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玩了一下午,體力嚴重消耗的兩人,一上岸,像個非洲難民,開始狼吞虎咽。

「你吃東西都這麼嚇人嗎?」第一次看到女生自然不造作像蝗蟲過境的吃相,楊勁嘆為觀止。

「還不是你一直嘗試各式香腸煮法,害我體力過度透支,餓得像三天沒吃飯的小豬。」吞下口中食物,心妡忍不住抱怨。

「是你自己胃口好,要我不斷變化菜色,你還嫌吃太飽。」他色淫淫描繪兩人合作烹調出的大餐。

「終於知道累了喔!」她睨了他安靜棲躺在胯間的男根,不理會他露骨的言語。

「你以為它是超人不用休息啊!」楊勁不禁笑出聲。

「差不多啦!」嘴裏塞滿東西,她模糊不清地說。

「謝謝你的恭維,我受之無愧。」他寵溺摸着她的後腦勺,愛極兩人無拘無束的身心靈接觸。

「自大的男人。」嘴裏嫌著,身體卻不由自主依偎在他身上。這似乎已是養成的習慣,只要一接近他,她就管不住自己的身子。

「我不在你身邊,有沒有想我?」察覺她的習慣,他笑着將她擁入懷中,嘴裏呢喃著情人之間才會說的親昵話。

「一……一點點啦!」豈止是一點,簡直是相思成災。

「那就是有了。」他以指點了下她的俏鼻,滿意自行衍繹出的答案。

「你是不是在算計些什麼?」每次見面不是擺著一張臉,就是抱着她不停的運動,從不曾對她說過甜言蜜語,今天怎麼反常抱着她凈說些親昵話。

有這麼明顯嗎?他摸摸自己的臉頰。還是以前的嘴臉太嚇人,讓她對他的觀感就此定型?

「妡寶貝,當我的女人。」不理會腦海里亂七八糟的想法,他直截了當說出心裏的話。

自從釐清對她的感情後,他對她的渴望不曾歇息,想要將她留在身邊的念頭,越來越強烈。

「你的女人?」他的意思是繼續保持曖昧不清的關係?還是……不行,再想腦袋會打結,她敲了下頭,不準亂想。

「可以讓我欺負一輩子的女人。」對他認同的女人,他從不吝嗇說出心裏渴望。

「一輩子?」這個愛欺負她的人,竟然會說出飽含承諾的話,不不不,她絕不能想歪,想了,唉!頭會暈!

「妡寶貝,今晚留下來陪我。」認定她存在他身邊的價值後,他索求她貼近的陪伴,不想再孤零零一人面對清晨的到來。

「不行,我必須回去陪老爺吃晚餐。」工作至上的她,想也不想一口回絕。

「你寧願陪那老頭,也不願留下來陪我?」原本的甜言蜜語瞬間變調,楊勁一改方才溫柔的相待,鐵青著臉,怒聲道。

「那是我的工作,不能怠忽職守。」她搞不清楚他為什麼莫名其妙發飆。雖然她像是來此度假,但基本的職業道德還是要遵守。

「只要用錢就可以得到你熱心過頭的工作?我出十倍的價錢,買你工作上的服務。」他氣惱得口不擇言。別人是巴不得得到他的青睞,她卻事事以他人為重,這教他被養刁的心情何以堪!

「你……我是那種人嗎?」心妡一顆沉浸在他難得釋出溫柔的心,一下子跌落到現實,他的話大大刺傷她的心。

「你是怎樣的人跟我沒關係。」光想到她寧願陪他老頭,也不願意留下,他心口泛酸,一股未曾有過的醋勁湧上心頭。

「你……」為了讓他走出來,她無怨無悔把自己賠進去,甚至對他心動不已,他卻說出這種話。

「別裝出一副受傷害的樣子,你接近我不是也有目的?」他明知道她對他不可能有算計,但長期養成的自我防護,還是讓他心存質疑。

「沒錯,是有目的。」她只是個凡人,而不是天神,她不該答應老爺這項艱難的任務。

聽她親口承認,他的心彷佛被人強行撕開,痛得讓他無法呼吸,甚至連支撐下去的力量也被抽走。

「我這輩子最厭惡像你這種有心機的女人,滾!別讓我再看到你。」額際青筋盡浮,他怒吼出聲。

「我只是單純想關心你,難道有錯?」他火山爆發般的反彈嚇她一跳,他是不是會錯意了?

「單純?說得太好了。」他拍手,陰冷笑開,笑意不及眸底。「別再讓我趕你第二次。」他無情下指令。

「難道憑我們現在的關係,我不能關心你?」這一個月相處下來,他看不出她是發自內心關心他嗎?知道他喜歡抱她、親她、愛她,她拋開所有的矜持,只求他能感受到她對他的在意,而這一切的犧牲奉獻卻換來他的無情。

「陪我打發時間,無聊玩玩的下賤女人,憑什麼跟我要關係?憑什麼關心我?」他殘忍拔掉她內心最後的希望。

「下賤女人?」她臉色盡白,受不住震撼的嬌軀,倒退一步。原來他對她的好,只是他玩性遊戲的伎倆。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幻為一場無情夢,她怎能承受得住!

