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聽說佟學禮和方心潔交往。」

「真的還是假的呀,那個企管系的方心潔?那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怎麼講人家不自量力,好歹她長得還不錯啊!」

「哈!比她漂亮的女孩子多的是,佟學禮怎麼可能會看上她?」

「光是學生會的那一幫娘子兵就不會放過方心潔了。」

她發著抖,一月的天氣很冷很冷,但冷不過她的心,在吃過飯後的第二天,信箱裏塞滿了給她的詛咒信,冷言冷語不斷的傳來,看她沒有反應,更有人乾脆在她面前直接放話。

「唷,看看這個人是誰,是未來的少奶奶!」

「都是少奶奶了,怎麼還那麼寒酸的吃着學校里的便當?!」

「她愛裝窮啊,以後就要過有錢人的生活了,當然要吃吃看青菜蘿蔔的味道。」

她不說話,默默的吃完飯後,拿起書靜靜的走去上課了。

她不敢相信同是學生的同學,居然也有這麼惡毒荒謬的想法;但是,她真的遇到了,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的是佟學禮出生於一個這麼顯赫的家庭。

她從小父母雙亡,只能過着在每個親戚家借住的生活,在這樣飄泊不安定的環境中長大,讓她有着強烈的自尊心,她善於察言觀色,知道人世冷暖,一個沒家沒世的孤女怎樣都高攀不了他,就像小時候,她可以挨餓,但不能忍受別人的冷言冷語。

「心潔……」小渝看着消瘦的她,也忍不住問了。「你和佟學禮怎麼了?」

看着小渝擔憂的眼神,她淡淡的說:「哪有什麼事。」

「外面傳得亂七八糟的,佟學禮在追你是不是?他老在宿舍前面等你,也去教室里找過你好幾次了。」

是嗎?在胸口跳動的心抽痛了一下,這些事沒有聽同學說過。

她因為忙碌的打工,和同學根本沒有什麼交集,而優異的成績,對她的人緣更沒有加分的效果,有不少人就認為她高傲、冷漠、難以接近,至於和佟學禮之間的傳言,更讓她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釘。

「心潔……」小渝坐到她的旁邊,猶豫的開口。「你喜歡佟學禮嗎?」

「你胡說什麼。」她閃躲小渝的目光,眼神空洞的注視着課本。

「心潔,你平常不怎麼愛說話,但我知道你人很好,雖然我們同年齡,但有時候,我覺得你比我大、比我成熟,我家就只有我一個,我也沒有姊妹……唉,我不曉得要怎麼說!」小渝摸了摸頭髮,靦腆的笑了一下。

心底一個堅硬的角落融化了,湧上一股溫暖,心潔瞅着小渝。「你幹麼?你要認乾姊的話,那我就虧大了,我還比你小一個月。」

「不是啦,我不是那個意思,哎……我是說,你心裏有什麼難受委屈,可以和我說,不要自己一個人憋着,那會得內傷的。」

心潔低着頭,兩邊垂下的髮絲遮住了她的臉龐,幾秒鐘后,淚珠一滴、兩滴、三滴的落到了書本上,暈開了。

她哽咽出聲。「你真討厭……講這些話……」

小渝急得跟什麼似的,連忙找面紙給她。「沒有啦……只是,那麼多人說你不好,我氣不過,我知道你很委屈嘛。」

她咬着唇。「我不管他們講什麼,那不關我的事,以後,他再找我的話,你都說我不在,我不想再見到他了。」

「他不好嗎?」

「他很好,只是我不配他對我這麼好。」

在小渝的疑惑目光中,她忍住了淚,不再多說什麼了。

在那天吃飯之前,她還可以自欺的告訴自己,兩人交往也不關別人的事;但吃完飯之後,她終於知道了,知道家世所造成的鴻溝是這麼的巨大,這麼不能超越,它不僅是一個人的背景,還影響着一個人的談吐見識、未來的發展。

他悠遊於各國風上人情,她卻只能在一個又一個打工的地方遊盪,她沒去過法國、北極、英國、美國,事實上,她連台灣都沒去過幾個地方。

只有幾天,才剛剛滋生一朵叫愛情的幼芽,她就已經決定連根拔起,燃一把火,讓它乾乾淨淨的燒掉,讓它連重新發芽的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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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又是一個寒流來襲,台北冷的讓人打顫,在大雨中,他又一次的在她宿舍前面等了好幾個小時。

