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晚問九點,藍斯洛載着雪橙回到家。
「我的愛藏在你的背影里,像渺小卻堅定的恆星,天黑的時候,我遠遠陪着你,再小的閃爍,也努力放光明,當有天我在夜空裏面,偶爾被發現,希望我眨眼,能感動你視線,想把小星星,排成愛的圖形,為你的天空,點綴一些驚奇……啦啦啦……」
(曲名:小星星作詞:嚴雲農)
雪橙一路都心情開朗地隨着車上的CD唱流行歌。車停在院子裏,她下了車,快樂地勾着藍斯洛,指着天空說:「主人,你看今晚星星好多喔!」
「是啊!」藍斯洛好心情地抬頭看看滿天的星斗。
「我們回房去洗個澡,晚點再出來院子數星星好不好?」她問他。
「跟你在一起當然好。」他樂意陪做她浪漫的事,在沒認識她以前,他覺得看星星是幼稚的事,之後他不再排斥,甚至還覺得充滿情趣。
兩人進到屋裏,手拉着手一起上樓。
「要不要一起洗?」他大手定在她背上,俯身在她耳畔問。
「不要……」她嬌喘,俏皮地笑,溜回自己房前。正要開門,見他跟上來了,她來不及躲,他已逕自入內。
他擁着她親吻,魔魅地引誘她說:「老公幫你邊洗邊按摩。」
「你會嗎?」她揚着美眸巧笑。
「會,你教過我嘛!」
「我什麼時候教過你?」她努力地回想着。
他偷笑,乘機關上門。
她還搞不清楚,他已摟着她往浴室走……
「我到底是什麼時候教你的?」她問。
他盯着她那雙無邪的眼睛,他親愛的管家,總是用她的天真可愛就能牢牢抓住他的心。他好心地告訴她:「以前你都幫我按摩,久了自然就記住了,沒聽過久病成良醫啊!」
「真的,你好聰明哦!被我『抓龍』過,就會了,不給你機會小試身手怎麼行呢!」她呵呵笑。
「太感謝老婆賞個機會給我了。」他性格地笑着,湊過去吻她嫣紅的唇。
兩人進了更衣室,本來是要進浴室,但卻同時止步。
「主人……我的禮服……」雪橙瞪大了雙眼,她掛在更衣室里,後天結婚時要穿的禮服都破了。
她不可思議地走過去,她心愛的白紗新娘服,竟然從領口裂損至曳地的裙擺,其他的也無一倖免。
「怎麼會這樣?」她輕撫那一件件她精挑細選的禮服,眼淚涌了上來,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藍斯洛大步上前,心裏震驚、憤怒,但他冷靜地檢視劃破的痕迹。「這像是銳利的刀子或剪刀劃破的。」
「怎麼辦?我們後天就要結婚了,這些禮服是一個多月前訂的,就算再訂也不可能在明天送到!結婚只有一次,我不想隨便上街買件禮服就穿……」她淚漣漣地說。
「乖,不哭。禮服的事待會兒再想辦法,現在必須查清楚是誰幹的。」他安撫她后,立即走到門外,拿了對講機按傭人房,怒不可遏地下令:「所有的傭人都上樓來!」
雪橙雙手交握,哽咽又難以置信地問:「你認為是我們家的傭人……做的?說不定是小偷……」
「傻瓜,若是小偷一定是偷東西,你房裏沒有被翻動破壞的跡象,只有這些禮服被破壞,你進房時沒發現嗎?」他已經察覺,拉着她進房裏看。
