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旅途
佛羅倫斯從凌晨起開始下雨,到中午時分雨越下越大,城市像籠罩在巨大的毛玻璃里,陰影在戶內延長加深,晏子殊站在白色的拱廊內,看着那片被雨水沖刷着的草地,血跡早已經消失,晏子殊卻仍然能感覺到那個女人的恨意。
"就是你搶走了他.."
憤怒從那雙深褐色的眼睛裏迸射出來,像是要將他碎屍萬段!可是卻倒下去了,軟綿綿地倒了下去,晏子殊垂下眼帘,呼吸困難.."對不起。"他下意識地道歉,十分愧疚。
卡埃爾迪夫走出房間,立刻感覺到徹骨冰涼的水意瀰漫四周,晏子殊在這裏已經站了很久,和淋雨有什麼區別?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是黑暗世界的生存法則,不是兒戲。
卡埃爾迪夫的神情冷靜而專註,他了解晏子殊,不想與之爭辯什麼,無論是現在還是過去,晏子殊始終將所有的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他容易受到弱者的迷惑,同情心泛濫。
卡埃爾迪夫嘆了口氣,如果憑感情就能解決所有的矛盾,這個世界就不需要法律與槍枝了,人與人的關係,隨時都在變化,如履薄冰..
晏子殊的頭髮已經全濕,衣服也濕漉漉地往下淌水,風自角落旋起,吹在身上彷彿置身冰窖一般,他轉過身,沮喪地看着卡埃爾迪夫,"為什麼她要這麼說?"
"嗯?"
"她說是我搶走了你?"晏子殊的聲音很惶惑,因為寒冷,也有些發抖,"我不明白.."
"需要我解釋給你聽嗎?"卡埃爾迪夫的語氣意味深長。
"不要!"晏子殊猛地搖頭,"我不想聽!"
卡埃爾迪夫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但那是轉瞬即逝的,也隱藏得很深,晏子殊沒有看出來。
"子殊,如果有一天要下地獄的話,那個人絕對是我,不會是你,"卡埃爾迪夫以承諾的口吻說道,手指輕輕撫摸過晏子殊凍得冰冷的臉頰。
"你知不知道,你說這番話就很殘忍?"
卡埃爾迪夫微微一怔。
"如果九年前,在我們第一次交手的時候,你就殺了我的話.."臉孔濕漉漉的,眼淚無聲地滑落,手指尖接觸到溫熱的淚水,卡埃爾迪夫把嘴唇覆蓋到上面─晏子殊很用力地推開他!
"不要說什麼要保護我之類的話!"晏子殊憤怒地瞪着卡埃爾迪夫,為什麼只有他受到特別對待?為什麼卡埃爾迪夫要用這種神情注視着他,為什麼..
"我不需要你的憐憫。"晏子殊的聲音聽起來像受了很大的傷害。
"這不是憐憫。"
沉默良久,晏子殊緩慢地說:"我真想回到過去。"
"九年前,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卡埃爾迪夫輕柔地問。
"不,"晏子殊搖了搖頭,冷淡地說道:"是我們不曾見面的時候。"
卡埃爾迪夫沒有搭話,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第一次愛上一個人,第一次感覺到原來心臟可以疼痛到這個地步,血淋淋的傷口,在肉眼無法看見的地方,深深刺痛..
