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六年了,很多事都會改變。有些改變一念之間就變了,更何況是六年。
十四歲的董心妮有着非凡的美麗,和她簽下經紀約的何紀禮也積極地安排她各種曝光的機會,憑着甜美、令人驚艷的外表,她開始接一些平面模特兒的廣告,然後參加電視劇和電影的演出。她如魚得水般地自在,也迅速地累積了人氣。
年輕、單純的她,恍如鮮花綻放,她被何紀禮所吸引。他成熟、世故、富有,是他把她從那個骯髒的歌舞團裏帶到這個世界。當他在那個夜裏抱住她時,她如秋葉一樣地顫抖;但是,她不害怕。
女人的身體也可以拿來做交易,她懂,所以她把自己交給了他。
「妳真是越來越美了。」
心妮看着鏡子裏反射出來的男人。已經快接近四十歲的何紀禮,有着中年男人發福的身材,平常合身的衣着適當地遮掩住他的啤酒肚。但現在裸體的他,盡顯恣意縱慾后肌肉鬆弛的身體,連頭頂的頭髮也稀疏了。
響應他的讚美,她轉了一個身,拋出一個媚人的眼神。
「我這麼漂亮,你幹嘛還要你的黃臉婆?」她誘惑道。
「哈哈,小寶貝兒,我的心早在妳身上了,妳還吃什麼醋!」
「你少來了!誰不知道你這句話對多少女人說過。」
「哎喲!還真的吃醋了。」
她輕哼一聲,也懶得搭理他,看透他像吸血蟲一樣地依附着女人。是的,他讓她噁心,但她也不想和他撕破臉,畢竟他在演藝圈裏還是很吃得開。
何紀禮懶洋洋地在她的背後說:「難怪羅總一直誇妳漂亮,說想讓妳演『流金年華』的女主角。」
她迅速地回頭,聲音不自覺地拔尖。「真的嗎?他……他要讓我演女主角?」
這部戲是年度大戲,爭逐男女主角的人如過江之鯽,根本不是她這種二、三線演員敢想的角色。而羅總在演藝圈裏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一旦攀上了他,就等於躍上龍門。
他慢慢地點了根煙,似有深意地瞥她一眼。「那要看妳怎麼表現了。」
她急衝到床前。「你能幫我的,是不是?」
他詭譎地一笑。「我當然可以幫妳,羅總還特彆強調,只要妳想演,這部戲的女主角就非妳莫屬。」
她忘形地搖着他的手臂。「我想!我想!我當然想演!」
「羅總說了,如果妳肯陪他去夏威夷度個假,那他就會好好地考慮、考慮。」
她的表情一凝。「什麼意思?」
「妳也是明白人,還要我說破不成?」
「何紀禮……你把我當成妓女是不是?」她氣得聲音都變了。
「講的真難聽,妳以為只要是妓女都可以爬上羅總的床,是不是?」
「你……你……你居然說這種話!」
「嘿,妳也別裝清高了,又不是第一次,反正妳和李導都有一腿了。」
她的臉色瞬間煞白。那一天在拍外景戲時,全部的演員都出去吃飯了,只有她因為身體不舒服留在房裏。那時李導走進她的房間,粗魯地撕下她的衣服……事後,他一邊穿着褲子、一邊丟下一句話。「我不會虧待妳的。」
那一夜過後,他給她多加了戲分,但也常在夜裏爬上她的床……
她緊咬着唇,看着眼前獰笑的男人,有些模糊的片段串連了起來。
「是……是你?是不是和你有關?」她揚聲問。
「對,是我告訴他,那一夜只有妳在房裏,如果不是我,為什麼李導會多加妳的戲,還讓妳演了另外一部戲?」
眼前一片昏眩,天花板在她的面前旋轉過後重重地往她壓了下來,但她依然聽見他滿不在乎地笑着。她粗重地喘了一口氣,重重地跌在地板上。
「妳考慮看看吧!羅總可比李導還有用多了。」
她閉起眼睛,彷佛經過了一世紀之久,她才慢慢地張開眼,看這混沌的世界。
「好,我去。」
聲音清幽、冷寂,一字一句像擲在湖中漾起陣陣波紋。
