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混戰與突變
因為風雪的關係,我們的行程受阻,不得不在風陵渡口過完一宿。
這一宿,卻發生了相當多的事情。
我差不多認識了所有武林傳說級別的人物。
接着,我又遇到了公孫止。
再接着,在漁網陣中我似乎明悟出來了一套失傳的絕世劍法。
公孫劍舞。
公孫氏的劍法之所有以“劍舞”稱之,不僅因為它的巧妙變化,也由於它極具觀賞性。基於第二個理由,公孫氏漸漸被向來愛附庸高雅的貴族們所接納,最後也融入到了貴族的生活中,又是一個類似高俅似的走上仕途的例子。接下來便應該是絕情谷的歷史了,公孫氏的某個先祖因為得罪了不該得罪的勢力而不得不隱居起來,惟有一套漁網陣流傳下來。
現在看來,漁網陣應該是一位有先見之明的公孫氏所創下的,大概是怕自己的後代子孫因為劍舞的觀賞性而忘記了劍舞的本意仍是一套劍法吧。
事情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夠解釋我的驚訝和疑惑了。
但不管如何,我們四人也從陣中沖了出來,——我明顯看到了公孫綠萼臉上吃驚的表情和投過來的詢問的目光。
最重要的一場打鬥,三絕對公孫止。
公孫止刀劍雙修,又有避**功夫,一燈大師內力損耗頗多后的一陽指也占不了什麼便宜。但緩過氣來的洪七公和歐陽鋒就不一樣了,——他們的修為本來就不低,真氣在體內運轉了幾圈后已有了平日的幾分模樣,而且他們在華山上打來打去,還是有一份默契的,倆人一上一下,一剛一柔,叫公孫止也討不到什麼好處。
花公雞敗下來只是時間的問題了,但突然又生出了意外。
被我忘記掉了的慈恩和尚突然大吼一聲,跳了出來。
“妹夫,我來助你。”
看來他還是在慈恩與裘千仞兩個身份中選擇了屬於心魔的那個,我又覺得有了一絲似曾相識的歷史重演的味道,也許還要黃蓉在施一次苦肉計吧。
莽和尚鐵掌一翻,竟向一燈大師拍去,而位於他前面的南帝正專心於打鬥,加上本來對他就沒有多少提防之心,竟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
西毒北丐兩人攔下公孫止,大部分是靠一燈大師的一陽指掩護的。
兩個人過來回救已經來不及了,何況此時公孫止也認出了這個黑臉的和尚的身份,更不會讓兩位輕易抽身離開,——只要自己對那惡婆娘的事情閉口不談,那麼自己這方還是多了一個能夠利用利用的高手的,果然老天也在幫我,也許那所謂的武林盟主也是唾手可得的,分心的公孫止有的得意地想道。
但在那隻鐵掌就要印在一燈大師的背上時,兩根帶着線的繡花針擋住了他。
接着,長蘇與凌波一守一攻,總算是緩過了老和尚的危機。
而我則直接撲向老公雞,擒賊先擒王永遠是真理。
由於我的加入,也因為公孫止戰意已失,在四人的攻擊下,花公雞很快就敗下陣來,——我留意了一下他的劍法,仍可以看出保存了一部分公孫劍舞的劍意,更加印證了我的猜想。
當我的劍搭在他的脖子上時,公孫止突然奇怪地笑了。
“小兄弟怎麼不守江湖規矩了?怎麼也做起了着以多欺少的勾當?看不出小兄弟倒是為偽君子啊。”
“哼,閣下的人似乎更多一些,何來以多欺少之說?”我反諷道(即便是事實,我也不過內疚的),“要說以多欺少更應該是閣下你吧?”
“總之你們以四敵一,我公孫止不服。”公孫止老臉紅都不紅一下,“若是英雄好漢,便和我公孫止好好單打一場。”
此時老頑童仍在漁網陣中,而沒有恢復的三絕顯然無能哪個都是對付不了公孫止的,甚至王薇等人也忙於制住裘千仞。
“那麼我來。”我毛遂自薦道,“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比武就比武,還要什麼條件?”公孫止似乎怕我耍什麼花樣。
“我要和你賭一場。”
“打賭?”
“不錯,若是我贏了,我要她。”我指了指還在指揮着漁網陣的公孫綠萼,“若是我輸了,什麼要求任你提。”
“小子倒有膽量。”看來公孫止對於自己的女兒果然沒有什麼感情,“你這個主意倒是有趣。那麼,若是我贏了,我要你一位師妹,不知你做不做得了主?”
