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清晨六點，鬧鐘一響，鍾萍馬上將身旁熟睡的紀小暖踢下床去。
“啊!”紀小暖驚醒，一時之間還搞不清發生什麼事。
“紀小暖，昨晚我把洗好的衣服放在浴室，忘記拿出去晾了，你現在幫我拿出去晾。動作要快點喔，不然被李嫂知道，不只我有麻煩，連你也完蛋了。”快速吩咐完，鍾萍蒙上被子，繼續倒頭大睡，
“該死的!”紀小暖咒罵了聲，走入浴室梳洗。
十幾分鐘后，她提着一籃衣服往後院走去，經過泳池畔時，正巧見到早起晨泳的唐祖毅，她雙眸乍亮，心裏十分歡喜，將籃子隨地一擱，直接蹲在地邊欣賞着他精湛的泳技。
連續四天來，他每次深夜回家，見到她坐在大廳里等他，他就趕緊加快腳步，直接躲回房裏，對她連一聲招呼也不打。
她不免開始懷疑，她這個弟弟是不是一直在記恨那夜她嘲笑他臉紅一事，所以才會氣得不想理她?
不過，仔細想想，依他溫善的個性，一點也不像是那麼小氣的男人呀?那，他為什麼要躲她?
紀小暖想得太入神，一時間並沒有見到唐祖毅發現她的存在後，爬出泳池，準備離開。
“呼……”紀小暖吁口氣，眨眨眼。
燦亮的晨曦肆意灑落，泳池裏波光粼粼……咦，人怎麼不見了？！
紀小暖倏然起身，四處搜尋的目光瞥見右方遠走的身影，她拔腿想追去，卻因腳下潮濕的地磚滑了一下，不只將洗衣籃整個踢下池去，就連她自己都直接摔入泳池裏，四周噴濺起晶瑩的水花。
“媽呀……救命啊……”
泳池有點深，不會游泳的她踩不到底，連喝了好幾口水，在水裏一沉一浮地掙扎着，恐懼地呼嚷：“救……命……”小時候，被鄰家小孩欺負，把她踹入泳池裏，險些溺斃的回憶，再次籠罩着她。
準備離開的唐祖毅聽見她落水的聲音，趕緊沖回去，跳入泳池裏拉起她。
由於雙腳踩不到池底，紀小暖只能抱住唐祖毅，不斷嗆咳着，佈滿驚嚇的臉兒埋在他健碩的胸膛哭泣。
“好了，沒事了。”唐祖毅輕拍她的背脊，柔聲安撫。
“哇……嚇死我了，我以為自己死定了……”她雙手更加抱緊了唐祖毅，淚水更加洶湧地宜泄。
“乖，沒事了。”她無助的模樣，讓唐祖毅忽然心生憐惜，輕撫着她一頭濕發，稍微拉開兩人的距離，凝視她的臉，探出手溫柔地替她拭淚。
前幾夜，紀小暖伸手描繪着他的五官和那一記晚安吻，讓他心中漾起了一種陌生的感覺。
那種感覺很奇特，讓人在抗拒之餘，又會出現一股衝動，想再嘗試一次……
面對這種複雜、矛盾的情緒，他的直覺告訴自己應該躲開，免得招惹什麼麻煩，所以連續四天，只要他待在家中，便儘可能地與她保持着安全距離。
然而今日再度與她接觸，沒有想到，那種感覺又竄入他的心窩，掀起陣陣的悸動……
尤其，一見到她的淚水，他的心好似被什麼燙着了，疼得有點難受，莫名地冒出一股衝動，想將她緊緊摟入懷中，溫柔地替她吻去所有的害怕……
他溫柔的嗓聲安撫了紀小暖，她雙眸瞅睇着唐祖毅的臉龐，漸漸平息抽泣。
兩人間的距離太過親密，他灼熱的呼息輕輕吹拂着她臉上的肌膚，引起她心裏一陣騷動。
微涼的秋季，身陷冰冷的池水中，從他身上散透出來的體溫，讓她感覺好溫暖，下意識偎緊了他赤裸的胸膛。
唐祖毅沒有抗拒她的接近，大手持續輕拍她的背脊，企望拍走她方才險些溺斃的恐懼。