事後,她還是沒能得到那個女主角的角色,羅總只讓她在劇中穿插演一個小角色。她眼見另一個遠比不上她漂亮的女主角,在劇中蹩腳的演出,但聽說她有很硬的後台,演完那部戲后,她就一炮而紅了。
她的心如墜冰窖,咬緊牙根,沒掉一滴眼淚。
從那天起,她懂得了在這場華麗舞台背後的生存法則;她也懂了,這真是一個建築在沙漠裏的豪華宮殿,出去后,再也沒有別的出路。
這幾年,她終於掙到一席之地,得到了原該屬於她的掌聲。但那和她所要的比起來,還是微不足道。
心妮慢慢地在影視界崛起,成為一顆閃亮的新星,臉孔也為大家所熟悉。
當阮剛在電視裏看到心妮后,他找到電視公司,終日守在門口,終於看到了久違的心妮。
一臉自信、甜美的笑容,令人眩目的青春、亮麗,一身的華服妝點得她絢麗、光彩。她現身在電視台時,被守候的影迷團團包圍要簽名。
他悄悄地跟在她後面,直到看着她一人走向停車場時,他才從巷子裏現身喚她。「心妮。」
心妮驚訝地睜大眼睛,幾乎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
「阿……阿剛。」
站在眼前的是阮剛,是從小認識到大的男人,只有他知道自己全部的過去。
一瞬間從腦海里閃現的過去,像放電影似的一幕一幕地閃過--陰暗的後台、低俗的言語、觀眾身上發出來的惡臭味,慢慢地鑽進她的記憶里,她嫌惡地皺了皺眉。
「心妮,我找妳找了好久。」
她皺着眉,和他的激動相比,她顯得冷漠而疏遠。
「找我有什麼事?」
「我……我想知道妳好不好,我一直很擔心妳。」她的冷淡澆熄了他的熱烈。
「哦,那你現在看到了,我過得很好。」
他死死地瞪着她,眼裏狂熱的光芒慢慢地黯淡下來,飛揚的臉上出現死寂。
「妳嫌我是不是?」
她沒有掩飾心情,只是不耐煩地道:「我很忙,請你別再來打擾我,要是你缺錢,可以講一聲,我能幫你一把。但只有這一次,沒有下一次了。」
他一咬牙。「妳……妳真讓我寒心。」
她冷哼一聲,聲音傲慢而冰冷。「我有我自己的日子要過,你別再來了,我們已經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了。」
「心……心妮。」
她蹙起眉,往後退了一步,看他一身的臟污,彷佛腐敗的味道都隨他而來。「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說完話后,她開着羅總送她的跑車,揚長而去。
阮剛的視線緊緊地追隨着她的背影,高大的身影僵硬如化石。
若有人問她,最高興的事是什麼,她想也不用想,那就是看到龍韶天。
「龍……」她大叫一聲,隨即奔向他,用力地跳到他身上,用雙腳勾住他的腰,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
他瞪着她,凌厲的目光在她歡欣,快樂的表情里慢慢地融化,
他攬着她的腰,免得她從他身上掉下去,這些年來,他已經很習慣她攀在他身上的重量了。
「我好想你……你想我嗎?」距離上次見面,已經過了三個月,她都快等瘋了。
看到他有一絲的不自在,她噗哧一笑,用力地親一下他的嘴唇。「好,我知道你也想我。」
他警告地拍一下她的臀部,但她仍是笑嘻嘻地瞅着他。
「這麼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一樣。」他寵溺地說。
「你那麼年輕,怎麼跟個老頭子一樣。」
