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姜涵妮對秦文斌最近的改變感到莫名其妙。
近幾日來，他總是直直瞅着她看，但等到她視線與他對上時，他又會若無其事般地移開視線，好似他的注視只是不經意的落在她身上。
這樣的情形教她開心慌意亂!她一直就認為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男人，而這樣的男人若說不令她心動，簡直是在睜眼說瞎話!
可是，她不能喜歡他，他已經有一個很漂亮的女朋友了!而她還無法擺脫孟志中的糾纏，住在他這兒，已經夠糟糕、狼狽了!
倘若再喜歡上他，那情形將會更糟!
無論如何，她都必須控制好自己，絕不能做出教他難堪的事來。
而在秦文斌內心裏卻有另一套完全不同的想法，他正在思考如何使姜涵妮愛上他!
畢竟他和她現在住在同一間屋子裏，所謂日久生情是絕對有可能發生的。
但他並不喜歡日久生情，他希望能在最快時間內讓她愛上他。
姜涵妮正從浴室走出來，又逮到他注視自己的目光；這使她不敢低頭看自己，檢查自己是不是沒將衣服穿好，或是少扣了那一顆鈕扣。
他的目光愈來愈教她坐立難安了!
“你想上廁所是不是?”她隨便扯話題，希望轉移他的注意力。
他露出潔白的牙齒微笑着。“你明天想不想出去走走?自從你住到這裏來，好像沒有走出屋子半步，是不是?”
“我怕一出去會遇到孟志中。”
“我陪你出去，順便保護你。”
“明天你不是要上班?不要麻煩了。”她連忙推卻。
“放心，公司有品毅在。”
“哦!對了，品毅和湘萍的事，你——”她幾乎忘了有這麼一件事存在。
“除非林湘萍改變，否則品毅那方面我絕對阻止。”
“你不過是品毅的朋友，你不該管這件事。”
“你是她的表姊，你應該了解你表妹的為人。”
“她或許是自私了一點，但她絕不是個壞女人。”
“品毅控制不了她。”他指的是林湘萍的花心。
但姜涵妮卻誤會了他的意思。“你們男人難道只想着要控制女人的一切嗎?我們是獨立個體!有自主權!更有辨別是非的能力!孟志中是這樣，你也是，我討厭這樣!”她失去控制地大叫。
他吃驚地看着她。“不!涵妮，你誤會了我的意思!”他伸手捉住她。
她揮手摑了他一巴掌，隨即愣住，看着自己的手，意識到自己第一次這麼生氣，也是第一次莫名奇妙地打人。
她甚至連看他的勇氣都沒有了，他不會生氣了吧?
秦文斌同樣以不能置信的眼光看着她，莫名其妙挨了她一巴掌，說有多冤枉就有多冤枉!
偏偏他又不能對她做出任何舉動，深怕她會一走了之。這一巴掌真的是白挨了!
“對不起……”
“他是這樣待你的是不是?”
“是的，他等於是控制了我整個生活，所以我才會為了這件事氣得失去理智，動手打了你。對不起，是不是很痛?我願意做任何補償。”
“不……哦!對!對!是很痛，不過如果能得到一個吻做為補償，似乎可以抵消。”他笑道。
“你——你不是認真的!”她不相信他會說出這種話。
“我好像是。”他盯住她。
她燒紅了整張臉，卻也踮腳尖打算輕吻他臉頰，做為那一巴掌的代價。
雖然她一點也不明白秦文斌為什麼會做如此要求，但自己錯在先，所以一個吻並不算過分。
沒想到——萬萬沒想到，她才踮起腳尖，他就已經伸出手臂環住她的腰，緊緊拉她貼在他身上。
她羞紅着臉，微噘着嘴，尚未做出任何動作，他就已吻上她微微翹起的櫻唇，專註且溫柔地吻她。
她柔軟、溫熱，而且有着令人不可思議的甜美，這讓他更加深了他的吻。
姜涵妮的第一個反應是緊繃著身子，接着，她嘆息地貼向他，讓自己沉醉在他的吮吻中。
她要這個吻——這讓她嚇壞了!