"主人。"梅西利爾從會客廳尋了過來,看到卡埃爾迪夫和晏子殊都站在外廊,任憑冷冰冰的風雨吹襲,吃了一驚。"飛機已經準備好了,利奧爵士聯絡了氣象局,雨傍晚就會停,不影響飛機飛行。"
他停頓了一瞬,關切地說道:"我幫您放洗澡水吧?您的衣服都濕了。"
卡埃爾迪夫點了點頭,對晏子殊說道:"我們今晚出發去柬埔寨,有什麼需要的東西,寫下來交給利奧爵士。"
"知道了。"晏子殊說著大步地走進客廳。
佛羅倫斯,阿美利戈.維斯普奇機場,晚上七時─
晏子殊坐在藍旗亞轎車裏往外看,A|04大型停機庫那裏有五、六輛機場運輸車在忙碌,此外還有兩輛越野吉普車、貨物箱等物,機場地勤人員穿着明黃色的雨衣在飛機附近指揮運輸,卡埃爾迪夫的手下也在那裏。
雨雖然停了,跑道上還有積水,晏子殊看着車子前輪輾過時激起的水花,心想飛行可能會推遲。
藍旗亞轎車的司機是科林,駕駛座旁邊坐的是年輕的梅西利爾,晏子殊現在已經知道他是實習管家了。
卡埃爾迪夫原來的管家卡斯帕,已是六十九歲高齡,糖尿病日益嚴重,所以讓他在奧汀城堡休養,梅西利爾是他的侄子,二十四歲,畢業於神學院,在做卡埃爾迪夫的管家之前,他是位鄉村牧師。
很難想像由牧師做卡埃爾迪夫的管家,是助紂為虐還是什麼?晏子殊從後視鏡中打量衣冠楚楚,行事幹練的梅西利爾,琢磨不透梅西利爾為何如此尊敬卡埃爾迪夫。
想到卡埃爾迪夫,晏子殊的眉頭就糾結了起來,呼吸困難,身體感受到了劇烈的痛楚,晏子殊很明白這種疼痛是由不穩定的情緒引起的,他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幫卡埃爾迪夫拿到他想要的東西,還他人情,然後永遠不再有交集!
將界限清楚地劃分在員警與罪犯之間,對他而言是種解放,不想再深陷進去,不想探究自己包含着怎樣的感情,晏子殊選擇理智地─無視一切。
他很害怕,怕自己一旦承認那是什麼感情,可能會精神分裂!
既然無法接受事實,那就把它忘掉,時間..總能抹去一切。
藍旗亞轎車在停機庫前緩緩停下,來迎接的保鏢為晏子殊打開車門,卡埃爾迪夫已經在飛機上了,他比晏子殊早出發一個小時。
晏子殊邁下車,隨梅西利爾一起走進停機庫,"啊?"十分吃驚地看着面前的龐然大物!
這是一架伊爾|76軍用運輸機,起飛重量在一百五十噸以上,最大平飛速度是每小時八百五十公里,貨艙長度是二十公尺,晏子殊只在航空博覽會上見過,而且,這架運輸機看起來經過了改裝,加強了防彈性能。
三公尺多高的機尾貨艙門敞開着,越野吉普直接駛進貨艙;貨艙內,那些板條箱都用防水帆布牢牢遮蓋着,只露出幾個黑色的英文字母,大概是考古發掘用的工具。
大概有二十人在忙碌,他們不敢怠慢地清點、掃描貨物,檢查飛機的每一個部件,核對航程表,飛機起飛后,他們還要清理地面和倉庫,掩飾卡埃爾迪夫的行蹤。
晏子殊穿過貨艙,通過一扇厚鋼板門來到飛機前部,這像是一個移動的情報中心,有許多精密儀器,果然經過改裝,而舒適的座椅、天花板、地毯、空調按鍵,每一個細小的地方都顯示出主人力求高雅的品味。
卡埃爾迪夫正站在一個微縮遺迹模型前,模型台下面有一排觸摸式按鈕,他的手指輕輕一動,模型某個地方的燈就會亮起來,同時一旁的電腦也會飛快地顯示出它的剖面圖,計算出它離遺迹入口的距離,長、寬、高等等資料,若有需要,也可以在五秒鐘內打印出來,遞上會議桌。
梅西利爾向卡埃爾迪夫報告后,就去小吧枱那裏,為卡埃爾迪夫準備飲品。晏子殊走到模型前面,遺迹呈正方形,中心為一寺廟,代表宇宙的中心,眾神的居所,這是一個階梯式的石頭建築,讓人想起吳哥的空中宮殿,不同的是,它是在地底的,是一座地下宮殿。
"記得我從弗雷號上拿到的翠綠碑板嗎?"卡埃爾迪夫微側過頭問。
"那個石盒?"晏子殊對那個石盒印象深刻,石盒約十公分長,表面上雕刻着繁複的圖形,雖然光線有限,晏子殊還是記下了那個符號,調查后才發現,原來那是一種非常古老的線形書寫文字。
晏子殊特地去拜訪了對古老文字有研究的符號學教授,參考已經解密的約西元前兩千年的線形手稿,得知它的意思是"恆星"。
宇宙是恆星的世界,晏子殊發現資料庫中有兩百多個關鍵字和恆星有關,從星周物質到天地大衝撞,不過,晏子殊覺得,那可能是指人們最常說的一顆恆星─太陽。
晏子殊突然抬起頭來,"太陽,和遺迹有關?"
