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齊家惠看着擺在面前的數據,她的秘書的確很稱職,隔天上班就把平治國的資料全擺在她面前了。

原來她一直沒注意到,平治國早就回來了,而且坐上的就是她這幾次跑得徒勞無功的大公司的執行長位置,只不過他用的是英文名字J.K.Pin,所以她才沒把他認出來。

J.K.Pin原來就是他……

原來那間公司的黃金操盤手就是他,只是他一向行事低調,不接受訪問、不上電視,就連照片也鮮少刊登在報紙雜誌里,所以齊家惠才會不知道他。

他回國半年就把大公司整頓得有聲有色,股價漲了好幾倍,堪稱企業界的魔術師,可是她沒想到這個人就是他。

「唉……」放下數據,齊家惠覺得好悶。

「妳幹嘛在這裏唉聲嘆氣啊?」司修身又神出鬼沒地出現。

齊家惠瞪着他,被他嚇了一大跳。「你什麼時候摸進來的?」

「我有敲門哦!」司修身馬上解釋,免得被K。「是妳太專心沒聽到,不是我的錯哦!」

「來幹嘛?」齊家惠沒好氣地問他。

「把剛出爐的企畫案送來給妳看啊。」司修身獻上活頁夾。

「喔。放着吧?」齊家惠看也不看。

司修身覺得她的態度太冷淡了,明明昨天還趕着要。「喂,妳會不會太過份了?那可是人家嘔心瀝血完成的,妳連看也不看?」

「有那麼多血不會去捐血嗎?這份又不是血書,你嘔個兩滴來看看?」齊家惠只想噓他出去,她現在沒心情跟他鬥嘴。

「只是形容、只是比方,妳幹嘛這麼認真?」司修身覺得好委屈,她今天比以往更凶,要不是看在喜歡她的份上,他老早就丟下文件走人了。

齊家惠拍桌子大吼,把氣全出在他身上:「如果你這份企畫再不認真,我就會認真地跟夏總提出開除廢物的要求了!」

「廢物不會是指我吧?」司修身沒想到她這麼殘忍,連這種造口業的話都說出來了?

「很有自知之明,不錯嘛!」齊家惠知道自己失言,但是她不想收回。

「我抗議,我好歹也是妳的前輩,妳也要尊重我一下吧?」司修身希望她給他一點尊嚴。

可惜齊家惠鐵了心,決定跟他攤牌:「你沒聽過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嗎?如果你再不努力,你很快就會被踢出公司的大門了。工作看的是成績,是表現,不是先來後到!」

「老總才不像妳這麼殘忍。」司修身覺得他快被她罵出內傷了。

齊家惠還不鬆口,繼續追打:「那可難講,經濟不景氣,以你的薪水可以多請兩個年輕又有活力的畢業生,還挺划算的。」

「妳怎麼可以用妳這麼甜蜜的小嘴講出如此惡毒的話?」司修身摀着胸口,真的快要吐血了。

「有時間在這裏鬼叫,還不如快點去把企畫多寫幾個出來!要知道,我在客戶那裏挨一腳,回來你就要被我踢十腳!」齊家惠話講得很白了,她就是在藉題發揮,叫他少來煩她。

司修身聽出弦外之音,馬上換話題:「誰又惹妳了?」

「關你屁事?」齊家惠不想跟他講太多。

「問問嘛。對了,這個東西送妳。」司修身從口袋裏拿出一包藥丸,放在齊家惠的桌上。「這可是獨家秘方,專門治療像妳這種因為深受便秘之苦而虛火上升的良藥,一天只要服用一顆『解秘錠』,包準妳通暢無比。」

「通你個大頭啦!」齊家惠快被他氣死了。「我數到三,你如果不快點帶着這玩意消失在我面前,我肯定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哎呀,不要這樣嘛,我是關心妳耶。」司修身馬上求和,可惜齊家惠不領情。

「一!」

「好啦,我滾就是了!」司修身只好摸摸鼻子,識相才能保命。

「東西呢?」齊家惠瞪着那包秘方。

司修身覺得還是有必要留下來,畢竟女人如果有痔瘡的毛病都是因為宿便不清,便秘的女人脾氣都不好。「送妳啦,那是廠商送的試用品,妳用過如果覺得不錯就幫我填個問卷吧!拜拜,不用妳送,我走了。」

門關上了。

虛火?齊家惠翻了個白眼。冒火才真,她到底犯什麼小人,一連有兩個男人輪流來氣她?

