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怎麼了?她怎麼了?”宇森驚詫地道。

“我不知她怎麼了!”莫語凡把懷中的蕾兒交給宇森,宇森火速橫抱起蕾兒,莫語凡立即對園丁說:“叫司機備車去醫院。”

“是。”園丁領命前去。

莫語凡忍着傷口的疼,緩緩地跨出一步。

“老兄,你別動,我立刻過來。”宇森阻止莫語凡,他把蕾兒抱上車又忙着跑回涼亭協助莫語凡。

莫語凡上了車一點也沒遲疑直接告訴司機。“到S大醫院。”

***************

一位年輕的醫生走出急診室外光潔的走道。

“她是怎麼回事?”等候多時的莫語凡問。

“請問你們是桑小姐的什麼人?”年輕的醫生謹慎地問。

什麼人?莫語凡思了下,回覆道:“家屬。”

跟在一旁的宇森像看到火星人一樣,滿眼不可思議地盯着莫語凡看,猜測他們之間究竟進展到什麼樣的程度。

“我新來不久,也不是她的主治醫生,只能從她之前的病歷上來判斷診療方式,她是慢性髓樣行白血病患——”

“什麼是慢性髓樣行白血病?”莫語凡打斷醫生的話。

“就是俗稱的血癌,患者常會有呼吸困難、疲倦或昏倒的癥狀,藥物治療只能減輕痛苦無法痊癒,在日常生活中要注意情緒平穩,本不要太勞累,在用藥上……”年輕醫生還沒說完,莫語凡炯亮的雙眼突然變得灰澀暗沈,心情除了沉重,心還隱隱的絞痛起來。

蕾兒是血癌病患?!老天,她堅強的模樣一點也看不出來!

“……若不是無情的詛咒,我怎會不將你挽留,何苦……”

難道就是這個“詛咒”,讓她非得“俏悄花成海鷗,天天心碎的啁啾?”

不知為何,當初那被他覺得可笑的詩,如今竟令他感到凄涼傷感;這不尋常的感覺,瞬息間粉碎了他向來自認冷血無情的心。

“她會不會死?”莫語凡聽見自己的問話。

“不一定。”醫生回答后離開了,而莫語凡面無表情的跌坐到椅子上。

“你是怎麼了,你來真的啊?!”宇森坐到莫語凡身側,十分詫異。

莫語凡不語,他把頭抵在牆上,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沒想到冷血惡魔也會陷進感情的泥沼中。”宇森難以置信,竟然真的有人能讓惡魔至尊動了真情。

“儘管嘲笑吧……”莫語凡閉上眼。

“不,真愛是何等神聖的事,女人要能得到你的青睞簡直是比登天還難,更別說得到你的情感了,我只是弄不懂,她知道你為她心動嗎?”宇森問。

莫語凡唇邊扯出一絲酸澀。“她有不知道的權利。”說完,他閉目沉思不再開口,連宇森都不知他在想什麼,好一會兒他睜開雙眸,支撐起自己,對宇森說:“扶我到停車場。”

“幹什麼,你不進去看看她嗎?”宇森問。

“不,我回去了,她所有的醫藥費由我負擔,沒有恢復體力不准她出院,你留下來照料她,什麼都別提,更別提起我來過。”莫語凡交代著,他為她設想得如此“周到”,但眼中浮現的仍是一貫的冷光。

宇森不解他何苦壓抑自己的感情?但感情的事有時是挺難理解的。

蕾兒痛楚地睜開眼晴,無意識地看着眼前迷霧般交錯的白色光芒,突然那柔亮的光線中出現了梁克文的笑臉,她一時忘了身上的疼痛,伸手去觸探,但那溫柔的身影卻又突然煙消雲散,她失落的淚從眼角滑到耳鬢。

“桑小姐,你醒了?”守在床邊的宇森詢問。

蕾兒聽見了宇森的聲音,她眨眨眼凝聚焦點,當她看清了四周才發現自己在醫院裏。“是你送我來的?”她氣若遊絲地問。

“不,不是我,是語凡,醫生向他說明了你的病況,他很關心你,希望你好好養病,他會負擔你的醫藥費。”宇森冒着生命的危險說了實情,莫語凡若知道他這麼說肯定會要了他的命的,但他覺得這女子有知道的“必要”。