紀小暖瞅着他，發覺他的瞳眸好似幽深、充滿魔力的神秘黑潭，她的視線只要淡淡一瞥，便會不由自主地陷溺其中，難以自拔……
與她深深對視，唐祖毅的心驀地揪縮起來，壓榨出一點一滴酸甜的滋味，他像個小男孩似的，竟然感到有些心慌，停下拍撫的動作，他想拉開兩人的親密距離。
紀小暖察覺，忍不住又偎了上去，視線滑下，他瑰色的雙唇，看起來十分柔軟，好像只要輕輕咬上一口，就會沁出甜甜的蜜汁……
唐祖毅聽到紀小暖磨咬貝齒的聲音，又瞧見她唇兒微啟，緩慢地朝他唇瓣的方向攻來，他緊緊皺着眉，伸出修長的食指頂住她的額心。“你沒事吧?”他懷疑她已經嚇傻了。
“唔?”她還沒回神，雙眸寫滿饞意，緊凝着他的唇，她粉色的丁香舌微徽探出，舔着自己的唇瓣。
唐祖毅瞧見她恍若挑情的可愛舉動，倒抽了口氣，心跳如擂鼓，彷彿受到她灑下的魔法引誘，理智飄散，情不自禁地傾上前，想含住她那柔嫩的唇瓣，細細品嘗。
“啊——”
泳池附近的某個小房間，一扇打開的窗戶里，鍾萍見到在池中的兩人準備接吻，氣憤地發出尖叫。
尖銳的叫聲傳入唐祖毅耳里，他瞬間清醒，察覺自己腦中的旖旎情思，身子頓時一僵，稍微拉開距離，見到身前的紀小暖未被尖叫聲影響，眼神依舊痴迷，他故意咳了咳，然後喚着：“紀小暖?”
“嗯?”紀小暖眨眨眼，逐漸回神，目光從他的唇移開，對上他的黑眸，秀眉疑惑地挑起，倏地……她臉色乍變，冷不防地推開唐祖毅，雙腳打滑，整個人又沉入水底。
唐祖毅被她的舉動嚇到，趕緊潛入水中，拉起她。“你幹嘛？！”才剛死裏逃生，她這會兒又想自找麻煩?
紀小暖不斷嗆咳着，雙手一直想將他推開。
天哪!她瘋了，她真的瘋了……
唐祖毅是她的親生弟弟啊，但剛才瞧見他俊秀的面貌時，她居然衝動得想朝他親下去?!
嗅!老天啊，她……她活了二十六年，從未談過戀愛，而這會兒，她竟然將所有的饑渴情慾爆發在她弟弟身上!
哇!太可恥了，乾脆就讓她淹死算了!
唐祖毅見紀小暖又自動將臉壓入水裏，他雙臂使力，將她抱起，移向一旁的階梯，離開泳池，將她放在地板上。
“你怎麼了?”瞧見她閉着眼，皺緊臉蛋的模樣，唐祖毅低下頭仔細審視着她，大手在她臉頰上輕拍。
連續在水中嗆了好幾次，紀小暖搖搖昏亂的腦袋，努力支撐起上半身，軟嫩的唇瓣不意貼上唐祖毅的側臉，她嚇得立刻睜開眼，渾身僵着，忘了移開兩人的親密碰觸。
臉頰酥酥麻麻的，唐祖毅健碩的身子一僵，連她也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兩人維持相同的動作一、兩秒鐘后，他若無舅事地拉開距離。“不要緊吧?”
“我沒事。”紀小暖低聲說道，垂下腦袋，心裏直為著方才想親吻他的驚駭念頭找理由。
她絕對不是個色姐姐，她會想親唐祖毅，那是因為……因為她這個寶貝弟弟太乖巧、太善良了，一見她出事，就馬上衝來救她，所以她這個做姐姐的，一時感動，才會衝動得想親親他……
他是她弟弟，她怎麼可能會有非分之想呢?一定是她溺水，驚嚇過度，才會誤會的……
對!沒錯，就是這樣!
說服自己后，紀小暖馬上鬆口氣，笑開了。
“沒事就好。”唐祖毅起身準備離開，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快被她干擾到爆炸了。
紀小暖見他又想躲開，趕緊跳起，拉住他的手。“喂，你這幾天幹嘛一直躲我?”