“當然。”
“那麼我要她。”
公孫止一臉詭笑地望着我,舉起的刀鋒指向我的身後。
他指向的自不會是王薇,但也不是長蘇,而是洪凌波。這時我才發覺凌波的姿色比起長蘇來也是多惶不讓。凌波以前跟着赤練仙子李莫愁,餐風露宿,又沒有受過好的待遇,臉色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但進入古墓后,生活漸漸安定下來,又有了愛情的滋潤,於是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氣上五樓也不喘氣了,凌波從花蕾狀態美麗地綻放了。而長蘇此時是男裝,姿色難免被攔住幾分,如此想來,花公雞會選她也不奇怪了(也許我們一直感覺良好的奴家姑娘並不是如此想的)。
我向凌波投了一個問詢的眼神。
凌波羞澀地給了我一個笑容,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我這方沒問題了。”凌波對我的信任還是讓我很感動的。
“那麼我也沒意見了。”公孫止看了一眼公孫綠萼,頭一遭覺得自己女兒如此順眼。
“那麼請出招吧。”
我拔出了劍,清風無為訣緩緩而出。
“那就有勞小施主了。這位施主的閉**功夫好生了得,小施主務必小心提防。”
一燈大師,歐陽鋒,洪七公三人本是名宿,見公孫止這番不要臉的話,也不好意思再來聯手相鬥了。三人無奈地對視了一下,只好讓一燈大師站出來對我告誡幾句。
聽到一燈的話,我才意識到也許勝利並不是那麼容易的,倒不是花公雞的什麼不能吃肉的閉**變態功,而原因是南帝口中的那聲“小施主”,——不管我怎麼刻苦修鍊,練得又是何種心法,天分又有多高,沒有奇遇的我在內力修為方面絕不可能是一個練了幾十年的老王八的對手。估計公孫止也是出於這方面的心思,才厚顏無恥地叫囂着單打獨鬥的,把自己的女兒作為賭資。
“多謝大師指點,蘇某受用了。”我回頭向南帝致謝,——枱面上的話還是要說的,尤其我還指望着這三人的威名在江湖晃蕩。
接下來,我終於認識到了花公雞的卑鄙無恥,胸無大志,自甘墮落,有愧組織這麼多年對他無私的教導和信任,他居然先出手了,而且這次出手還打上了大大的“偷襲”不光彩的戳子。
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反面的人物永遠也只是知道這一手。早有防備和心裏準備的我急忙閃開,反手揮劍擊去。迎向我的是到,而阻擋我的是公孫止的劍,——估計花公雞也沒有想到我會用左手,他倉促變招的樣子還是有些滑稽的。我見好就收地沒有接着揮劍攻去,也稍稍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實際上這種情況下我也是傷不了他的。
“還請閣下指教。”
劍交右手,我主動攻了上去。
在學會了古墓派的輕功身法后,“清風無為訣”,“明月無痕訣”都得到了不少的提高和完善。我一直在嘗試着將三種劍訣融合起來,畢竟劍訣也是刻意分出來的,只有融合的境界才能真正做到劍由心生,無招勝有招的地步。好在我的三種劍法都是自己領悟出來的,又沒有多少招式上的衝突,融合起來也不算太難,——本來我打算將融合后的劍法叫做“風花雪月”的,但“雪”始終沒有找到,一直遺憾美地簡稱為“風月”。
今天,花公雞不僅是一個打賭的對象,而且還是一個用來試招的小白鼠。
在見識到公孫劍舞之前我還沒有做這個想法,之後呢,恐怕就要叫做蘇氏劍舞了吧,某人一臉小人得志地打算着,以後“風月”就要改名為“風華月舞”了。能想出這個歷史滄桑感和沉重使命感並重的,散發著書香墨香紙香硯台香的帶有階級性質卻又有着劃時代意義同時又表現出良好的概括能力的名字,我對於自己不凡的才華小小地謙虛地佩服了一下。
公孫止那邊就沒有那麼多的花花腸子了。
本來他以後挑了一個柿子來捏的,但卻不知道如今人們砸人都是用它的。
