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隨意找了一家餐廳用完餐后,便搭上捷運,兩人並肩坐在一起,窗戶反射出他們的身影。
她默默看着窗中的他與她,他低垂着頭,不知在想什麼?無數的光與影閃過,令她有絲恍然,這究竟是真還是假呢?
有不少人投來注意的目光,因為他長得實在很引人注目,雖不想承認,但她的心一直怦怦跳着,並不像外表看起來那樣平靜。
只是窗子也像鏡子一樣,反映出某些真實,歲月的差距還是清楚的顯現出來,她看起來就是比他年長,而且也不會有人相信他們會是姊弟,因為感覺就是不像!
「妳一個人住嗎?」他突地打破沉默問道,而拾起的眼牢牢對上了窗中她的眸。
略微錯愕。「為什麼現在才問?」
「因為現在才想到。」
「若我跟家人住的話,你會怎麼樣?」
「那是妳的問題,反正我就是跟着妳。」
「你就不怕我反悔,突然把你丟下?」
他沒有吭聲,只是牢牢盯着她,眼神中流露出堅決--一副絕對誓在履約的模樣。
有些心驚,也有些雀躍,想知道這樣走下去會發生什麼事……說不定會變成社會版的頭條咧!想到這,她居然忍不住露出微笑。
「你是逃家嗎?」
「是呀!」簡單又乾脆!
「我應該要擔心會不會有人報警尋找失蹤人口的問題嗎?」
他眼神飄向遠方。「不需要!會在意我的人已經不存在這個世界了。」
語氣淡淡的,卻奇異地讓人揪心,她打住,暫且不再探問,儘管好奇得要死。
離開捷運站后,他跟在她後方走,經過一間超市時她停下。「我們進去買一些東西。」
她推了一輛大推車走進去,看到她盡買一些男性用品。「那是要買給我的?」
「嗯!我家裏沒有你可以用的東西,也沒你能穿的衣褲……」她瞥了他一眼。
「別告訴我,你這一個月都只打算穿這一套。」
「我以為我需要穿衣服的時間不多。」他在她身後說道。
如果他是想要讓她臉紅,那他成功了!她抿緊唇,繼續將一些大T恤、運動衣褲、內衣褲、襪子丟進推車中。
注意到他並沒有要求她買哪一個牌子,也不挑高級貨,既然他不開口,她也不啰唆,依她的喜好作選擇。
來到正在特價的牛仔褲區。
「你幾腰?」
「……六十五。」
她眨眨眼。「你的腰居然比我還細!」搖搖頭。「好吧!我承認是我該減肥了。」
他揚揚眉,突地伸手放到她腰上,並捏了一把。
「啊!」她嚇了一跳,驚叫聲引來不少注目,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幹麼?」
他露出無辜的表情。「我只是想知道妳的腰到底比我粗多少,其實還好,妳真的不需要減肥。」
瞇細眼。「沒我的允許,不要隨便碰我!」
「好!」他從善如流的放開了她。
她拿起兩件六十六腰的褲子,要他去試穿,他聳聳肩,便拿着褲子進試衣間了。
一看到布簾被拉上,她立刻將憋在胸口的氣吐出,手撫住剛剛被碰觸過的腰間,那裏還留有像觸電般的麻震感,臉則燒紅了起來。
天呀!她為什麼會變得這麼敏感?居然對一個「男孩」的碰觸會產生這麼大的反應?真該感到羞愧的!
忙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不然--她心跳已快到要休克的程度了。
「怎麼樣?」布簾唰地拉開,她沒有防備地順着聲音望過去,這一看,令她好不容易緩下來的心跳再度失速!
