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拜託!寧寧,程咬金都已經出現了,你還在這邊蘑菇什麼?”盤腿坐在黎寧靜的床上,聽完整個後續報導的文茱儷,只覺得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什麼啦?小聲一點,什麼程咬金,就跟你說了他們是干兄妹,要發生什麼早就發生了。”
“就是這樣才更危險,世界之大,卻也不大。”
“你現在是在咬文嚼字個什麼勁?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世上的人口有這麼多,怎麼偏偏就有這麼巧的事呢?”
“那又怎樣?”
“我只能說,寧寧,你太看輕男與女了,世上最複雜的感情就是男女之情,以前不愛,不代表以後不會愛上,干兄妹又怎樣?干兄妹才是最曖昧的關係,不來電的時候,就是兄妹;等到哪一刻突然對上眼,就馬上不是兄妹,這種關係是最方便了。”
“可是阿克說凡妮莎已經心有所屬了。”黎寧靜又開始不安了。
“那又怎樣?”文茱儷瞪着眼,“她心有所屬的人是誰你知道嗎?有另一半的人都可以劈腿,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更何況他們的感情是這麼……這麼的深厚。”
黎寧靜煩惱的蹙眉,“我該怎麼辦?明天過後,我還能怎麼去接近他?況且他的態度一直都是這麼冷淡,哎呀!算了啦~~”倒頭躺平,“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忘記他的。”
“嘖嘖嘖!這麼膽小,又這麼容易放棄的寧寧,我還是頭一次看到,真讓我大開眼界,算了,上帝是不可能把幸福就這麼輕易的給你這種人,也好啦~~你就繼續跟喬胤村勾勾纏,說不定嫁給他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聞言,黎寧靜馬上彈跳起來,“我才不要嫁給他!”
知道黎寧靜禁不起被激,“你想想看,那個凡妮莎現在就在他家,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感情又這麼好,他都可以跟你一夜情了,難保他們兩個現在……”
黎寧靜受不了腦海里一直浮現出羅韋升親吻凡妮莎的畫面,“停!不要再說了。”捂住耳朵,拚命搖頭,想趕走那討人厭的幻象。
情人眼裏是容不下一粒塵沙,此時此刻,黎寧靜是真的相信了。
羅韋升這個名字、這個人,總是能輕易牽動她的情緒,左右她的思緒,她清楚知道自己是真的已經陷入感情的流沙,無法自拔。
“告白吧!寧寧,不試一試,你又怎麼知道結果呢?我覺得他對你一定也有某種程度的好感,否則他長得那麼帥,何必要接受你一直登堂入室的騷擾?”
“怎麼告白啊?萬一失敗了怎麼辦?很丟臉耶!而且我跟凡妮莎怎樣都算是家人,如果她真的喜歡他,那……不太好吧?”
“拜託,你又不是奪人所愛,現在也不知道凡妮莎是不是喜歡他,你去告白是再正常也不過的事,況且失敗就失敗,至少你已經知道結果,就不需要一直掛着一顆心;失敗了會難過沒錯,可是現在你要強迫自己遠離他,不也一樣會難過嗎?
“人生本來就是一場賭局,要不要出乎,完全操之在己,你都有勇氣反抗姨丈的威權,怎麼會連這麼一點小事都退縮呢?”
表妹說得沒錯,明天就是最後一次的機會了,為了她的幸福,就放手豪賭一次吧!
環顧着四周擺設的凡妮莎,“韋哥,你真的不打算回美國了嗎?”
“要不要喝點什麼?”
“不用了。”她移坐到沙發上“回去要幹嘛?我再也不能進入車隊,美國那裏對我而言,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伯父、伯母也同意嗎?”
他也坐下來,“我的任何決定他們從沒同意過,不過我會每年回去看他們一次的。”
凡妮莎淡淡一笑,靜默了一下,“對了,你的傷好點沒?”
