗女子落寞而去,心中暗罵著這個不解風情的男人,竟然讓這麼漂亮的女子獨自離去。

“少爺,那我呢?”她是不是也該走了?杵在這裏看他吃午餐,搞得她肚子也餓了。

“等一下把餐盒帶回去,順便把這些文件也帶回去。”

任劍璃將文件隨便地堆在一起,彷彿那是沒價值的廢紙,可知道隨便一份都關繫着百萬元的交易呢!

左可晚嘟着嘴收拾桌子,她又不是打雜的,為什麼非得做這種事?只可惜她埋怨的表情,任劍璃完全沒注意到。

相同的情形持續了一個禮拜,左可晚終於受不了,她再也不要提着一大堆文件在大太陽下跑來跑去,快把她累死了。

今天她絕對要和任劍璃說清楚,管他是天皇老子還是她的老闆,就算是聖人再世她也不怕。

“任劍璃,你真是夠了,每天都有忘記帶的文件,害我得多跑一趟。”才出電梯,左可晚就發飆了。

“左可晚你幹嘛?”任劍璃不解她的怒火因何而起,但文件被她掃落在地上,讓他不爽極了。

“本姑娘是廚師,不是跑腿的。”左可晚將地上的文件撿起來、放到他的桌子上,繼續向他發火。

“只要你還是我的人,就必須服從我的命令。”任劍璃危險地眯起了眼。敢跟他嗆聲,她膽子真大。

一個禮拜前出現在任劍璃辦公室的美麗女子,此刻依舊坐在任劍璃的對面看着劍拔弩張的兩人,這兩人之間流動的氣流讓她懷疑他們之間有曖昧。

“你既不是國王,也不是總統,憑什麼命令我?”左可晚快氣死了,每天都得和那些豆芽菜拚鬥,她都快瘋了。

“因為我是你的老闆。”任劍璃坐在皮椅上,看着渾身燃着熊熊怒火的她,不可一世的說。

“你——”左可晚氣得發抖,要是她手上有鍋子,肯定往他頭上敲下去,這年頭竟然還有這種沙豬。

“我要你送什麼就送、做什麼就做,你不準違背我的命令。只是叫你拿一張英文契約,像要你的命似的。”任劍璃輕蔑的說,料定她不敢反抗。

“你這隻該死的大沙豬,本姑娘就是看不懂英文,你是故意折磨我是不是?”左可晚豁出去地叫道,忘記在場還有別的觀眾。

左可晚的話讓現場頓時靜了下來,誰也料不到左可晚竟然會進出這句話。

“左可晚。”任劍璃只能愣愣的喊着她的名字,從沒人敢這麼大膽地在他面前罵他。

“拿去,你的午餐。”

左可晚把午餐袋放到桌上后便氣呼呼地打算離開,她轉身看到一旁呆住的美女,臉上霎時一片嫣紅。都是任劍璃,害她不能見人了。

腳一頓,左可晚惱羞成怒的沖了出去,不管秘書手上的文件被她撞得落了一地。

哇,有個性,總裁辦公室外的眾人看着左可晚的表現,差點沒為她喝彩,只有她敢給老闆臉色看。

“左可晚!”任劍璃大吼。他的怒火完全被她挑起,簡直是目中無人,她眼裏還有他這個老闆存在嗎?

偏偏左可晚早巳逃離現場,遠離暴風圈,只有剩下來的人替她面對任劍璃的怒火。

左可晚拿着幾瓶香奈兒指甲油,坐在客廳里優閑地修剪起她美美的指甲,她試過每一瓶的顏色后,慢條斯理地擦上她最喜歡的淡粉色,而後再用小型修甲刀在指甲上頭彩繪,以不同的顏色畫出不同的圖案,每塗好一隻,她就會停下來欣賞個半天。

