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董事長,這是我們公司最新晉陞上來的主管名單,請您過目。」
人事室的主任,用着必恭必敬的態度,小心翼翼的將自己手中這份最新的人事資料,呈現給公司剛出爐的董事長。
頭髮已經花白的他,對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董事長,態度上絲毫不敢輕慢。
只因為自己待在這家公司已經過了二十個年頭了,他深深的了解,眼前這個董事長,不只是老董事長唯一的兒子,他更深知他的能力,知道他確實有這個資格坐上董事長的位置。所以對他,年老的他,心中存的是真心的景仰及推崇。
從繁雜的公文中抬起頭來的晁廣歌,看着眼前這位公司的資深員工,對他,他的心中同樣也有着最誠心的敬佩。不是因為他一心站在他這邊的態度,而是自小他對他的照顧。
「趙叔,放着就好,還有你的態度,不用這麼的小心翼翼。嚴格算起來你也可以稱得上是我的長輩,所以態度上不用這麼的恭敬,這樣可會折煞了我。」年輕俊挺的臉上,堆滿着真心的笑容。
他知道眼前這個老人對自己的疼愛,所以在他的面前,他可以安心地放下心防,不必對他以董事長的嘴臉相向。
「這怎麼可以?不管怎麼樣,你總是我們公司股東們最新推舉出來的董事長,於公方面對你最基本的禮貌,我還是要做到的。」
呵呵……他果然沒有看錯這個孩子,他也自信公司在他的帶領之下,一定可以平安的渡過這次的金融危機。
唉!想想老董事長還真是有福氣,有這麼一個能力超強的好兒子,難怪他能這麼放心地將一家公司的生存大計,拋給眼前這個年輕人,夫妻兩人閑散地出國四處去逍遙。
深知老年人固執的天性,他也不打算跟他為了這點小事情爭執。
「你剛剛不是說有最新出爐的主管名單要讓我看的嗎?」挑着一邊的眉毛,他看着趙叔微笑的說著。
「呃……對喔!」想到資料都還在自己的手上,董事長怎麼可能會看得見呢?還真是糗呢!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他趕緊上前一步,將手中的資料遞上去。
順手接過趙叔手上的資料大略一翻,簡單的瀏覽着。看着資料上的照片,每個人那一貫嚴謹的神情,不由讓他覺得好笑的搖了搖頭。真想不懂,為什麼他們照相時,都不會稍稍地露出一點笑容,這樣至少還可讓這嚴肅的大頭照,添上幾許的春意。
倏地他雙眼一亮,訝異地看着手中剛翻閱到的一份人事資料,照片上那甜甜的笑容,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不是因為她那甜甜的笑容,而是那笑容上熟悉的味道,讓他的心不由得一顫。
順着照片而下,他看到照片的下方,找到了這個女孩的名字——藺思藍。
是她!竟然真的是她!
沒想到她就在自己的旗下工作。這些年來,雖然他並沒有特意去尋找她的芳蹤,但總是會不經意的注意着,而今她意外的出現,倒也讓他的心不由得一顫,更多添了分喜悅。
「趙叔,這個女孩,你可認識?」語氣中的急切,是這麼的明顯,而且絲毫的不懂得隱藏,只因為現在他的心中着急地只想知道她的近況。
雖然疑惑董事長的態度,不過年老深沉的他,依然維持着不變的神色,上前一步,看了一眼資料上的照片。
這個女孩?嗯!他是知道,而且她還是他一手提攜上來的。「這個女孩,她叫作藺思藍啊!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我知道她的名字,我要知道的是她在我們公司做了幾年,還有就是你知道她的近況嗎?」名字還需要他來提嗎?資料上都已經明白的記載了。
「呵呵……」他笑而不語,只在心中得意的想着,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大致上可以分成兩種:第一種,他們存着的是欣賞,這是針對真正的美女而言;而單就照片上那個女孩的條件來說,她還稱不上是個美女,唯一可取的就是她那甜甜的笑容。
另一種就是狂執,這種現象只會出現在戀愛的男女身上,看廣歌現在的神色是這般的急迫,又是這般的狂熱,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呵呵……想來這個孩子是離戀愛不遠了!
看趙叔那隻管笑卻不說話的態度,可急煞他了。他不顧一切的站起身來,走到他老人家的跟前,緊拉着他的手臂更加急切的追問着︰「趙叔,你別光是笑啊!如果不知道的話,也請你開口說一聲,好嗎?」如果他真不知道的話,那他只能厚顏的親自跑去問她了,只是不知她如果真的認出了他之後,會用什麼樣的態度來對待他,這真是一個足以令他頗感頭痛的問題。
再者,他到底有沒有那個臉去認她,還是一個大問題呢!