“你逾越了。”她不知該如何斥責他。
“一個巴掌換得如此美好的補償，值得!”他在她耳畔說著，欣賞她滿臉通紅的俏模樣。
“你——”她瞪他，心中很是不平。
他開懷大笑。“明天我帶你上街走走，晚安!”
“秦文斌——”
“叫我文斌會比較適合。”
“好吧!文斌，湘萍的事……”
“我們明天再討論，很晚了。”他關上客廳里的電燈。
她氣呼呼地走進客房，明白他是故意的。
他在背後又爆出笑聲，覺得她生氣的模樣真是可愛!
*********
這是一個典型的夏日風景———萬里無雲，陽光普照，微風中帶來大量濕氣，卻也熱得令人受不了。
對姜涵妮而言，夏天簡直是酷刑，尤其頂着大太陽走在街上。
清晨的太陽才剛升起，她就被秦文斌敲門的聲音喚醒，即使想賴在床上也不行；因為他在門外威脅——若是她五分鐘內不準備好，他就要打開門自行進入!
一面嘀咕着，一面和他走在街上，成了名副其實的路上烤鴨!
對秦文斌而言，他喜歡夏天，也喜歡微風吹拂在臉上的感覺。天氣的酷熱、馬路上的車聲、涵妮的沉默……萬事萬物在他眼中無一不美、無一不真!
自從他坦誠自己內心的真正感受，他就時時在注意她，她的一舉一動落入他眼中；他喜歡她盤起雙腿坐在沙發上專心看電視的模樣，也喜歡她在廚房為他準備食物的那種居家的感覺。
一切的一切，只因他對自己坦誠了——他真的喜歡她!
姜涵妮又感覺到他專註的目光正放在她身上，於是抬起頭迎上他的視線。
這次，今天，絕對要問清楚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他眨着眼。
他的反問叫她頓時啞了口，總不能開口問他為何老是看着她吧!?
“你知道我在問什麼!”
無奈的是他一點也不知道，或者他知道，但他並不打算告訴她。就讓她繼續迷惑下去，對他會比較有利。
至少她的注意力會集中在他身上——他打着如意算盤。
“涵妮，你能說明白一點嗎?”他低下頭問。
“算了!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好熱，我們找個地方坐一下好嗎?”她扯開話題。
“我帶你去吃冰好了。”他拉住她的手，不給她反對的機會，拉着她往前走。
一想到可以好好享受一下清涼的滋味，也就沒多加考慮的跟着他走；至於要抽回自己的手的這個問題，她似乎從來就沒想過。
兩人一走進冰果室，立刻分別點了自己喜歡的口味，他握着她的手，捧到面前揉搓着。
“你很怕熱是不是?”
“誰不是呢?”她反問。
他正想開口回答她，但眼光卻看向她身後的一對男女，立刻想起身。
她急時阻止了他，因為她也看到了那對男女——正是湯品毅和她表妹林湘萍。
“文斌，你沒有權利阻止，你沒有!”
秦文斌看了她一眼，見她美麗的臉出現微怒，他嘆口氣的又坐了下來。
“你不明白，品毅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他等於是我的兄弟，我——”
“湘萍也沒有什麼不好，她是我表妹。”她抓住他的手。“給她一次機會證明她已經不再是從前的她，好嗎?愛是女人的一切啊!湘萍她是真的很愛品毅。”
他注視着她有些激動的表情，緩緩朝她點回頭。或許她說得對極了，品毅的生活該由他自己做決定。
而湯品毅和林湘萍早已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顯然並不想和他正面碰到。
“文斌!”