瞪着那瓶葯,齊家惠原本想狠狠丟進垃圾筒,但是想想又放下來。或許司修身很豬頭,但是他的確說中了一件事。

她的確需要好好地「解放」一下。

如果所有討厭的事能像上廁所拉肚子一樣,坐在馬桶就能清乾淨就好了。

可惜不。

尤其過去的記憶更像是身上的贅肉,怎麼甩也甩不掉,只能任它隨着年紀一年年的增加。捏着手臂的拜拜肉,齊家惠真不希望它變成蝴蝶袖,否則她那些無袖或是細肩帶的衣服全不能上身了。

夏天是女性原形畢露的季節,就算再怎麼懶惰,也不能再像冬天那樣可以靠着衣服掩飾,那些輕薄短涼的布料絕對不是拿來遮醜的。從頭髮到腳趾都需要呵護,否則露出來的部份只要有一點不完美,整個季節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望着自己的腳跟,齊家惠看着因為冬季乾燥造成的些微斑駁,那微小的裂痕很清楚地告訴她,她已經不再像十八九歲時的她了,如果再不快點保養,她可能這輩子跟細跟涼鞋無緣了。

她會這麼注重自己身體的細節,也是因為「他」的關係。

男人喜歡美女是天經地義,可是女人要變美可不能全靠天生麗質,如果沒有注意細節,就算長得好也不見得有男人緣,尤其是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更要仔細。他就曾經稱讚過她挽起長發時,露出來的白皙後頸,會讓他情不自禁。

下意識的,齊家惠伸手探了下她的脖子,依然平整纖細。

「白痴。」她知道自己在胡思亂想什麼。她到底抱着什麼心態來見他的啊?明

明已經設定是公事公辦了,為什麼她還會有那種懷春少女的心情呢?

他也不是她的初戀啊,為什麼他卻是她最難忘的男人呢?

不過她現在要拋開兒女私情,一切以大局為重,因為她要面對的是大客戶,而不是她的舊情人。

經過通傳,平治國的秘書笑容可掬地請她暫時在會客室坐一下。

齊家惠很清楚,這些老闆們的秘書向來特別勢利,如果是不受歡迎的客人,連杯白開水都不給的,不過看她送上特別沏好的凍頂烏龍,就知道平治國已經交代過了,否則不會特別泡她喜歡的茶待客。

齊家惠心裏有點小小的虛榮,被重視的感覺挺不錯。

她今天也是有備而來的,披上三宅一生的戰袍,無論怎麼坐怎麼站都是皺得很有型的銀灰褲裝,足登古馳的黑色高跟鞋,長發挽成一個古典的髻,手上戴着閃着星光的黑色蛋白石,她希望讓他看見她的知性,還特別戴上一副銀框的眼鏡,把當年那個粉紅色的小女孩藏起來。

她要讓他對她刮目相看。

「齊小姐,請進。」秘書請她轉移陣地,來到齊治國的辦公室。

本來以為他會主動或親熱地迎接她,沒想到他連起身也沒有,人埋在辦公桌上的文件里,頭也不抬地說:「茱迪,妳可以出去了。」

「是。」秘書依言離開,留下齊家惠。

平治國沒再說話,齊家惠覺得有點尷尬,只好待在那裏罰站。

原本想好的台詞在他面前,一點也派不上用場,齊家惠有點不爽,他是故意要羞辱她的嗎?