任家的一些僕人則是快被她的閑適給急死了,管家還差點白了頭髮。任劍璃今天要加班,所以還沒回到家,但左可晚還不去煮飯,他們擔心他回來會發脾氣。

無視管家坐立不安的模樣,左可晚畫完了一隻手,又接着畫腳指甲,連腳也要畫得可愛又美麗。

累得全身無力的任劍璃,腳步虛浮地踏入家門。他感到奇怪,今天怎麼沒有聞到飯菜香?他肚子餓得要死。

他甫入門,僕人們便紛紛到門口迎接他,他還在奇怪左可晚怎麼不見人影時,竟然看到她好整以暇地坐在客廳塗指甲油。這一看,他的怒氣又開始往上沖。

“左可晚,你別太過分,我的晚餐呢?”任劍璃知道英文文件的事是他沒注意,但絕對不是他的錯,她別想用這件事當借口來反抗他。

左可晚像沒聽到他的話,吹了吹手上的指甲油。她擺明和任劍璃扛上了,這些天的仇她非報不可。

“你有沒有聽到我的話,我的晚餐呢?還不快去煮。”任劍璃不悅地吼道,但坐在沙發上的左可晚始終沒動。

左可晚慢慢地將指甲油收好,而後杏眼一瞪,對上她面前已氣得七竅生煙的男人。

“今天我不方便。”

拎着她的寶貝指甲油,左可晚終於站起來。雖然她比任劍璃矮了半個頭,但她的氣勢一點也不輸他。

“什麼不方便?我快餓死了,限你半小時內把菜煮好。”任劍璃才沒空聽她的理由,現在他肚子餓,他最大。

“女人每個月都有不方便的時候,大少爺,這你應該知道吧?”左可晚迎視他,看到他錯愕的表情,她有一絲報復的快感。

這女人也太大膽了,這種事也好意思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這教任劍璃當場愣住,不知該如何回應。

“今天我非常不舒服,恕我無法為你準備晚餐,我已經叫了外賣,要吃不吃隨便你。”不舒服當然是假的,她才不會讓他自以為是的喊風是風,說雨是雨,她要挫挫他的銳氣。

左可晚領着他來到餐桌旁,掀開一道道已冷掉的菜肴,她每開一道,任劍璃的臉色就沉一分。

蔥炒四季豆、紅燒黃豆、綠豆湯、紅豆飯、花豆羹,敢情她是把全市場的豆類全叫回來了。

“你這算什麼,在跟我示威是不是?”任劍璃拍着桌子大聲怒吼,他真想抓住她好好地罵一番,看她能不能清醒,也不看看她現在腳踏的是誰的地,住的是誰的家。

“少爺吃什麼,我們就吃什麼。”左可晚對上他的眼,她才不怕他。

什麼!晚餐就吃這些?眾人在心裏哀號、嘆氣,看來左可晚的心情也不好,火氣挺大的。

兩人之間像要冒出火花,嚇得眾人頭皮發麻。無言的空中過招,讓一旁的觀眾紛紛捏了把冷汗,就怕自己成為這場戰爭中的犧牲。

“給我換菜色。”任劍璃咬着牙說。反了反了,一個廚娘的架子竟比他還大,這傳出去怎麼得了?

“冰箱沒菜了,要吃就吃,不吃拉倒。”左可晚向來天不怕地不怕,誰教他要欺負她,沒有這份工作,她也不會餓死。

“你人不舒服還能坐在沙發上塗指甲,你當我沒腦袋嗎?”任劍璃覺得很嘔、堅持不肯認輸,但他又不知到底該拿她怎麼辦。

“勞工都有基本的人權,老闆大人,我現在要回房休息,沒事不要叫我。”左可晚爬了爬頭髮,也不管任劍璃的反應,逕自離開客廳。

任劍璃真的是氣到說不出話來,難道要他強拉着她來服侍他用餐?那他不成了暴君?