蕾兒從來不曾將自己的病況透露給任何人知道,包括死去的父親。

而宇森話才說完,一雙蘊藏着深邃冷光的雙眸立刻在蕾兒的腦海中浮現,她的心湖中竟冒出了許多不知名的氣泡,那些氣泡上有她所駭怕的東西。“請代我謝謝他。”但她也只能這麼說了。

星期一當蕾兒回莫家工作時,發現莫語凡居然拄著拐杖在“審判堂””踱步。蕾兒有點驚異,因為他一直是不願意使用拐杖的。

莫語凡發現了佇立在門口的美麗倩影,兩道炙熱的目光向她直視而來。

“好多了嗎?”莫語凡詢問,冷漠的聲音在偌大的廳堂中聽來分外低沉。

“好多了,謝謝你。”蕾兒朝他走了過去上。

“葯有按時間吃嗎?”蕾兒問。

莫語凡點了頭,隨即反問她:“你呢?”

蕾兒卻只是瞥着他,遲疑地沒有立刻去回答他的問題。

“我可不能被一個自顧不暇的護士照顧。”莫語凡用一個僱主的語氣說道。

“真抱歉我給你帶來麻煩,醫藥費我會還你的……”蕾兒困窘地對他說。

“抱歉就免了,你得按時吃藥就對了。”莫語凡忽略了她提到的“醫藥費”。

“為什麼想到用這個?”蕾兒指指他的拐杖問。

“減輕你的‘壓力’。”莫語凡冷淡地一笑,眸光掠過蕾兒的眼,蕾兒驀然輕顫,一陣令人迷眩的電流刷過她的心底。

“謝謝你。”蕾兒低垂眼睫,為心中不尋常的感覺而困擾。

“上樓去歇著吧,有事我會call你。”莫語凡下令,沒等蕾兒回應,逕自朝門外走去。

蕾兒看着他孤傲的背影,不知為何她可以感到他對她是體恤的,雖然他說話的口氣仍是那麼高高在上,但他真的帶給她這樣的感覺。

但這樣的感覺也是個困擾,因為她不知該如何去面對他才好。

接下來的日子就在彼此客客氣氣中過了一個月,這一個月莫語凡的傷也好許多,更可以不靠拐杖行走,雖然走路仍有些跛,但已算得上行動自如了,而蕾兒也漸漸習慣在莫家的生活,似乎也不再那麼仇視莫語凡,她對他的那份恨意似乎在不知不覺中淡化了許多。

一日夜裏莫家來了好多人,蕾兒在房間裏都隱約可以聽見樓下廳堂里人聲鼎沸,她倒了杯水邊喝邊走出陽台外、望眼一探看見了樓下廣場上停滿了黑亮的賓士轎車,她一時好奇下樓去瞧瞧,發現了“審判堂”里坐無虛席,而且青一色全是黑西裝的男子。僕人們在其中忙着倒酒端茶,莫語凡一身輕便的白色休閑服坐在主位上,宇森立在他身側。

從她的方向看不見莫語凡的表情,但她可以感覺到他那種不可一世、君臨天下的氣勢及威儀,他像個王者正接受各國使節對他俯首稱臣。

而引起蕾兒注意的是莫語凡桌上的是茶杯不是酒杯,她的唇邊浮起一個淡淡的笑意,但她自己並未察覺。

***************

“凡哥,今天我龍浩帶著天龍幫所有堂主來向您請罪。”

“凡哥,我邪星領著天星幫的兄弟來向您請罪。”

蕾兒看見了兩個虎背熊腰的男子起身,用渾厚且誠懇的語氣說明來意,那兩名男子她見過,他們就是將莫語凡送進小診所的那兩個男子。

原來是那些誤傷了莫語凡的天字輩幫派頭頭全聚集了。

對於這樣的景況,她感到好奇,於是在不引人注目的樓梯間坐了下來,邊喝水邊旁觀這場奇異的審判大會。

“算了。”莫語凡展現了寬宏的氣度。

“凡哥,您的壽辰也快到了,為了給您賠不是,天星天龍兩幫決定給您合辦個壽宴。”

“不必,只要你們之間的帳目清楚,彼此一團和氣就成了。”莫語凡一口否決。

“凡哥請務必接受我們的熱忱款待,否則我們會一直良心不安的。”