雪橙走到柜子前,打開抽屜,裏面的結婚鑽飾全都還在原位,果然一切完好,他的觀察果真十分犀利。
她驚駭着,慌忙地問:「可是我們家的傭人怎麼可能這麼做?」
「當然不會是每個傭人。」藍斯洛臉色沉了下來,小梅那雙不坦誠的雙眼,一副心虛的樣子,鮮明地映在他腦中。
不過沒有證據不能誣賴任何人,他勢必要查個一清二楚,以現場的狀況看來,絕非外人所為,所以罪犯很肯定就在家中。
他們的家不容再有破壞者,若是下次目標不是衣服,而是傷害了雪橙,他會心痛而死。
他絕不容許雪橙受到傷害。
雪橙看他一臉嚴峻,眸光駭人,她無措地拉拉他的衣袖,求情道:「主人,別對傭人們太凶了。」
「我自有分寸。」他抱她,撫撫她背,進到更衣室里。
很快地,家裏五名女傭都上樓來了,小梅也在其中。「主人有什麼事?」
「誰幹的好事?」藍斯洛坐到更衣室的單人沙發上,雪橙立在一旁,他指着破損的禮服厲聲問,默默審視傭人們的神色,尤其是小梅。
「哇……怎麼會這樣?」
「是哪個殺千刀的!後天就要辦婚禮了,居然壞心地把這麼貴的禮服割破?」
「太壞了,簡直不是人。」
老傭人們全都張着嘴巴瞧着那些禮服,搖頭嘆息,順便開罵。
小梅垂着雙肩,眼眸低低,她裝作沒事,走馬看花地也跟老傭人一起翻那些禮服,心想只要她不承認,就算是主人也拿她莫可奈何。
藍斯洛發覺小梅根本沒有注意在看那些禮服,而且一點驚訝的反應都沒有,這並不合常理。
見到好端端的禮服突然變得殘破,怎可能會沒反應?
他頭一次認真仔細地瞧她,驚奇地發現,她低斂着眼的神態,怎麼跟寒苓芝有幾分神似?
寒苓芝也是中部人,他記得這小梅說她也來自中部,難道她們之間有所關聯?
他保留自己內心的疑問,冷靜地問道:「新來的,你怎麼沒有發表一下感想?」
「不是我做的,怎會有什麼感想呢?……我絕不會做這種事,雪橙管家平常待我們像自家人,你們要結婚我們都很開心,怎麼可能破壞呢?」
小梅聲音細小,一臉無辜,本來她以為幹了這一票后膽子壯大了不少,可是此時此刻面對藍斯洛,她才知道,她並沒有克服自己的膽怯,他那雙銳利的黑眸老像要看穿她似的,教她惴惴不安。
「那你說說看,有什麼工具可以把禮服布料劃得那麼俐落?」藍斯洛緊迫盯人地問,沒有錯過她心虛的表情。
「我……不知道。」小梅手指顫抖着,她緊握自己的手,要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承認。
「想也知道是剪刀還是刀子,怎麼會不知道?」藍斯洛嚴峻地說。
小梅陣陣昏眩,他似乎直指她就是破壞這些禮服的人,而那些老傭人也對她投來懷疑的眼神,諸多壓力下,她害怕得快昏厥。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嗚……說不定是修水管的工人做的……」小梅哭了起來。
老傭人們紛紛搖頭,修水管的工人根本沒上樓過。
雪橙的手按上藍斯洛的肩,要他別再問了。小梅本來就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現在又當著大家的面哭得那麼可憐,她實在於心不忍。