“嗯,明天就要到醫院去拆線、拆石膏了。”
“我還真沒想到你竟然會認識寧靜,而且還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她剛剛已經在計程車上聽完羅韋升大致的說法。
“我也沒想到啊!”
“韋哥……”她欲言又止。
“怎麼了?”
“你……你喜歡她嗎?”
“她?”
“我是說寧靜。”
她突如其來的問題讓他頓了一下,不答反問:“你怎麼會突然問這個?”
“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你說。”
“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我喜歡一個人嗎?”
“嗯。”
“那個男人就是在追求寧靜的人,他叫喬胤村。”
“是他?!”羅韋升很訝異。
“怎麼?你也認識他?”
羅韋升搖頭,“他曾跑來這裏找過她,我聽她提起過。”
“自從有一年回台灣時第一次見到他,我就知道我完了,我的心再也容不下任何男人,沒人知道我喜歡他,我不敢說,寧靜也不知道,雖然我知道他愛寧靜,也知道寧靜的父親想讓他們結婚,可是我再怎麼勉強自己也無法忘記他!”
羅韋升微蹙眉,“你希望我怎麼做?”
“我知道寧靜一點都不喜歡他,寧靜跟我說過,她跑到國外四處旅遊,當個旅遊作家,除了是興趣外,也是為了能夠順理成章的躲開胤村哥和她爸爸的逼婚,所以如果……如果你和寧靜……”
“你要我跟她在一起?”
“我知道這是很過分的要求,而且就算你和寧靜在一起,喬胤村也不見得會因此而跟我在一起,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讓他注意我、愛我?”
羅韋升知道,除非是萬不得已的煩惱,否則凡妮莎絕不輕易求助於任何人。
靜默了好一會兒,“你今晚要住這裏嗎?”
“不了,我還要回飯店去趕一份文件。”
“那就不留你了,我陪你下樓叫計程車吧!”
“OK。”
從一大早見到羅韋升,黎寧靜就感到心跳不已,想要找話題和他聊天,腦袋卻像被三秒膠給黏住似的動彈不得,做任何事也綁手綁腳的一點都不自然。
而羅韋升的態度也依舊是冷冷的,沒有改變。
直到下樓要前往醫院時,“我的車就停在那裏。”黎寧靜指指前方一輛白色的小車。
“你什麼時候買車了?”
“不是啦~~是我表妹給我的,”她邊說邊走,“這輛車是她滿十八歲時她爸送給她的,已經開了五年;最近她又買了一輛新車,這輛就讓我在台灣代步用。”她按下遙控鎖,“上車吧!”
“你的技術好不好?”他有些擔心的上了前座,“我可不想再受傷。”
“這個嘛……”她心虛的笑着上車,“十八歲考上駕照后,開過兩次就沒再開過,還不都是我老爸,說什麼台灣的交通糟,開車很危險。”
“我看我還是坐計程車好了。”他想下車。
她發動引擎,“別這樣嘛!給我一次表現的機會。”
“別把我的命給表現掉就好了。”
“呵呵……”踩下油門,黎寧靜看着後視鏡準備倒車離開,只是她卻因角度的拿捏不準而出包,車子右後方嚴重的和旁邊的柱子磨擦,“啊~~怎麼辦?”
她緊張的往回開,車子卻又再次慘遭狼吻。
“我的天!連開出去都有問題,你剛才是怎麼停進來的?用抬的嗎?”慘不忍睹的狀況讓羅韋升簡直大開眼界。
“來的時候左邊又沒停那輛車!我怎麼知道會這樣?他幹嘛要停這麼靠近我啊?真討厭,到底會不會停車啊?”進退不得的黎寧靜緊張的直冒冷汗。
“自己技術差還怪別人,人家明明停得剛剛好,要是太近的話,你剛才能上得了車嗎?”
“你來幫我開啦~~”
“你竟然開口要一個殘廢來開車?!”
“你是頂尖賽車手耶!”