卡埃爾迪夫莞爾一笑,"不錯,你的思維轉得很快,恆星就是指太陽,吳哥的建造者蘇利耶跋摩二世,又稱太陽王,石盒暗示了遺迹建造的地點。"
"可是從時間上來說,太陽王是西元一一一三年即位的,石盒是五千年前的東西,年代不是隔得太久遠了嗎?"晏子殊十分疑惑,"誰能保證太陽王一定會建吳哥?再退後一步說,如果柬埔寨沒有太陽王呢?"
"這是預言,子殊。"
梅西利爾端了兩杯翠綠色的雞尾酒過來,一杯遞給卡埃爾迪夫,一杯遞給晏子殊。晏子殊搖搖頭,謝絕了。
卡埃爾迪夫喝了一口雞尾酒,繼續說道:"翠綠碑板上記錄的是僧侶們的預言,以及遺迹的地圖,他們透過恆星窺見了未來,是占星術的一種。"
"我不相信這些東西,和招魂術一樣,都是無稽之談!"晏子殊毫不掩飾地說道:"如果真有那種超能力,他們會看不見大陸即將沉沒?"
卡埃爾迪夫微笑着,"也許就是因為看到了,才想要在幾千年後建造地下宮殿。"
"那裏究竟埋藏着什麼東西?"晏子殊越來越起疑,"難道是毀滅全人類的武器?"
"人類只會因為核武器泛濫而毀滅。"
晏子殊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愕然地看着卡埃爾迪夫。
"怎麼了?"片刻后,卡埃爾迪夫問道。
"很難想像,"晏子殊吃驚地喃喃着,"這句話居然會從歐洲最大的軍火販子嘴裏說出來.."
"你不夠了解我,子殊。"卡埃爾迪夫聳了聳肩。
"我不需要了解你。"晏子殊不冷不熱地回應,低頭仔細看着模型,"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麼鮑爾沙克.維赫里中將不是自殺的?"
"你想岔開話題嗎?"
"什麼話題?"晏子殊的聲音冰凍三尺。
"算了,"不用看也知道晏子殊現在的表情十分冰冷,卡埃爾迪夫嘆息着,"我不會再逼你。"
晏子殊一聲不吭,卡埃爾迪夫換了話題,"維赫里中將的死因,Interpol總部的調查員怎麼看?"
"當然是畏罪自殺,辦公室里沒有被人強行闖入的痕迹,屍體檢驗也沒有發現其他外傷。"晏子殊停頓了一下,面帶嘲諷
地說道:"西蒙.迪克森不是你的手下嗎?你應該很清楚案件的進展。"
卡埃爾迪夫沒有生氣,反而坦白地說道:"迪克森的任務是善用ICPO龐大的資料庫和人脈網路,他進入任何一個國家的情報網路都不會被懷疑,他是天生的間諜。"
"不怕我告發他嗎?"想起自己的舉動也在西蒙的監視之下,晏子殊很惱火。
"不怕,"卡埃爾迪夫溫柔地答道:"因為你知道他一旦被人告發,我就會殺了他。"
會透露公爵行蹤的人,當然會被滅口,晏子殊想起那個不幸的女人,深深地嘆息,"你真是個惡魔。"
卡埃爾迪夫既不辯解也不反駁,讓梅西利爾拿來一個紙袋。
"給。"
晏子殊將信將疑地接過厚厚的紙袋,打開,裏面是幾張照片,和一些採購票據,他又抬頭看了卡埃爾迪夫一眼。
"這是鮑爾沙克.維赫里的東西。"卡埃爾迪夫說道,晏子殊拿起其中一張票據,看到上面羅列着禮服、百合花束、珍珠手套等一系列婚紗攝影需要的物品,刷卡人是鮑爾沙克.維赫里。
裏面還有一本牛皮封面的日記,是俄文,晏子殊看不懂,但是四月二十日─葉蓮娜即將結婚的那一天,那頁紙里夾有長長的賀詞,開頭兩句引用了拉丁諺語,這說明鮑爾沙克.維赫里中將原來是打算參加婚禮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肯定是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讓他改變了主意!