「哈哈……別急、別急!這個女孩高職畢業后就一直在我們公司上班,我怎麼可能會不認識她呢?倒是你得先跟趙叔我說一說,你是在什麼時候認識這個女孩的?要不然的話,我可是一句話也不會透露給你的喲!」老人家頑皮的天性,在這個時候表現得一覽無遺。
可想而知,這時候眼前這個統治公司的董事長大人,在他的眼前瞬間矮了一截,成為他老人家心目中所疼愛的大男孩了。
不敢把小時候胡作非為的糗事說出來,他極為懊惱的喊了一聲:「趙叔……」跟着眼神一變,想試着擺出董事長的架式,硬逼着他說出來。
誰知老人家根本就不甩他那一套,他無所謂的看了一眼他那故意擺出的架子,「既然董事長這邊已經沒事要交代了,那我就出去做我自己的事羅!想想,我的桌上還擺了一大堆的公文,等着我去處理呢!」說完,還故意有禮的鞠了個躬,然後就真的轉身要出去了。
這時,身後卻傳來了——
「我跟她早在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就已經認識了,當時她是我班上的同學,我……」咬牙切齒的意思,是因為自己心中的不妥協,他也只能紅着臉,把當時的糗事說了出來。
當一老一少,說起了過往的種種,時間也在這個時候飛逝而過。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怎麼可以這樣的調皮,這樣的不知輕重,看她那副模樣,你也知道那個娃娃對她來說,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你怎麼可以這麼的壞,拿人家最重要的東西來開玩笑?難怪她要發飆找你決鬥,更難怪她拼了命的只想教訓你。如果這件事換在我身上發生,那你是鐵定準慘的,而且還是凄慘無比呢!想想年輕時候的我,可是打架的能手,算起來當時敗在我手下的,更是……」
已經夠糗的晁廣歌,可沒有那個心思繼續聽他胡謅下去,他討饒的叫了一聲︰「趙叔,求求你,我要知道的是她的近況,不是屬於你過去的豐功偉業,好嗎?」
老人家看他臉上那不可錯認的期待與着急,不由得勉強的收了收心,乾咳了幾聲后,才慎重的開口說︰「你這個同學啊!真的是很可取。高職畢業后就在我們公司從小妹做起,舉凡倒垃圾、擦桌椅、掃地,她是無一不做,而且還做得心甘情願;更可取的是她旺盛的學習心,碰到有不懂的地方,她總是不怕別人取笑虛心地拿出來請教別人。最重要的是,她對誰都有禮貌,臉上更是整天都掛着那甜甜的笑容,客氣的對待每個人。當時,我們公司可有很多的單身男子想要追求她呢!」
聽到這兒的晁廣歌,不由自主的捏緊雙掌要自己冷靜。
「不過可惜的是,都被她給拒絕了就是。」
聽到這裏,他又奇怪的放下了心,並同時放鬆自己緊握的手。
他故意停了下來,看了看晁廣歌臉上那不可錯認的嫉妒,他不由得好笑的搖了搖頭,才接著說道︰「當時,我就注意到這個女孩子的可取性。為了不想埋沒這樣一個人才,我找了一個適當的機會跟她做了一番詳談,才知道原來她為了能減輕家裏的負擔,隱瞞了當時她考上公立高中的事實,故意挑一個公立的職業學校就讀。而畢業之後,她就出來工作了。」
聽到這邊的晁廣歌,心中對她的那份牽繫更深了!只因她那顆體貼家人的心,讓他了解到她個性中的溫柔。
「然後雞婆的我,就試着鼓勵她繼續升學,但當時的她卻拒絕了我的提議。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她是不想再增加年老父親的負擔,而且她的大哥又已經成家,也有他自己的家庭要照顧,根本就無法兼顧到她。所以她自願放棄升學的機會。趙叔我聽到這邊可急壞了!雖然她的能力已經足以晉陞為公司的主管,但可惜的就是學歷不夠。當時的我實在不甘心這樣好的一個女孩子,就這麼毀了自己的前途,跟着腦筋一轉,我想到了半工半讀的主意。所以我就跟她說,每天她可以提早一個小時下班去進修,看是要讀大學或者是專科都可以。就這樣,她專科一畢業之後,我就提升她做會計室的組長,因為我相信這個職位對她來說,絕對不困難而且還能勝任愉快。」簡單的將董事長所要的資料說出后,他安靜的審視他那嚴肅的容貌。
知道此時自己並不適宜多開口說話,一切就讓廣歌自己去想清楚下一步該怎麼去做。
聽了趙叔所說的話,晁廣歌體會到她的家境並不富裕,相對的她的日子過得也並不舒適。這讓自己的一顆心,莫名的對她起了一絲絲的憐憫,更對她起了一股無法言喻的感受,心中更有一股執着的強烈慾望,要自己盡一切力量去照顧她。
心中那股強烈的慾望,讓他開始重新省視自己對她的那一顆心,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態?