白色的襯衫、藍色的牛仔褲,使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英挺、帥氣,簡直像是從名牌牛仔褲廣告走出來的男模特兒。
清了清喉嚨。「呃--有蹲下去試試看會不會太緊嗎?」
他依言蹲下又站起。「不會,很合身。」
「那就好,去換下來吧!準備結帳了。」她轉過身,又開始在架上翻找着,直到聽見布簾再度被拉上,才鬆口氣。
揉揉眉間,天!她真的是着魔了!再一次暗嘆道。
在結帳時,他突然遞過一樣東西交給小姐掃描。「這個不能忘!如果忘了,後遺症會很多。」
原本她沒意會,直到看清包裝上的文字--condom,她立刻紅了臉,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只是無辜地回以一笑,她咬牙掏錢買下,飛快地將之丟進袋子裏。
可惡!她絕對不會再來這家店購物了。
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她的住處。
一這邊是幾十年的老公寓,沒有電梯,也沒有管理員。」他同她走上五樓。「房東住在一樓,人很好,年紀已經七十歲了,兒孫都在國外,會幫我們收集垃圾和回收資源,所以在丟東西時要注意分類,住在三樓的是黃太太,在附近開了一家小吃店,我很喜歡她煮的口味,價錢也合理,有時我不想動手煮飯,會去她那邊買一堆東西回來冰着,肚子餓了就微波解凍。」
終於到了!有些喘的掏出鑰匙,連開兩道鎖才將鐵門打開,然後再開啟內門。
「這裏靠近國小,所以白天會比較吵,但是晚上就很安靜。」她彎身脫鞋,將鞋子收進鞋櫃后,才穿上放在門邊的室內拖鞋,接着再從購物袋裏拿出新買的拖鞋讓他穿上。「地板冷,不要赤着腳。」
朝牆上一拍,立刻一室光明,他打量房內擺設,簡單俐落,一如她給人的感覺。
「妳真的是一個人住?」這屋子是三房兩廳的格局,一人住也未免太空曠了?!
「我父母都在南部,家裏有哥哥、嫂嫂照顧,所以我就來台北獨立生活。」
「妳是做什麼的?」
「寫小說。」
他這下真的訝異了,本以為她是老師之類的……「寫哪一類?」
「能賣錢的!」她先將買回來的食物歸類放好,才叫他拿着袋子跟她走進其中一間房間。「這裏本來是客房,現在就當你的房間了。」
他看了一下,一張簡單的大床、一個衣櫃、床頭櫃,除此之外就空蕩蕩的了,他轉身走向其它兩間房間,推門探看,一個房間裏擺滿了書、音樂CD及計算機、打印機之類的,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窗邊擺了一台望遠鏡。
另一間房間,自然是她的卧室,同樣只有一張大床擺在中央,衣櫃依牆而建,一個梳妝枱擺在靠窗的地方,一切簡單至極。「妳好象不愛放擺飾。」
「麻煩!畢竟這裏是租屋,總不好依自己的意思胡搞。」
他走到房間中央,一屁股就坐在床上,還試了試床的彈性。「哇!妳這張床是有記憶功能的!」說完,他就毫不客氣的躺了下去,發出舒服的嘆息。「啊!感覺真好!」
「客房那張床的床墊跟這裏是一樣的。」
「妳不要讓我跟妳同床共枕嗎?」他支起肘子,目光帶着深意瞅着她。
看一眼就教人移不開視線,天!多美的一幅畫面,真教人想撲上去一口吃掉!
勉強維持面部的平靜。「……還不到時候,如果我要你的服務時,會事先告知。」
他睨着她半晌,才從床上慢慢起來。「既然如此,那我就靜候妳的欽點。」他像弄臣般的微微彎身致意。
「欽點?!」這兩個字從他口中冒出來,令她忍不住笑了。「你真的快滿二十歲?」
「妳不信?」
她搖搖頭。「你說的話像三十歲的成年人。」太老成、也太滑溜了!