「不會是小梅,她很乖巧,幫了家裏很多忙,也不是其他的人,大家都是多年的老傭人了,怎可能做這種事。」雪橙走過去,抱抱小梅。
小梅很吃驚,雪橙居然來安慰她,便乘機倚在雪橙懷裏,哭得更可憐,盼着逃過這一劫。
藍斯洛傻眼,雪橙怎麼可以打斷他的責問,他得查個水落石出,毋枉毋縱,她的善良心軟很可能造成更可怕的後果。
不過,雪橙也許做對了一半。就算是小梅乾的,她應該不會承認,就讓小梅以為躲過一時,鬆懈她的心防,讓他有更多機會查清楚她的底細。
「你們都留在這裏,聽雪橙的命令收拾善後,阿清嫂隨我下樓。」他起身說,走出更衣室。
阿清嫂快步跟上去。「主人有什麼吩咐?」
「帶我去看看你們平常用的剪刀或刀子之類的工具。」藍斯洛下令。
阿清嫂趕緊帶路,來到工具間。
藍斯洛檢查過工具盒裏的小刀和兩把剪刀,小心不碰刀柄,拿起了其中一把剪刀,瞪視着殘留在上面的絲線……他找到線索了。
「這些剪刀平常用來剪什麼?」他問。
「剪郵件包裝的膠帶,其他時間幾乎很少用得到。」阿清嫂答道。
「下午那修水管的工人幾時離開?」
「下午四點。他工作的時候,我和阿霞她們都看着他,他修好后領了工資就走了,是門房一路將他帶出去的,他絕對沒問題。」
藍斯洛仔細看着剪刀上的絲線,判斷是用來剪膠帶的刀鋒上留有膠帶的黏性,所以幹壞事的人,也沒料到,剪破布料時,布料的織線會殘留下來。
只要比對那些禮服的布料便可以明了,這把剪刀是證物。
他相信如他所料,可疑的人就在家中。
「主人,你發現了什麼嗎?」阿清嫂蹲在他身邊,主人盯着剪刀,她卻看不出個所以然。
「沒什麼。」他拿了塑膠袋,裝進那把剪刀,問阿清嫂:「你知道小梅的全名叫什麼嗎?」
阿清嫂想了一想,回道:「不知道耶,雪橙大管家請她來時就說她叫小梅,我們就跟着叫了。」
藍斯洛咬咬牙,甩不去小梅和寒苓芝神似的念頭,他得查清楚小梅這個人才行,但這當下去問雪橙,她也不一定會告訴他。
「你幫我特別注意小梅的一舉一動,就算她請假外出,你也暗中跟着,無論你發現了什麼可疑的事,一定要立刻告訴我,但千萬別讓雪橙知道,她太信任人了。」他派了新任務給阿清嫂。
「我知道,主人,我會注意小梅的。她確實很奇怪,平常都不言不語,在房裏又常發獃不知在想什麼。」阿清嫂叨念了幾句。「要是她真的是來搞破壞的,我絕不原諒她。」
「還有,先鎖上工具間,你買一把相同的剪刀放在這裏之後,再開鎖。」
「為什麼?」
「照我說的做。」他不讓犯罪的人知道他帶走她的兇器去比對布料,也要她再回來看時,有把相同的剪刀在這裏,以為事情沒被拆穿,就這麼簡單。
阿清嫂只好點頭照做。
藍斯洛起身離開工具間,將剪刀掖在外套底下,上樓到雪橙房裏,傭人們已把殘破的禮服都用大垃圾袋打包好了準備丟棄。
「東西擱着全都下去。」他要傭人把垃圾袋都留下。
雪橙很意外,而傭人們不敢多問地退了出去,關上房門。
小梅心裏毛毛的,不知藍斯洛留下禮服做什麼?他剛才和阿清嫂下樓又是去做什麼?會不會發現她用的那把剪刀了?
糟了!她都忘了,那剪刀上留有她的指紋,萬一他報警該怎麼辦?