"鮑爾沙克.維赫里收到了恐嚇信,"卡埃爾迪夫說道:"對方要血洗他女兒的婚禮,除非他銷毀一切證據,飲彈自殺。很不幸,維赫里照他的話做了。"
晏子殊的腦海里浮現出婚禮現場那血腥的畫面,一陣噁心,"這是個圈套.."
卡埃爾迪夫點了點頭,"對方一開始就沒想要留下活口,因為只有變成屍體才有利用價值。"
"什麼意思?"
"鮑爾沙克.維赫里中將有參與軍火走私,可是他的准女婿彼得洛夫少尉沒有,他還積極勸說維赫里中將自首,他們時常秘密聯繫,這在某些人眼裏,是誣陷彼得洛夫少尉的最好借口。"
晏子殊似乎有些明白了。
"軍火走私的風聲越來越緊,必須有人做替罪羊,"卡埃爾迪夫繼續說道:"如果一開始就認為彼得洛夫少尉有罪,那麼所有不利的證據都會引向他,可彼得洛夫少尉只是在很偶然的情況下,才發現他的岳父在走私軍火,他和整個走私集團沒有接觸,
即使再怎麼調查,線索也已經斷了。"
"還有線索!"晏子殊立刻說道:"襲擊婚禮的殺手,他們對莫斯科的道路瞭若指掌,又能很快混進人群中,不會是外國人。"
"你還是一樣敏銳。"卡埃爾迪夫笑了笑,"遺憾的是,屍體也不會說話。"
晏子殊大驚,"他們死了?"
"我想國際刑警組織這兩天就會發現他們的屍體了。"卡埃爾迪夫說道:"在沃斯特公墓一個廢棄的家族墓穴里,我的手下去晚了,現在已經無法辨認死者的身分了。"
"DNA鑒定也不行嗎?"
"你認為職業殺手會在醫院裏留下檔案記錄嗎?"卡埃爾迪夫反問。
晏子殊沉默不語,確實如此,真正的職業殺手,不會留下讓人追查到身後組織的任何記錄!
也就是說,如果想要繼續追查軍火走私案,現在唯一可行的途徑是..
晏子殊不由得看向卡埃爾迪夫,價值一億六千萬美元,需要兩輛大卡車才可以運輸的軍火,他究竟把它們藏在了哪裏?
卡埃爾迪夫許諾說,柬埔寨之行后,他會主動交出軍火,這個條件實在誘人,而且也可以就此劃清界線了,但是..
晏子殊開始覺得這次探險活動不簡單,源自西元前五千年的傳說、神秘的宮殿遺迹,現實不像電影,晏子殊知道柬埔寨整個八十年代一直動蕩,埋藏着一千多萬顆未爆炸的地雷,萬一遺迹在地雷區,他們豈不是非常危險?
算了,晏子殊又搖了搖頭,既然承諾了他就會努力去做到,不管那裏有什麼危險!
