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留下來的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互望着。
“你那麼不喜歡看見我嗎?”瓏夜說。
他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嚇了丁墨雨一跳,下意識的往旁邊躲去,但臉上還是掛着虛偽的笑容。“不不不!怎麼會呢?”
“那為什麼你離我那麼遠?”看丁墨雨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瓏夜有意逗她,大步接近,把她逼到花園涼亭的柱子旁。
“這是宮廷規矩,做傭人就要認分,主僕有別。”真想拍掉他臉上的得意,不過丁墨雨告訴自己,要忍耐要忍耐,他不是一個她惹得起的人。
“是嗎?你什麼時候開始那麼懂禮貌了?”盯着她,瓏夜的語氣輕快,覺得逗弄她的確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您說的是,既然我不懂規矩,理所當然,如此這般,請客我先告退去學點規矩啦!”此時不溜更待何時,丁墨雨腳底抹油準備問人。
“回來。”瓏夜喚道。
叫狗啊!要我回來就回來嗎?真想裝作沒聽到,但是瓏夜的聲音有如春雷,打在她的心田上,仿若那叫作驚蟄的日子,報出第一聲的轟然。
權勢逼人低頭,她的骨氣有限。
“你叫我?”不想回頭,她下意識的逃開那雙紫色的眸子,但腳步還是轉向涼亭,重新回到瓏夜的魅力範圍內。
“你怕我?”閑閑的勾起她一絡髮絲,放在手心把玩,望着她故意閃避的眸子,瓏夜想知道她內心的想法。
“呵呵!這個宮裏誰不怕你?”以笑意掩飾她的心虛,可以感覺到從他手掌邊緣傳來的陣陣熱氣,跟一股混合男人味道的香氣,丁墨雨有些恍惚。
瓏夜放下她的發,掌緣輕觸她的粉頰。“你不怕我?”
“怕怕怕!當然怕啦。”透過肌膚傳來的暖意,她有些酥麻的感覺。雖然只是短暫的接觸,但留在丁墨雨心中的,卻是止不住的悸動。
“是嗎?沒想到你的勇氣只有這麼一點點?”再度撥撩她的發,握在掌心的黑色絲絹是如此的軟柔。
不由得猜想丁墨雨的溫柔,是否會如同席琳一般;如她的發、如她的容顏,但她卻又不是她。
是啊,丁墨雨不是席琳。
想到這,瓏夜忽然心痛了起來。
想拍開他的手,但另外一方面,卻又有種小小的蠢動,在期待他的放肆,丁墨兩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下意識的,她竟然想逃。
逃離這個令她心慌意亂的男人,逃離他的身邊,一股警告在她腦海里嗡嗡作響着。
扯回自己的頭髮,丁墨雨大聲道:“別玩我的頭髮,放開!”
“你敢命令我?”瓏夜微笑。這女人有膽量。
“廢話,你以為你是誰啊?大情聖嗎?如果要玩,去找你家裏、後宮的女人玩,我沒興趣跟你玩,更沒你那麼閑!剛才是給你面子,我可不是膽小鬼,如果惹我生氣可不是好玩的。”丁墨雨想起朵拉,表情變得不悅。
“是嗎?!”瓏夜不禁沉吟起來。
對她,跟對席琳,他忽然有種分不清楚的惘然。席琳曾經有過這種氣呼呼的表情嗎?
雖然他的眼光放在自己身上,但心思遊離的表情,讓丁墨雨有種被忽視的感覺,但她把它歸類於氣憤,而不是失落。
“沒事的話,我要走了。”丁墨雨說。
“如果害怕,可以直說,或許我會考慮保護你。”瓏夜說。
瞪了瓏夜一眼,丁墨雨的火氣被不服輸的性格挑起來了。“我丁墨雨什麼時候要人保護來着,你剛說了個本世紀最大的笑話,我人不是好好站在這裏嗎?太可笑了,我這麼堅強的人,哪用得着你保護啊!”
“是嗎?”瓏夜看着她緋紅的臉頰,忽然有個結論。
她,並不像她。
“當然嘍!我可是大學裏的破膽冠軍呢!別瞧不起我。”丁墨雨胡謅道。反正這裏也沒人知道她以前連進鬼屋都不敢的糗事。
“你不懂。”瓏夜搖頭,為她的冥頑不靈,也為她的不解風情。為什麼她不像別的女人,因為他的關注而產生情悻,反而一副要跟他爭辯的樣子?為什麼她不能再溫柔些、委婉些,再像席琳一些呢?
因為不了解,所以想要多觀察她,也想看清楚。在她眼中閃爍的那點光芒到底是什麼?
會是他所期望的東西嗎?
“懂什麼?等等,你別把臉靠我靠得那麼近,我會起疹子的。”丁墨雨尖叫道,“你看!我手上雞皮疙瘩都出來了。”“那你得習慣。”不理會她的掙扎,瓏夜不講理的霸王硬上弓。
“啪!”用力推開瓏夜,丁墨雨一掌乾坤大挪移,把兩人間的距離給推得遠遠的。
“少來,我為什麼要習慣?你又不是我的老公,少對我動手動腳,我可是空手道黑帶高手……”胡謅不花錢,手無縛雞之力的丁墨雨的專才是吹牛。
看她擺出全武行,一臉找人單挑的模樣,就算她長得再像席琳,瓏夜也對她興趣缺缺了,可是目光卻又離不開她……這是怎麼一回事?
“喂,你怎麼了?”見瓏夜呆愣住,丁墨雨不禁奇道。該不是她剛才那一掌打得他內傷,怪了,她沒有很大力的打他啊!