聞言,羅韋升的臉色陡然劇變,“誰說的?”
“上次那個……”她知道自己提了他最不想聽的事,愈說愈沒聲音。
打開車門,“不用麻煩你了,我自己去。”羅韋升二話不說的下車。
“喂!”黎寧靜用力敲打方向盤,“氣死我了!”
無論如何,還是硬着頭皮開車到醫院的黎寧靜,千拜託萬懇求的讓羅韋升答應坐上她的車。
這一次,她終於順利的回到他的住處。
沒有多說什麼,羅韋升不自覺的緊揪眉峰,停頓的手還是拉開車門下車。
望着他逐漸離去的背影,黎寧靜的眼淚無聲滑落,她感覺到她的心好像要脫離她的身體和他一起離去似的,那種痛真的好痛……羅韋升打開大門,他拉門的動作驚覺了她的神經_“不要走!”她下車,飛奔到他身後,一把從他的背後緊緊的將他環抱住,“不要走,韋升!我求你不要走,不要丟下我!”
這樣的毫無預警,讓他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心跳、她的體溫,還有她的愛。
轉過身,羅韋升低下頭,顫抖的將唇貼在她柔軟的唇上。
從輕輕的淺嘗到深深的擁吻,黎寧靜再也無法控制狂跳不已的心,任由他輕敵她的唇,和他纏綿着,感覺着渾然忘我的美妙。
輕推開她,“結婚吧!”羅韋升定定的望着她,霸氣的語調是認真的。
出乎意料的求婚讓她呆傻得久久說不出話來。
“既然我們都已經半同居了這麼多天,我想也沒必要再繞遠路的去談那些小情小愛,如果你也願意,那就去公證結婚吧!”他把他們之間的關係,說得像是件非常理所當然的事。
她強烈的知道她是為了愛他,才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我願意。”
沒有甜言蜜語,更沒有浪漫的求婚戲碼,黎寧靜心甘情願,毫無怨言的接受了羅韋升為她安排的人生。
父親的強烈反對,甚至威脅要斷絕父女關係,都阻止不了黎寧靜想要和羅韋升相守一生的決心。
就這樣沒有喜宴,更沒有來自父親的祝福,公證結婚後,黎寧靜就搬進了羅韋升的住處。
放棄了旅遊作家的職業,黎寧靜努力當個稱職的賢妻,無微不至的照顧丈夫,每天更是攪盡腦汁的變化菜色、研發新口味。
或許可以當個料理達人,或許可以開間餐聽,但無論是什麼樣的願望,在她的每個心愿里都裝滿着愛丈夫的心。
羅韋升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完完全全就是她喜怒哀樂的導引。
“呼……”熱烈的愛火在燃燒殆盡后,羅韋升反身躺回床上。
婚後的一個禮拜,羅韋升依舊是淡淡的,話不多的和她相處着,沒有新婚夫婦會有的濃情蜜意與溫柔,更不會主動閑話家常的了解彼此;唯一的改變就是他默默的買了拐杖,在家裏默默的使用着。
雖然他的態度讓黎寧靜有些挫敗與失望,偶爾還會忍不住在心中閃過問號,這段婚姻是幸福的嗎?雖然她沒有確定的把握,但她仍堅信丈夫是愛她的,否則沒有愛,他為什麼要娶她?
她也相信她絕對能慢慢弭平他心中的傷痕纍纍,所以她仍是樂觀的笑臉以對,即便他當她是空氣,她也絕不後悔──空氣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她的付出,總有一天他會感受到,也會願意為她敞開受傷的心房,她相信他倆目前像是沒有交集的平行線總會有重疊的一天,只因她發現她已不能失去他,就像瘋狂般的深愛着他、依戀着他。
“你沒看A片吧?”
“什麼?”她聽不懂他突如其來的問話。
“一點進步都沒,當人家的老婆,如果無法滿足老公,你不怕我去找別的女人嗎?”