"主人,跑道上的積水已經清理完畢,指揮台說我們可以飛行。"梅西利爾走過來彙報道。
卡埃爾迪夫微微點頭,梅西利爾就通過機艙內的電話與機師聯繫,他說的是義大利語,飛機上的機組人員也基本就位,梅西利爾帶領晏子殊到一邊坐下,那裏有幾把黑色皮革的非常舒適的椅子,寬大的扶手上有空調、音樂、電影、呼叫等等夜光按鈕。
晏子殊扣上安全帶,幾分鐘后,卡埃爾迪夫也走了過來,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
晏子殊把視線轉向窗口,飛機開始緩慢地駛出停機庫,地面人員和運輸車在後退,外面很黑,除了機場跑道的燈光,看不見其他建築物,晏子殊閉上了眼睛。
伊爾|76軍用運輸機沿跑道開始滑行,機身隆隆震動,引擎強大的推進力使人心跳加快,晏子殊突然發覺,這還是第一次,他和卡埃爾迪夫一同飛行。
有些不自在,晏子殊只好假寐,不過這幾天他都沒怎麼休息,很快就墜入了夢鄉。
晏子殊從沉沉的睡眠中突然驚醒,幾秒鐘后才想起自己在去往柬埔寨的飛機上,對面的座位空着,卡埃爾迪夫不在,他解開安全帶,看了一下時間─凌晨一點。
"水果,要嗎?"
一個盛着新鮮水果的盤子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晏子殊嚇了一跳,抬頭,看見卡埃爾迪夫就站在座位旁邊,於是問道:"在機艙里亂走,不會撞到嗎?"
"梅西利爾會告訴我,而且我有這個。"卡埃爾迪夫拿起盲人手杖,示意了一下後放下,"吃點東西吧,我可沒下藥。"
"我不餓。"晏子殊接過看起來挺重的水果盤,放在椅子旁邊的不鏽鋼餐架上,"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再睡一會兒。"
卡埃爾迪夫沒有動。
"還有事?"晏子殊揉着太陽穴,有點不耐煩。
"子殊,"卡埃爾迪夫彎下腰,低聲說道:"我可以吻你嗎?"
"咳!"晏子殊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你說什麼?"
"聽不懂嗎?"卡埃爾迪夫更靠近了一些。
晏子殊四肢僵硬,匆促地瞥了一眼周圍,梅西利爾就站在後面,其他人也都在儀器前面忙碌,壓低聲音說道:"你想製造混亂嗎?"
"那就保持安靜。"卡埃爾迪夫莞爾一笑。
"什麼保持..唔!"猝不及防被吻住,晏子殊瞪大了眼睛,一來是難以置信,二來是..心臟震耳欲聾地跳動着,喉嚨深處像是着了火,晏子殊下意識地吞咽,那種曖昧的聲音令他無地自容,卡埃爾迪夫一手搭着他的肩膀,十分溫柔的吻。
輕輕地碰觸,卻激起令人難以想像的火花,晏子殊皺緊眉,不敢亂動,由於椅背很高,從後方看,似乎卡埃爾迪夫只是彎下腰,和晏子殊討論事情而已。
卡埃爾迪夫的舌頭滑了進來,勾起晏子殊的舌頭,輕舔着,纏繞着,晏子殊微眯起眼,心想這是不是也在卡埃爾迪夫的算計當中?
但很快他就無法再繼續思考,卡埃爾迪夫的吻不是惡作劇,和他冷靜的外表不同,是相當地熱情澎湃..
從佛羅倫斯到柬埔寨暹粒機場,卡埃爾迪夫的心情一直愉快,當然晏子殊也沒有給他第二次偷襲的機會,始終保持距離,
雖然沒有人看到卡埃爾迪夫吻了他,晏子殊依然耿耿於懷,對待卡埃爾迪夫的態度,十分惡劣。
"我不管你是公爵還是什麼!如果你再敢當眾吻我.."在暹粒機場,晏子殊低聲警告卡埃爾迪夫,卻忘記身上還別著高科技步話機〈注二〉,所以,當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從耳麥中傳出來時,整個楞住。
卡埃爾迪夫強忍笑意,善意地說道:"放心,我是不會介意..不過還是把話筒關掉吧。"
被卡埃爾迪夫的所有手下聽到了!沸騰的血氣急速湧上臉頰,晏子殊惱火萬分地扯下步話機,大步流星地走向機場出口。
梅西利爾還有一眾保鏢的視線,懷着好奇、驚愕與漠視,像火一樣燒灼着他的背。
注二:體積小,便於攜帶的無線電話收發機。常用于軍中短距離的通訊聯絡。亦稱為步談機、步行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