雨把他淋濕了,他沉默的像顆石頭,全然不顧別人的視線和規勸,只是固執的等着她,從晚上等到熄燈,再等到深夜,他相信,她總會回到宿舍的。

凌晨了,整個校園都安靜了,她疲憊的回到宿舍,手抓緊了外套的兩襟,淋着雨,從校門口一路跑步到了宿舍。

她看到像成了化石般僵立着的佟學禮,愣愣的看着他,看着他眼裏熊熊燃燒的火焰。

「你是不是打算就這樣一直躲下去?」

夜深了,除了下個不停的雨聲,就只有他冷透了心的話語穿過雨傳了過來。

「我以為你應該知道,這就是我的答案了。」她的聲音在發抖。

「我很笨,笨到聽不懂你的回答。」他緊握着拳,瘋狂燒着他的腦袋。

眼前這個女孩子,正以她的方式,把他折磨得快發瘋了。

「我不想再看到你了!」她大聲的喊出來,但單薄的連她自己都覺得無力。

像聽到她宣判了他死刑,他沉默許久后道:「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在一起不需要理由,要離開更不需要理由。」她硬着聲音說。

從胸腔生生的挖出心臟大概就是這個滋味了吧,痛不欲生。

「方心潔,我要的只是一個理由,你告訴我,不管什麼我都能夠承受!」他撕心裂肺的大吼。

她的自尊不允許她告訴他,她的自卑、她的膽怯,她所面對的流言流語,所以,她選擇了更決絕的方式,狠狠的拿一把大斧,剁掉了所有的情分,硬生生的、血淋淋的,很痛,但是乾脆。

她大吼。「你走開!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我們沒有過去,更不會有未來!佟學禮,告訴你,我只是玩玩而已,你不要再來找我了,不要讓我瞧不起你,你要理由是不是?這個就是理由!」

在滂沱大雨中,他像一尊雕像動也不動似的,她的心都碎了,她知道,知道他的驕傲,知道他的自尊,知道他把感情捧在手裏,虔誠的拿到她的面前,她卻在這個夜裏把它狠狠的摔在地下踐踏。

他渾身濕透了,一對眼睛黑的深不見底,她的心也被揪得發疼。

他的聲音一字一句的穿過風雨透過來。「好,方心潔,你是我見過最殘忍的女人!我走,只要我再來找你,我就不是佟學禮。」

看着他在雨中的背影慢慢的消失了,離去的背影那樣決絕,她知道他會徹底的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她也淋着一身的雨,渾身又冷又濕的走進了宿舍里,身體發著抖,冷得牙齒都打顫了。

「怎麼搞的,這麼冷也不知道要撐個傘,還傻傻的淋個老半天,你怎麼那麼呆啊!」小渝嘀嘀咕咕的埋怨她。

看心潔的狀況不好,小渝着急的為她請假,把她送進了醫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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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病了,病得厲害,連續發高燒,燒了好幾天,下斷的嘔吐和昏睡。

一天天的昏睡,在睡夢中,她見到了記憶里模糊的爸媽,在幽冥中伸出的手,彷彿向她招手似的,她以為她就要死了,隨着他們離開這個世上。

她早該走了,反正,她走得也沒有牽挂,她死也不會有人傷心,更不會有人知道。

「你到底要我怎麼辦?你趕走了我,卻把自己搞成這樣……」

一個男人,有着寬廣的肩膀,他握着她的手,低喃的一遍遍喊着。

「心潔……求你趕快好起來!你要怎樣我都隨便你了,如果你不願意跟我在一起,那我……也認了。」

她真的要死了嗎?見到了爸媽,還見到了以為再也不會遇見的人,學禮竟然在她的面前出現。

唉……她作夢了,作了一個美夢,夢中的學禮不再憤恨的望着她,沒有雨中的決裂,只有第一次見面時,那恍如隔世再見的熟悉和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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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她病好了,變得更沉默安靜了,黝黑的眼裏幽幽的發著光,有時候,就一個人怔仲的發獃,一坐就是好半天。