唉!他真是拿她沒轍,抱着懷中溫暖的身體,心中一個微小的聲音在說著:「承認吧!承認你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就只為了見到她,只為了要確定她不會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陽台上:承認你想念她的笑臉,想念得難受。」
「這次你又要留多久?」她有一絲的哀怨,總在還沒享受完見面的狂喜,就要再面對分離的痛苦。
「這次沒有什麼事情,我要多留幾天。」
「真……真的?」她屏息着,聲音都為之顫抖了……
「我說過謊嗎?」
她大大地吁出了一口氣后,鑽在他的頸邊,興奮得又揉又膩地貼在他身上。
「哇……龍,你真好,你真好!你可以多陪我幾天了。」她對他的臉又是一陣狂吻,興高采烈地在他的懷裏手舞足蹈;而她的情緒也感染了他。
她在他的懷裏,一具溫暖、馨香的身體,這迅速地刺激了他的慾望。看着他的眼瞳越來越黑、越來越深,她安靜了,含笑睇着他。
「來吧!」她大張着手臂。「我是你的,任君享用。」
他悶笑一聲。她一張小嘴迎了上來,柔軟地貼住他的唇,兩人的激情一下子就燃燒起來了,忙着剝掉對方的衣服、忙着填補這幾個月來的空虛。
直到許久,在激情過後,床上的一對男女仍戀戀地相依着。
「妳該準備離開這裏了。」
她疑惑地看着他。「為什麼?」
「妳該上舞台了,一切都為妳準備好了。」
她揚了揚眼睫毛,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看着他。三十四歲的他顯得成熟而穩重,沒有六年前的年輕飛揚,他把各種的情緒封得更加密實了,不讓它們從任何一個毛細孔里鑽出來。
「怎麼?害怕了?」
「不怕,只要你一直在我的身邊,我就不怕。」
他從半垂的眼睫里看她。「這麼相信我?那我把妳賣了,妳都不知道。」
「你不會!」
「我說了,別那麼相信人。」
「就算你真把我賣了,我也認了。」她仍是含笑地看他。
他一凜,有種被窺視私隱的感覺。心裏的一角,被她赤裸裸地揭起,在那對清澈、坦率的眼裏,他無所遁逃。
這幾年裏,她外表的變化很大,當年青澀、土氣的小女孩,現在已成為一個性感魅人的女人了。「美麗」的標準或許見人見智,但對於「光華」的認可卻是無庸置疑的。她對生命的熱情都滿溢出來了,淬鍊出一身耀眼的光華。
她對他還是一徑的單純,毫不掩飾對他的滿腔熱情,將她一顆心全都掛在他的身上。
「別那麼信任人,沒有人是值得被信任的,包括父母親都一樣。」
她晶亮的眸子閃過一抹奇異的了解。「龍,你被騙過嗎?」
他安靜不語,她只是靜靜地趴在他的胸口上,聽着他穩定的心跳聲。
「妳老喜歡在高處,妳曾經從高樓上摔下來過嗎?」
她靜靜地搖頭,聽他淡然地說道:「那個我叫母親的女人,把我從樓上摔下來,我想,她希望我死。」
她倒抽一口氣,他幽黑的眸子裏冰冷得像深不見底的一口井,她顫着聲音。「所以……你再也不敢登高了。」
他沒有反應,她緊緊地抱着他,渾身顫抖。「她……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
「她渴望成為一個巨星,而一個小孩,及龍氏少奶奶的身分對她而言太沉重了。」
即使他已是一個成年男人,即使他堅強卓絕得無可比擬,但她仍為他心疼。
「龍氏決定驅逐一個不稱職的母親,她也如她所願地遠飛到荷里活,成就了一番了不起的事業。」
「她現在呢?」
「死了。」他冷漠淡然得像在講一個陌生人。
她憐惜地輕畫著他的臉,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妳不會同情心泛濫了吧?」