「妳不喜歡我表現成熟嗎?」
他的話有如一盆冷水潑了下來,她瞪着他,有點難以接受。「你--一直是在配合我嗎?」雖不想承認,但她無法忽略心頭那份刺痛感。
察覺到她的神情有異,內心一凜。「妳可別那麼快就拜倒在我的魅力下,這樣可是會少了很多樂趣喔!」他刻意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她沒有笑,只是盯着他好一會兒,然後點點頭。「我記下來了--絕對不要對你認真!」她輕聲說道。
莫名的,聽到這話,他反而不舒坦起來,不知怎地,話突然又脫口而出。「還有件事--」
「嗯?」
「我不喜歡被人當孩子看待!」他仰起下巴說道。
她聽了冷笑。「我以為老闆是我呢!」
氣氛驟地冷凝,他拳頭緊握,垂下眼。「是--妳是老闆,妳怎麼說,我怎麼做。」他語調輕柔地說道。
她聞言僵了一下,有些沮喪的轉過身,但自尊不容許她為方才出口的話道歉,拉開上層的柜子,抱出一床棉被和枕頭。「這給你用,你可以先去洗澡,之後就能休息了,要看書、睡覺、看電視都可以……今天,你不需要做什麼。」
「好!」他態度溫馴地說道。
咬咬牙,開始像介紹展覽品一樣地介紹這個屋子裏器具使用的方式,而他只是漫不經心的聽着,當他拿衣服進浴室,熱水器揚起激活聲時,她才鬆口氣。
有些疲倦地癱進沙發里,愣愣地看着前方白色的牆壁。
現在後悔--來得及嗎?居然就這麼讓一個陌生人進駐到她的屋子裏……會不會死得很難看呢?
想起他的眼神,似乎已無回頭之餘地……
也罷!就這樣了。
只是不知這頭帶着野性、充滿未知的野性豹,接下來還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呢?
而她--究竟是被豹玩弄在爪下,還是豹被她玩呢?
值得拭目以待。
當她洗完澡,順便也將浴室清理乾淨,注意到他衛生習慣還不錯,洗完澡后不會將整個浴室弄得濕濘不堪、毛髮一地的,或許他洗完后,也有清理一番吧!
步出浴室時,一片靜悄悄,客廳電視沒開,他的房門則半開着,只透出床頭邊的昏黃燈光,她探頭看了一下,床上空無一人。
微皺眉,他不會未經允許,逕自到她房間去了吧?瞥了一眼仍緊閉的房門,原本她是想要上鎖的,但最後還是作罷,房間裏只放了一些錢、提款卡,除此之外,別無值錢之物。
而不願意鎖的原因,或許是她也想做個測試,想知道他會怎麼做?
她沒有直接進房間,反而走進書房,一進去,黑暗中,一個人影伏在窗邊,正使用着她的天文望遠鏡。
那個地方原本是陽台增建出去的,因為她喜歡觀星,所以跟房東商量后,將原本加蓋在三面的鐵板拿掉,改裝成透明玻璃。
倚在門邊瞧他,並未出聲驚動,或許意識到她的存在,他挺起身子轉過頭來,眼睛在黑暗中閃動着微光。「抱歉!未經妳允許就動瞭望遠鏡。」
「沒關係,有看到什麼嗎?」
「沒什麼特別,只有看到一些在學校外圍的建築物,妳這台性能真的不錯!可以看到六百公尺外那棟大樓里住戶的情況。」
「這台如果拿到空氣好的高山上,還可以看到土星環、木星條紋、獵戶座的星雲。」
咋舌。「妳買這麼好的望遠鏡有什麼用呢?在台北這種骯髒的天空裏,什麼星星都看不到!」
「你以為我是拿來偷窺嗎?」
「剛剛的確有這麼想。」
她走到他身邊,打開窗戶,彎身調了一下望遠鏡。「在這個城市中,如果能夠看到星星,我認為是件幸運的事,所以我不指望可以時常看得到……不過,無論這片天空再怎麼污濁,光害又是如何的嚴重,還是可以看得到--哈!找到了!喏,給你看。」