「心潔,你怎麼又在發獃了?」小渝看到出神的心潔,不禁推了她一下。

「我看你病好后,老是恍恍惚惚的……」小渝猶豫了又猶豫,終於像下定決心似的說:「你和佟學禮是不是分手了?」

心潔沉默了,小渝嘆了口氣道:「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回事,但他對你真的很好,你生病了,他還去看你。他要我瞞着你不能說,但我實在忍不下去了。你們……吵架了嗎?看他那樣,你原諒他好了。」

兩道清淚順着她的臉龐滑落了下來,她捂着臉,哽咽出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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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柏儒文出現了。

他是數學系的才子,頑長的身材、白凈的臉龐、金邊的眼鏡,斯文而有禮的一個男孩子。

「方同學……我是柏儒文……數學系的。」

他追她的消息,在校園裏沸沸揚揚的傳開了。

這樣書獃子一樣的男人是溫柔的,他沒有讓她昏眩的眼睛,沒有讓她升起又氣又恨又惱的複雜情緒,是的,他是安全的,可靠而安全。

「儒文,明天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飯。」第一次,她開口邀他。

「明天?太好了,明天是我的生日,心潔,你真有心。」他笑得開懷。

呃?不是那樣……

她一直對他沒有付出過關心,一直希望能用沉默來讓他知難而退,但他總是帶着溫柔笑意,她不能再這樣傷害一個善良的人,應該要明白清楚地拒絕了。

在一間高級的法式料理店裏,高雅的環境、浪漫的氣氛、可口的食物,她的心在滴血。

法式料理哪,這一頓可是她半個月的生活費,但是,算是她還他的,吃了他那麼多次的消夜點心,要和他攤牌了,她也不想要欠他。

「生日快樂。」她遞過去一個裝飾可愛的小蛋糕。

「謝謝。」他的臉上滿溢着快樂,這樣的快樂讓她猶豫,讓她隱隱的感覺到自己的殘忍。

「儒文……」她深吸一口氣。「我有一些話要對你說。」

他斯文的笑了,臉上洋溢着按捺不住的欣喜。

「我--」

「儒文!」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餐桌旁,正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們兩個。

