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錘殺
春雨貴如油。所以昨夜的雨到清晨就停了,空氣中透出一股子新鮮的氣息。
朝陽一縷,透過狹小的窗戶竟然能夠照進女司機的房間中,但也僅僅是一縷的陽光,並沒有給這個狹小陰暗的房間帶來多少光明。
女司機終於從睡夢中清醒了過來,她抬起了頭,面前桌上擺着二鍋頭的空瓶子還有那兩個杯子,似乎已經洗過了,倒扣在桌上。昨夜裏那個瘦弱的穿着條絨襯衫的男人已經不見了。
也許他還有自己的事情,便不告而別了,女司機這樣想着,她看了一下表,已經是上班高峰期了,看來今天起晚了。每天這個時候,女司機都會忙碌在繁華擁擠的車流中。
來不及細想,女司機已經奔出了家門,不管怎麼樣,掙錢還是最重要的,周而復始的生活令她似乎已經麻木了,她甚至連吃早飯的意識都沒有了。
今天的道路果然擁擠,也許是昨夜下了雨的緣故,雖然空氣是格外新鮮,但路面卻是相當的滑,再加上班高峰期那特有的車距,令人不敢有半點閃失。
女司機小心翼翼地將一名乘客送到了目的地,準備尋找今天第二筆生意。出租車在朝陽的映照下再一次擠進了車流,但霉運便接踵而來了。
先是堵車,融在車流中怎麼也開不得半步,女司機試圖衝出重圍,但這前後左右的車輛根本沒有讓開的意思,所以她只能焦急地忍受着。
在等車的時候,女司機不禁想起昨夜生的事情,其實印象已經十分地模糊了,只記得自己把一個穿着黑白條絨襯衫的男人帶回了家裏,見鬼,自己一個女人怎麼會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女司機想到這裏心中不禁有些慌恐。
當慌恐一旦從心頭升起以後,那麼這慌恐的感覺便不會輕易地散去。女司機極力地回想着昨夜生的事情,但那些事情卻越來越模糊,甚至是否生了都似乎成了一個謎。
難道自己的記憶是這麼地差勁嗎?女司機暗自埋怨着,但越是這樣,她心中的那份慌恐就越是強烈。
自己到底在慌恐什麼呢?女司機審視着自己的內心。
一個女人半夜將一個男人帶回了家裏,會不會生些道德所不允許的事情?女司機這樣想着,那份恐慌反而輕淡了許多。已經是一個過來人了,即便昨夜真的生了什麼也沒什麼奇怪的,只是那個條絨男子到底去了什麼地方,他的歲數好象比自己小上不少呢?
這種想法只維持了片刻,即而,女司機似乎意識到昨夜其實什麼都沒有生,與那個男人只是在一味的喝酒,對的,桌上的空酒瓶子可以證明這一切。
但任何兩個人一起喝酒時不可能不會交談的,那麼,自己與那個男人到底說了些什麼呢?
女司機的頭有些疼了,她實在記不起昨夜到底說了些什麼,自己似乎沒有說任何話,一直在聽着那個男人在說,而那個男人又在說些什麼呢?
女司機的恐慌並不是害怕昨天自己說了些什麼,而是懼怕忘記了那個男人說了些什麼?這很奇怪,為什麼要努力記起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所說的話呢?她的心在突突亂跳,她突然意識到,那個男人似乎要她做一件事情,一件十分重要可以讓自己完全擺脫困境的事情。
但那是一件什麼事呢?
女司機是怎麼也想不起來了,她只好下了車。
車流依舊冗長,前看不到頭,後面更看不到尾,但這與女司機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她扔下了那輛伴隨了她多年的出租車,揚長而去。身邊立即傳來了一些司機的叫罵之聲,但女司機充耳不聞,她現在想的只有一件事,一件那個年輕人吩咐她去做但一時卻想不起來的事情。
女司機穿過了這如同停車場一樣的大馬路,來到了路邊,她知道她要去什麼地方,那個地方不但可以完成年輕人的囑託,也可以完成自己的夙願,才能夠讓自己真正地擺脫痛苦,擺脫一切。
每一個人都有痛苦,只看你願不願擺脫這份痛苦。女司機突然想起了那個年輕人所說的其中一句話。
出租車公司的大院子裏只停着幾輛車,幾名司機聚在一起聊着什麼,旁邊是一個汽車修理鋪,一名維修工正蹲在一輛出租車旁更換着輪胎。
修理鋪的旁邊一間小屋,門上寫着“經理室”三個字。
女司機大踏步地走進了院子裏,正在閑聊的幾名司機看見了立即打招呼:“劉姐?”
其中一個人奇怪的問道:“劉姐的車呢?”
女司機並沒有理會這幾個男人,她的目光炯炯有神,徑直走向了那個維修鋪,衝著正蹲在地上換胎的那個年輕人問道:“小張,鈑子呢?”
這個被稱作“小張”的年輕人頭也沒有抬,隨手一指旁邊的工具箱,女司機拎起了鈑子,推開旁邊的經理室走了進去。
站在院子裏的幾名司機繼續聊着他們感興趣的話題,誰也沒有注意到女司機的舉動,但很快的,從經理室便傳出了一聲慘叫,幾個人大吃一驚,急忙沖了過去。
但經理室的門已經被反鎖上了,幾個人從旁邊的窗戶向里張望,他們的表情充滿了疑惑與恐懼。
辦公桌后,女司機揮舞着手中的鐵鈑手,一下,一下地向下敲去,有節奏更有力度,慘叫聲已經停止,只能聽到鐵器砸在**上的聲音,沉悶得充滿了整個經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