是愧疚嗎?如果自己對她真的只存着愧疚之心,那……那件事都已經過了那麼久的時間了,也許她自己本身都已經忘了也說不定,這愧疚不是顯得太過多餘,也太遲了點嗎?
如果不然的話,那他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心境,而對她產生那股戀戀不捨的情懷呢?
皺着眉,仔細的思考着。而在他一旁的趙主任,則疑惑着董事長的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他聽到這裏卻是什麼話也沒有說?也沒有采任何的行動,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想不通又捺不住性子的老人家,終於還是選擇主動開口問道︰「董事長,需不需要我找她上來,讓你們能夠好好地敘一敘舊?」
「不!還不要找她!」只因為自己的心根本就還沒有要見她的準備,如果真的把她給叫上來了,他跟她兩人可能只會在這邊大眼瞪小眼的,到時出的糗不是更大嗎?
「那需不需要我幫你約好下班見面的時間,還有地點呢?」難道是因為現在是上班的時間,不適合做私人的事嗎?過度熱誠的趙叔,試着提出另外一個建議。
「趙叔,如果你有事的話,現在可以下去忙了。如果真有需要,我再找你幫忙好嗎?」受不了老人家在一旁嘮嘮叨叨的,他客氣地下達逐客令。
「啊?你說什麼?」沒有料到自己竟會獲得這樣的答案,趙主任還真的以為自己的耳朵不靈光了。
「我說如果你忙的話就先下去吧!我的事,我自己會安排的。」講到這邊,他已經站起身,離開剛剛所坐的沙發椅,轉而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了下來。
看董事長的神色,知道談私事的時間已經經過了,心中雖然覺得奇怪,但也只好無可奈何的跟着起身,走出董事長的辦公室去做自己的事。
在他要出門前,晁廣歌又出聲了:「對了!趙叔,我希望我們現在所談的事,不要傳到第三者的耳朵里,當然連藺思藍也包括在內,可以嗎?」
實在是搞不懂現在年輕人的想法,不過既然人家不要他多事,那他也樂得輕鬆。輕輕的點了下頭后,他就無聲的退了下去。
望着隨趙叔出去而帶上的辦公室大門,晁廣歌又兀自陷入剛剛被打斷的思緒之中。
在還搞不清楚自己對她的那份心意之前,他覺得此時的自己還不適合見她。
只是自己的心意到底是什麼?這才是他心中最大的隱憂啊!
這一天的天氣真的很壞,一整天來細雨綿綿不斷,惹得人心煩意亂的。
心情欠佳的晁廣歌,一大清早就到了公司。誰知公司內部又出了一個大狀況,惹得公司上上下下百來個員工沒有人不被牽連,只為了平息這一場突髮狀況。
理所當然的,這天大家下班的時間也跟着被延後了,每個人都不情不願的被迫臨時加班,雖然是怨聲四起,但公司裏面最高層的董事長大人都親自下海加班了,所以就算不情願又能如何?每個人還是要鼻子一摸,認命的加班。
事情完全解決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而晁廣歌下班走到公司的大門口時,已經超過了十一點。
不耐煩的舉起手,看了一眼手腕上那隻高級的名表后,他壞脾氣的低聲一咒︰「媽的,這種狀況如果每天都來上一次的話,早晚會把人給逼瘋的。」嘴巴上喃喃低語咒罵著的他,腳步上卻不見停歇,加快地邁開他那修長的雙腿,往自己的目標前進。
走到公司的大門口,他跟前來跟他打招呼的警衛,簡單地點了一下頭之後,他就走出了公司的大門。
抬頭一望,在公司門口的階梯處,竟意外地站着一個跟自己同樣晚下班的人兒,這不由得讓他好奇地更仔細看了她一眼。
這一看,讓他心中更加的訝異,只因為出現在他眼前的不就是……前幾天他才從人事資料上所看到的那個女人嗎?