“沒事。”瓏夜說。
“沒事我就先走了,你自己慢慢逛吧!”丁墨雨打算開溜。
沒想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瓏夜又喚住她:“等等。”
“你又想做什麼?”不耐煩的丁墨雨,已經沒有心情跟瓏夜哈拉,換下之前的笑意盈盈,變成拉下臉來的皺眉老處女。
“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瓏夜的男性自尊不禁大受挫敗感。
“感覺?”知道瓏夜的視線一直鎖在自己身上,丁墨雨壓下心裏的奇異感,繼續保持不耐煩的臭臉。“是人當然有感覺的嘍!”
“真的?!”對於她的回答,瓏夜受寵受驚。
“對啊!”丁墨雨隨意的回答,卻看見他突如其來的笑容,心跳忽然變快,被他孩子氣的笑容給撼動了。
“那……你對我有什麼樣的感覺?”瓏夜繼續追問,對自己這種少年的反應感到不解。就算是面對席琳,他也沒有這麼笨拙過。
“什麼感覺啊?”丁墨雨搞不清楚狀況,他跟她在雞同鴨講嗎?
她的回答教瓏夜覺得頭大,平常看起來古靈精怪,但現在卻一臉傻呆的模樣,讓人摸不清她到底是僅還是不懂;不過就算丟臉,他也要問下去:“就是你對我的感覺呀!”
看着他忽然認真的臉,丁墨雨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笑,但氣氛已然緩和了許多。
“沒有,我沒有笑。”但忍俊不住的笑意仍然彎了她的嘴角,丁墨雨看着這個不像瓏夜的瓏夜,這才發覺他也有像小孩子的一面。
“還說沒有……”因為這一笑,讓瓏夜跟丁墨雨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不少。
雖然不是他所期望的模式,但跟之前比起來,兩人能夠突破僵局的有說有笑,也算是一種進步吧!瓏夜開始期待他們相愛的可能。
而在花園的角落裏,有雙眼睛在窺視着。
那是嫉妒的眼神。
***
劍擊室里有兩個正在比試的男人。
在金屬的打鬥交錯聲中,劍客正以準確的姿勢與利落的手法一來一往的練習着。直到白衣劍客一劍戳向黑衣劍士的胸,點到為止的劃過,黑衣騎士收劍認輸,兩人的比試才告一段落。
脫下護甲露出真面目,白衣劍客正是慣穿白色的雅羅曼,而黑衣劍士則是落敗的瓏夜。
“雅羅曼,你還是那麼厲害。”瓏夜拭去臉上的汗,英俊的面容因為運動的關係,顯得生氣勃勃。“真不愧是我國的第一劍士。”
把劍收起,臉不紅氣不喘的雅羅曼淡然道:“臣下不敢,冒犯了。”
“沒關係,從小做什麼事你都會讓我,唯獨在劍道上,你是無敵的。身為休蘭達的第一劍士,而且歷來都是由你家的劍士奪得這個榮耀,相信這個紀錄會由你繼續保持下去。”瓏夜說。
“這只是一個武者必要的修行,需排除雜念,專心在武道上的用功,才會有所進步。王上事務繁忙,能到達現在的程度,已經很不錯了。相信沒有幾人能做王上的對手。”一頂高帽子丟給瓏夜,雅羅曼不忘拍主子的馬屁。
“你在說我不夠專心嗎?”瓏夜怎麼會不知道雅羅曼話中帶話。這頂高帽子裏藏着玄機,頭不夠大的人還戴不上呢!
知道瓏夜會意,雅羅曼打蛇隨棍上,趁着這個機會把話說出口。“自從異世界之女來了以後,王上似乎不如往常,偶爾還有失常的表現,或許該請公主施法,讓那個女人回到她應該待的地方。”
“不行。”瓏夜直接拒絕。
瞄瓏夜一眼,雅羅曼才慢吞吞的說:“王上還是不願意讓她回去嗎?”
“不……不是的。我怕又發生像上次的事情,你也知道瑪蓮學不會,而且我不希望瑪蓮有危險。”他也覺得這個理由過於牽強,但瓏夜不想太早暴露真心。
雅羅曼暗笑,他有把握套出瓏夜的實話。“是嗎?請王上不用擔心,我已經請坦妮仔細教導公主,保證不會發生像上次那種意外。而且……”
雅羅曼欲言又止的態度讓瓏夜不耐。“而且什麼?”
“異世界之女也希望能夠回歸她的世界,就算她留下,待在皇宮裏,沒名沒分的也不妥當……”雅羅曼的嘴角揚着得意,因為瓏夜已經失去了理智,剩下來要做的,就是等他說出真心話。
“誰說她沒名沒分?竟敢說出這種話?太放肆了!”瓏夜怒道。
憋笑到肚子痛,但雅羅曼還是故作正經。“臣下也考慮過這點,所以跟她提議過,讓臣下娶她為妻,給她個名分,也可以繼續待在宮中當女官。”
“你……那她怎麼回答?”瓏夜的心跳得好急,她該不會答應了吧?
雅羅曼但笑不語。
“你笑什麼?”瓏夜這時才發現自己失態,對雅羅曼的話反應過度。但他還是急於想知道,丁墨雨的回答是什麼?“沒笑什麼,只是王上怎麼會這麼關心我們的婚事?。”雖然常跟丁墨雨鬥嘴,但相處之後,雅羅曼對她的好感倍增,因為她讓王上開始找回原有的活力。這是個好現象,他希望能維持下去。
“我……”瓏夜答不上來,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或許小雨跟席琳的確有相像之處,但仔細觀察,她們是兩個不同的人。如果您再不採取行動,那就別怪臣下無禮了。在情場上,我們不是主從,而是對手,就像剛才比劍一樣。”雅羅曼故意剌激瓏夜,要他面對自己的真心。
聽到雅羅曼叫她“小雨”,瓏夜心裏不快。“你胡說什麼?”
