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齊錦瑟永遠永遠都只會用深情的眸子,珍惜般的凝望着她,天曉得每天被他那雙眼睛一瞧,她的魂都會飛走一大半。
最討人厭的是,他每次這種表情時,勾人的嘴角會劃上完美的弧度,好像裏頭鑲滿了價值連城的欣喜與幸福——而且讓她徹底的感覺到,是她給他的。
「你有這種想法,我就已經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幸運的男人了。」他放下筷子,輕柔的撫摸她的臉龐。
「你真的好容易滿足喔。」她用力吻了一下他的掌心,難掩嬌甜。
「那是因為完全不想做這些事的你,會為了我產生這種想法,就是天大的奇蹟了。」他的拇指來到她左眼下的疤痕,更加輕柔,「不過拜託你不要付諸實行。」
杜鵑啪的握住他的手,這句話沒禮貌到家。
「你是怪胎,全天下沒有男人像你這樣的,娶一個不標準的女人回家,什麼都不會做,娶回家供着啊!」
「供着有什麼不好?我的女人是要娶回家陪我過一生的。」他挑眉,不以為然。
對他來說,疼惜寵愛,才是愛的表現嗎?
不強迫她接受所不願接受的,給予她想要的疼愛,不委屈任何人的犧牲,這是齊錦瑟的愛情。
也是她的。
「你回來陪我吃飯,我好開心!」她偷偷看了他一眼,「謝謝你。」
「我是為了我自己,因為我想看見你。」他很老實的承認。
杜鵑愛死他這種老實了。她這個老公真的比當年更上層樓了,甜言蜜語說得臉不紅氣不喘,而且還拚命往她心裏灌蜜糖。
她好像真的找到了一個適合她的好老公,妻奴好老公?
呆坐在星巴克里,女人喝着第四杯咖啡,望着擱在桌上,卻幾乎沒再響過的手機。
真是世態炎涼啊,她才離職一個多月,就已經沒有人記得她了嗎?之前的手機是公司給的號碼,交接給下一位秘書,一開始還有些廠商跟公司會打來關心,甚至幾個想追她的小開也會打私人手機找她,結果沒多久都靜了下來。
她已經不再是齊田集團的總裁秘書了,或許利用價值少了些吧?她知道外面是怎麼傳言的——那個自以為是的總裁秘書,在她的總裁結婚後,就被踢出齊田集團了。
事實上,她是自己請辭的,不是無法接受杜鵑在辦公室里跟齊錦瑟卿卿我我,也不是誰跟她說了什麼,而是齊錦瑟用實際的行動告訴她,他不希望她待在身邊。
結婚隔天,她就被派到南部去「幫助」合作廠商,公司給了她豪華的旅館、高級待遇,但就是沒說待多久才會回來;緊接着她的助理接手她的工作,人人已經稱她為下一位秘書。
然後在南部工地遇上齊靈犀,他跟齊錦瑟不一樣,不要的東西總是看不入眼,簡單的跟她寒暄,要她知所進退,還待在齊田集團未免太不識相。
齊靈犀的話跟利劍一樣戳進她心裏,那男人真的非常的狠,絲毫不顧及女人的感受;她已經為了失戀痛苦難受了,還在傷口上撒鹽,直接叫她滾蛋。
兩個星期後她回到公司,被調到另一個部門,擺明是降職,甚至離開齊錦瑟的樓層;幾次跟杜鵑照面,她衝著她微笑的模樣,都讓她怒極攻心,想撲上去撕爛她那張不起眼的臉。
她決定請辭,不想再待在閑言閑語的公司,離開齊田集團。
總裁秘書是人人稱羨的工作,她也藉此認識不少名人,想要找工作並非難事,但是……有某種阻礙存在,跑了幾間大公司,大家都委婉的拒絕了她。
沒有必要做到這麼絕吧?齊錦瑟!
高華茹深吸了一口氣,她的美夢已碎、心愛的人被硬生生奪走,連工作都沒着落,他怎麼能以為,她會是甘於接受這一切的女人?
她收起手機,離開了星巴克,窈窕的身段跟姣好的容貌依然引人側目;走過兩條馬路,她微微抬首,就可以看見喜洋洋婦幼醫院的招牌。
她不會是省油的燈,也不會是逆來順受的女人,想要的東西就要靠自己去爭取……爭取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
她掛着微笑,踏進喜洋洋婦幼醫院,護士親切的對她笑,她只淡淡的說聲要找人;墨鏡下的雙眼迅速在護士身後的醫生值班表梭巡,陳一誠的名字就在今日的班表之內。
有個男人,也對那位杜鵑情有獨鍾,但就是不知道該怎麼挽回她。
高華茹移動腳步,高跟鞋在這間婦科醫院裏,成了一種非常突兀的聲響。
陳一誠剛看完一個病患,今天人比較少,孕婦跟他道謝告別,半開着門出去,而門外卻有雙修長的美腿。
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不認為有哪個孕婦會穿着短裙,還踩着那麼高跟的鞋來產檢的。
「陳一誠?」高華茹逕自走了進去。
「小姐……你的挂號單?」護士狐疑的瞧着她。
「我找他有事,你出去一下。」二話不說,高華茹抓着小護士的手臂,就往門外送。
「喂喂,你幹麼?」
「沒關係,你先出去好了。」陳一誠看着高華茹,感覺得出這個女人是專程來找他的。
小護士出去后,她優雅的坐了下來,交疊起雙腳,短裙下是網襪,不由分說,性感迷人。
「我叫高華茹。」她摘下墨鏡,露出整張可人的臉龐。
「您好,高小姐找我有事嗎?」他維持禮貌的笑意。
「我來跟你談談愛人被奪走的心情……你的杜鵑,搶走我的齊錦瑟。」高華茹開門見山,打斷了陳一誠想問的問題,「她沒有資格這樣搶走我的男人,我五年的夢想!」
陳一誠臉色有點蒼白,別開眼神。原來是齊錦瑟的情債。
「我跟杜鵑沒有關係,她……」
「怎麼會沒有?你們都訂過婚了不是嗎?是她毀婚在先,為了嫁給有錢男人,背叛了你……就算是青梅竹馬,怎麼可能重逢不到兩個月就上禮堂的!」高華茹說得義憤填膺,「我甚至懷疑那個孩子是怎麼來的,總裁每一次都做好避孕措施的!」
「不要污辱杜鵑,她不是那樣的人,用孩子綁男人,她做不到。」
「但是她還是嫁給了有錢人,一個多月而已喔。你跟她在一起多久?三年?」高華茹冷冷的揚高音調,「我也不好提醒你,她口口聲聲說不會為男人犧牲什麼,但是她現在沒有在工作了。」
陳一誠無法反駁,因為高華茹說的沒錯,當初媽希望杜鵑婚後考慮不要工作,專心在家裏當家庭主婦;他也提過憑他的收入,可以養活一家子,但是杜鵑卻對他發脾氣,說她就算結婚依然會保有工作,並不打算靠人養。
她說她喜歡這份工作,念了那麼久的醫學院,並不是為了找個醫生丈夫伸手拿錢,她要保有尊嚴、保有生活、保有生存的價值。
結果,結婚後她是沒去蜜月,但上班兩天請三天假,再一陣子,就直接留職停薪了。
瞧見陳一誠鐵青的臉色,高華茹知道自己剖析的點對了。
「她只是嫌你配不上她、不夠有錢,才會拿那麼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拒絕你,或是冒犯你母親。」這些她都委託人調查過了,「我還聽說……你曾經要求複合,然後被齊錦瑟反捅一刀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