良心?黑社會也有良心嗎?蕾兒不以為然。無意識的將杯子放在兩個手心中間轉動,突然審判堂里傳出了浩浩蕩蕩的聲浪。“凡哥,請務必接受我們的誠意,否則我們會一直良心不安的。”所有的人全體異口同聲,整齊晝一的說出同一句話上聲勢像軍隊在宣示般那樣壯大。

蕾兒吃了一驚,一個不小心杯子從手心滑了出去,那隻玻璃杯就這麼滾下了一層又一層的階梯去,蕾兒連忙飛奔兩下想拾回杯子,但杯子滾落的速度太快,就在巨大的人聲停止后,玻璃杯清脆的碎裂聲戲劇性的響起。

眾人紛紛側目注視。

蕾兒喘息的立在樓梯口,驚慌中她看到一道道射向她來的目光,其中有一道如同雷電般冷炙!

莫語凡警告且不客氣地睨視她,對身邊的宇森做個手勢。

宇森朝她走了過來。“請上樓去,此刻不宜有女人在場。”

蕾兒感到納悶。“可是……”她指着地上的碎玻璃杯。

“請上樓去。”宇森再次重複,奮兒聽他的語氣著實像是杯子碎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有“女人”在場才是不被容許的。

“對不起。”蓄兒道歉轉身上樓。

之後“審判堂”中里發生了什麼,她自是不得而知了。

***************

日子過了三天,一早蕾兒在陽台外為莫語凡上藥。

“晚上樓下有個晚宴,如果沒事不要往樓下跑。”莫語凡交代。

“是你的生日晚宴嗎?”蕾兒收起消毒藥水及棉花棒。

莫語凡輕嗤一聲。“你偷聽到了什麼?”

蕾兒驀然臉紅。“真抱歉,那天我是一時好奇。”

“記住我說的。”莫語凡聲音低低地說。

“不能有女人在場嗎?”蕾兒大膽地問他,唇邊有一個笑意。

“不要往樓下跑。”莫語凡沒好氣地瞬了她一眼。

她總是要他一再的重複,但是對她,他總是多了些擔待及包容。而最近他敏銳的發現她一向緊繃的小臉,似乎放鬆了不少,有時他還可以在她的小臉上看見賞心悅目的微笑,此刻他默默的瞥着她唇邊那抹特別甜蜜可愛的微笑,竟看得有些忘我了。

“為什麼?”蕾兒不解地問。

“人太雜了,你不合適在場。”

“都是些黑社會的嗎?”蕾兒好奇地又問。

“沒錯。”

“你是個金主為什麼和他們有掛勾?”

“我不只是他們的金主,還負責替他們洗錢,賺取可觀的傭金。”莫語凡輕描淡寫地說著。

蕾兒揚了揚秀麗的眉,她不再問,而莫語凡給了她一個建議。“你可以出去看場電影,逛逛街,避一避。”

“有必要這樣嗎?”蕾兒有點小小的訝異。

“你是清高的,得和某種人劃清界限不是嗎?”莫諾凡半認真地說著。

***************

蕾兒小小的訝異變成了大大的驚異,她沒想過這竟是莫語凡對她的評價!

“我是嗎?”

“你是。”莫語凡說得肯定。

“不,我從沒那麼認為過。”蕾兒害羞的紅了臉,莫語凡淡然一笑和她眼波交會,在他的注視下蕾兒顯得無措,還好此時宇森進入陽台上解救了她,她趕緊收拾了桌上的物品匆匆回到自己房裏。

這一路她居然是怦然心跳,全緒無法平靜。

傍晚蕾兒在廚房吃了葛媽準備的簡餐,沐浴后就真的獨自一人去看了一場電影,電影散場已近十一點,安靜昏暗的紅磚道上有秋天的落葉,夜色有點凄清的冷。她拉緊薄外衣從電影院漫步走回莫家。

***************

“媽的,那女人怎麼還不來,說好十點到,現在都十一點半了,連個鬼影都沒見到.”

“待會兒老大怪罪下來,我們都要遭殃了。”

莫家大門外一群嘍啰在徘徊,東張西望的看着靜寂的馬路,不時還傳出罵叫聲。

“那女人可是老大親自在‘麗都’精選要送給凡哥的大禮!”