他依言貼近觀察筒。「……是月亮。」此時她浴后的芬芳充斥了他的鼻息,令他心為之一跳,好宜人的香味。
「今天是初三,看到的是新月,剛好現在還看得到,再晚位置就會更低,被那些大樓擋住了。」她細柔的聲音像低醇樂音在黑暗中流動着。
「妳喜歡看月亮?」
「是呀!剛搬來這裏時,每次熬夜打計算機趕稿,一抬起頭便會看到月亮,久而久之,愈看愈覺得有趣,甚至無法自拔的着迷了。」
「着迷?」他失笑。「有那麼特別嗎?」但他已經着迷於她述說月亮的模樣了,整個人像是會發光一般。
「當然特別了!人類開始以科技探索月球至今快四十幾年了,阿姆斯特朗也登上月球,可是到現在,月球對人類而言還是一個謎。」
「有人說它是外星產物,地層底下藏了一艘宇宙飛船。」
「有可能喔!畢竟整個太陽系裏,每個行星都有衛星,但卻沒一個像地球的衛星一樣,直徑超過母星的百分之五,所以地球跟月球的關係,在太陽系裏也是獨一無二的……你有看過新月時的月球表面嗎?」
「沒有。」
「來!過來看!」她調好視焦,讓他可以一睹月貌。
「哇!好特別!」這是他第一次這樣清楚地看到月球表面上的風景,月球只露出像鐮刀般的地區,卻可以清楚看到邊緣上有數個大小不一的圓形大坑。
「你看到最清楚的中間圓形大坑,就是危難海。」
「為什麼叫危難海?」
「因為危難海的另一端是個未知數,沒有人知道通過危難海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所以才將那海以此名之,以提醒人到達月球之後要注意。」
他眨眨眼,慢慢轉向她。「危難海過去就是月球背面,航天員不是說那邊也只是一些山、谷等地形而已,也沒什麼特別……」看到她故作正經的表情。「妳在唬咔我?!」
銀鈴般的笑聲從她嘴中逸出。「沒有!那個真的叫危難海,只是名稱由來是我猜的,不過說不定猜對了,因為月球總是用同一面對着地球,從來沒有人能觀察到月球背面的情況,所以當然會有人猜月球背面可能隱藏着什麼特殊的……東西呀!」
不知怎地,她看起來變得好迷人,是因為她所散發的香氣,還是因為她的話語?「像有外星人基地之類的?」他喃喃地說道。
「是呀!怎樣,有沒有感受到一點觀察月亮的樂趣呢?會讓人想像力無限發揮喔!」她笑吟吟地說道。
看到她笑臉如花,他想也沒想的就傾向前吻住她的唇,將她的笑啜進。
她的唇瓣很柔軟,吻起來感覺很好,先含着她的上唇,再輕咬她的下唇,然後用舌頭描繪她的唇形一遍,才去頂她的牙關,兩人都剛刷過牙,有着同樣的味道,感覺到她有點喘不過氣來,才微微退開,隔着一步距離注視她,她沒有不悅,也沒開口說話,只是深深地吸氣、吐氣。
黑暗中,兩人的目光炯炯互凝着。
「為什麼?」
「現在引發我無限想像力的不是月亮,是妳……」
聞言,她的眼神突地變得蒙眬難解,當他再一次往前傾時,這回不是無預警,而她亦沒躲開,正面迎向他。
已經忘記上回親吻的感覺是什麼了,畢竟那是七年前的事,但她相信,絕對比不上此刻的這一次,令她腦袋一片空白,全身像觸電般,每個細胞都因此而復蘇了,一切的知覺都消失在被他燃起的渴望中。
慢慢地,她被他壓躺在地上,地板冰涼刺骨,卻冷卻不了體內已被點燃的熱情。
該拒絕的!該叫他停手的!她昏沉沉地想道,可是--
說不出話來……感覺他的唇和手在她身上四處遊走着,心跳聲隆隆響着。
她睜開眼,看到窗外的彎月,雖然有些朦朧,但月上的危難海卻似乎變得更顯眼,倏地放大數十倍,清晰可見,似正在呼喚她,過來吧!過來吧!丟探索那未知的未來……