“不提他們，談談你，談談我們。”
“我們?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她訝異的問。
他知不知道他的語氣好像是將他和她當作是情侶?這——
“是的，談談我們，我和你。”
“你和我有什麼好談的?”她心跳快了一拍。
“什麼都可以談。”
“那你告訴我你的花心史，如何?”她可沒當真。
“好啊!”他竟爽快地答應了她，害得她死命地瞪着他。
他拉開笑容，開始說他第一次約女孩的情形。
“記得大約是在國中二年級的時候，我喜歡上了一個三年級的女生，也記得自己曾偷偷吻了她，完成自己有生以來的第一個吻……”
聽到這裏，她已經聽不下去了，出聲打斷他——“我幹嘛莫名奇妙地聽你說這些!”
他沒生氣，反而很怪異地笑了，完全明白她心裏在想什麼。
若是他沒猜錯，她肯定是在吃味兒，若是真如他所想的，那她肯定是在乎他的。
這發現教他雀躍三尺!卻努力使自己不做出特別的反應。這種事急不得，尤其是對她。
他知道她分明是在隱藏自己，雖然他不明白她這麼做的原因，但他總會弄清楚的。
*********
朱盈君擺明了堅決的態度，對於楚揚採取不理會政策。
“盈君，他又來了。”另一個店員於彩香悄悄在她耳旁說。
“別理他，他自然會走開。”朱盈君的態度很是冷淡。
楚揚走進超市。“你打算多久才肯理我?”他直接問。
她詫異地抬起頭，驚訝於他竟然開口說話了，他不是在和她比耐力嗎?
“你管不着!”
“盈君，你要倔強到幾時?”
“等你徹底明白我和你絕不可能時。”
楚揚自嘲似地笑了，“你真心希望我走開?”
她愣了一會兒，心也抽痛了一下，完全沒料到他會突然這麼說。
這是她想要的不是嗎?為什麼她感覺自己好似無法忍受他的離去，整個心揪得好緊、好痛?
“不!”她衝動地叫着，看見他驚訝的表情后，又緩緩說道：“不，我不是要你走開，我希望你做我的朋友，只是朋友，難道不好嗎?”
他看着她沉默了好久。“如果你希望這樣，我也無話可說，希望你不要欺騙自己。”
“楚揚，你明明知道我的苦衷。”
“我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因為我發現我根本不了解你!”他顯得有些激動。但他慢慢的吸了一口氣后才又說道：“你得到了你所想要的。從今以後，我們就只是朋友，沒有別的了，我有事，先走一步。”他揮手往外走去。
他實在無法再看到她——看到她如此執迷不悟教他好想發火!好想抓住她的雙肩猛地搖晃她，看是否能將她搖醒，看清所有她犯的錯誤!
但他並沒有打算這麼做，他反而往外走了出去，告訴自己或許已到了該放棄的時候了!
嘆口氣，他往自己的機車走去。
*********
朱盈君看着店門口，暗暗嘆了口氣，並不想承認她是在為楚揚的離去嘆氣。
他已經好些天沒來了!她發現自己真的想念他!
同樣的，沒見到秦文斌，她卻一點兒也不感到失落、感到難受；但是沒見到楚揚——她的心卻無比疼痛!想念他，想念他慣有的笑容。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只是朋友?”
“因為他喜歡你，並不想只做你的朋友。”店主人走了出來。
朱盈君這才意識到自己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老闆娘，我——”
“你真有什麼苦衷，不能和他在一起嗎?”
“是的。”她告訴自己這是肯定的。
“有什麼苦衷能讓你不能和自己所喜歡的人在一起?”店主人是個年紀約四十歲的中年婦人。
“我不能說，對不起。”她喜歡她的老闆，但不想把所有的事都告訴她。“何況我並不愛他。”
店主人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笑了。“是嗎?盈君，我只是提到喜歡的字眼，但你自己卻說了什麼你知道嗎?好好想一想，客人來了，好好招呼吧!”店主人不再和她多說，走進裏面。
朱盈君呆站着，她竟把“愛”這個字在無意中說了出來?
莫非……莫非……她早已不只是喜歡楚揚，而是愛上他了?這個發現對事情並沒有任何幫助，反而只會更麻煩，因為她會更難過、更難受!