如果是男女朋友的時期,她老早就摔門走人了,哪會像現在這樣獃獃地等他大老爺開口?可是她知道她不能這麼任性,因為他是客戶,就算心裏再怎麼想對他丟手榴彈夷平他的辦公室,也得忍下這把火氣。

「請坐。」平治國不客氣地說。

齊家惠只好依言就坐,感覺真像學生時期偷抽煙被抓到,坐在訓導處等家長來挨罵的感覺。

「我看過你們公司的企畫了,原則上OK。」

聽到這個消息,齊家惠差點沒掉下眼淚,可是她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之前那頭豬一直刁難他們,可是平治國一句話就pass了?

「不過有些細節需要修正,我已經加在合約裏面了,妳可以看看。」

「謝謝。」接過文件,齊家惠故意不看他。她連直視他的勇氣也沒有,心裏一直忐忑着,不知道他是真的公事公辦,還是假借公事的名義另有所圖?

仔細看過合約,他要求修改的部份都合情合理,兩人討論了一下就達成協議了,比起之前那隻豬頭惡劣的退件來說,平治國的回應實在太可愛了。

「那公事就到此為止了。」平治國說。

「我知道了,接下來我會跟張協理討論。」齊家惠鬆了口氣,平治國派給她另一個主管,不是之前的那頭惡龍,光這點恩賜,她真的願意下跪謝恩。

平治國這才仔細打量了她的穿着打扮,然後用迷死人的微笑開口:「妳看起來……變老了。」

「謝謝,如果你願意改用成熟我會更高興。」齊家惠知道自己放鬆得太早了,這個平治國果然沒那麼容易擺平。

經過這幾年的磨練,他的嘴變得更賤了!

「這麼久沒見,妳倒是穩重多了,不像以前那麼火爆了。」平治國還是笑,覺得逗她真的很有意思。

看她踮着腳尖的樣子,就知道她生氣了。但是她隱忍着不發火,這讓平治國更想看見真實的她,是不是還是當初他記得的樣子?

「還是因為年紀大了,氣不動了?」平治國故意激她。

齊家惠在心中暗數一二三,好不容易數到十,才能忍住不回嘴罵他叫他去死,不然就中了他的計了,她只是露出微笑,心裏卻想着怎麼用最快的方法把他推下這十九層高的窗外。

「也許吧。」齊家惠望着他,覺得他的惡劣一如往昔,老是喜歡激她的習慣沒改,沒想到這樣幼稚的男人也能坐大位?「你倒是沒什麼變。」

「是嗎?」平治國覺得有點沒趣。她竟然可以這麼平靜?

「時間差不多了,我不打擾平先生工作了。」齊家惠打算先告辭,因為她不知道為什麼,一被他盯着就很不自在,更討厭他話里的挑釁;最讓她不快的是,她竟然還會被他的視線牽動……

她才不要變回以前那個為他哭為他笑為他活的小白痴哩!

「我離婚了。」平治國突然開口。

齊家惠聽到他的話,腦袋突然一片空白,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是覺得自己的心跳加快,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突然這麼說?

「妳沒什麼話要跟我說嗎?」平治國等着她回答。

望着他,齊家惠看到他的眼裏充滿期待、充滿着希望、充滿着她一直沒忘記的深情,但她也沒忘記他的背叛、他的遠走,還有他的無情。

做了個深呼吸,齊家惠沒忘記保持她的禮貌。

「恭喜你了。」

就算她再怎麼掩飾,總會遇到能把她一眼看穿的對手。

平治國就是一例。

齊家惠挫敗地回到公司,雖然拿回了合約,但她一點也沒有勝利的感覺,因為她剛才的表現實在太差了。

把文件丟給秘書打字,關上房門,齊家惠又拎起拳擊手套,準備狠狠地發泄她的火氣。

才剛戴上手套,司修身就出現在她的門口。「幹嘛又K小沙啊?我覺得它好可憐喔!主人贏了合約回來還要打它?不是該開香檳慶祝嗎?」

「不然你讓我K兩拳如何?」齊家惠覺得她現在有武松精神,可以一拳打死老虎,或是爛男人。

司修身馬上搖頭,退後五步保持安全距離。「免了,我還想多活兩百年,被妳一拳斃命事小,讓妳變寡婦我可捨不得。」

「我不介意。」齊家惠開始猛K沙包,一拳又一拳,想像打扁平治國那張得意的臉一樣,狠狠地揍下去。

也把她那因為他而起的感情狠狠地壓下去。

看她一臉不爽的樣子,司修身覺得很奇怪,合約不是成功了,她為什麼還這麼生氣?「怎麼了?心情這麼惡劣,我剛聽羅莎說妳把文件丟給她就衝進來殺人放火了,她覺得壓力很大。」