就在眾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下,任劍璃在餐桌前坐了下來,他非得再想個辦法整整左可晚。

對左可晚已是非常不滿的任劍璃,隔天卻又看到她竟然趁他不在家時,像個少奶奶似的讓其他人服侍着,連日來的悶氣終於爆發,他十分不客氣地把她趕了出去。

這麼囂張的廚娘不要也罷,他才不會那麼輕易就被她煮的食物收買,要吃東西,台灣有的是。

於是任劍璃過了第一天沒有吃左可晚煮的菜的日子,不知怎麼地,他的胃怪怪的,人也提不起精神。

他還刻意晚回家,打算洗個澡就上床睡覺。他不斷地在心裏要自己爭氣點,不許敗在一個女人手上。

任家的僕人在門口迎接任劍璃回家,但客廳里早已有人等着要看看自己的寶貝兒子。

“少爺,老夫人來看你了。”管家接過任劍璃手上的手提包,告知任劍璃這件事,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媽!你怎麼來了?”任劍璃用手梳梳凌亂的頭髮,而後將西裝外套脫下,交給管家。

“你老爸又出國去考察,這次要去半個多月,所以我就來看你。乖兒子,這樣不好嗎?”其實管家一早就苦着臉來到她家,說他把一個很會煮飯的廚娘給趕跑了,這下全宅的人都要餓肚子。這怎麼行,一聽到兒子可能沒飯吃,她這個老娘當然要親自來照顧他。

“真的嗎?這次你怎麼沒跟老爸去,你該不會又有什麼計劃了吧?”任劍璃壓根兒不信她的話。老媽那麼愛玩,會乖乖住在他這裏?難不成她又想到什麼辦法整他?上次他才逃過一次逼婚,還不到三個月,她可千萬別故技重施。

“唉,全世界都繞過一遍了,還有什麼好玩的。聽說你三餐沒人照顧,你老媽我就決定洗手做羹湯,為你這個寶貝兒子下廚。”任母伸出塗著大紅蔻丹的手指往任劍璃的額際推去。

什麼,她要親自下廚!聽到這句話,所有在場的人臉都綠了一半,連管家也悔恨早知如此,他勒緊褲腰帶就好。老夫人的手藝,沒有三五個鐵胃,怎麼受得了?

“媽,你要煮給我吃?”任劍璃的心中帶着恐懼。算算有好久沒吃老媽煮的菜,打他會煮泡麵起,就寧願冒着成為木乃伊的風險,也不肯碰她做的菜一口。吃了老媽煮的菜,別說是木乃伊了,連千年殭屍都有可能變。老媽連鹽和糖都分不清楚,醬油和醋總是加免錢的,更別說她完全不知道青菜和肉得分開料理了。他小時候常常吃到的是一些黑不拉嘰的東西,全家只有老媽一個人高興得很,難怪老爸三不五時要出差避難,光是聽到老媽說出這種話,他都想立刻飛出國了。

“對啊,明天我就大顯身手,煮個滿漢全席給你吃,看看你,才一個月沒見,又瘦了。”

他哪有瘦,天天吃左可晚煮的美味可口家常萊,他都覺得褲腰變緊了,老媽真是愛亂講。

“媽,你難得來,坐着休息就好,別動手了。”任劍璃試圖作垂死掙扎,還想勸退她。

“別噦唆,天色不早了,去洗澡休息吧。”好久沒有這種衝勁了,接下來半個月就是她的天下,嘿嘿嘿!

任家自此展開一場老媽和兒子的鬥法,血淚交織、讓人忍不住同情……

任劍璃早早就被老媽叩回家,當他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踏進家門時,迎接他的是擺得滿滿一桌的萊,只見僕人一個個都露出苦瓜臉,想必他們一定是被抓去試菜。

“寶貝兒子,來來來,這道醬燒烤雞才剛出爐,香噴噴的,你聞到沒?”任母相信自己多年來的研究一定成功,看她烤得多漂亮啊!