“如果您只想把小雨當成席琳,一定得不到她的心,到時就是臣下勝利之時。”雅羅曼不放鬆的說。
“等等,你說什麼?”瓏夜急道。
“小雨不是席琳。她是她,席琳是席琳,如果您硬要把席琳的影子套在她的身上,那等於是把她往我身上推,那我是不會客氣的。”雅羅曼投下餌。
“雅羅曼你說什麼?”
“沒說什麼,只是請王上保重。”得到答案的雅羅曼弓身行禮。“請容許臣下先告退了。”
不肯承認自己真心的瓏夜只能站在原地,看着雅羅曼離開。
***
被雅羅曼一剌激,瓏夜對丁墨雨的追求更積極了。
他帶她出官走走,還三不五時送花獻禮,彷彿是在宣示所有權似的要霸佔了墨兩所有的注意力,瓏夜的動作是愈來愈明顯了。
瓏夜會趁丁墨雨不注意偷個吻、擁抱她,讓她防不勝防,久而久之,丁墨雨也習慣了這樣的親匿,但口頭上仍然不肯承認她對瓏夜的感情,堅持以朋友身份自居。
兩人出遊的次數漸頻,而朋友的尺度也愈來愈曖昧不明,感情緩緩的跨過界限,進入情人的範圍。可是兩個人仍然無法突破心結,誰都不敢先說愛。
看在旁人眼裏,既好笑又好氣。
今天雅羅曼故意在瓏夜面前向丁墨雨求婚,引爆了另外一條導火線。
“嫁給我,小雨,我沒有你不能活!”雅羅曼半跪在丁墨雨面前,執起她的手親吻。“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的,嫁給我吧!”
“大嘴男,別鬧了。”丁墨雨甩不開他的手。“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故意忽略瓏夜眼中射來的冷箭,雅羅曼繼續扮演他的情聖。“我對你的愛意有如滔滔的江水,對你的心意,天上的星辰可鑒。”
“賤?賤你個死人頭啦!別玩了。”沒來得及把話說完,雅羅曼的大臉便湊上來,嚇得丁墨雨尖叫不已。“走開啦!你要嚇死人嗎?”
“親愛的小雨,給我一個深情的吻好嗎?”雅羅曼雖然面對丁墨雨,但眼角仍然注意着瓏夜的反應。
“你在胡說什麼?”丁墨雨瞪着他,拍掉他的毛手。
故意親匿的貼近丁墨雨,雅羅曼在她耳邊低喃:“今天已經一個月滿期了,沒忘了我們的約定吧!”
“那是你約的,不關我的事。”丁墨雨打算耍賴。
雅羅曼跟丁墨雨雖然在對罵,但外人看來就像一對冤家在耍花槍。
“我已經立下誓言,你不能侮辱騎士的誓詞。”雅羅曼認真的說。
“這你個頭啦!我不相信你真的會實現諾言娶我。”丁墨雨說。
“你認為呢?”雅羅曼執起丁墨雨的手印下一吻,表情嚴肅。不過瞄到瓏夜的表情時,他憋笑憋到肚子好痛。
這時丁墨雨也發覺了雅羅曼的企圖。“少來!你再玩的話,我就對你不客氣嘍!”
“放開她!”瓏夜喝斥道。
發作了嗎?很好,不枉他犧牲色相了,雅羅曼得意的笑。不過他並沒有得意很久,因為瓏夜的飛拳隨即到達,雅羅曼被一拳KO,伴隨兩管鼻血,以壓扁蟑螂姿勢倒地不起。
“活該!”丁墨雨對倒地的雅羅曼做個鬼臉,取笑他的不智舉動。
“王上,您怎麼打我?”痛是很痛,但是戲得做全套,雅羅曼忍着痛做出無辜的表情。“我跟小雨的事,您有什麼意見嗎?”
“我……”感覺眾人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瓏夜才發覺自己實在太衝動了。
“他的確欠揍,不過你打他做什麼呢?要打也是我扁他啊?”彎身扶起雅羅曼,雖然討厭這個大嘴男,但他不過開玩笑就被打出鼻血,也滿可憐的。
“還是小雨體貼我。”雅羅曼笑道,表情曖昧。
“去你的……”話沒說完,丁墨雨發覺她已經在瓏夜的懷裏。
“別碰她!”妒火中燒的瓏夜硬將雅羅曼推開,抓起丁墨雨的手。
“您為什麼帶走我親愛的小雨?”沒忘記火上添油,雅羅曼大叫道。
“誰是你親愛的小雨,少做夢了!”丁墨雨頂嘴,這個大嘴男今天是活膩了嗎?敢調戲她?看來她的拳頭又有用武之地了。
不過她還沒來得及動手,就有人幫她出氣了。
“王上?”雅羅曼還要多嘴,沒想到又是飛馬流星拳,眼前一黑。
“我們走。”沒有解釋,瓏夜不由分說的拉着丁墨雨走,只留下驚慌的眾人與昏倒在地的雅羅曼。
趴在地上的雅羅曼,嘴角帶着詭計得逞的笑意。
而另外一邊,瓏夜打算帶着丁墨雨出城。
“為什麼打他?”丁墨雨問。
瓏夜沒有回答,只是把銀星上鞍,將她抱上馬背。
“為什麼?”她繼續問。
瓏夜沒有回答,只是帶着她上馬疾馳,在風與林之間,狂奔的不只是銀星,還有他的思緒。
“為什麼?”他問自己,而那原本藏在迷惑之中的真相開始慢慢顯露。他終於明白他對丁墨雨的感情。或許一開始他把她當成席琳的替身看待,但現在,他卻清楚她跟她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女人。
理清思緒,瓏夜逐漸放緩馬速,看着縮在懷中的小女人,蒼白而惶惑的臉色,他不由得心軟了。
原來……他愛上了她。
瓏夜愛上了丁墨雨。
“我愛你。”瓏夜在丁墨雨的耳畔,輕聲告白。
***
坐在馬背上的丁墨雨眼瓏夜都沒有開口說話,只因為剛才瓏夜的表白,讓兩人陷入長長的靜默中。
瓏夜的話仍在丁墨雨的腦海里回蕩着,但她卻不知道該怎麼選擇。
“我沒有把你當成席琳的替身,而你也不要再提她,現在我想要的女人是你,就這麼簡單。”
一句“想要的女人是你”,讓丁墨雨的心情起伏不定,而她卻不確定自己是否愛瓏夜,或是一種單純的迷戀?