「我又不是打她,壓力大個鬼!」齊家惠繼續揮拳,沒有停手。她要打死她心裏的那個鬼,那個還對平治國有感覺的鬼!

等她打到一個段落,趁她休息的時候,司修身才能插嘴:「美女惠,問妳一個私人問題好不好?」

「什麼問題?」齊家惠邊喘邊答。

「妳是不是大姨媽來了啊?不然怎麼像提早更年期一樣?」司修身覺得很可疑,女性的情緒跟生理周期有很大的關聯性,如果她不是便秘不爽,那他應該去買些「月月安」送她才對。

「小心我拿衛生棉堵你的爛嘴!」齊家惠狠狠揮出一拳,沙包被擊飛。

司修身還在開玩笑。「我要有翅膀的哦!」

「你可不可以有多遠死多遠?」齊家惠臉一沉。

「我只是關心妳嘛!」司修身裝無辜地說。

「好啊,那你陪我發泄一下吧!」齊家惠扯住他的領帶,覺得打爛他的臉應該會比打沙包更有快感。

「除了上床以外,其它的我都不奉陪。」司修身看出她的意圖,連忙抽回領帶。

「妳知道男人也只在床上最有用的!」

「小心我告你性騷擾。」齊家惠白他一眼。

「安啦,誰都知道我是個gay!」司修身說謊。

「你什麼時候出櫃了?」齊家惠有點意外,沒想到她真是會錯意了,他如果愛男人的話,那她之前防他真是太小人之心了。

司修身手一攤,無奈地招供。「當大家都知道我愛上妳的時候啊!誰都知道妳比男人都還Man!我不當gay要怎麼愛妳呢?」

「找死!」齊家惠馬上給他一拳。

不過司修身比泥鰍還滑,閃過她的攻擊。「好啦,別生氣了,不然晚上我請客吃飯如何?」

「才不要,你請的超沒誠意的,上回請我去什麼路邊攤吃乾麵加滷蛋,連小菜也不肯切一盤,摳得要死。」齊家惠才不相信他會花錢請客。

「妳幹嘛記恨記到現在哩,我這回是很有誠意的,請妳去大飯店吃好料的,如何?」司修身拍胸脯保證貨真價實。

不過齊家惠馬上掀他的底:「是不是又有什麼客戶送你餐券了?」

「噢,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家惠啊!」司修身感動地說。

齊家惠搖頭,把拳擊手套收起來,她已經發泄夠了,沒力氣應付任何人。「你找別人去吃吧,我沒胃口。」

「別這樣,對着別人我也沒胃口啊!」

「我說老司啊,你可不可以去找別的女孩約會呢?別來煩我了!我跟你真的不來電啊!」齊家惠跟他坦白,希望他放她一馬。

「人家說日久生情,妳總要給我一點機會吧?」司修身可是堅持「等久了就是你的」信條的人。

「就算我每天都對着蟑螂,我也不會愛上它啊!」齊家惠搖頭,她實在不想再跟他糾纏下去了。

司修身不死心,不給他機會他就不走:「至少妳還會動手打死它嘛!說不定打久了,妳也會欣賞我的!」

「歪理。」

「好啦,陪我去啦。」司修身看她有點動搖,馬上哀求。「妳不陪我,我一個人不敢進去啦。」

「我考慮看看。」齊家惠拿他沒轍,反正只是一頓飯,不花她的錢,陪他一次也無所謂。

司修身看她有意願了,馬上打蛇隨棍上地說:「對了,如果妳考慮陪我去的話,記得換掉妳這身顏色,看起來灰暗到不行,沒事別把自己裝成歐巴桑,一點也不適合妳。」

「啰嗦。」今天已經是第二次有人嫌她的打扮了,齊家惠更不爽了。

「那就待會見嘍。」

看着自己身上的裝扮,齊家惠嘆了口氣。

男人啊,果然是感官的動物。

到了飯店,司修身才發現他手裏的那張餐券已經過期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司修身覺得很抱歉。