她提心弔膽地低着頭,跟別的傭人一起退了下去,心想一下樓就潛到工具間,把剪刀上的指紋擦掉。
她下樓了,看老傭人們都回房去了,她偷偷摸摸的走到工具間,打算開門,卻發現門上了鎖,平常這裏是不上鎖的。
怎會這樣?一定是那些老糊塗的傭人不小心鎖上的,一定是這樣。
她明天再來,她得擦掉自己的指紋。
她不斷安撫自己不安到發狂的心,眼神散亂,木然地走回房裏。
阿清嫂人就在工具間對面的茶水間裏喝水,她為了省電沒開燈,恰好就看到小梅鬼鬼祟祟地在工具間前開門,發現上鎖,又走掉了。
她走出茶水間,看小梅走路的樣子直直的,手也不擺動,像中邪似的,真是怪胎一個。
她馬上到客廳去,用對講機把她看到的告訴主人。
「很好,我知道了,記得照我說的做。」藍斯洛沒想到這麼快阿清嫂就傳來消息,可見那個小梅真的是個問題人物。
他掛上對講機。雪橙問:「你知道了什麼?」
「沒有,那不是新娘應該管的,你現在只管再去買你喜歡的禮服就行了。」藍斯洛單臂挽住她的肩,他懂她心裏的難過,不想再給她壓力。
「可是……只剩明天一天了,能在一天之內就買到滿意又合身的嗎?」雪橙好頃階。
「找文宣幫忙,她人脈很廣、腦子靈光,說不定可以幫上忙。」他想到雪橙的姐姐白文宣,她是個很靈巧的人,一定有法子。
「那……我試試。」她看看時間,十一點了,姐姐是夜貓子沒那麼早睡,她拿手機打了通電話給姐姐,告訴姐姐這突髮狀況。
「什麼,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白文宣聽了很驚訝。「我立刻查電腦,我記得我有客戶是知名禮服設計師,我旗下有長期管家在他的家裏工作,禮服公司也都僱用我的清潔工打理,聽說很多政要、名媛都指定要穿這位大設計師的禮服呢!」
雪橙聽見電話那頭姐姐在敲鍵盤的聲音。
「有了,查到了。我那位大客戶叫況鷹傑,他是歐洲最受矚目的華人禮服設計師,他的公司在信義區,名稱是『設計師精品禮服公司』,他的禮服公司一定有合你品味的禮服。你嫁給總裁,當然要穿有品味的,這個包在我身上了……電腦里顯示管家和清潔人員的工作回報記錄都說,他和他的太太是很好的僱主,我想他一定會幫這個忙的。我明天一早親自替你聯絡我這位大客戶,幫你打通關係,拜託他無論如何也要變出你喜歡的禮服款式……」
「噢!太好了,姐,謝謝你。」雪橙放下心中的大石。
「我聯絡好就去接你,安心啦!」白文宣說什麼也得幫這個忙,妹子結婚是家裏的大事啊!
雪橙合上手機,藍斯洛問她:「怎麼樣?」
「姐果真有辦法。」她勉強擠出一絲笑,本來的喜悅早已消去大半了。
「來,別這樣。去洗個香香的澡,睡個舒服的覺,明天就開心地去買禮服。」
藍斯洛逗她,拉着她進浴室。
「本來要按摩的,現在都沒心情了。」她苦着臉癟嘴。
「現在雖然沒心情,但我們可有一輩子的時間消磨。」他揉揉她的腦袋。
「說得對。」她露出認同的笑。
他這才安心。「我回房去了,早點睡。」
「嗯。」她應了聲,想了一下問他:「那些破禮服怎麼辦?」
「我來處理,別擔心。」他拍拍她的臀,催她進浴室里。
她驚呼一聲,慢吞吞地進去了。
他見她進浴室,逕自到房中,拎起那大型垃圾袋,回自己房裏。
他打開桌案上的燈,取出殘破的禮服和剪刀,一一比對那些殘留在刀上的絲線。
細看下,禮服裂痕上的線渣和剪刀上的大致吻合,雖然各種色線混雜,但這些上等布料的織線都特別細,並不難分辨。