“你在想什麼?”打破沉默,瓏夜輕聲問道。
“沒什麼,只是……”丁墨雨還沒來得及回應,就被瓏夜一個手勢打斷。
“噓。”瓏夜握着韁繩的手一緊。從樹叢中忽然衝出一幫人來,直覺來者不善。太久沒有遇到這種事,一種野蠻而原始的衝動開始沸騰着他的血液,但對丁墨雨的顧慮教瓏夜不得不小心翼翼。
“他們是什麼人?”丁墨雨問。盯着全副武裝的大隊人馬,他們打着黑色的旗號,並不是她看習慣的休蘭達徽記。可是看他們的樣子,又不像攔路打劫的土匪,疑惑在心中升起。
“問的好。美麗的小姐,我們是黑林國的騎士,專程邀請你到我國作客。您是異世界之女沒錯吧?”其中一個人開口道。
丁墨雨覺得他們的樣子好熟悉,但她卻不記得曾經在哪裏看過他們?
“我是。”她老實承認。
阻止丁墨雨發言,瓏夜表情不悅的面對來者。“這算是邀請嗎!我不記得你們有送來正式的邀請函。”
“休蘭達的王啊!您似乎不願意讓異世界之女跟我們離開,難道您是想把她佔為己有?二個帶着盔甲面具的武裝騎士冷笑道。
“放肆!”瓏夜喝道。
“我們希望以最和平的手段邀請異世界之女,但如果有人阻止,我們不介意踏着您的屍體離開。”為首的覆面武裝騎士說道。
“哼!有種報上名來,我的劍不殺無名之人。”跳下馬,瓏夜獨自面對帶隊的騎士。
覆面的騎士回道:“我是黑林國的席恩,席恩。拉凱林斯。您該不會忘了拉凱林斯這個姓氏吧?”
拉凱林斯?
瓏夜怔了下,這不是席琳的姓氏嗎?
“你是誰?”瓏夜拔劍怒問。
“席琳是我的妹妹。”席恩也趁隙提劍突襲。
瓏夜身為戰士的本能教他反刃擋格,阻止了席恩的進攻。“你是她的兄長?我不記得她有個哥哥。”
沒有回應瓏夜的問句,有的只是狠狠的殺氣。席恩的劍術堪稱一流,魔法能力也不弱,劍勢劈出的每一招皆施下惡毒的魔咒,也是絕對致命的武術。
儘管瓏夜也不皇多讓,但剛才在丁墨雨跟銀星身上所設下的保護結界,削弱了他的法力,只能閃避不能迎擊,暫時以基本的招式阻擋對手的攻勢。
“你到底是誰?”瓏夜不明白覆面人的身份,他不記得席琳有兄弟,她從來沒提過,只記得她有個身體羸弱的姐姐。
“無所謂。反正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我要把你的人頭當作對席琳的血祭,到了地府你自會明白。納命來吧!休蘭達的瓏夜!”席恩大喊。
“辦得到再說大話吧!”瓏夜揮劍劈向惡敵的首級,但對方一個閃身,狼狽的避開他的攻擊,但覆面的鐵盔卻應聲而落。
“鏘!”
面具落地時,空氣仿若凝結了。
熾天使書城--------------------------------------------------------------------------------【第八章】
面具落地那刻,除了瓏夜,坐在馬上的丁墨雨也不禁倒抽一口冷氣。
那個騎士不是男的,是個女人。
因為鐵盔的掉落,露出席恩一頭如深似潑墨的黑髮,更別提她跟自己有多麼的相像了,丁墨雨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瓏夜低呼。這女人怎麼長得那麼像席琳?
搗着傷口,席恩表情陰冷。“你怎麼還不動手?”
“你是席琳?”瓏夜舉劍的手微顫。實在太像了!
沒有回答瓏夜的問題,趁此空檔,席恩以眼神示意手下動手。
“你……”瓏夜還沒問清楚,一群騎士包圍他,不由分說便打了起來。困在險境的瓏夜,腦海卻不斷的回想着。席琳的死,與席恩的受傷,兩段不同的記憶頓時重疊。
相同的容顏、眼神,同樣從黑眸中射出的恨意,這痛苦的重複,讓他忘了自己身在敵陣,只靠本能去反擊敵手。
“瓏夜,你在幹什麼?發獃啊!”看瓏夜像喝醉酒似的沒有還手招架,馬背上的丁墨雨不由得着急起來。“喂!看着點!你想死嗎?”
雖然聽到丁墨雨的呼喊,卻像是隔了很遠很遠的聲音。瓏夜的心好亂,血的味道讓他想吐,但他卻不由自主的成為殺人的工具。
一刀、一刀、再一刀……紅色的血腥迷霧了他的視線,身上傳來痛楚的感覺,卻是那麼不真實,彷彿痛的不是他自己。因為靈魂所受到的煎熬比肉體上的痛苦來得深,也更加真實。這些年來的愧疚,在見到席恩之後,全都無法壓抑的爆發出來。
當初他可以救席琳的,但他卻親手奪走了席琳的生命。所以他暗下決定,不會再殺死敵國派來女剌客,只是將她們幽禁起來,是因他不想再多幾個像席琳一樣的女人,這也是朵拉活下來的原因。
“你們住手!”看見瓏夜近乎自殺的閃避方式,讓丁墨雨再也忍不住,主動從結界中走出。“你們要的是我,放了他吧!”