齊家惠嘆口氣,她真的是欠他的嗎?人都已經來了還能說什麼呢?「算了,我請客。」

「真的?不好意思,老是吃妳的。」司修身感激地說。

齊家惠戳了戳他的臉皮。「你還會不好意思?真是難得,我還以為你的臉皮已經厚到城牆打不透了。」

「沒這回事,我是很害羞的。」司修身發覺遠方有人在看他們,連忙湊到齊家惠耳邊問她:「喂,那是妳的朋友嗎?」

「誰?」齊家惠沒察覺司修身的動作很親昵,只是好奇地左看右看。「在哪裏?」

「坐在妳斜後方一個穿黑色D&G匡的男人,領帶配得還不錯,不過沒我帥就是了。」司修身繼續跟她咬耳朵。「他的樣子看起來好像有點像想拿餐刀當飛刀射我的感覺?」

順着司修身的手勢望過去,齊家惠看到了平治國。

跟早上見到的他不一樣,現在的他看起來更危險。

上午他穿的是看不太出身材的寬鬆毛料西裝,可是現在他穿上了薄料西裝,合身到隱約可以看見他肌肉的線條,他的眼神鎖住她的。

他舉杯向她致意。

齊家惠無奈地對他點點頭。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要是只有一個人就算了,可是他身旁那位美艷的明星卻非常刺眼,想忽略也沒法子。

心裏酸酸的,但是她按下這種感覺,她有什麼權利吃醋啊?

「是妳認識的人嗎?」司修身覺得她怪怪的。看樣子那傢伙跟她似乎有些什麼,不然她不會有這種尷尬的反應。

「一個老……老朋友。」老情人三個字她說不出口,齊家惠也不想在司修身面前揭自己的底。

「感覺很面熟。」

「可能吧。」隨便丟個模稜兩可的答案,齊家惠一點也不想跟司修身談論平治國,換個話題比較保險。「他們的牛肉烤得還不錯。」

「分我一點吧?」司修身馬上搶劫。

齊家惠馬上阻止他的惡行,她才不要跟他分食同一塊肉。「我們是吃自助餐耶!你不會自己去拿嗎?」

「不要啦,烤牛肉最好吃的精華就是在中段,現在只剩後半塊了,我才不要吃牛肉乾咧。」司修身望了望身後的餐枱,牛肉的確只剩下一小塊了。「我只要一小塊就好了嘛!」

「貪心,拿去啦!」齊家惠拿他沒轍,只好整塊丟給他。

「謝主隆恩。」

正當齊家惠跟司修身兩人熱鬧地分食時,坐在另一端的平治國的表情愈來愈凝重。

齊家惠有追求者,他不意外,畢竟美女向來不孤單,但是那傢伙一副小白臉的樣子,難道跟他分手以後,她都是跟這種男人交往嗎?

平治國愈想愈不爽,他不希望齊家惠選擇比他差的男人,這有損他個人的尊嚴,畢竟當初是她甩了他的,要是為了這種爛男人甩他,他怎麼也不甘願!

「治國,你怎麼了?」女伴問他,被忽略的感覺不太好。

「我跟朋友打個招呼。」平治國撇下女伴,直直往齊家惠那桌走去。

因為他要確定齊家惠的眼光,還有他在她心目中是否還有份量。

司修身頂頂齊家惠,要她注意前方來人。「妳的老朋友來了。」

「什麼?」一抬頭,就看到平治國的下巴。再往上看,齊家惠嚇了一下,真是平治國。

「晚安。」平治國看着齊家惠,又高興又生氣。高興的是她仍然像他記憶中那麼美,不,或許更美了,生氣的是她竟然挑了個癟三男朋友!