只要報警把剪刀送去比對指紋,是誰幹的就真相大白了,到時罪犯將百口莫辯。
他會再暗中調查,他絕不留一個可疑的人在家。
他會保護他的女人、他的家。
雪橙在姐姐白文宣的大力相挺下,見到了知名禮服設計師況鷹傑。
況鷹傑得知雪橙婚禮就在明天,禮服卻沒着落,熱心地拿出了他當季所設計的最新禮服任她挑選。「若有尺寸不合的,我立刻加派人手修改,幾個小時就可以處理好。」
「謝謝你,太感謝你了。」雪橙很欣賞他的設計,她從來不知台灣也有這麼棒的禮服設計師,而且況鷹傑雖貴為大設計師卻不端架子。
雪橙和姐姐一起選了三件小禮服、一件白紗,款式全都比原來的更加精緻新穎而且合身,完全無須修改。
她們開心地回到藍家時,所有的禮服也全都送達了。
藍斯洛親自坐鎮在家裏簽收,並且下令不準任何人進雪橙的更衣室。
「雪橙、妹夫,不是我蓋的,我真的很罩得住。」白文宣應邀留在藍家客廳里喝下午茶。
「文宣姐真有你的,真不知要怎麼謝你才好?」藍斯洛替白文宣的杯子注滿上等的英格蘭紅茶。
「妹夫,不用客氣,自己人謝什麼謝。」白文宣喝了茶,又拿了蛋糕吃,能幫上忙自己也很意外而欣喜。
她吃着吃着就閑話家常,隨口問道:「對了,那個小梅在這裏應該適應得不錯吧?」
「她很好。」雪橙說。
藍斯洛一聽這名字,神情轉而一凜。「文宣姐怎麼知道小梅?」
「小梅是姐的經紀公司派來的。」雪橙告訴他。
藍斯洛這才知,原來是文宣姐派來的,難怪雪橙如此信賴小梅這個人。
「她來登記時就註明,她想進藍家工作,要是有缺人就找她呢!」白文宣說。
藍斯洛更加震驚,她主動想進他家來工作?太可疑了。
他不動聲色,心裏已有了譜。既然如此,文宣應該有小梅的個人資料,他得私下向她查詢小梅,摸清這個小梅究竟是什麼底細。
三人又聊了其他話題,約莫半小時后白文宣才告退。
雪橙送走姐姐后,回到房間裏親手整理禮服。
藍斯洛則進書房打了通電話給白文宣。「文宣姐,小梅是從你公司派來的,那你當初有見過她的證件嗎?」
「當然了,進公司要登記身分證。」白文宣剛離開不久,人還在路上。
「請幫我件事,我要小梅的個人資料。」他表明目的。
「你要她的資料做什麼?個人資料是不能外泄的。」
「我懷疑雪橙那些禮服是她用剪刀剪破的。」
「啥?!」白文宣吃了一驚。
「可是雪橙不信我的判斷,還護着她。但我已經掌握了證據,我不能讓這樣的人待在家裏,我要知道她到底來自哪裏?」
「我待會兒到公司后查一查就打給你。」白文宣答應了。
大約半個小時,藍斯洛接到白文宣的來電。
「妹夫,我查到了。小梅她全名叫寒艾梅,父親欄沒有姓名,母親叫寒苓芝,中部人,剛滿十八歲……」
「她是……寒苓芝的女兒。」他震驚又怒濤洶湧,他的洞悉力無誤,她確實和寒苓芝有關聯,而且是大有關聯,可見……她是有目的而來。
「誰是寒苓芝?」
「當初請雪橙來的那位……太太。」稱她太太已經夠客氣了。
「啊!」白文宣大吃一驚。「她當初登記的是藍太太,我不知道她的本名叫寒苓芝……噢!天啊!我真的太大意了,以後我會留意把僱主的資料也做得齊全才行。」
白文宣當初以為藍氏家大業大,就沒有特別登記藍太太的本名,她後來才聽說了藍斯洛和繼母藍太太的紛爭,她對藍斯洛傷害很大。
「我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小梅和寒苓芝有關,而且我通常為了傭人的名字好記,就只告訴雪橙她叫小梅,沒想到……真的很對不起,造成你們那麼大的困擾。」白文宣一再道歉。