她的手才剛觸碰到他的手，他迅即掙脫開，向來冷靜的面容掠過困惑與煩躁。“你多心了，我並沒有躲你。”
為什麼她的碰觸，總會讓他感到全身不對勁?
“沒有才怪。”紀小暖哼了聲，忍不住抱怨。“我為了你辭掉工作，來到唐家幫傭，還得天天忍受鍾萍的欺負，而你卻一點都不感動，只想躲開我，真是——”
“為了我，辭掉原本的工作?”唐祖毅挑起眉。
“是啊，你知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麼重要——”她不假思索地迸出這句話。
她之前對他發出的那種痴迷眼神，加上她此時說的這句話，唐祖毅更加確定紀小暖是喜歡上他了，為了追求他，而追到唐家來了。
面這個認知，無端地讓庸祖毅更加煩躁。他遇過許多愛慕者，使出千奇百怪的追求方法，但，他就是沒碰過像紀小暖這樣，隨意一個碰觸，就能讓他心慌意亂的……
紀小暖見他靜默無語，倏然想起他不知道她就是他的親姐姐，頓了幾秒，她揮揮手。“唉，算了算了，不跟你計較了。”
“紀小暖!”鍾萍忽然從房裏跑了出來，扯開喉嚨怒吼。
唐祖毅見到鍾萍出現，趕緊轉身就走。
“噯，你別走啊!”紀小暖想跟上，卻被鍾萍擋住去路。
“你先別走!”鍾萍雙臂盤胸，惡狠狠地瞪着她。“我叫你去晾衣服，你竟然在這勾引少爺?”
方才，她在房裏聽見紀小暖落水呼救的聲音，打開窗戶探看，正巧見到她和唐祖毅兩人在泳池裏相擁，真是快把她氣死了。紀小暖不是說自己只愛女人，為什麼又會勾搭上少爺呢?
該死!她真是笨呀，竟然相信紀小暖是同性戀的鬼話!
“我沒有勾引他。”紀小暖挪動身子，想轉頭離開，卻被鍾萍扯回來。
“還說沒有引我剛剛都看到你雙眼中寫滿愛意，你們還差點接吻了。”鍾萍氣得大吼，拳頭在半空中揮呀揮的。
“哪有?!你看錯了。”紀小暖的小腦袋敏捷地一閃，避開她的拳頭。
“我……你怎麼可以騙我你喜歡女人?虧我之前還把你當朋友，把自己要追求少爺的方法告訴你……喔——難怪那個晚上我會失敗，原來就是你去告密。”鍾萍“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雙腳不停地跺着。
“喂，你別亂說啊!根本不關我的事，是你自己無法從鍾管家身上偷到鑰匙，進不了少爺的房間，才會失敗的。”不想招惹麻煩，紀小暖趕緊撇清。
“氣死我了啦……”鍾萍用手背抹抹淚痕，嫉妒地瞪着紀小暖。
她待在唐家那麼久，連擁抱少爺一次的機會也沒有；而紀小暖才來幾天，就可以讓少爺對她又摟又抱的，還差點讓少爺贈吻，真是不公平啊!