他在她上方停下,溫暖潮濕的氣息噴在她臉上。
視線緩緩移回他的臉,這是張年輕、俊美,帶着強烈吸引力的臉,卻又透着超齡難以捉摸的神情。
伸出手,仿效他做過的,開始觸摸,從他的臉,慢慢地滑下他的脖子,感覺到他的鎖骨、雙肩、胸膛,那年輕又帶着彈性的肌膚,引人不可自拔地、不斷地觸摸。
他輕喘着,她的手像是有火焰般,每觸碰他一處,就會燃燒起來,令人更加口乾舌燥,全身似乎要爆炸了!他扯開衣物,讓自己完全從文明的束縛中解放,當然也沒放過她的,迫不及待想要毫無阻礙的貼近她,想要將他身上的火焰傳回給她,讓她同他一起燃燒。
捧着她瑩白嬌小的乳房,無法自抑的吸啃、揉捏,他試着想溫柔對待,試着想施予曾經接受過的教導,但--她不允許,當她以不輸給他的熱情回吻、觸摸他時,原本年輕、澎湃的熱情,更像脫韁的野馬,再也無拘束的奔放出來。
黑暗中,原始、火熱、性的麝香,從體內深處發出高低不一、忘情的呻吟,像繭般的包裹住他們,他們在繭中緊緊相疊、蠕動起伏着,共同追尋那完全蛻變、尖嘯破繭而出的剎那--
窸窣聲響起。
「不要開燈!」當他起身時,她柔聲阻止了他。
「為什麼?」凝着在黑暗中看不清的臉。
「這樣就好。」兩人躺在她安置在工作室當沙發的氣墊床上,裹在她平常放置在工作室蓋腿的布毯里,儘管現在是初夏,但開了冷氣,還是涼了些。
他依言躺回她的身邊。儘管兩人方才曾熱烈纏綿不休,現在卻誰也沒碰到誰的並躺在一起,黑暗中,只響着兩人平緩的呼吸聲。
好……驚人的感覺。
她驚嘆地想道,全身肌肉像是要癱掉一般,全都使不上力,可即使肉體很疲憊,腦子卻很清醒,思緒不停地起伏。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狂野、放蕩、毫無節制的拋下禮教的包袱,完全的迷失,令她無法不感到恐慌,但……卻也不得不承認那得到的強烈感官刺激,如鴉片一般的會讓人上癮,想要再試一次又一次。
她吞了口唾液,濕潤了乾渴的喉嚨。「為什麼……在沒有我的『欽點』下,你就、就行動了呢?」
欽點!他揚眉,這個女人真的很懂得殺風景。
「……沒想那麼多,想做就做了。」他酷酷地說道。可惡!該買煙的。「怎樣?看妳剛剛的表現,並不討厭我的主動呀!I
她瑟縮了一下,他真是直接得令人討厭!可叫他下次不要再這樣做的話卻也梗在喉嚨里,怎樣都說不出口。
但是--這樣一來主控權就不在她手中了,若她任憑他這樣玩弄,那、那……
只是……事情從一開始,不就已經完全失控了,早就無法踩煞車,如今就只能等這一個月的約定到了--
過了一會兒,黑暗中逸出只有她才明白意思的嘆息。
「你……你的技巧很好。」一說完,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雖然她的語氣聽起來……該死的平靜。
他一開始沒吭聲。「--妳滿意就好。」
「你以前練習的機會很多?」天!他是多大年紀就已經有性經驗了?
他輕笑。「妳很好奇我跟其它女人的事情?」
……「對!我很好奇。」很奇怪,在他面前,她不太想掩飾自己真正的心情,幾乎是毫無防備地將想法說出來,只是他沒有立刻響應--
短暫的靜窒足以扼殺不少期待。
就在她打算放棄,啟齒叫他別講時,他卻又自動開口了。
「我第一次發生性經驗是在十三歲國一時--」
什麼?她差點嗆到,不會吧!這麼小就……?!