「你想再聽一次?」無視她眼中的傷痕,他腦海里只想到她的拒絕,讓他當場翻臉的否定字眼。

「你……我再也不管你的死活了!」她抹掉眼淚,氣憤離開。

這世上,並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用愛心去感化,她不該縱容愛心變質為無法抑制的關心,甚至是,轉化為……愛意。

一切都是錯,他們一開始的相遇就是個錯誤。她徹底覺悟。當初不該不自量力,以為自己能整救活在過去陰影里的他。

因為他,她深深體驗到前所未有的挫折。

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少了她擾人的氣息,他第一次嘗到孤獨的滋味,原來,這滋味一點都不好受……

伸出手,想抓住她的念頭如潮水湧上。他的心,卻已茫然。

「除了我媽,這世上,還會有人出自內心真正關心我嗎?」他喃喃自語,問天,問地,也問自己。

一路哭回主宅的心妡,頂著紅腫如核桃的眼眸,強顏歡笑出現在飯廳時,引來眾人注意。

「發生什麼事?」丁管家按捺不住對她的關心,圓嘟嘟的臉杵在她面前,皺緊眉頭。

「沒事。」心妡搖頭,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眼睛腫得都快看不見了,還說沒事?」楊重天一臉不信跟着關切。

「快告訴阿姨,是誰欺負你,我找他理論去。」不會又跟勁少爺吵架了吧?丁管家搔搔頭,頗傷腦筋。這對小冤家是不是覺得感情要吵才會甜蜜?老是意見不合,搞得旁邊的人跟着人仰馬翻。

「我……我跟勁吵架了,對不起,老爺,我砸了您交代的工作。」她眼眶含淚,娓娓道出。

「昨天不是好好的,怎會吵架呢?」才看她眉開眼笑,怎麼今天馬上風雲變色,全走了樣。

「他懷疑我靠近他是有目的,還說了很難聽的話趕我。」才三兩句話,她的淚水已奪眶而出。

「這兔崽子!竟敢恩將仇報,這種不懂得感恩的人,不值得你浪費精力,以後別再去找他了。」楊重天佯裝氣憤的道。

「老爺,您別生氣,勁沒有那麼壞,他只是心情不好,才會說出難聽的話。」心妡下意識為他辯解。

「你還替他說話。」他眼眸深處閃出異常光芒,一抹算計他人的興奮不住翻滾。

「環境造就一個人的個性,我相信他絕不是故意要讓我難堪的。」她不難堪,只是難過……心痛得要裂開。

「別再替他開罪,今後沒有我的允許,我不許你去找他。」就賭這一次,如果他在意她的話。

「這對他不公平。」她萬分後悔不該告訴老爺實情,萬一他對勁產生誤解,那豈不是辜負當初幫助他的美意。

「不準就是不準。」楊重天一副沒有商量的餘地。

就這一次,能不能讓兒子回到他身邊,就看這一次了。

自從上次發生口角後,心妡再也不曾出現。楊勁為了不讓自己再度沉溺在她的柔情陷阱里,他恢復以往來者不拒的糜爛生活。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他卻怎樣也找不回那股自得其樂的生活態度。

心靈因頓失寄託,越來越空虛,總覺得缺少了些什麼,視線不由自主習慣掃向她往常走來的方向。

女人對他而言,一直是個模糊的影子,可有可無。她為什麼不像她們,偏偏硬要在他腦海里留下不可抹滅的回憶?

受不了自己無時無刻忘不了她,他奔出屋外,盲目地在佔滿整山坡地的樹林裏亂竄,發泄體內過度思念她的鬱悶。

天空開始飄下濛濛細雨,他仰起頭看向樹縫裏的天空,任由雨絲打在毫無知覺的身體上。

綿綿細雨漸漸轉為斗大雨滴,打在樹葉上的滴答聲,讓他回想起第一次在大雨里做愛的情節。受不住相思折磨的他,大吼一聲,奮力往前奔馳,對她的思念有如洪水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不知過了多久,他赫然發現自己走入已有五年不曾踏入的大宅領土範圍。