紀小暖搖頭嘆息，勸慰她：“別難過啦，你才十九歲，少爺二十六了，他太老了，根本不適合你。”唉，惹上鍾萍這黃毛丫頭，真是麻煩。
鍾萍氣極，抬起腳，想趁紀小暖不注意時，踹她下水。
猛地，後方傳來鍾管家的怒吼聲，紀小暖警覺，身子迅速一偏，鍾萍撲空，整個人跌落泳池裏。
紀小暖望着浮在水上的鐘萍，慶幸地拍拍胸脯，轉身跑到鍾管家面前，望着他嚴肅的面容。“鍾管家，幸好你及時出聲啊，不然我就完了。”
鍾管家搖搖頭，示意她別客氣，冷肅的目光直瞪着泳池中的孫女。
“我先走了。”紀小暖笑眯了眼，向鍾萍和鍾管家揮手道別，趁此機會，趕緊溜回房裏，換下濕透的衣裳。
*****
紀小暖換上乾爽的衣服后，來到餐廳，見到唐祖毅坐在餐桌前，一邊吃着早餐，一邊閱讀財經報紙。
她目光朝四周望了望，沒有見到李嫂的蹤影，她才敢大膽地往唐祖毅身旁的位子坐下。
唐祖毅抬起頭，瞥了她一眼，眉頭微微蹙了起來，她卻一點兒也沒有發現。
“你今天休假?”紀小暖瞅見他身上穿的休閑服，充滿期待地問道。
“恩。”唐祖毅頷首，繼續閱讀報紙，一臉波瀾不興，但心中卻因她的再度出現，焦躁起來。
“太好了。”紀小暖捂着唇，興奮地竊笑着。想不到工作狂的他；也會有放假的時候，那今天，她和他相處的機會就更多了。
彷彿察覺到哪裏不對勁，她的笑臉忽然僵住，將臉兒湊上前，仔細審視他的表情，秀眉緩緩皺起。
他們兩人第一次在咖啡廳見面，縱使彼此不熟識，他還是會對她禮貌微笑，但這幾天看到她，他臉上卻不曾再出現過笑容，態度反而變得冷淡……難道，就因為她變成唐家的傭人，他瞧不起她，所以就不再對她微笑了?
不對!唐祖毅絕對不是那種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人。
況且，昨晚她還見到他和李嫂、鍾管家、司機小張他們三人談笑風生呢，他一點也不像是那種會看不起傭人的惡劣主人。
被她盯得難受，唐祖毅只好開口詢問：“怎麼了?”
“沒有。”紀小暖悶悶地回答，手兒支着下巴，疑惑在她腦子裏胡亂地轉來轉去。
他為什麼只針對她呀?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飲完杯中的柳橙汁，唐祖毅起身，準備跨出餐廳時，一名高挑、美艷的女子沖了進來。
“唐祖毅!”女子怒氣騰騰地擋在唐祖毅身前，不許他離開。
紀小暖瞥見女子的長相，開心地露出微笑。她終於親眼見到唐祖毅的女朋友了，想不到她本人那麼漂亮，真像電影明星啊!
“有什麼事嗎?”唐祖毅神情淡然，眸中完全沒有見到女友時，該有的興奮與熱切愛意。
“昨晚為什麼不來?”關媚怒瞪着他，大聲質問。
他們曾經約好，在她二十五歲的生日宴會上，他會當眾向她求婚。而昨晚就是她二十五歲的生日，她苦等了他一晚，他竟然沒有出現，完全遺忘他們之間的約定，也害得她在眾人面前出糗。
“關媚，我們已經分手了。”唐擔毅輕嘆口氣，表情有些無奈。
一個多月前，當他親眼見到關媚背着他，與其他男人上床時，他就已經對她死心，決定與她分手，他不認為自己還有出席她生日宴會的必要。
“我可沒有答應要和你分手!”關媚失去平時柔順的氣質，嗓子因氣憤至極而拔尖。
一旁觀看的紀小暖，受不了關媚尖銳的噪聲，緊捂着雙耳，被她潑婦般的模樣嚇到，心中因他們分手一事，感到十分疑惑——他們何時分手的，怎麼媒體完全都沒有報導?
“關媚，很抱歉，我沒有辦法在你背叛我后，還能當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唐祖毅無力地抹了一把臉，神情有些疲憊。
“我和他只是玩玩的，我對你才是真心的!祖毅，我不要分手!”關媚抱住他，哭了起來。
說愛他，卻能和另外一個男人玩到床上去?她獨特的愛人方式，他實在無法接受。唐祖毅苦澀一笑，推開她。“別這樣，我們已經結束了。”
“混蛋!我不要分手!”關媚突然發瘋似地捶打着他。
“關小姐，你別激動，有事好商量啊!”紀小暖哪裏捨得弟弟挨打，趕緊衝上前想拉開關媚。
“關你什麼事?!”怒焰難以平息，關媚甩手就賞了紀小暖一巴掌。
“哇！”紀小暖痛叫了聲，捂着臉頰，好生委屈。這女人真兇呀，她之前怎麼會認為她弟弟和她是絕配?
“關媚!”唐祖毅有些動怒了，拉開撒潑的她，關心地望着紀小暖。“你沒事吧?”