眾人停手,等待席恩的決定,而瓏夜已然氣息奄奄。
“既然異世界之女這麼說,我尊重她的決定。”席恩看着丁墨雨,語氣不由得放緩。“但我要你馬上跟我們離開。”“這……”看瓏夜似乎傷得很重,鮮紅的血液四濺在他的身上,分不清是他的血還是敵人的血,但為了大局着想,丁墨雨還是毅然點頭。“要我跟你們走,可以!不過你們要讓瓏夜接受治療,這是我的條件。”
“好!”席恩從懷裏拿出一顆金球,“砰”的一聲丟在瓏夜的身上。頓時金球變成一個金色的護罩,隱沒了瓏夜的身影,隨即消失在草叢間,一點也看不出那裏曾經有人存在過。
“你做什麼?”丁墨雨驚呼道。
“這是保護結界,可以讓他安全無虞的東西。”席恩做了簡單的解釋。
丁墨雨望着與自己相似的容顏,沉吟道:“你沒有騙我?我要你保證。”
“騎士不會說謊。”席恩吩咐手下讓四匹馬給丁墨雨。“請上座。”
丁墨雨嘆了口氣,勢成騎虎,她不走都不行。頻頻回顧,卻只能看到滾滾的塵煙,隱藏了愛情的對手。
卻讓她的真心慢慢的顯露。
***
席恩沒騙丁墨雨,那顆的確是治傷的金球,但她卻沒有說明她設下的結界要三天後才會自動解開。到時候他們早遠離休蘭達的國界,瓏夜想追也追不上了。
因為瓏夜遲遲未歸,雅羅曼帶着大批侍衛前往搜尋。
看見銀星在瓏夜受傷的附近徘徊,但因為金球的結界掩藏線索,直到魔法時效一過,他們才發現昏迷的瓏夜,卻不知丁墨雨的下落,雅羅曼只能祈禱她平安無事。
回到宮中,召來坦妮為瓏夜施法治傷,希望能讓他清醒。
“王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坦妮美麗的臉上充滿疑惑。“王的武術不弱,怎麼會被人打成這樣?”
雅羅曼搖頭道:“先別說這個,治療的進度如何?”
“得看情況。”頓了一會,坦妮才繼續問,“你們在哪裏找到王的?”
“邊界。之前因為結界的關係,所以沒有發現。你看,這是在王身邊找到的東西。”雅羅曼交給坦妮一顆金球,希望她能由這個線索找出答案。
接過金球,坦妮臉上的問號愈寫愈大。“那些人怎麼會這麼好心用治傷的金球設結界?真不可思議,使用它要花費不少魔力耶?”
“我也不清楚。”雅羅曼嘆口氣,想不透原因。“就是因為這樣才奇怪,為什麼那些工要傷人,為什麼在傷人之後又為王上治傷?這實在不合邏輯。”
“那……小雨呢?”坦妮問。
雅羅曼沒有回答,姐妮眉一皺。“她怎麼了?”
“現場沒有發現她的蹤跡,可能被人帶走了。”雅羅曼不確定自己的這個說法,只希望小雨平安無事,他不想朝壞的方面去猜測。
“帶走?他們想做什麼?小雨沒有任何法力啊!要她做什麼?”坦妮追問。“你知道是誰帶走她的嗎?”
“別忘了她是神諭的異世界之女,只有我們知道她沒有法力,只希望這個名號能夠帶給她幫助,而不是讓她招致虐待。至於帶走她的人是誰,就要看你能不能找出是誰使用這個金球了?”雅羅曼把希望寄托在坦妮身上。
“儘力而為。”坦妮念咒施法力。握在手中的金球已然火熱,感應到它殘存的魔力,她不禁大驚道:“天!這是黑林國特有的法術!”
聽到敵國的名稱,雅羅曼臉色一凝。“黑林國?!”
“你想怎麼做?”坦妮手一揚,金球隨即消失在空氣中,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我只感應到法力,但對手是誰還不是很確定。”
“是嗎?那只有等王上清醒再說。”雅羅曼再度嘆息。
“也只好如此了。”坦妮看着熾紅的手心,心裏千頭萬緒,因為金球上殘存着她熟悉的法術……不!不可能的,她連忙否認自己的想法,不願相信這是真的。
同時間,兩人的目光望向床上的瓏夜,希望他能夠早日清醒,告知丁墨雨的下落,因為他們都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
希望小雨平安。
***
看着鏡中的自己,丁墨雨左看右看都像是另外一個人。
鏡中的她,是個穿着白色禮服的女人,頭戴花冠長紗蓋住長發,露出雪白肩膊,貼身禮服在腰部收攏、裙擺有如盛放的白花向下瀉落,像個仙女似的。
“怎麼了?不喜歡嗎?”席恩的聲音傳來,鏡面反射出另一個站在門口的丁墨雨。而席恩一身閃亮的銀白騎士服!英氣十足。
“席恩,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只是這種打扮不適合我。真想換下這身披過來披過去的衣服,你給我長褲穿還比較方便。”丁墨雨回身說。
“胡說,異世界之女的打扮就是這樣,我覺得很適合啊。”席恩說。
“不要這樣叫我啦!雖然我是從另外一個世界來,可是一點法力也沒有。怎麼你聽不懂呢!唉,算了。”丁墨雨扯扯席恩的披風。“反而是你比較適合這種打扮,為什麼想當騎士呢?像我根本不想做那種殺人的訓練,好可怕。”
看着丁墨雨,席恩的眼眶忽然一濕。“小雨,你不需要知道這些,但請你相信我,我以騎士的名譽保證,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丁墨雨來不及問出疑惑,席恩忽然給她一個擁抱,但隨即放開,短暫的讓了墨雨以為剛才只是一陣風吹過,而不是酷酷的席恩所會做的動作。
“走吧,有人在等着你呢?”席恩牽着丁墨雨往門外走去。
丁墨雨只能跟着她,前途未卜。但是她對席恩卻有種不能言喻的信任感,彷彿她們之間有某種牽繫。或許是因為兩人相似的面容,所以她才會這麼安心吧!