心中的那股喜悅,讓他沒有絲毫疑慮的就想上前搭訕。可是才跨出第一步,他就又緊急的煞住自己的腳步。
不行!在這連他都搞不懂自己心中想法的時候,見了她絕對是一個不智的舉動。
想到自己的心裏根本就還沒有準備好要跟她相見的事實,他幾乎卻步的想往回走。可是再一細想,放她一個單身的女子,在這麼晚的時間去等公車或坐計程車,都是極度危險的事。「危險」這兩個字,就足以讓他拋去了心中的猶豫,果決的上前。
怎麼辦?都已經那麼晚了,坐公車就不必考慮了;坐計程車的話,那又太浪費,而且危險性更高。
天啊!如果剛剛她不堅持把手上的那份報表給做好的話,現在這種困境也不會發生了。
現在可好了,怎麼辦呢?
算了,還是乖乖地等計程車吧!反正只有一天而已,相信花費也不會太高的;安全上,只要她多加的留神一點,隨時隨地的提高警覺,那應該是沒有什麼好顧慮的。
藺思藍心中的主意才剛一拿定,她馬上舉手,打算為自己招來一部計程車。
誰知她的手才剛要伸出,背後竟然出現一個人攔下她的那一隻手。
對這樣的意外,藺思藍的心中充滿着不解與疑惑,奇怪,會是誰呢?她不由得轉頭一看,只見一個年輕的男人正緊皺着眉頭看着自己。
奇怪?這個人她認識嗎?看他皺着眉頭、表情嚴肅的看着自己,藺思藍的心中不由得更加的疑惑。
「如果不嫌棄的話,那就坐我的車回家吧!」不知道自己應該拿什麼樣的開場白來跟她打招呼,索性一開口就是直截了當的邀請她坐自己的車。
啊?他這個邀請難道不覺得太過於突兀了嗎?她根本就不認識他,不是嗎?
「謝謝!但不需要。」不能隨便搭陌生人的車子,這是連幼稚園的小朋友都懂得的道理,沒道理她這個已經活到了二十五歲的女人還不懂吧!
「不需要?你不是正打算要坐計程車的嗎?現在有免費的車子可以讓你搭,你卻不坐,這不是很矛盾嗎?」難道坐他的車,會比坐計程車還要來得危險?這個女人的腦袋,到底有沒有帶出來!
喝!說她矛盾?難道隨隨便便的坐一個陌生人的車子,就不危險、不矛盾了嗎?
不過不想隨便跟陌生人搭訕的主意還是沒變,所以她依然維持着良好的態度,看禮貌的拒絕。「真的是不需要,反正從這邊搭計程車回到我家並花不了多少的錢,但還是謝謝你的好意。」簡單的表明了自己心中的主意之後,她真的轉過身去,再招一次手。
不過她的手都還來不及伸出,一隻鐵一般的手臂已經飛快的抓住了她的小手,「我叫你坐我的車,你是不是聽不懂呢?」
鐵一般的手臂,緊緊的抓住了她細弱的手臂不放,語氣上更用着習慣的霸道與命令,他以強硬的方式,想要逼她同意坐自己的車。
藺思藍的個性雖然溫和,卻也絕對固執;對人的態度,雖然和善,但總是保持着最基本的距離。
眼前的他那專制蠻橫的態度,讓她個性中固執的一面抬頭,「放手!我要你放手你是不是聽不懂啊?」不再用溫和有禮的態度去對待眼前這個陌生無聊的男子,她改而嚴厲的命令着對方。
她那執意不肯妥協的態度,點燃了他一整天下來所積壓的怒火,不想再浪費時間在這邊多跟她蘑菇,他乾脆就這麼拖着她的手臂,往自己車子停放的地方走去。
他這種幾近於野蠻的作風,讓她恐慌的想到了最近報紙上曾經出現的新聞,一個夜歸的女子不幸慘遭強殲又被殺害的新聞。不!她不想成為其中的一位啊!想到這裏,她終於忍不住的放聲大叫。
她這一叫,在這深夜時分並沒有引起任何路人的注意,但因為距離公司還很近的關係,而引起了還在公司裏面值勤的保全人員們的注意,只一眨眼的功夫,兩、三個保全人員,全部從公司的大門口處沖了出來。
藺思藍一看到那些保全人員,彷若看到了救世主那般的高興,她不由得叫得更大聲了:「救救我啊!這個壞人他想抓我啊!」
她這一叫,不只讓在場保全人員個個目瞪口呆,更讓晁廣歌停住了腳步。只見他臉色鐵青的回過頭來,對着那些認得他的保全人員賞了一個嚴厲的眼色。
他那種犀利的眼神,可惹得在場的保全人員紛紛嚇得顫抖着身子,好在是其中的一位保全人員,看出了眼前的情況,他好心的向前開口對藺思藍解釋着︰「藺小姐,呃……你可能是誤會了,這位抓住你手的先生,是我們公司最新上任的董事長大人。怎麼你不認識他嗎?」
他之所以會認識藺思藍,也是因為常常看她加班,而每次她回去的時間,也都比平常的一些員工還要來得晚,因此他對她有着深刻的印象。
天啊!原來這個被自己誤會成壞人的野蠻男,竟然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這下可糗大了。她怎麼會那麼天才,把人家的一番好意誤會成惡人的行徑,更過分的是,她剛剛甚至還大聲的高呼救命,這下該怎麼去收拾才好?