「你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要我安慰你嗎?」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她只是靜靜地趴在他的胸口看他。
「你又進去那個洞了。」
他微揚起眉。「什麼洞?」
「我常常看到你自己走進一個黑色的大洞裏,進去之後,怎樣都喚不出你。」
他一震。阿曼達,昔日那無懼看他的小女孩,已經長成為一個讓他眩目的女人了。
「龍,其實你很寂寞。」
他只覺得好笑。「妳覺得我是一個寂寞的人?」
她眼裏有頓悟后的清澈瞭然。「對,你寂寞又孤單。」
「什麼時候開始,妳不但會唱歌,還會看相了?」
她微笑以對,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龍,我講一個故事給你聽。」
他仍是懶洋洋地撫着她的頭髮,她則枕在他的臂彎里。
「在很久、很久以前……」
「故事為什麼都發生在很久以前?」
她嬌嗔地瞪了他一眼。「這樣故事聽起來比較有神秘感啊!」她接着繼續說:「有一個國家,它有個規定,只要有人犯罪,就把他放在一個像羅馬競技場的地方。那裏會有兩道門,一道門後有一頭飢餓的獅子,另一道門后是一個美女,他們讓犯人自己來決定要選哪一道門,看是會被獅子吞吃,還是娶了那名美女。」
他的眼裏開始有了一絲興味,這故事吸引了他的注意。
「有個平民和公主相戀了,這在那個國家是一項大罪,平民是不配和貴族相戀、結婚的,所以那男人被判刑到了那像競技場一樣的地方去。公主則高高地坐在高台上,公主知道兩道門後面的秘密,男人信任地看着公主,等着公主的暗號。」
她的手頑皮地在他的胸口嬉戲。龍韶天瞥了她一眼,並沒有阻止她,她孩子氣地吐了吐舌頭。
「龍,如果你是公主,那你會告訴他開哪一道門?是讓他被獅子一口咬死,還是讓他娶全國最美麗的女人為妻,幸福的過一輩子,然後可能從此忘了你?」
「我想,不管那公主選了什麼給我,我會選相反的門。」
「為什麼?」
「我不相信她會選一個美女給我,所以我選相反的門。」
她靜靜地趴在他的胸口。龍,你連聽一個故事都這麼沉重,她在心裏低嘆。
「那你猜猜我會怎麼做?」她輕聲問着,
他溫和出聲,低沉的嗓音感性,動人。「妳讓那男人被獅子吃了?」
「那太殘忍了,我不忍心。」
他眼裏的興味更盛。「妳真是善良,那妳讓他娶美女了?」
「嗯,只要他過的好就好了,活着總比死了好。」
他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妳真理智,要是全天下的女人都和妳一樣理設,那世界上就沒有故事了。」
「你真冷血,要是全天下的男人都和你一樣地多疑,那世界上就沒有愛情了。」她咕噥幾聲。
他哈哈大笑起來。很少見他這樣大笑,她不禁稀奇地瞅着他。他捏着她的臉頰道:「妳真傻,只有女人才會相信愛情這種事,那是騙小女生的。」
「你不相信?」
「不相信,也不需要。」他回答得簡單又乾脆。
「我相信!」她兩眼熠熠發亮。「我相信世上有愛情,有很多美好的東西。」
他的心猛地一動,因為她單純、愛戀地看着他。,滿臉的幸福和快樂。他被一種酸酸甜甜的情緒所包圍,雙臂不禁攬緊了她。
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聽着他穩定的心跳聲,怦怦、怦怦……她只覺得踏實。不管他是什麼人,在此時,他只是一個她心愛的男人。
當她一回到台灣,最驚訝的莫過於看到了一個多年未見的朋友;而他是專為自己寫詞曲的人。