右手劍左手刀的他對於自己的身手還是相當有信心的,從對手狼狽的劍姿就可以得到證實。但那小子偏偏一到最危險的時候就異常幸運,每次都讓他躲開了,——公孫止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對手似乎逐漸變厲害着,更讓他覺得不妙的是有幾次自己明顯擊中了那小子,但他卻是悄無聲息地出現了自己身後……相當這裏,公孫止的臉色變得格外難看,一刀一劍更加凌厲地合縱而出,又是一陣劍影刀陣。
融合公孫劍舞果真是一件大工程,絞盡腦汁不說,還要冒着生命危險,我連吐了幾口氣想道。雖說花公雞的刀劍沒有在我的身上留下點什麼,但好幾次從刀劍下脫離險境的情況還是叫我的心狂跳了幾下的,還好古墓派的輕功有質量保障,某人暗自慶幸地嘀咕。
但羅馬也是一天天建成的,我的進步還是看得出來的。這時我才發現了我對《九陰真經》的誤讀,——在我心中《九陰真經》(也許它的名稱中那個獨特意義的字和我對九陰白骨爪的深刻印象誤導了我)應該是走陰柔路線的,但實際上它還是有做萬金油的潛質。本來郭靖楊過也是練《九陰真經》的,但他們的個人色彩和其他武功干擾了我的思路,誤以為它只能出歐陽鋒,梅超風,成魔后的周芷若等人物,練起來小心翼翼,惟恐一個不慎就需要頭蓋骨練功。現在看來,我體內的九陰真氣也與我的劍法慢慢融合了,在真氣的帶動下,我的劍勢比平日更加的飄逸了,——我想說的是,我的劍法沒有變得陰柔惡毒,也沒有變得剛猛不阿,而是繼續着我劍法的飄逸,——在飄逸間又多了一份隱滲着的威壓,看來一代劍俠就要橫空出世了。
在我的劍意真氣兩大融合不知不覺進行時,公孫止已經不止吃驚那麼簡單了。對於參透了公孫劍舞的我,他的劍法如同虛設,至於他那不知出處的刀法也成不了什麼氣候,也是容易打發的,反而是那閉**的功夫有點麻煩,——看來那些江湖老甲魚也不是吹出來的,一燈大師早就看出了我在招數上我已經不輸於公孫止了,反而是耽擱在那邪門的功夫上。難道我不得不使出心理戰術的殺手鐧?可惜我不記得那個侍女的名字了,否則還真想試試嚇唬他一下,——自認為勝券穩操的某人又想得遠了一點。
在我們打鬥之時,還有着另外一場,由大智島三位女俠對上了惡僧慈恩。基於慈恩的累累惡行,女俠們出手也沒有留手。正因為沒有留手,所以估計裘千仞的手是難以保住了:王薇那些各種顏色的線將那對鐵掌亂七八糟地纏了起來,手指上還可憐巴巴地插着露出半截的針尖,血痕遭遭得讓人慘不忍睹;另外兩個幫凶盡職盡責地一人專攻,一人專守,雖說沒直接的幹什麼壞事,但裘千仞的攻擊還是大部分讓她們接去的,而且因為兩人的配合,裘千仞被困在一個小空間內退也不是攻也難繼,被劍光刺傷是在所難免的,這時王薇的繡花針又開始了添油加醋,——慈恩之慘,讓在旁邊看着的一燈大師一陣陣的肉疼,趕緊念了好幾次的“我佛慈悲”。
至於那個妹夫,也不過是強弩之末。此時公孫止已經萌生了退意,但那三個老東西似乎也不會讓他輕易離去,——至於那些弟子他沒有過分在意,絕情谷中還有更多的弟子,大不了自己再重新訓練一批,反正漁網陣學得也容易,只可惜了那個會指揮網陣變化的女兒還有自己的大徒弟了。
公孫止又瞥了一下漁網陣那邊。
全真玻璃組微不足道,但中間多了一個老頑童就不一樣了,——全真教雖說走向衰落,但是全真教的陣勢還是一絕的,有了周伯通在裏面,一個簡單的三才陣就化來了,,——即使破不開這漁網陣,三人也不是那麼容易被擒去的,更重要的,現在誰能撐得長久一些誰就更可能把握局勢。不過似乎這種傻乎乎的等待的帶點聽天由命的賭博方式是一種理想的狀況,三個麻雀趁着無人應付,開始找起那些網陣隊員的麻煩,不斷騷擾着綠衣人們,估計用不了多久網陣就會有破綻了,而周伯通也能順利出來。我又看了一些陣中間的公孫綠萼,她的眼神中已經有些焦躁的情緒在其中了,——她試着用網陣將那三人也圍起來,然而三隻麻雀吃了教訓也難得的學乖了,看到有不對勁就迅速地退了回來,直到跑到一燈大師等人身邊,擺出一副“你咬我啊”的欠揍表情。
此時的我越打越暢快,也越來越被這種身體的全部機能淋漓盡致地發揮帶來的舒暢所帶動,心中也越來越有了一種即將飛翔的感覺,——公孫止這隻花公雞倒也是一個不錯的試招人選,——看來我已經差不多融合了公孫劍舞的劍意,成功地化出了真正的“風花月舞”。