紀小暖還來不及回答，關媚再度衝上前捶打唐祖毅。“她和你是什麼關係?你為什麼那麼關心她?你堅持要和我分手，是不是因為她?”
“你別鬧了，這根本不關她的事，別把她牽累進來，我們之間永遠不可能了，你清醒一點。”唐祖毅推開關媚，打算離開現場。
“唐祖毅，你混蛋！”關媚瞥見餐桌上擺着一杯咖啡，隨手就抓起，朝唐祖毅潑去——
紀小暖瞧見她的舉動，迅速衝上前替弟弟擋下。“哇!”燙熱的液體淋上她的手臂，灼痛了她的皮膚。
心猛地一緊，唐祖毅趕緊拉着紀小暖到廚房裏，讓她的手臂沖泡冷水。
“唐祖毅，我不要和你分手，我要和你結婚，你聽到了沒有？！”關媚哭喊着，追進廚房，瞅見唐祖毅關心紀小暖的態度，升起濃濃的妒意。
“不可能！”唐祖毅毫不考慮，直接打碎她的夢，眸光緊緊盯着紀小暖手臂上泛紅的肌膚，感覺自己的心十分不舍。“疼嗎?”
“還好，幸好咖啡不是剛煮好的。”不想讓弟弟擔心，紀小暖對他咧開笑容。“呵呵，我還以為你打算一直對我裝酷，不會關心我了咧！如果我受傷，你就會一直關心我，那我寧願受傷。”
唐祖毅睞她一眼，輕斥：“傻瓜!”語氣中透着濃稠的憐愛，但兩人都沒有發覺。
不過關媚卻聽出來了，上前分開他們兩人，抓起一旁的擀麵棍朝唐祖毅打去。
“喂，有事好好說，你別打他呀!”紀小暖站到唐祖毅身前，幫他當去關媚的攻擊。
“好!不打他，我打你!”關媚發狠，棍子直落在紀小暖的背上。
唐祖毅想推開紀小暖，誰料，紀小暖卻緊緊抱住他，嘴裏急喊：“你別推開我啊，我不能讓她打你，我肥肉多，不怕疼，就讓她打我好了。”她這個做姐姐的，一定要保護弟弟，不能讓他受傷。
“關媚，你鬧夠了沒？！”情勢慌亂，不容細想，他長臂一伸，搶過關媚手中的棍子，向來溫柔的嗓音瞬間添滿慍怒。
“祖毅，我從今以後絕對不會再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了，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從未見過唐祖毅發脾氣，關媚一慌，停下瘋狂的舉動，決定放軟姿態。
唐祖毅看見李嫂過來了，他開口吩咐：“李嫂，麻煩你送關媚出去。”
“是，少爺。”李嫂點頭，使出蠻力抓着關媚離開。
“祖毅……”關媚一路哭喊，卻掙脫不開身形胖碩的李嫂的箍制。
“呼!”瞧她走遠了，紀小暖吁了口氣。
“你沒事吧?”唐祖毅憂心地看着她，方才她可是硬生生替他挨了好幾棍。而她護衛他的話語彷彿化成了一條紅線，緊緊纏繞住唐祖毅的心扉，打成了一個甜蜜、感動的結。
“沒事!最近常腰酸背疼，正好讓她替我捶打兩下，舒服多了——”她竭力漠視背上泛出的疼痛，抬起頭對他微笑，卻發現他俊秀的臉上不知在何時挨了一棍，還紅腫起來。
”哇，你沒事吧?!疼不疼啊?”她探出手輕輕觸碰他頰上泛紅的地方，滿溢着不舍。
“呃……還好。”她的觸碰，不慎弄疼了他，教他眉頭一皺。
“好好的一張臉，竟然……”紀小暖心中的怒火越燃越烈，關媚那個女人竟然毀了她弟弟的俊臉，教他這個美男子接下來的幾天要怎麼出門?真是太可惡了啊!
“我沒——”
他還沒說完，紀小暖忽然轉身飛快地跑了出去，在大門口追上關媚，氣得大吼：“關媚!”
關媚回頭望向她，連哼一聲都還來不及，紀小暖就整個人撲上前，將她壓在地上，賞她幾拳。“敢打唐祖毅那張俊臉，你去死吧!”