單純的丁墨雨沒有多作任何的聯想。
不過在黑林國當異世界之女的待遇,跟在休蘭達有很大的差別。這裏沒人敢對她呼來喝去,也不會有人對她大呼小叫,更沒人像雅羅曼一樣擺哪臉色給她看。錦衣玉食,吃好穿好,她的身份三級跳,從傭人變公主。
美中不足的是失去自由,出門有人帶路,睡覺有人看門,到哪裏都有人跟着……丁墨雨開始有點了解瑪蓮的痛苦。那是一種籠中鳥的感覺。
“好想念休蘭達喔。”幾天下來,被寵得像公主的丁墨雨忍不住說道。
雖然那裏有群烏鴉宮女跟笨蛋瑪蓮,但她覺得整她們很有趣,這裏的人對她必恭必敬,連大聲說話都不敢,哪有人敢不要命的犯上?
她也想念姐妮,雖然席恩對她好,感覺卻像個哥哥,她不知道怎麼跟像男人婆的席恩討論女人話題。最重要的,她還等着坦妮教她點石成金的法術呢!
“唉!”重重嘆了口氣,丁墨雨發覺她最想念的,竟然是那個壞心鬼大嘴男雅羅曼。雖然他講話惡毒心又壞,但一天不跟他吵上幾架,她就覺得嘴癢得好難受。太久沒吵架,不曉得口才會不會退步,以後吵輸他不是很沒面子?
“不知道他有沒有事?”丁墨雨沒察覺到自己的關心溢於言表。
他,是瓏夜。
閉上眼,腦海中全是當天的畫面。跟其他人比起來,瓏夜跟她的接觸並不多,但印象卻又是那麼的鮮明,讓人不由得對自己的記憶感到懷疑。
怎麼會這樣呢?
為什麼會對他有那種莫名其妙的挂念?因為他為了救自己而受傷,讓她因道義責任而感到內疚,進而有這種奇怪的感覺嗎?試圖分析自己的感情,卻沒有辦法理清紊亂的情緒。對瓏夜,她到底有什麼樣的想法呢?
“喜歡”這兩個字,用在別人身上是很輕易的事。但面對瓏夜,她卻怎麼也不敢承認。單獨與他相處的時候,突如其來的心跳會打亂她的步調,而那叫作愛情的感覺則是她拒絕承認的心慌。
她可以相信這世界上有真愛的存在嗎?真愛會降臨在她的身上嗎?
丁墨雨不知道。
但她希望自己永遠沒有知道的一天,因為如果答案是否定的,只會見到自己一地的心碎。
***
瓏夜終於清醒了。
“坦妮,我怎麼了?”一睜開眼,即見到一臉心焦的坦妮。
“您已經昏迷了一個月……”坦妮欲言又止。
打斷坦妮的話,瓏夜的表情有點迷惑。“我昏迷?這是怎麼回事?”
“王上,您不記得了嗎?”坦妮急道。
“我該記得什麼?”瓏夜的表情一片茫然,像是進入了迷霧森林,找不到來時的路,感覺是渾渾沌沌的惘然。
坦妮感覺到瓏夜的不妥,但她卻不敢確定這個事實。
“嗯?唔,我的頭好痛。”抱着頭,瓏夜呼痛。
這時雅羅曼趕到,看到瓏夜痛苦不已。“坦妮,這是怎麼回事?”
“王上說他什麼都不記得了。”坦妮心驚的說道。
“什麼?你說什麼?王怎麼了?你說清楚一點!”雅羅曼抓住坦妮的手。
坦妮自責的說:“我還不清楚,好像有人在王上身上下了咒……沒想到我想的太簡單了。”
“下咒?”雅羅曼放下坦妮的手,盯着已然平靜的瓏夜。“怎麼可能?最近並沒有任何外來的剌客,宮女也是精心挑選過的,怎麼可能會任人下咒而沒有人發現呢?不可能。”
“找找王上的床底有沒有特別的東西,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會有天仙樹的種子,那是施咒的引子,一種施行黑魔術的道具。”坦妮說。
“真的有!”雅羅曼吩咐宮女打掃床底,掃出幾粒如鳥蛋的黑色球果。
坦妮取過一顆,用力擠開,從黑色的外皮里冒出一顆五彩小球。“可惡!這是特別下的失心咒,看來是有人故意放的。”
“失心咒?”雅羅曼面色一凝。“怎麼回事?”
“這是一種令人失去記憶跟心智的法術。只是怎麼會出現在王的房裏?”坦妮望着地上一堆黑色的果實,其中有件閃閃發光的東西引起她的注意。
彎身撿起地上的金飾,雅羅曼的臉色一變。“這不是……”
“呃……你跟我出來一下。”坦妮也看到了,但她沒有表示任何想法,只是交代宮女好好照顧瓏夜,才拉着雅羅曼離開。
兩人一路沉默的走到花園,直到四下無人才停住腳步。
“希望我剛才看到的東西不是我所想像的。”坦妮說。
雅羅曼拳頭緊握,真想把手中的金飾給融化消失,藉以湮滅證據,但他卻做不到,也不能這麼做。猶豫了一下,才把金飾交給坦妮。
“這是公主生日時,我送她的魔力髮飾,是公主隨身不離的東西,卻在一個不該出現的地方出現,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會是巧合嗎?”雅羅曼也覺得自己的說法太牽強,但這是他唯一想到的理由,如果不是巧合,難不成是瑪蓮公主施法害自己的哥哥嗎?