此時的她只能用着極端尷尬的神色,轉過頭看着她面前的這個男子,靦腆的開口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不可以麻煩你開車送我回家呢?」
臉皮夠厚了吧!不只誤會了人家,還不要臉的主動開口要求人家為你服務。這種事,當今世上可能也只有她做得出來了。
用力的甩開自己抓着她的手后,他冷冷的哼了一聲,然後就這麼一馬當先的往前走去。
在他身後的藺思藍,則頂着一張苦哈哈的臉,求救似的轉過頭來看着剛剛好心提醒她的警衛,在得到他一個鼓勵性的點頭之後,才火速的跟在他的身後一起離去。
被留下來的警衛們,則對剛剛的烏龍事件揚起一抹微笑,紛紛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回去繼續他們值勤的任務。
一路上,車子裏面始終是維持着最高品質——靜悄悄。
這種安靜,並不讓人覺得愉快,相反的,它幾乎令人覺得快要窒息了。
沿路行來,藺思藍就這麼被迫看着董事長那暗沉的神色,心中忐忑不安的想着:天啊!明天她到公司之後,會不會意外接到一個人事室所發佈的命令,要求她自動離職呢?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她心中不由得哀號的喊着:不要啊!千萬不要啊!自己現在實在是非常的需要這份薪水,如果沒有了這份薪水,那她和老爹的生活,可是會陷入絕境的。
怎麼辦?現在到底應該怎麼辦呢?
對了,她可以先開口道歉啊!雖然不覺得自己到底是哪裏出了錯,但對方是自己公司的董事長,自己先開口道歉也不為過啊!主意一定的她,就這麼囁嚅的開口說︰「剛剛真的很抱歉。」
晁廣歌雖然是面無表情的開着車子,但沿途上他還是隨時注意着她那張小臉的變化。看着她沿路來變幻莫測的神色,晁廣歌幾乎要忍俊不住笑出來。
不過為了要測驗她忍耐的功夫有多高,他故意繼續維持着嚴肅的表情,不主動開口跟她說話,看看她下一步會怎麼做?
意外的,她竟然開口說抱歉,這倒是滿新鮮的。還記得小時候的她,對他總是沒有什麼好臉色,不是一臉的鄙夷,要不然就是生氣,再不然,就是一副不以為然的高傲模樣。這道歉的話會從她的小嘴裏說出口,倒是滿新鮮的。
不過,他可不是這麼好打發的。猛然的踩了煞車,讓她的頭險些撞上前面的玻璃,等她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子,他才故意用着冷峻的音調問:「你剛剛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為的是報復她剛剛那無禮的態度。
怎麼可能沒有聽清楚?難道是剛剛自己說話的聲量大小了?
「我說很抱歉,剛剛把你的好意給誤解了。」這次他絕對不可能再說沒有聽見了吧!因為現在她是用吼的,把自己的話再重複了一次。
哇!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沒想到她雖然長得嬌小,聲音倒是滿洪亮的。清一清自己的耳朵,他終於滿意的放過了她。「算了!我不跟你計較。」寬宏大量的原諒她之後,他重新再啟動車子,繼續將車子行駛上路。
終於可以鬆了一口氣的藺思藍,平撫了自己那顆忐忑的心之後,她用頭腦冷靜的思考着,才發覺到一件事情的不合理。
「對了!董事長,您怎麼知道站在公司門口的我,是屬於公司的員工呢?您又怎麼會想到我是要回家的呢?」
她這個問題不問還好,一問之後,可再次引發了晁廣歌心中的交戰。
該開口跟她說自己是她國小的同學嗎?還是那個曾經跟她作對到底的惡人嗎?
真說出口的話,她又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
她這突兀的問題,讓他矛盾得不知該如何去回答?更讓他不由得皺緊着眉頭,默默地深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