“我又沒跟過別的男人,是要跟誰練習啊?早知道以前就當個大花痴,到處跟男人上床,現在就不會被嫌成這樣了。”她起身穿上睡衣。
“還頂嘴啊!愈來愈不溫柔了。”
“哼!”她嘟嘴走向房門。
“去哪?”
“去喝水,順便上網看A片。”她理直氣壯的邊說邊離開。
望着她的背影,羅韋升靜靜的勾起一抹好見不久的溫柔笑容。
“什麼嘛!看就看,要是我變成放浪、淫蕩又好色的女人,到時可不要怪我!”她站在廚房喝水解渴。
就在此時,“啪!”的一聲,廚房在瞬間被黑暗吞噬。
“是停電嗎?”黎寧靜嚇了一跳的大喊。
聽見她的聲音,“是吧!房間的小夜燈也熄了。”
“沒得看啦!”她聳聳肩,“睡覺去。”
黎寧靜伸手正要放下杯子,突然一個不小心,雙眼沒來得及適應黑暗,“鏗鏘”一聲!
“啊~~”
玻璃碎裂聲混雜着她的尖叫聲,同時傳進羅韋升的耳中。
“打破杯子了嗎?”被她嚇了一跳的羅韋升趕緊起身戴上義肢,“站在原地不要動,小心玻璃碎片,我去拿手電筒。”
他話才剛說出口──“哎喲~~痛死我了,我的腳!”想要後退的黎寧靜忘了玻璃散落一地,就在她才移動一小步時,右腳已不幸的被割了一道傷口。
羅韋升摸黑找到手電筒,來到廚房門口,“啪”的一聲電來了,光線又在瞬間照亮四處。
只見滿地玻璃碎片和黎寧靜腳下的血跡,“笨蛋!我不是叫你先不要動嗎?怎麼這麼不聽話?”
羅韋升生氣的先拿起旁邊的紙拖把掃走碎片,再走到她身邊,“快給我看看傷口。”
他蹲下身,抬起她冒血的腳底。
“不用看了!”卻被黎寧靜給撥開手。
“幹嘛?”他不明白她現在是在生什麼氣?
“這麼凶!人家只是不想當木頭人一直維持難受的站姿,我也不想受傷啊!你還這麼凶我。”羅韋升的表達讓黎寧靜一時委屈得忍不住潸然淚下。
她的淚水無預警的刺痛了羅韋升的心,讓他不由自主放軟聲調,“流了這麼多血,還會記得凶呀?”由不得她拒絕,他起身一把橫抱起黎寧靜走出廚房。
“你要幹嘛?”他的舉動嚇到黎寧靜。
“把你從窗戶丟下去。”他走向浴室。
“救命啊~~有人要殺妻了!”她不生氣了,她對他始終都無法生氣。
“閉嘴,三更半夜的,等一下萬一警察來了,看你要怎麼解釋。”他將妻子安置在浴缸邊。
“就說你意圖不軌啊!誰教你……”
“你可不可以安靜一點?”他打斷她的話,“受傷了還這麼多話,真不知道你父母為什麼要幫你取名叫寧靜?”
他打開水,將她的腳放進浴缸沖洗傷口,“小心一直講話會加速心臟跳動、血流不止,到時我就不管你了。”
“你不會的。”她信心滿滿的看着他抬着她的腳,為她沖水,忍不住幸福的微笑。
過了一會兒,他遞了衛生紙給她,“先把腳擦乾,壓住傷口,我去拿葯來幫你包紮,不準再站起來,聽見沒?”
“聽見了。”她點點頭,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語道:“誰說我老公不在乎我的!”
沒聽清楚的羅韋升回過頭,“你說什麼?”
“沒事。”她笑着搖頭。
不一會兒,羅韋升拿着急救包走回她身邊,將她的腳放在自己的腿上,為她進行傷口處理。
“哦~~好痛!”