天!她究竟該放棄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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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限惆悵、無限心亂的她走回朱家的屋子，才一走進屋裏，朱虹芳已經衝上前，揮手就是一個令她眼冒金星的耳光!
她被打得退了一步，捂住臉，憤怒地看着朱虹芳。
“你幹嘛打人?”
“我打你不要臉、馬不知臉長!你怎麼敢和我搶楚揚，你配不上他!”朱虹芳出言不遜。
“你別欺人太甚，楚揚不喜歡你是事實，我沒有搶走他!”她上前一步。
“你沒有?你敢說你沒有!”朱虹芳尖叫。
前兩天她在路上遇到楚揚，向他表明心意，竟遭他回絕，他直截了當的告訴她他喜歡的人是朱盈君，希望她死心。
這口氣她咽不下去，論姿色，她尚且差不到哪去，論身份，她高一等，為什麼楚揚選的竟是朱盈君?
她不甘心，任何人她都可以輸，唯獨敗給朱盈君她怎麼也不甘心!
她搶走了楚揚，她不會放過她!
“沒有就是沒有，就算有你也管不着!”她口氣開始轉壞。
“你不配擁有他，我不會讓你擁有他!”朱虹芳大聲叫着，一手舉高，眼見又要打她一巴掌。
但她早已有所防備，抓住朱虹芳舉高的手一把甩開，並動手摑她一巴掌。
朱虹芳被摑得大聲尖叫，意圖再用長指甲向她臉上抓去!
她竟敢打她!朱盈君竟然敢打她!
她往後閃躲，但還是不及她快，右臉不小心被她劃出一道抓痕，滲出血絲。
她大吼，忍不住地衝上前，卻已被來人拉住了身子。
“你們在做什麼?”朱高祥吼道。
屋裏的人全聞聲而來。朱振山和妻子翁真茹，以及方靜文和朱家另兩個子女走向她們。
劉玉枝也急急走向朱盈君。
“到底是怎麼回事?”朱振山沉聲問道。
“爸，你要為我評評理!朱盈君她搶我的男朋友，又動手打我!”朱虹芳立刻走向父親，哭叫着。
朱振山一向疼愛很會撒嬌的朱虹芳，聽見她這麼說，立刻將眼光看向朱盈君。
“是這樣嗎?”朱振山口問。
“楚揚不是虹芳的男朋友。”她為自己辯解。
“楚揚?”朱高祥訝叫。
“怎麼你也認識?”朱振山問出了朱盈君想問的。
“他是我的朋友，我上次帶虹芳去見過他。”
“是的，爸爸，就是這樣我才和楚揚做朋友的，是朱盈君搶走了他!”朱虹芳立刻抓住機會。
“盈君，上次我向你提起他，你不是拒絕了?”朱高祥想起前陣子的事。
朱盈君沒說話，事實上她根本忘了這件事，也沒注意他究竟說了些什麼，但這是兩碼子事啊!
“爸，你聽到哥哥說的話了，朱盈君是存心的!”
“好了!別吵，讓我先弄清楚楚揚究竟是什麼來頭的年輕人!”朱振山大吼。“高祥?”
“他是楚氏企業的接棒人，只是他這幾年並不想繼承他父親的事業，所以現在還在外面自己租房子住。”
“楚氏?”這可讓朱振山大開眼界了!楚氏是一珠寶集團，所有上流人士都聽過楚氏的名號，但卻很少真正接觸過。聽說他們所設計、所賣出的珠寶都高人一籌，是個聲名不錯的財團。
“你確定嗎?”他不相信地再問一次。
“是的，楚揚正是楚天棟的兒子。”
朱家人全都驚訝的看着朱高祥，唯有朱盈君蒼白着一張臉，她感覺到自己的心正一寸一寸地碎了!