任劍璃戰戰兢兢的拿起筷子,伸向那看來鮮嫩多汁的雞腿肉,皮看來也很脆,應該不錯吧?

老媽果然還是一樣厲害。將那塊抖動着的嫩肉緩緩送進嘴中,任劍璃的一雙劍眉已是攏得半天高。老天!要保佑他,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在任母期盼的目光下,任劍璃將肉放進嘴裏,然後隨便嚼了幾下,一股辣勁直衝腦際,伴隨着又酸又苦的滋味,簡直是無法形容。他的雙眼閃動亮光,依稀看得出水氣。

“好吃吧,再來嘗嘗看這道局烤起士蛋,我加了你最愛吃的叉燒喔。”任母看到兒子感動的吃相,一股母親的驕傲感升起,她的眼角也濕了。

還來?任劍璃的眼裏佈滿恐懼,可是卻被任母解讀成迫不及待,她立刻舀了兩大匙局烤起士蛋到他的碗裏。

咽了咽口水,任劍璃突然覺得他有必要去投保鉅額保險,不然萬一他因此怎麼了,母親怎麼受得了?

他會不會被毒死?縱然心裏百味雜陳,但身為人家的兒子,他依然鼓起勇氣、拿起湯匙,張開嘴巴吃下一口蛋。

嘔!這什麼味道?好重的牛奶味,還有叉燒的甜味,伴隨着還沒融化完全的砂糖,簡直教他吞不下去。

一旁的僕人對他紛紛投以同情的目光。少爺總算知道他們身先士卒的痛苦了,吃了老夫人煮的東西,保證三天內對任何食物不會有興趣。

“媽,你也坐下來一起吃。”任劍璃不甘心只有自己受苦,堅持要拉母親一起受難,他才不笨。

“呵呵呵,我吃外送吃飽了,你慢慢吃啊。”

任母從來不吃自己煮的菜,她總是叫外賣,然後看老公兒子感動的吃相,開心一整晚。

她老媽真的不是普通姦,老是吃飽了才想法子來虐待他和父親,他要到何時才會脫離苦海?

任劍璃突然想起左可晚,雖然她態度惡劣,但比起老媽,任何不良行為都比生命受到威脅來得輕微。

任劍璃還想舉筷,騙自己吃一口,幸好一通電話解救了他的危難,他立刻借故離開,並要管家幫他泡杯咖啡。他已打定主意,今晚不再踏進餐廳一步了。

第二天起,任劍璃開始晚歸,九點、十點、十一點,一天比一天晚回家。直到有一天凌晨還不回家遭任母抗議后,他又開始找理由不回家吃飯,例如某某公司開股東會、哪個董事請吃飯,還有要和某公司簽約等等,到最後連探喪的理由都出籠了,總之他就是死也不回家吃飯。

任母也拿他沒辦法,只能每天望着一桌豐盛的飯萊興嘆。她是多麼想做一個好媽媽,結果兒子竟不領情,嗚嗚,她還是回家找老公哭訴好了。

任母終於決定回家,任家的所有人都慶幸脫離苦海,但任母也撂下話,要任劍璃三個月內給她找個媳婦,否則就等着相親結婚。

惹惱了她就是這樣,但皮皮的任劍璃倒不煩惱這個問題,光是不用再受苦,他在精神上就已經解脫了,三個月後的事,三個月後再說。

任劍璃的運氣不錯,才由任母的魔掌中逃出來,又讓他遇到左可晚的好友雷靜儀,他像是見到救星似的,直纏着她帶他去見左可晚,但卻也因此被雷靜儀設計,成了她計劃中的一顆棋子。

罷了,為了三餐,成全她的愛情算什麼,反正雷靜儀的目標是文逸譎不是他,只要有人肯為他煮三餐他就很高興了。

唯一可以平撫他的創傷只有左可晚煮的菜。不過,哼哼,害他這段日子受苦,他不會讓她好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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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檔貨小廚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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