這時一個哼着歌提着花藍的女孩走近,正巧就是他們所懷疑的瑪蓮。
坦妮開口欲言,卻被雅羅曼搶先一步,握住她的手。“別問,什麼都別問。求你!”
瑪蓮走了過來,對他們嫣然一笑。“你們怎麼了?王兄醒過來了嗎?”
“嗯。”坦妮的手仍然握在雅羅曼的手中,她只能低哼一聲作為回答。
雅羅曼拿過坦妮手中的髮飾。“這是不是公主的?”
“啊!真是我的,我找了好久,還好找到了。謝謝。”瑪蓮接過髮飾就往頭上戴去,一派天真。“這是坦妮送給我的禮物,還好沒被我給弄丟了。”
“是嗎?”坦妮冷冷道。但從手心傳來雅羅曼的緊握,她才閉嘴。
“呃……你們?”倒吸了口冷氣,瑪蓮這時才發覺雅羅曼從剛才到現在一直握着坦妮的手。“我該去探望王兄了,失陪。”
直到瑪蓮的身影走遠,坦妮才甩開雅羅曼的手。“不必演戲了,為什麼不讓我問?還故意讓她誤會?喜歡公主也不必拉我當擋箭牌,你太無聊了。”
“我……”看到剛才瑪蓮眼中一閃而逝的傷心,雅羅曼不由得心中一動。她是尊貴的公主,從小就有指婚的對象,而他能夠做的,就是好好呵護這朵嬌嫩的小花,不受外人的欺負,只要能在她的身旁守護她,他就心滿意足了。
他不能因為一時的衝動,而破壞了瑪蓮的未來。
“你真的有病。”看着雅羅曼,坦妮有點難過。因為她的情況也差不多,暗戀的對象永遠不會明白她的感情。“算了,不過你要怎麼處理瑪蓮施咒的事?”
“以你對瑪蓮的了解,以她的資質,有可能施那麼重的咒語而不會“反饋”嗎?那是不可能的,她連水術都玩不好。”雅羅曼指出重點。
坦妮一怔,她不像雅羅曼考慮得那麼周詳,她只想到法術是瑪蓮施行,卻沒有考慮到她的能力。“你的意思是?”“我想,背後一定有個幕後主使人,而要破除迷咒,就只有靠你了。”
雅羅曼再度望向公主消失的位置,若有所思。
***
在黑林國的王宮待煩的丁墨雨,決定出宮玩玩。
不過明着要求,席恩一定不準,想了想,她決定來玩乞丐王子的變裝秀,反正只要她穿上席恩的衣服,就不會有人懷疑她了。
“我真是天才呀!哈哈哈。”趁機溜出王宮的丁墨雨,耍弄了幾個侍衛以後,順利來到市集。
看到攤子上擺着各種色澤鮮艷飾品,隨手拿了幾樣把玩,覺得很新鮮。來到這個世界快半年了,這是她第一次走入民間的生活,在休蘭達她沒機會出宮,就算出宮也是跟瓏夜……想着想着,她的臉就紅了。
“吱!跟他有什麼關係呀!”揮去腦中的想法,一股悶氣從丁墨雨肚裏升起。“什麼跟什麼嘛!都過了兩個月,就算有再重的傷也該治好了,死瓏夜也不會派個人來看看嗎?”
想起他說的甜言蜜語,丁墨雨就更火。“什麼心中只有我,愛的只有我,不會愛別的女人。我呸!全是謊話!我怎麼這麼傻,相信男人的鬼話?”
不想則已,愈想是愈氣,沒注意到身邊的人,火大的丁墨雨轉身離開攤子,往市集的另一頭走去。
冷不防,一個不看路的小孩跑出來撞了她一下,衝力使得她失去平衡,腳步一歪,跌進身後來人的懷裏。
“抱歉,不知道哪個王八蛋撞我,謝謝你的幫忙。”捉兇手要緊,丁墨雨抓住撞她的小鬼。“喂,你這小鬼有沒有家教啊!路那麼大偏要往我身上撞,你是不是活膩了?想討打啊!”
有隻大手按住她的肩,教訓小孩正沒空的丁墨雨,突然被人打壞她的興頭,她不滿的回頭。“我們再聯絡,沒看到我很忙嗎……”
話說不下去,因為丁墨雨看見一個她朝思暮想的人。
將幾近痴獃的丁墨雨拖離現場,並不是一件難事。瓏夜感覺懷裏的她變輕了,直覺認為她定受了不少苦難跟折磨,心疼的感覺溢滿胸口,想保護她的念頭益發堅強,他不會讓她再受到任何的傷害。
他之前做不到的,現在要做得更好。
“放手,你抱得我好痛!”感覺瓏夜的體溫幾乎灼傷她的皮膚,丁墨雨這才清醒過來。他們幾乎是沒有空隙的緊貼着,這種情人間的親密讓她不習慣。
“你瘦了?”摸着丁墨雨的臉,瓏夜不由得輕嘆,他們對她不好嗎?怎麼會讓她變得如此輕盈,像是用力一握就會粉碎似的。
甩開瓏夜的毛手毛腳,丁墨雨不悅的說:“別亂摸我!而且我的胖瘦關你什麼事?我減肥不行啊!要是像你一樣肥,全身都是肉還得了,我不老早因為膽固醇過高還是高血壓一隔屁了,我還想長命百歲呢!少詛咒我。”
“你……”瓏夜失笑,這女人怎麼一開口就沒好話。套句雅羅曼對她的評語,水準真低!但喜歡上她的自己,水準不是更低嗎?想到這,不由得自嘲的笑了起來,惹來丁墨雨的不悅。
“笑什麼笑,牙齒白啊!別笑了,你來這裏不是專門表演笑給我看的吧!有什麼話要說?”雖然喜歡瓏夜的笑容,但丁墨雨還是嘴硬,不想承認自己因為他的笑容而心動。
“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女人。”忍住笑,瓏夜故意逗她。
“誰?”席琳嗎?他的一句話讓丁墨雨的心情頓時低落,他終於肯承認了,他只是把她當成席琳的代替品,來找她也是因為她像席琳……“我認識的,是個整天只會大呼小叫,沒事還會跟宮女吵架的潑辣女人,你是我認識的那一個嗎?”瓏夜望着她,覺得把心事都寫在臉上的丁墨雨真可愛。想什麼都不用猜,看錶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了。
丁墨雨推開他,不禁有點生氣。“這種話只有那個大嘴雅羅曼才這樣說,沒想到你更過分。搞清楚一點,我又不是整天大吵大鬧的人,你胡說些什麼?”