而朱家人驚喜的聲音全落入她耳中。
“這下我們虹芳有好日子過了!沒想到比我們更有錢更有勢力的楚家公子竟是我們虹芳的男朋友，這是個天大的好消息!”翁真茹一臉高興。
“你啊!最好看清自己有幾兩重，想和我們虹芳搶男朋友，你也配!要是讓楚公子知道你只是個下等人，他還會想要你嗎?”方靜文走向她，不屑的數落着。
那副嘴臉真令人作惡!朱盈君卻也不告訴他們楚揚早已知道她的身份——甚至不在乎她是這種身份。
他不在乎，但還來得及嗎?
他為什麼不告訴她?
另一道聲音從腦中叫喚着：告訴她做什麼?要她也變成像朱家人那樣，準備開始阿諛逢迎嗎?
是的!她一定又會像抓住秦文斌那樣想抓住他。好可恥!好可恥!
看見朱家人那喜上眉梢、歡天喜地的樣子，無非也是貪求再高人一等的榮華富貴!
他們看起來是可恥的，而她呢?!她自己呢?
“盈君，你就放棄他吧!改天爸再為你找另一個對象。”朱振山的話傳進她耳中。
突然間，她覺得好累、好累!她開始懷疑這些年來她究竟在追求些什麼?!
朱家人的眼光真有那麼重要嗎?受不受他們重視真有那麼重要嗎?
像他們這種人值得她這麼努力地不顧一切想要得到他們的肯定，值得嗎?
恐怕就是老了，就是死了，也得不到朱振山的關注，而這真的重要嗎?
那不是她的錯，不是她不好，而是朱振山根本不愛她，也不曾當她是他的女兒!這種父親值得她這麼花費心思，就只為想得到他的肯定與接納?
不!不!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愚昧無知，而她卻讓他們愚弄了自己，白白浪費了自己的苦心!
提高身份地位不再重要，因為朱家人對她們母女的輕視是永遠也不會改變的。
她再也不想在意，再也不想得到他們的重視，因為這是絕不可能、也是沒有必要的事!
活出自己，真正面對自己、接受自己，才是她唯一該做的事。
“爸，楚揚的事我無能為力，他想娶誰是他的事，你自己去問他的意思吧!”
“你真的肯放棄他?”朱虹芳訝叫。
她笑了。“如果他想娶你，我無話可說，我和他從來就沒有什麼。”她看清了事實，看清了自己所犯的錯誤，卻也同時看清了她和楚揚是再也不可能了。
“盈君……”劉玉枝擔心地看着女兒。
“媽，我們明天就搬出去吧!”
“真的?”朱家的女人驚喜的訝問。
朱盈君瞄了她們一眼，開始為自己過往所做的一切傷心，看她曾經犯了什麼錯誤!
她為什麼會覺得需要她們的肯定呢!唉!
劉玉枝跟了上去，突然感覺到她的女兒在一夜間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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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君，你不要緊吧?!”劉玉枝走進屋裏就立刻問道。
“媽，我錯了，我不該在乎朱家人的眼光與輕視，我不必為了得到他們的肯定而出賣自己的靈魂，我錯得好離譜!”她轉身抱住母親，開始讓淚水流下臉龐。
“哭吧!孩子，把你所受的苦一次哭出來。”劉玉枝拍着女兒的背。“一切都過去了!”
她很高興母親這麼說，但淚水就是無法停止!她不知道是不是強烈的鬆脫感使她如此，她愈是想控制自己，愈是哭得厲害。
也許她是該好好大哭一場，並重新活出自己。
時間過了不知多久，她的哭泣才漸漸停止，並從母親的肩上抬起頭。
“媽，我是不是個愛哭鬼?”她吐吐舌頭。
“是，你是，媽的衣服都被你哭濕了!”劉玉枝笑道，心裏卻知道這是多年來女兒哭得最傷心的一次。
“媽，我是真的打算帶你走。”
“媽知道，但媽不想拖累你。”
“我有工作，有存款，絕對能養活你。”
“你在工作?”