女人的價值跟她身邊的男人成正比,現在齊家惠的市值已經比之前跌落五成不止了!

「晚安。」齊家惠差點把龍蝦梗在喉嚨里。這個平治國哪裏不好去,竟然跑過來聊天,但是從他的眼神看來,他似乎不是打招呼說哈啰這麼簡單?

他想幹什麼?

「真巧啊,妳也來這用餐?」平治國的開場白很遜。

「對啊,真巧。」巧到比巧克力還巧了,齊家惠真不想跟他哈啦,要是可以,她願意把龍蝦肉還給龍蝦,也不要跟平治國說話。

她討厭自己心裏的那個小女生,一看到他就心跳不已的小女生。

「啊,這位是?」平治國有禮地問。

「他啊……」齊家惠真不想介紹,但是可惡的司修身還一直踢她的高跟鞋,她只好硬着頭皮開口。「這是司修身。」

司修身比她還積極,馬上送上名片。「請多指教。」

「不客氣。」平治國只是隨便塞進口袋,他比較在意齊家惠的態度,看她那麼不自在的樣子,讓他有種奇異的滿足感。

原來他對她還是很有影響力的!

「這位是平治國先生,平先生是……」齊家惠話沒說完,司修身馬上笑逐顏開。

「啊!原來您就是平執行長啊,失敬失敬!」司修身馬上搖搖尾巴,狗腿地諂媚起來了。

平治國對於讚美一向習以為常,每天都有人拍馬屁,他都聽得麻木了,他過來的重點不是來找他,而是齊家惠。

但齊家惠就是不想多跟他講話,場面變得有點僵。

就在此時,平治國的女伴走過來了,款擺腰肢地扭過來,身上一襲凡賽斯的緊身小洋裝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線,要是不注意,還以為是一隻人形花蝴蝶飛過來似的。

狐狸精,齊家惠心裏想。平治國的品味真是愈來愈差了,還好她早把他給甩了,不然要她跟這種騷貨爭寵,真是降了她的格調。

「治國,你幫我拿杯雞尾酒嘛!」女伴按着平治國的手臂,妖嬈地靠在他身上,她的胸部有一半掛在他的身上,看起來好像沒骨頭的八爪女似的。

自己有腳不會自己去端啊?齊家惠對於這種人形廢物一點忍耐力也沒有,可是很奇怪,男人都吃這一套,光撒嬌就可以征服被虐狂的男人。

男人的品味不止在自己身上,也要看他身邊的女人是什麼樣子,看來這幾年,平治國是愈來愈退步了。

平治國不置可否,他轉頭向齊家惠。「妳明天有空嗎?」

「明天周末放假不上班,公事請星期一再討論。」齊家惠冷冷地說。她實在不想看到平治國跟女人在一起的樣子,噁心!

「齊小姐真是敬業啊!」平治國看她生氣的樣子,突然有點高興起來。

比起之前冷冰冰的樣子,現在的她還比較像他認識的火爆浪女,嫉妒的力量真是偉大啊!

「謝謝誇獎。」齊家惠不置可否。

「不客氣,像妳這麼認真的女性不多了。」平治國虛偽地笑道。故意讓女伴的胸部跟他更靠近。

齊家惠真想狠狠踢平治國兩腳,目標對準他的胯下。這個王八蛋是故意過來示威的嗎?

好啊,要上就來啊!

「修身啊,我們不要打擾平先生約會了,我已經訂好房間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要浪費好時光。」齊家惠也拉過司修身,做戲就要做全套,她可不是那種白白挨打的角色。

而且看到平治國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得獎有望了。

「家惠?」司修身一頭霧水,就被齊家惠拉走了。

只剩下鐵青着面孔的平治國站在那裏,一副火大的樣子。

齊家惠一走出飯店門口就甩開司修身了,她才不會真的因為賭氣就隨便跟人上床,這點原則她還有。

反正司修身也沒吃虧,剛才賞他那頓飯已經值回票價了。

跳上出租車,齊家惠報上地址就裝死,她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很幼稚,可是她就是忍不下那回氣。

死平治國!臭平治國!王八平治國!可惡又可恨的平治國……讓她怎麼也忘不了的平治國。他為什麼要故意來撩撥她的情緒?為什麼要故意用那種眼神看她?為什麼他總可以這樣簡單就讓她失去控制?