“忍一下,不消毒是不行的,”他盡量輕柔的替她塗上雙氧水后再上碘酒,“還好血沒愈流愈多,不然就真的要跑急診室了。”
看着羅韋升細心的為她包紮傷口,“謝謝你。”黎寧靜真希望此時此刻的幸福能一直延續到永遠。
仔細的處理完畢,“好了。”羅韋升收拾完急救包,起身就走。
“老公!”
他停下腳步,“幹嘛?”轉身看着她。
“我不能走路啦~~”
“哪有這麼嚴重,用腳後跟踮着走就行。”
“痛……”她撒嬌的攤開兩手,“抱抱!”她好愛他溫暖的胸膛。
“真麻煩。”走上前,羅韋升如她所願的抱起她回到房間。
環着他的頸項,黎寧靜窩在他的懷中,“老公,我好愛你喔!你愛不愛我?”她好想聽他溫柔的甜言蜜語,即使是騙她的也好。
“啰唆。”
“哼!小氣鬼。”
黎寧靜的閃電結婚讓喬胤村傷心到難以接受,但木已成舟,除了祝福,他又能如何?
結束了冗長的工作,疲累不已的喬胤村在晚上八點半回到住家樓下。
停好車,他邊走邊轉動着脖子,完全沒留意到旁邊有人正在等他。
“胤村哥──”
聞聲,他停下腳步,看向旁邊,“凡妮莎,怎麼是你?”愣了一下。
“你好嗎?這麼晚才下班?”凡妮莎微笑的走向他。
“嗯,你呢?好久不見了。”他微笑着,“怎麼突然來找我?發生了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還是……”他頓了頓,神色突然緊張起來,=晅是寧靜出了什麼事?”
他還是忘不了寧靜!凡妮莎失望的搖頭,“沒有,她很好,很幸福。”
“是嗎?”他點頭,“那就好。”
“胤村哥……”她喚着,眼神中流露出複雜的神情。
“有什麼事就直說,若是有我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我很樂意幫你的忙。”
沉默了好一會兒,“胤村哥,我們……我們可以試着不再當普通的朋友嗎?”這就是她此行的目的。
她的請求讓他怔愣住,這是他從未想過的事,他也從來不知道凡妮莎竟會有這樣的心意。
喬胤村靜默的看着她好一會兒,“對不起,凡妮莎。”
“為什麼?”雖然這個答案是她預料到的,但她卻沒有想到,喬胤村為何連考慮一下都不願意就斷然拒絕。
“我們可以是朋友,但,對不起,我們並不適合當情人。”
“我知道你還忘不了寧靜,沒關係,我願意等,直到你願意站在公平的起點上看看我。”
喬胤村微蹙着眉,“凡妮莎,我很感謝你對我的這份心意,但是不管將來如何,我想我們都只適合做朋友。”
最後的話語重創了她盪到谷底的心,她苦笑一下,卻引來了淚水,“我知道,現在對你說什麼都沒用,不過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會看見我的好。”
“你這又是何必呢?凡妮莎,你的條件這麼好,溫柔、體貼又漂亮,是個好女人,在你身上找不出什麼缺點,你要找個比我更好的男人是很容易的,而我也會祝福你。”
“別這樣說,你在我心中,是個獨一無二的好男人,雖然我們相處的時間很短暫,對彼此的了解也有限,所以就讓我們從朋友開始吧!我會讓你知道我才是最適合你的女人,我會跟公司請調回台灣!
“我只要求你別在一開始就排斥我,給我們一個機會,希望以後我們能好好的相處喔!”她用笑容拚命隱忍住快要滑落的淚水,“拜拜。”揮揮手,留下一個甜美的笑容和他道別。
看着她的離去,“唉!”除了嘆氣,喬胤村是既無言又無奈,上天為什麼總是安排不對的人愛着不對的人呢?
