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章
貼身婢女離去的腳步聲讓柳飛雪更緊張,擱在腿上的雙手不自覺纏握得更緊。
只剩兩人的喜房沉寂無聲,僅有沉穩的腳步聲緩緩朝床榻靠近。
一步接着一步,終於,在足音停止的同時,遮掩着柳飛雪容貌的蓋頭也被來人揭下。
一直低着頭的柳飛雪望着落在眼前的錦鞋,幾乎是屏着氣息將目光上移,隨即對上那兩潭幾不見底的深泓。
這就是她的夫君嗎?
先不論他的品性如何,光是這般出眾的外貌就足以令她震撼不已。
他五官輪廓很深,如刀削斧劈,眼神蘊含光華、神采飛揚,厚薄適中的唇,在燭光搖曳之下泛着淡淡淺笑。
一身紅袍的他就這麼站在她面前,身上隱隱散發出的氣度教人心折。
這樣非凡的氣質,令她十分詫異。
在未見着他之前,她一直以為娶她之人若非身上有缺陷,便是容貌異於常人。
她並非以貌取人,而是認為像他這般出色的男子,斷不可能會向她提親,畢竟自己的身價在哪,她極有自知之明。
展少鈞的黑眸里滿是眷戀,鎖着眼前美麗動人的容顏,見着了久違的柔美臉龐,令他心中激昂不已。
纖細精緻的五官上鑲嵌着一雙翦水大眼,細如凝脂的肌膚柔白賽雪,挺直小巧的俏鼻、鮮紅欲滴的櫻唇以及彎彎黛眉……
十年的時日使她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一如他心中想像的嬌艷絕美。
唯一不同的,是那雙美目不再盈滿天真,而是攬着令人心疼的輕愁,兩頰邊的淺淺梨窩亦不再深陷,從前總是揚着大大笑靨的唇角也變得毫無笑意。
她仍是他認識的柳飛雪,卻陌生得像是換了個人,就像少了靈魂,徒剩柳飛雪樣貌的空殼子一般。
「飛雪,我的娘子。」他嗓音嗄啞的說。
天知道這一刻對他而言是多麼的珍貴,因為他的退讓,讓心愛的女子憔悴至此,慶幸的是,現在她還是成了他的妻,讓他有彌補她的機會。
一聲娘子讓柳飛雪渾身一震,狼狽的斂眉垂睫。
一直以來她都認定這聲娘子只有一人能喚,從沒料想這親密的稱謂竟會由第二個男人口中喊出。
即便不想,但木已成舟,她柳飛雪終究成了別人的妻。
「相公。」她低着嗓輕喊,兩個字,包含了她的怨和悲。
怨恨她心底那男人的拋棄,悲凄她心底仍放不下對那男人的想念。
聽出她語中的冷淡與漠然,展少鈞不以為意,拉着她略微冰涼的小手來至桌前,端起斟好的酒杯放在她手中,接着勾起她的手率先飲下。
柳飛雪呆了一會,才匆匆跟着喝下手中的交杯酒。
「咳咳!」入喉的那股辣勁嗆得她輕咳出聲,一張雪白臉蛋迅速染紅。
「餓嗎?」男人的大手輕緩的替她拍背,愛憐的問。
柳飛雪身子一僵,因為背上那即使隔着衣裳也能輕易感受到的熱燙,她抑着閃躲的念頭,搖搖頭,「我不餓。」
看着她紅艷的臉龐,展少鈞抬手摘下她頭上鳳冠,眸中閃着深沉的慾念。
隨着鳳冠卸下,柳飛雪僵硬一天的雪頸也終得放鬆,但心卻重重一沉。
看着他將鳳冠放至妝前,起身解開衣袍,一件接着一件,腰帶、紅袍、鞋襪……直到他黝黑精壯的體魄緩緩顯露在燭火下,她才意識到他們等等要做的事。
小手緊抓衣角,她驚慌的撇開目光。
天,這便是男人的身軀嗎?這樣的高大,這樣的懾人。
「啊—」身子突然騰空讓柳飛雪驚叫出聲,雙手急忙攀上對方,「你、你要幹麼?」
「圓房。」他說。
吹熄了燭火,他抱着她,筆直朝床榻走去。
柳飛雪粉臉嚇得慘白一片,整個人僵直成木,環在他頸項的十指又繞成了麻花捲。
她沒有拒絕的理由,卻也沒有新嫁娘的喜悅,有的只是一片茫然與不由自主的排斥。
展少鈞將她輕放在軟榻上,脫去了她的紅繡鞋與羅襪,放下紅紗帳,大手探向她胸上的綉扣—
「等等!」身子一縮,柳飛雪十指緊抓身上嫁衣,臉色惶恐。
他俊眉微挑,收回撲空的掌,詢問的望着她。
咬着唇瓣,她語帶懇求,「可、可不可以不要?」
她知道不該這般請求,但她真的沒辦法和一個她不愛的男人裸裎相見。
盯着她局促不安的小臉,展少鈞不意外聽見這樣的請求。他沒回話,僅以行動答覆,大手拉下她微顫的手,開始脫去她身上繁重的衣物。
望着身上一件又一件的衣物被拋落在地,柳飛雪的一顆心隨之盪到谷底,被他輕壓至喜被上的手握成了拳,強忍着想推開他逃跑的慾望。
不一會,她身上只剩一件小得可憐的兜衣和褻褲,粉潤的肩、纖細的腰、修長的腿全暴露在月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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