月黑深沉的夜晚,這棟已有五年不曾進去的大宅,除了三樓客房還亮着燈外,彷佛是一坐死城,兀自佇立在孤寂中,任由風吹雨打。

她在做什麼?他抬起頭,默默看着有她身影的房間。雨水不斷打在他身上,他就像個懷思的少年,渾然忘我,專註望着三樓客房。

時間悄悄走過,直到燈熄了,直到天空出現魚肚白,他才輕嘆一聲,踩着雨水離去。

向來早起的楊重天,習慣拉開窗帘讓晨間清冷新鮮的空氣進駐屋內,一抹被晨霧吸去大半身子的人影吸引住他的注意力。

他靜靜看着窗外守候在心妡房間下的男子,嘴角不由自主勾起滿意笑容。他的兒子終於願意靠近這棟大宅了。

愛情的力量終究戰勝他心裏的仇恨,他離間的計謀終於奏效了。

兒子,你願意原諒我嗎?他對著佇立在風雨中的身影低喃。

要不是一場車禍改變他對人生的看法,他也不會覺悟到親情的重要。

唉!想彌補從前犯下的過錯,似乎都已太遲。

他不奢求兒子原諒他曾經造成的錯誤,只希望兒子不要再過著抹殺自我生命的生活了。

對家、對兒子的傷害既已造成,他也受到老天爺的譴責,下半輩子終將與輪椅為伍,現在能做的,只能儘力彌補他內心的愧疚。

望著兒子失落孤獨的背影,漸行漸遠,楊重天慣性又輕嘆口氣。

回來吧!我想念的兒子。

翌日一早,心妡被請到大廳。

「老爺,請問有什麼事?」神志還昏昏沉沉的她,強壓下打呵欠的不雅動作。

「坐。」他指前面的位子。「你應該記得,你是為了還債才來這裏。」放下手裏的公文,他開了前言。

原本心神還留在床鋪上的心妡,一聽到心中的記掛,瞌睡蟲迅即不翼而飛,精神全來。

「我沒忘記。」

楊重天頓了下,莫測高深看她一眼。「我已經想到還債的方法了。」

「什麼方法?」老爺詭譎的眼神,讓她有不好的預感。

「我要你嫁入楊家。」言簡易賅,其威力卻猶有如核彈爆發。

心妡習慣揚起的甜美笑容倏地逝去,出乎她意料的答案,震得她渾身一顫,血液迅速抽離她蒼白的臉龐。

「老爺指的是……結婚?」她抖落滿地的心,恍惚得說不出話來。

「沒錯。」雖然殘忍,卻是最有效、最致命的一擊。

有說不的餘地嗎?她在心裏吶喊。他的年齡比父親大上許多,再加上連女人最珍貴的貞操都獻給勁了,她怎麼能嫁給他?

「楊家需要子嗣繼承我的財產。」看穿她眼裏的拒絕,他高興兒子在她心裏的分量。

「依老爺的財力,如果您願意,我想一定會引起很多女人的興趣。」心妡緊咬着下唇,宛轉回絕。

「是很多人有興趣,不過,只有你合我的味兒,我要你當楊家下一代的當家主母。」由着她會錯意,他笑着不點破。

當家主母?這名詞猶如千斤頂,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老天!她該怎麼辦?

「我不……」她直覺想拒絕。

「別忘記你父親欠我的五百萬。」他抓住痛處,再下猛葯。

「難道……沒有其他方法?」她喃喃自語,雙手緊緊抱住自己,撐住隨時都有可能倒下的顫抖身軀。

「除非你能一次拿出五百萬。」他給她一條早已堵死的路。

她要拿得出這筆錢,也不會在這裏抵債工作了。

她從不怨恨老天爺,這一刻,她卻憤怒老天爺對她的不公平,為什麼她的人生掌握在別人手中?為什麼要在她心裏有別的男人時,她卻不得不屈服在金錢之下?

死了心吧!她告訴自己接受事實。

「婚禮決定什麼時候?」過度冷靜的聲音,連她自己都嚇一跳。

「後天,我不喜歡吵鬧,將不宴請外人。」自導自演的戲,若請外人,不就符合法律規定結婚必須有公開宴席的條例,這豈不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萬萬不行。

後天!驚慌在她心裏蔓延開來,她甚至沒有時間自我心裏調適,就必須接受嫁為人婦的事實。

「對不起,我想先回房間。」需要時間獨自消化這一切的心妡像失了魂,不待楊重天開口,她已撐著打擊過大的身子離開。

「老爺,這招殺傷力會不會太大?」看她蒼白著驚嚇過度的臉,眼眶裏的淚水都快飆出來,丁管家萬分心疼。

「不下猛葯,勁會乖乖回來嗎?」他反問。

「也對,不過萬一……萬一勁少爺不肯回來搶新娘,老爺豈不就要娶心妡?」真可怕,萬一自己的女人變成繼母,勁少爺要知道,豈不抓狂,要他回來的機率不就等於零?

「從頭到尾有我有說是我要娶她嗎?放心,如果他們之間有感情的話,他絕不允許屬於他的東西被人搶走。」他沒有任何籌碼,只能拿他們之間的感情冒險下賭注。

從小錦衣玉食,他的兒子什麼東西都不缺,唯獨欠溫情滋潤他乾涸的心,但願心妡豐沛的愛心能讓他感受到人跟人之間最真的情意。

「對,自由誠可貴,愛情價更高,勁少爺肯定會回來搶他的新娘。」可……萬一勁少爺拐心妡私奔,老爺的如意算盤豈不又成空?她要不要告訴老爺,這「萬一」的可能性?苦惱喔!丁管家猛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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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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