“怎麼辦才好?”

“喂喂,你們瞧,是不是那個啊?”

“準是了,長發美女。”

“大家快動手,晚宴前一定要將‘禮物’送上。

漫步在紅磚道上的蕾兒一點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一點也沒有防備,一群男子從暗夜中朝她跑了過來,粗魯的抓着她,動手扒光她身上所有的衣物,動作之快讓她根本來不及喊救命,來不及多想發生了什縻事!

突然她一絲不掛的被塞進一個密閉的小空間,接着所有的光線從她頭頂上消失,她整個人浸入一片漆黑之中,事發前後不到三秒鐘,蕾兒的腦子裏一片驚愕,突然密閉的空間搖晃了起來,驚恐的情緒撲向她來,她開始用力地捶打四周。

“放我出去!”她大喊,但沒人理她,密閉的空間持續的搖晃,而這時她發現自己似乎是處在中一個堅實的厚紙箱中!她被綁架了嗎?他們預備做什麼?

“這個生日禮物真是別出心裁,只有咱們天龍幫的龍老大想得出來。”

“誰說的,這美人兒可是我們天星幫的邪老大物色的。”

“還是咱們龍老大行。”

“是我們邪老大行!”

“你們別爭了,快把生日禮物送上,晚宴快結束了吧!”

“對啊對啊、動作快啊兄弟們,這回天星幫和天龍幫一定要給凡哥一個超級驚喜。”

“喂!美人你忍着點,就快到了,今夜可要好好伺候凡哥啊。”外頭的人敲了箱子一記。

蕾兒臉色別地蒼白,她清楚的聽見外頭的男子說的話。“原來她不是被綁架,而是被當成了一個……生日禮物!

莫語凡的生日禮物!

“不,不……你們弄錯了……你們弄錯了!”蕾兒急急地拍打着厚實的紙板,但卻起不了一點作用。她絕望的顫抖,無措到了極點。

過一會兒搖晃終止了,一陣歡呼聲太作。“大功告成嘍!”歡呼過後是一陣匆匆遠去的腳步聲。

在一切靜止無聲后,蕾兒在黑暗狹小空間中試圖打開上頭的封口,可是她怎麼費勁也推不開,上頭似乎被紮實的捆綁著。

她以雙臂環抱住自己,瑟縮在箱子的角落,屏住氣息不敢想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

時間在黑暗中恍若過了一世紀,突然一個沉穩的腳步聲定在箱子之前!

蕾兒心亂如麻的將自己蜷縮得更緊,但箱子沒有被打開,那個腳步聲又離去了,她聽見浴室傳來流水聲,她感到快崩潰似的渾身發顫。

在黑暗空間中蕾兒只聽見自己恐懼的心跳聲,她無法想像自己將被當成一個禮物般拆開!

在流水聲靜止之後,腳步聲又接近了,這次箱子頂口出現了摩挲聲,突然冷空氣從頭頂貫注而來,箱子開了!蕾兒不知所措地將自己縮成一團;她發現箱子外是昏暗的,室內唯一的光線是由落地窗外瀉進的冷冷月光,莫語凡高大的身影在幽暗中像個巨大而朦朧的黑影。

“出來吧,禮物。”蕾兒聽見莫語凡冷漠的聲音,接着她的手臂被他擒住了,他輕而易舉地將顫抖的她由箱子裏揪了出來,她踉蹌的撲向他堅實的胸膛,驚嚇中她發現他竟是……赤裸的,而且是——全身赤裸!

她本能地望向敞開的落地窗轉身使要脫逃,但他矯捷的臂膀抓住了她的腰,手指輕撫她絹絲般的肌膚,侵犯意圖濃厚,忽地,他帶著淡淡酒香的唇烙在她的頸子上。

“不……”蕾兒驚心動魄的推拒,莫語凡認出了她的聲音,難以置信地抬起臉。

“你就是我的生日禮物?”莫語凡雖有些醉意,腦子卻還挺清醒,他疑惑的黑瞳像天上烔亮的星辰,微亮的周色下他梭巡她的小臉,發現了她眼中的慌張,而他雖沒有往下瞧,但他知道懷中的她是完全裸裎且精緻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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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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