“老公──”黎寧靜晃啊晃的,來到正在使用電腦的羅韋升面前。
“幹嘛?”隨口回應一聲。
“剛剛……是阿克打來的電話。”
“怎麼沒叫我聽?”
“他說……”
他終於將視線移到她的臉上,“說就說,幹嘛吞吞吐吐的?”
或許是心理作用吧!黎寧靜發現羅韋升的眼神有種穿透力,似乎能看穿她眼中的秘密,於是她趕緊轉開視線,不敢再和他對望。
“阿克說……”她用力吞了一口口水藉以潤喉,“那個阿克說……”深吸了一口氣,“今天是他哥哥的忌日,他希望……希望你能去看看他哥哥!”
呼~~終於說完了,臭阿克,幹嘛不自己說,害她緊張得都快昏倒了!
只是就在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她瞄到不發一語的羅韋升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原本她想話已帶到,可以功成身退了,“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啊!”如果羅韋升跨不過這一層心裏的傷痛,那麼他一輩子都將會與快樂絕緣,而她又怎麼會快樂呢?
“我沒空。”他逃避的繼續看着報表。
“這些東西晚點再看也可以,韋升,麥森的死根本就不是你的錯,為什麼你要如此的自責?”
“你說夠了沒?”他峻冷的眼神令人震懾。
“沒有,”黎寧靜豁出去了,為了他,為了她的幸福,她要當個壞人,拉扯他從未癒合的傷疤,“那是一場意外,誰都不想發生,可是事情就是發生了,除了面對,別無他法,難道你從來沒想過當個賽車手是危險的嗎?
“麥森離開了,愛他的人都很傷痛,但那場意外也有可能是你離開啊!難道你也希望麥森自責一輩子嗎?你們是這麼要好的朋友,他絕對不希望看到你這樣子!”
“給我閉嘴,你懂什麼?”這是他第一次對她怒不可遏的吼叫,“那是一條人命,一條寶貴的人命,如果那天我不叫他跟我一起去練習,事情就不會發生,他的未來被我毀了,我害他的家人傷心一輩子,難道我連自責的權利都沒有嗎?我還有什麼資格去談未來?”
“我懂,我當然懂,”黎寧靜也激動起來,“我的母親是為了生我難產而死,我父親難過到氣我,甚至不要我,他曾說過我是不該來到這世上的孩子,如果不是我,他深愛的女人也不會離他而去,是我阿姨去醫院把我帶回她家照顧,整整三年,我父親從未去看過我……”
她的眼淚因為回憶而流下,為了羅韋升,她說出了從沒讓任何人知道的內心傷痛,“我阿姨說,那天生產,醫生說我母親失血過多,問我父親要先保住大人,還是小孩?沒想到我父親想也不想的就回答他要母親,直到我阿姨提醒他,我母親在生產前就說過,如果有任何意外,請一定要先保住孩子,因為那是她和我父親愛的延續,無論如何,請別奪走她愛我父親的證明。”
她抹去斷不了的淚水,“直到三年後,我父親終於把我接回家,終於第一次抱住我痛哭失聲,他說他終於明白我母親的想法,因為在我身上,他看到了我母親生命的延續。”
吸了吸鼻涕,她哽咽的繼續抒發情緒,“可是你能感受我的心情嗎?我母親是為了我而死的,我內疚的心讓我一直很痛苦,但就算我死去,我難過一輩子,也換不回我母親的生命,所以我決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將我母親的生命好好的延續下去;你說我不懂,我怎麼可能會不懂呢?”
黎寧靜的過往震撼了羅韋升,原來在她開朗的外表下,竟有着如此深刻的痛。
“韋升,你當然可以自責,但是請你想想,你的未來不是只是你自己,你還有我,”她上前緊緊環抱住他,“你沒有資格一個人再自怨自艾,你要勇敢的面對,靜靜的想念麥森,我相信麥森在天上也會為你感到開心的。”
“麥森……”羅韋升流下眼淚,將壓抑了許久的淚水宣洩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