「你是……阿……阿剛?」
阿曼達瞪大了眼,看着記憶里的人攸然變高、變壯、變黑了。多年前稚氣的大男孩,現在還有相同的輪廓,只是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男人了。黧黑的臉上濃眉大眼,寬厚的嘴唇;不同的是,他的臉上多了風霜的歷練和同年齡的人所沒有的滄桑。
她的眼睛潤濕了。母親去世,她一個人流落異鄉多年,重新回到這塊土地,見到阿剛,她有種彷佛見到親人的衝動。
「妳是……」阮剛看着眼前時髦、性感的女孩子。簡單的黑色緊身褲,有型的絲質上衣,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段,只有那個笑臉是似曾相識的。多年前,在一個幽暗的舞台上,一個奔放熱情的身影,一對早熟又明亮的眼睛……
「阿萍……」他沙啞地喊出這個曾經熟悉的名字。
眼淚迷濛了她的眼睛,她飛撲到這個親人的懷抱,激動地哭了出來。
「妳怎麼會在這裏,怎麼會……這是怎麼回事?這段日子妳去了哪裏……妳沒事吧……變得好漂亮了。別哭、別哭……唉……應該要笑嘛……」他又驚又笑,又忙着安慰。
「阿剛,我……我好想你……好想念大家……我……嗚嗚……」
「別哭、別哭,妳的妝要花了。幾年前妳和心妮兩個人莫名其妙地失蹤,大家都很着急,以為出事了。」
臉上仍掛着淚,但她展露出笑容。「你現在怎麼樣了?」
「妳變漂亮了,這段日子,妳跑去哪裏了?」兩人也不管對方的問話,只管興奮地自說自話,一古腦兒地傾吐着這段分離的日子,忙着填滿這麼多年來的空白。
講了好久,興高采烈的她無意中看到站在一旁的龍韶天。此刻的他,淡淡地掃過她,冷冽的目光里有着比冰更冷的東西。
他不高興?
阿曼達克制着將狂喜的情緒沉澱下來,放開她視為兄長的阿剛。
阿剛在她和心妮離開后,還在歌舞團里待了一年,後來也離開歌舞團。但他一直都沒有放棄尋找她們。他到處流浪,偶然間遇到有人賞識他,因此阿剛也進入了音樂圈,開始為人寫詞譜曲。他作的幾首歌曲一炮而紅后,在唱片界打出了名聲。
「阿剛,你知不知道心妮在哪裏?」
「她現在是個明星了。」
「明星?」
「這兩年她有演戲,挺紅的。」
是啊!幾年前的心妮下就是說要參加選美比賽,踏入演藝圈的嗎?她終於如償所願。但阿曼達看着阮剛的臉色僵了一下,情緒也從初見到她的興奮,一下子返落了,她遲疑地開口。
「你有再見到心妮,是不是?」
他咬着牙,冷哼一聲。「她是大明星,她才不屑見我。」
阿曼達噤聲。歲月不因人的意志而停止運轉,在時間的巨輪下,也不因人的願不願意,還是隨着歲月的流逝而改變了自己。
龍韶天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往外帶,臉上有着平常所沒有的陰沉、低氣壓。
「妳看來很高興。」龍韶天陰鬱地說。
「當然高興了,回到台灣,還看到了那麼多年沒見的阿剛。」
他慢慢地吐出一口煙,冷峻的表情在煙霧裏若隱若現的。她摟着他的腰,看着他陰沉的表情。
「怎麼,你吃醋了?」
他嗤鼻,神色更見冷峻。難看。她噗哧一笑,一點都沒有被他嚇到。她踮着腳尖給他一吻,笑着看他的臉上印着一個口紅印。
「我把阿剛當哥哥看,跟他有什麼好吃醋的。」
他惡狠狠地瞪着她。
「龍,你知道嗎?你現在的樣子很可愛。」她頑皮地笑了。
他捺熄煙,姿勢多了些不自然;而她笑得像只偷腥的貓。
他低咒一聲,長臂一攬,低下頭,狠狠地吻住那帶笑的柔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