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她還愛着他,她還沒有真正把他忘記。

想到這裏,她的眼淚就止不住。

「小姐,妳還好吧?」司機好心地問她。

「沒事。謝謝。」齊家惠搖搖頭,她得控制自己的情緒才行。

到了家,齊家惠回到自己的小小公寓。

這是她的起點,跟平治國分手以後,她給自己築的小城堡,表示她可以獨立自主,可以不靠男人,可以一個人幸福快樂的開始。

她以為她可以做得到,但是見到平治國以後,這一切都崩潰了。

看到他,她就知道自己又輸了一次,可是打死都不能讓他知道她的感覺,因為她不可能原諒他,更不可能原諒自己。

分手要乾脆,好馬不吃回頭草。

就算那片草再綠再翠、世界上只剩那片草地了,她也不要!

可是嘴裏這麼講,但心裏卻不這麼想,她哀怨地打電話給老友--

「這個平治國為什麼不死在國外不回來算了?」

「不會吧?妳半夜打電話給我就是要說這個?」邵天夏聽完她的報告,無奈地問道。

「才十點半,不算半夜。而且妳這個夜貓子,根本還不到妳睡覺的時間,說不定妳才剛醒來呢!」齊家惠可是很清楚老友的工作時間。

「好吧,認識妳算我倒霉,耳朵借妳,請盡量說吧!」邵天夏嘆口氣,看來只好聽她吐苦水了。

「為什麼他要故意挑釁我呢?」齊家惠想起今晚的畫面就有氣,平治國擺明就是故意的。

「也許是巧合吧?」邵天夏閑閑地說,不過聽到齊家惠哼她一聲,馬上改口供。「好吧,的確沒這麼巧的事,但是妳也可以裝死啊,反正宮雪花又沒申請專利,妳不會也來個選擇性失憶嗎?」

「那妳開車來撞我好了,撞成失憶還比較逼真。」齊家惠生氣地說。

「教唆殺人是有罪的,我才不幹。」邵天夏比較懂法律,即使為好朋友要兩肋插刀,但是犯法的事她才不幹。

「那我要怎麼辦?」齊家惠煩惱地問。

「繼續工作繼續吃飯繼續拉屎啊,妳總不會因為一個男人而廢寢忘食吧?要是他對妳真的那麼重要,就讓他回到妳身邊,這樣就大團圓結局了。」邵天夏替她編好了劇情。

不過齊家惠不領情,她不屑地說:「現在我終於知道妳的小說為什麼老是不賣的原因了。鳥故事,讀者才不會被妳騙。」

「那妳去演一本金瓶梅好了,我幫妳寫序,筆名我也替妳想好了,就叫潘金蓮如何?」邵天夏有點不爽,她得事先警告口沒遮攔的老友:「別得罪妳的好朋友,尤其是寫小說的,不然妳的故事會被千千萬萬人捧在手心裏閱讀。」

「邵天夏!」

「好啦,我困了,昨天才把稿子趕出去,妳讓我再睡一會,明天我出來陪妳吃午飯好不好?」邵天夏不想跟她吵架,有些事得冷靜以後再說才會有答案,在混亂時是絕對沒有好結果的。

「不稀罕。」

「來啦,男人放一邊,友情最重要嘛!」哄哄,友情就靠這個法子維持,邵天夏很清楚。

「妳請。」

「OK、OK。明天見。拜拜!」

勉強收線,齊家惠還是不太高興,因為邵天夏說的都是真的。

為一個男人廢寢忘食,不值得。

可是那個男人不是別人,而是平治國。趴在雙人床上,齊家惠第一次有着床好大的空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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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不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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