“是啊!我不是故意瞞着你的，媽，我們明天就搬走吧!”她再也不想待在這裏。
“也好，換換環境改變一下心情，反正這裏沒一樣是我們的。”劉玉枝也輕鬆的說。
“對!”她說道。
這裏不屬於她，而她會找到自己真正可以待下來的地方。
“孩子，楚揚的事，你——”
“我和他只是朋友，現在恐怕連朋友都不是了。”她平靜地說。
“不要說假話騙媽了，上次你說你和他是朋友，媽相信，但這次你的眼睛裏分明有着傷痛。”
她立刻眨眨眼睛，似乎這樣就能將傷痛眨掉似的。“媽，我和他真的沒什麼，就是有什麼也沒用了。他的身份再也不是我能接近得了的。”
“你完全不知道他的背景?”
“是的，否則他現在就是和我在一起了。”
“媽不明白——”她越聽越迷糊。
“媽，我做了一件傻事。”
“傻事?”
朱盈君幽幽地嘆口氣，把自己主動追求秦文斌卻慘遭失敗的下場，及楚揚追求她，卻遭到她拒絕的所有事都告訴了母親。
劉玉枝訝異地說不出話來!只是看着女兒，完全不相信她背着她做出了這些事。
“媽?”
“你該慶幸你沒遇到壞人，秦文斌還好是個君子，否則你如何逃得過?也該高興你沒有事先知道楚揚的身份，否則你和他就只會走上沒有結局的路。”
“媽!”
“你怎麼會以為這種事能成功?沒有哪個男人會希望他所愛的人是為了錢才嫁給他的。”
她知道，但當時她沒有想那麼多，所以她也明白自己和楚揚是不可能了。
他知道她要的是什麼，所以才故意隱瞞自己的身份。
“媽，我知道，所以我已經死心了。”
“你是該死心了。”劉玉枝不是想刺傷女兒的心，但一切似乎註定沒希望了。
朱盈君深吸口氣，轉換了口氣，愉快地說：“媽，不說這些了，早點上床，明天早點離開!”
“不要太悲傷。”
“媽，我不悲傷，你多心了。”
“你明明愛——”
“媽，睡覺了!”她打斷母親的話。
劉玉枝嘆口氣，走進房間后，朱盈君才讓忍了好久的淚水再次溢出眼眶。
是的，她是愛楚揚，但在她看清了自己的心意、看清了所犯的錯誤之後，她真的失去了他!
這時候，她多麼希望楚揚還是平凡的楚揚，而不是楚天棟的唯一繼承人。
夜深了!她坐在床上任由那淚水泛濫着……
*********
楚天棟坐在皮椅上，抽着煙，端詳自己的兒子。
他根本不像是他的兒子!瞧他的穿着更令他大為反感!不是出自名設計家的服飾，根本就是路邊攤檔的便宜貨!還有，他的頭髮，看不出刻意的整理，只是任意地服貼着，這太教他失望了!
“楚揚，你這副樣子像要接管事業的人嗎?”
“我不是回來聽訓的。”
“你是玩累了才回來的是不是?”
楚揚沒有回答。所謂知子莫若父，他父親確實說對了，他是累了，也看開了許多事。
得不到朱盈君的愛使他決定回家，也決定接掌父親的事業，或許潛意識裏他還在等待她吧!
所以他一直拖到今天才回來。
“是不是失戀了?”
“那是我的事。”他眼中閃過一抹傷痛。
“也好，讓你真正死心也好，把你全身的衣服換下來吧!”楚天棟不再逼問。
“不，我不改變我的作風，我喜歡穿輕便的衣服，誰也別想改變我。”
出去一趟你就變了，不再那麼唯命是從了是嗎?”楚天棟沒有生氣，反而笑了。
他的兒子當然要有魄力、要有主見，才能掌管楚氏龐大的產業。
“爸，媽還好吧!”
“很好，就是想你。”
“我今天會回去。”
“很好。”
“那我先出去了。”楚揚走出父親的辦公室。
楚天棟看着自己的兒子走出視線外。或許他兒子這次的出走，對他自己而言是有些幫助的。
只是究竟是哪個女孩傷了他的心呢?
或許他這個做父親的該私下查一查，畢竟他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得到他所愛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