入不敷出的妹夫可以用節節敗退,觸目驚心來形容。本來我只是為了換換其他的招式的,手中的劍一轉,數十道劍影向他捲去。但是我沒有想到他如此的不濟,竟然連一道劍影也沒有擋下來,結果自然是弄得衣服破破爛爛,還有着無數細小的劍痕,現在看起來也真如一隻狼狽的落敗公雞。
公孫止也沒有想到如此的鬱悶。他也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劍招是如此的完全用不上勁,——就是這種奇怪的感覺,這套據說是威力無窮從祖上傳下的劍法對那個海外小子完全無用,而自己誆來的那套二流刀法也是聊勝於無,也是根本傷不了對方。幸好自己會閉**功夫,那些皮外傷也不怎麼疼,但是如此膠纏下去並不是辦法。
一燈大師等三個老不死的也看得一愣一愣的(天啊,我受不了這種上帝模式了),心裏想着這個從未聽說過的大智島到底是什麼角色,這四個小輩都是如此的不凡。三人對視了一下,發現自己還是其他人都是一頭霧水,對於大智島一無所知,甚至是對那個應該和自己同一輩的南海神尼也聞所未聞。那三個小娃娃還有全真教二人那兒,似乎都認識這一伙人,看來只有找他們問問了,最好是能了解到他們是不是衝著武林盟主去的,立場又是如何。
三個老傢伙看到了麻雀正在和綠色的青蟲打着游擊戰,也放不下老臉去救人(某人十分惡劣地認為是放不了臉去制止這幾隻麻雀,可惜朱子柳還在斗樊一翁),不過出於長輩的關心三人還是向與網站陣那邊靠近了一些的。負責漁網陣的綠衣人本來就有點擔心那幾個滑手滑腳的小祖宗找到自己頭上,現在有多了幾個讓自己主子也占不到便宜的老頭子,焉有不慌之道理。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武夫,群亂之中必有大洞:老頑童眼見,窺到一個破綻從中逃了出來,手中還拉着兩個有進氣沒有出氣的小牛鼻子。
漁網陣一破,弟子們也就鳥獸散了。
此時,三位女俠以及懲治了惡徒,給裘千仞的身上都不知捆了多少匝的綉線。
公孫止一看自己這方完敗,知道自己大勢已去,架住我的劍說道;
“小兄弟,這次我重傷未愈,才敗給你一招半式的,——我的女兒就留給你了,以後還請你多多照顧。”
丫丫的,敗了就敗了,口頭上還要佔我便宜,明顯是讓我叫你“岳父”么,——哎喲,長蘇你離我那麼遠怎麼也掐到的?難道我蠢蠢的小鹿已經爬到臉上來了,或者是已經如此深刻了么?——最可恨的還說自己重傷,剛才看我的凌波就四十歲充十八歲的花季,居然是比我還要惡劣的存在。
公孫止話是對我說的,但目光卻是被小麻雀們還有大智島的女俠們擒住的公孫綠萼的,他突然,將手中的劍想着自己的女兒射了過去。
王薇的繡花針隨即射出,但這次的針卻碰上了第二把投擲出來的刀上,刀身一歪,斜斜地摔到地面。
將兩把武器都扔了出來的公孫止拉起樊一翁,從朱子柳師兄弟那兒逃了出來,臨走前花公雞還留下了一句“綠水長流,青山不改,後會有期,哈哈哈哈。”
但此時人們的注意力都在那把急射過來的劍上,劍眼看就要貼近公孫綠萼的胸口了。難道她總是擺脫不了早逝的命運么,即使是她已經離開了那個沒有人情味的公孫止。我有些沮喪地想着,這把劍沒有預兆地襲了過去,我想救也已經是來不及了。
突然,一個白色的身影在我的眼睛中燃起了希望,定睛一看,白色的身影卻不見了,只有一把絢麗的劍如虹般優美地一撥,便和那把充當暗器的劍粘上了。
這時,公孫綠萼已經得救,如果沒有更多的意外的話。
但是,意外還是發生了。
在一旁的一燈大師也為了擋住劍,手中的一陽指指力已經傾盡全力地發射出來,但是他沒有預料到突然出現在公孫綠萼前的劍和劍的主人,一陽指依然是射了出去。
一蓬血雨。
和一張蒼白的臉。
還有眾人擾亂人心的驚聲叫嚷。
卻愈加的安靜。
那把劍落地的聲音,哐當。
秋水便沒有氣息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