「別這麼說,你把雪橙帶進我生命中,我感謝都來不及了。寒艾梅的事我會立刻處理,不會讓她再造次,你放心,還有……先不要告訴雪橙,我不要她的心情受影響。」
「好,我知道。」
藍斯洛放下電話,額上青筋暴突,拳頭緊握,既然是寒苓芝的人,那他就不必客氣了。
是夜——
小梅手裏捻着抹布,摸黑到工具間,想擦乾淨自己留在剪刀上的指紋。
她的手才放到工具間的門把上,對面的茶水間燈就亮了。
「寒艾梅,你找這個嗎?」
她驚愕回頭,撞見藍斯洛清冷的眼色,他手上拎着塑膠袋,裏頭裝着她用過的那把剪刀。她駭然退了一步,背結結實實地撞在牆上。
藍斯洛走出茶水間,瞪視她。
「哪有……那是什麼?」小梅裝作不知情。
藍斯洛低斥道:「我既然已經知道你是寒苓芝的女兒,你就不必在我面前演戲了,你手上拿着抹布不就是想要抹掉你留在這把剪刀上的指紋嗎?我告訴你,無論你混進我家裏來是寒苓芝的教唆,或是你自願的,念在你年紀尚輕,我都可以不追究。我只給你兩條路走,一是報警,一是你自己離開,永遠不得出現在我或雪橙面前。」她想再待在藍家門兒都沒有。
「我……我……」小梅一聽他要報警抓走她,膽小地發抖、搖頭。眼看着藍斯洛已當面拆穿一切,她怎麼可能還留在這裏想着要復仇?
她不要和母親寒苓芝下場一樣,外婆年紀大了,要是知道她和媽一樣,會對她很失望的。
「你不走是想要我報警了?」他拿出手機威嚇。
「不……不要,我這就走……」小梅畏懼,雙腿癱軟地跪在地上求饒。
「立刻滾,立刻!」他怒吼。
「是是……」小梅別無選擇了,她兩腿裝了彈簧似的起身,想儘快奔回傭人房收拾自己的東西,逃命要緊。怎知她門一開,撞到一群老傭人,她們都怒目相向,掄着拳頭,一副要給她好看的樣子。
「快收東西,我們會親自送你滾出這個家的大門。」阿清嫂站出來痛罵她。
老傭人全都瞪着她,確實想揍她。她們聽見主人在質問小梅,全都躲在門口偷聽,得知她竟是寒苓芝的女兒,混進家裏來做壞事,惹得雪橙傷心,全都很憤慨。
小梅無地自容,回自己床位草草收東西,拿着行李在老傭人們的「護送」下被掃出藍家門。
雪橙聽到了,也看到了,她人就站在客廳通往傭人茶水間的走道,見到老傭人們包圍住小梅,小梅哭哭啼啼地離去了。
今晚是結婚前夕,她沒見藍斯洛到房裏來找她,就上他房裏去。見他不在房裏,下樓來找他,沒想到得知這不可思議的事。
他已知情,竟然都沒有對她說,一定是怕她心情受到波動。
他對她真的很好,而她也很清楚,她不可以再糊裏糊塗地同情小梅,畢竟這牽扯到寒苓芝。
寒苓芝確實帶給藍家太多的惡夢,竟然還動用年輕的女兒意圖再來傷害這個家……
她相信藍斯洛已做了最妥善的處理。
藍斯洛在茶水間扔了那把剪刀,踏着沉穩的腳步走向客廳。在轉角處遇見了雪橙,她美麗溫馴地佇立在那兒,對他一笑。
「都聽到了?」他平靜地問。
「嗯!你好猛,辦事毫不拖泥帶水。」她挽着他的手臂,給他鼓勵和支持。
「嘿嘿……」他低聲笑,摟着她走上樓去。
「你笑什麼,我說得不對嗎?」她嬌嗔問道。
他親了她一口,聲音很低很低地說:「我比較希望你在我們的床上對我這麼說。」
她輕拍了他的手臂一記,他擄緊了她,親吻她,兩人嘻笑地鬧着彼此上樓去了。
她沒有多問,他也沒有做多餘的解釋,兩顆心是雨過天晴般的開懷,只期盼着明天的婚禮快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