看瓏夜笑倒在草地上,丁墨雨才知道中計,氣得用腳踢他,不過沒踢成,整個人卻撲倒在他身上。想起身卻被他抱滿懷,她的臉壓在他的胸口上,聆聽他的心跳,感覺他的男人氣息。
“我想你。”瓏夜的一句話,把她原本要駁斥的話全都打了回來。
丁墨雨抬頭看他,不相信這句話會出自他的口中。
“我想念你,但我卻沒辦法來找你。”瓏夜輕輕摩拳她的細發,柔順的感觸在手心,像千絲萬縷的情絲,緊緊捆住了他的心,再沒有掙脫的可能。
“屁啦!過了那麼久,現在才找我?”心軟了的丁墨雨,嘴巴還是不饒他。
“因為我有一個月是昏迷不醒的,而另外一個月,我根本什麼都想不起來,但心裏卻一直挂念着,是這種想念讓我回復記憶的。”瓏夜慢慢的解釋。
他被人下了咒。
丁墨雨被抓走的這兩個月裏,他一點記憶也沒有,事後找出背叛的人,卻不是他願意記起的。下獄的瑪蓮哭叫自己的無辜,卻絕口不提誰把葯給她,沒法解釋她的行為,不供出主使人是誰,只會使她的罪名更重。
不清楚瑪蓮的意圖,夜瓏只能冷着臉把公主打入大牢,除非她肯招供。
“瑪蓮不可能這麼做的,她沒有那麼聰明。”丁墨雨聽完,做出判斷。
“她承認了。”瓏夜嘆息。雖然肯定瑪蓮是被人利用,但她如果不說明咒語的來源,那麼罪名便必需由她背負。
“可是……”丁墨雨想替瑪蓮辯解,但瓏夜阻止了她。
“不必說了,而且我來找你也不是因為這個原因。”瓏夜撫着她的頰,感覺她的顫抖。“我想念你。”
“你確定你想念的人是我嗎?”丁墨雨想問清楚到底他在乎的人是她,還是盤旋他腦海里的另一個女人,她不想當代替品。
“除了你還有誰?”瓏夜笑道。沒想到丁墨雨有那麼多心思,只是希望珍惜她,讓她成為他的愛人。
“席琳”這兩個字,丁墨雨想說卻又說不出口。她害怕說出這個名字,會破壞現在的感覺。就算是謊言,她也甘心受騙吧!因為現在這種被人珍愛、被人想念、被人重視的感覺,真的很好很好!
於是,她獻上自己的唇,吻住了瓏夜,不想聽到他的回答會是她想像的。
雖然意外,但吻她卻是他最想做事。美人在懷,他怎麼會放過這個機會呢?
纏綿的吻,熨貼的心,在這一刻,丁墨雨相信瓏夜是愛她的。
“我想你……”她終於傾露自己的真心話,但記憶中卻有段模糊的畫面,彷彿她曾經這麼對瓏夜說過。
但她卻不知道那段印象到底是夢境,還是真實。只記得他暖暖的體溫跟甜蜜的吻,還有留在她心版上那似曾相識的溫柔。
“你是來接我回去的嗎?”丁墨雨問,希望他能將她帶回去,她想跟着他天涯海角,今生今世。
但瓏夜的回答卻令她失望。“不是……”
心頭閃過一種被人背叛的感覺,像是一巴掌狠辣辣的刮上她的臉,痛得她不知所措。“那你來做什麼?還是你只是想來看看我是不是很慘?”
“我……”瓏夜沉默,計劃愈少人知道愈好。
“如果你不是來接我回去,那你幹什麼來找我?不幹脆讓我自生自滅算了,找我做什麼?”丁墨雨氣得失控,脫口而出的全是氣話。
“你別激動。”瓏夜希望她冷靜一點。
“那你幹什麼吻我,你只不過是想來沾點便宜罷了。”丁墨雨哇哇叫。
“那不是我主動的……”瓏夜提醒道。
被他一堵,丁墨雨更下不了台。“你這個混蛋!虧我還一直替你祈禱,我真恨我自己,早知道就不要浪費口水,讓你死掉算了。”
“你聽我說……”瓏夜試圖讓她安靜下來。
“啪!”用力甩了瓏夜一巴掌,丁墨雨大聲道:“別碰我!你這個無恥的下賤男人,有多遠就給我死多遠,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小雨……”留不住她,只能看丁墨雨氣沖沖的離開,摸着臉頰上的燒痛,瓏夜不由得嘆起氣來。“唉——她真是一點都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