她的弟弟是生來讓人疼愛的，不是生來讓女人打的，這個該死的關媚，搞不清楚狀況!
“救……”關媚慘叫了聲，推不開跨坐在她身上的紀小暖。
“都叫你打我別打他了，你居然還把他臉打腫了，真是不想活了……”被挑起怒火的紀小暖宛如一頭母獅子，誓死捍衛自己的心肝寶貝。
可惡的女人、可惡的關媚，受死吧!
隨後追趕出來的唐祖毅，瞧見這場面，驚愕地抹抹唇，火速上前，拉開紀小暖。“小暖，我真的沒事，你讓她離開!”
聽見唐祖毅的聲音，擔心他被自己兇惡的一面嚇壞，紀小暖趕緊整理散亂的長發，換上一臉溫和的微笑。“你怎麼跑出來了?你的臉要快點去冰敷啊!”
唐祖毅瞟了躺在地上哭泣的關媚一眼，再望向燦笑的紀小暖，突然感到頭疼。“你為什麼打她?”
老天!現在的女人解決問題，都流行使用暴力嗎?
紀小暖搖搖手，佯裝無辜。“我出來跟她說再見的，看她不小心跌倒，想扶起她——”
氣憤難耐的關媚，倏地爬起，脫下高跟鞋，朝紀小暖的臉上丟去，正中她的鼻子。
“叩”!高跟鞋掉落地面，發出聲響。
唐祖毅和紀小暖兩人都愣住了，她的鼻頭瞬間紅通通的。
“祖毅，我會給你時間，但我絕對不會放棄你的。”關媚說完，傲然地冷睨了紀小暖一眼后，一拐一拐地轉身離開唐宅。
紀小暖雙拳緊握，剋制自己別在弟弟面前使用暴力，甚至強迫自己呵呵笑着說：“她技術不錯，丟得很准……”
兩行溫熱的液體從她鼻內流了下來，她隨手擦去，低頭見到手背沾上血紅，眼眸躍起兩簇怒火，唇邊的微笑抽搐。
“你……沒事吧?”還笑得出來，是否代表她沒事?
紀小暖抬起頭，眸中怒火消褪，彎出甜美的笑容。“沒事，流一點血而已。”
唐祖毅瞥着她泛紅的鼻頭，心疼之餘，又覺得她這模樣真的很可愛，他心頭的那條紅線，系得更緊了，他薄唇噙笑地說：“謝謝你。”
從兩人第一次見面，她就不斷關心着他，凡事都為他着想，她的真心，他完全能感受得到。
之前會認為她比鍾萍可怕，那是因為她總特別容易撩撥他的心湖，讓他難以安寧、感到慌亂。
而此刻，他想，他已經知道那些慌亂的原因是為了什麼，既然知道了，他再也沒有躲避她的需要……
“咦?”懷疑自己眼花，紀小暖伸出手摸摸他彎出笑容的唇。“你終於對我笑了，我還擔心你會一直對我冷淡下去咧!”
凝視她的笑眸，這次，唐祖毅沒有躲開她的碰觸，反而替她擦去沾染上唇瓣的血液。“你喜歡看我笑?”
“當然啦!”紀小暖點頭。他笑起來，會散發出一種魔力，讓她瞧了，也會不由自主地跟着開心起來。
“我記得了，以後我會常常對你微笑。”他給予承諾。
“唉，你的臉好紅，要趕快冰敷啦!走走走。”她拉着唐祖毅的手，往屋裏走去。“之前雜誌還不斷報導關媚是很溫柔的女人，大頭啦!爛雜誌，欺騙世人。唐祖毅，我看你以後別跟她在一起了。”
如果他繼續和關媚在一起，她很怕她弟弟有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喔。
“喔，那我該跟誰在一起?”
“總會有更適合你的好女人出現啊！”她弟弟條件那麼優秀，可是一堆女人搶着要呢!
“如果已經出現了呢?”
“出現了，那就去追啊!”這也不懂?想不到她弟弟那麼笨。
“喔。”唐祖毅黑眸盛滿柔情，低頭望向拉住他手的那隻小手。
紀小暖提醒他：“要追的話，動作要快，千萬別讓她跑了喔!”
“好，我知道了。”
他回握住手中的那隻素手，俊臉上的微笑，更加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