「對象是國三的學姊,她是一個太妹頭子,在一次放學時,她和幾個太妹學姊把我攔住,然後帶我到廁所去,把我的童貞奪走。」
黑暗中她睜大眼睛。
「這個情況在我國一時一直發生,直到那個學姊畢業了,而我也因為愈來愈高,愈來愈有力氣,才沒有再被找麻煩,不過,雖然沒有學姊騷擾我,但是同學跟學妹卻會主動來找我,向我告白,而我也一向來者不拒,每天都跟不同的對象做愛做的事。」
她眨眨眼睛。
「國三時,有個新來的數學老師很喜歡我,為了讓我的數學成績更好,所以就自願當我的家庭老師,而我要付出的學費,就是每天要努力『滿足』我這位老師的性需求,到了國三下學期,新來的理化老師也加入關愛我的行列,由於每個星期的一、三、五都要『報答』老師,二、四、六則關愛我的同學和學妹,星期日只好在家裏看A片研究新花樣,以便討好我的情人們。」
她默不吭聲。
「這個情況一直到高中,我們班上所有的女生都跟我有一腿,每節下課,我都要依着座號--」
聽到這,她已經忍不住打呵欠,他停下。
「累了嗎?還要我再說下去嗎?」
「好呀!請繼續。」
「真的嗎?我可以繼續說下去?」他的咧嘴隱藏在黑暗裏。
「當然,我相信你沒有精盡人亡,或是沒有染上亂七八糟的性病,必定有過人之處跟妙招,我願意洗耳恭聽。」她彬彬有禮地說道。
「既然這樣--那我就繼續說了,之所以依座號,是為了避免引起暴動,後來高二時,全校女生都希望跟我上床,所以我就依年級、班級開始辨--」
「還是來者不拒?」
「當然!若拒絕了才真的會讓那女生成為全校笑柄。」
「嗯!的確,你真是善良呀!」她用力給他讚美。
「助人為快樂之本嘛!妳還要不要再聽我說?」
「讓我猜猜看--高中畢業前,全校女學生跟新來的女老師都已跟你發生過關係……」
「喔!有個國文老師沒有,她說什麼都不願意跟我那個……」
「哦?沒想到這世上居然還存在着如此堅貞、純潔、不為你所惑的女人?」
「不,她不是!另有其它原因。」
「因為她是同性戀?」
「咦?妳怎麼知道?妳認識她嗎?」
「可能吧!世界那麼小,什麼人都可能遇上。」
「說的也是,後來我高中畢業后,因為沒考上大學,所以我就去補習班,然後--」
「然後整條補習街的補習班女生跟女老師,只要不是同性戀的,也都跟你有了一腿--」
「哇!妳真聰明,全都讓妳說對了!」他輕輕鼓掌笑道。
「寫小說的嘛!當然總得有點基本的想像力跟推理能力。」她閉上眼睛,真的有些睏倦了。
「既然妳都猜出來了,還要我往下說嗎?」
「當然!不過能不能……聽到……稍微不一樣的?」
「好的!恭敬不如從命--那我來說說,讓我印象比較深刻的幾個女人--說到她們,我真的得承認,環肥燕瘦,各有各的滋味--」
在他叨叨絮絮「他與他的女人們」時,她幾乎已經快睡著了,直到聽見他講到他的高中家庭老師時,她的精神才又回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對這個家庭老師感到興趣,就像平和中突然被某個尖銳的東西刺到……
或許是因為當他講到她時,語氣跟聲音都不太一樣--
「……高二時,我的英文老考不及格,所以我爸爸幫我找了個家庭老師幫我補英文,她比我大兩歲,是T大外文系高材生,跟我過去所認識的女孩子都不一樣,她美麗、聰明又有自信……跟她在一起之後,我清楚地學會了人身體上所有器官的英文名稱,因為她不只教我念出所有和SEX有關的語言,還讓我實際觸摸、了解,知道名詞、動詞、受詞的不同處在哪,什麼情況下,位置會改變--讓我的英文突飛猛進。我爸很高興,就讓她一直當我的家庭老師--」說到這,他停了下來,沒再講下去。
過了數分鐘。「妳睡著了嗎?」他低聲問道。
她沒睡着,但也沒出聲。
然後接下來,他也沒再說話,黑暗中,只響着兩人帶着節奏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