熟悉的聲音讓她一顫。不!不會!怎麼會是他……

柏儒文驚叫了一聲。「學禮,你怎麼會在這裏?」

「和一些朋友剛好在這裏吃飯。」

她大大的撼動了,那樣深沉的目光坦率的直盯着她,在他身邊的柏儒文顯得蒼白渺小。

這是一張靠窗的餐桌,總共只有兩個椅於,他從隔壁桌拉過一張椅子,大剌剠的坐下。

「會不會打擾你們兩個人吃飯?」

「怎麼會呢?」柏儒文看到他是興奮的。「今天是我生日,心潔請客。」

佟學禮掃過桌上的小蛋糕,還有心潔一身的連身白色短衣短裙,搭配着白色的針織衣,臉上的淡妝,裝飾得她清麗動人。

刻意裝扮后的效果是驚人的,為了這次難得吃一次的法國料理,她沒有穿平常慣穿的舒適牛仔褲。

他的目光犀利的掃過這一切,包括柏儒文一瞼的興奮,還有心潔瞼上生起的紅暈。

「對了,我還沒有介紹,這位是心潔,這位是我的朋友佟學禮,你可能有聽過他的名字,他在學校里的名氣很大。」

柏儒文沒注意到兩人間沉默怪異的氣氛,只是盡責的介紹着。

「儒文,這位是你……女朋友嗎?好漂亮呀。」他探索的目光自始至終都緊鎖着她。

柏儒文臉上驀地一亮,已經說明了答案,他只是心滿意足的笑着。

「沒、沒有,不是……」心潔尷尬的說著,臉上的紅暈更甚。

佟學禮的臉色一沉,黝黑的眼裏瞬間像深不見底的潭,手裏玩弄的水杯因用力而不慎打翻了,桌上滿是水跡。

她輕呼一聲,忙用紙巾吸水擦乾淨。

「對不起……」他的聲音里有着難言的苦澀。

「學禮,你也該交一個女朋友了。」一直沒感覺到他們兩人間暗潮洶湧的柏儒文道。

「我哪有你這麼好的運氣,能交到這麼好的女朋友。」他這句像玩笑的話讓柏儒文笑了。

看着佟學禮離開的背影,定向另一邊的餐桌時,心潔還在恍惚的情緒中聽着耳邊傳來的聲浪。

「學禮這傢伙真不簡單,他家族的企業等他出國留學回來后,就可以開始接手了,他又聰明又能幹,其實他有可以從政的條件,但他就是不喜歡……」

心潔早已是食不知味,一整個晚上,除了聽到柏儒文興奮的話語外,在餐廳的另一邊,她不時的感到一對眼睛注視着她,目光深沉複雜,揉着的痛苦像一根針,刺得她坐立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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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文,我有話要告訴你。」

一邊往宿舍的方向定時,她一邊開口了。

「好,你說。」

「儒文,我知道你對我很好,但是,我希望我們當一對普通朋友就好了。」她鼓足勇氣說完這一段話。

他儒雅的臉上,閃過難以置信和挫折。「為什麼……」

「我不適合你,我現在只想要專心的念書和打工,希望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怎麼會不適合?你又沒有試過,你怎麼知道我們不適合?」他急道,有着平常沒有的強硬。

「你沒有給我機會,沒有給我時間,怎麼可以否定我?那太不公平了!心潔,給我一個機會,你再考慮考慮!」

她眨了眨眼,望着他顫抖的手,含滿希翼的伸到她的面前。

這雙手可以帶領她吧?可以讓她不再像在風浪里飄蕩的小船,仿徨無依的找不到靠岸的地方。

「我……我會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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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舞會在學校的大禮堂舉行,整個會場佈置得絢麗無比,五光十色的雷射,醉人纏綿的音樂播放着,昏暗的舞池裏一對對的男女醉心的舞着。

方心潔不安的站着,小渝幫她把頭髮綰上去,畫了淡淡的妝,一龔深藍色連身長裙,將她窕窈的身材展露無遺。

「心潔,你今晚看起來好美。」柏儒文讚美道

「謝謝。」她含笑示意。

在他的堅持下,她參加了今晚的畢業舞會,這麼久了,他們的關係仍沒有多大的進展,她有着心結,不願意走向前一步;而他仍然等着,但越等越心焦,因為一畢業,他就要依照家裏的安排出國念書了。

「你先在這裏待一下,我和別人打一下招呼。」

「好,你去吧!」

在舞枱燈光的照耀下,每個人看起來都有了和平常不一樣的風情,一對對的男女忘情的舞着。

翠業后就各奔前程了,今日的校園情侶,明日還會是令人艷羨的金童玉女嗎?

倏地,她全身的寒毛豎了起來,在她的前方站了一個高大的身影,他正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舉步向她走來。

佟學禮!

天啊,是他!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但他大跨步的走到了她的面前,不給她退縮的機會,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臂。

「我可以跟你跳一支舞嗎?」

他那命令的口氣,還有語氣里的急迫,讓她想也不想的就拒絕。

「不行!」

「謝謝。」他將她往舞池一帶,一手攬着她的腰,一手握着她的手,牢牢的,像鐵筋似的圈住她。

「我說過了,不行!」她氣惱的瞪着他。

難得的,他展開了一個笑容。「我聽到了。」

「就這樣?」

「對,就這樣,我聽到了。」

奇異的,他的笑容感染了她,她也不情願的笑了。

音樂變成慢板,在藍調的爵士樂里,他把她攬在懷中,她身體一僵,下意識的推拒着他;但他固執的圈住她的腰,一手攬着她的肩,將嬌小的她,納進他的懷裏。

被他的氣味所包圍,她慢慢的放棄了掙扎。

「畢業后,你要去哪裏?」

人聲太過嘈雜,高大的他傾下身子,她只得在他的耳邊再重複一次,他也在她的耳邊輕聲的說:「我已經申請到哈佛大學MBA了,畢業后,七月份就會過去,順便熟悉家裏在美國那裏的事業。」

他低沉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訴,她感到從腳底直竄而上的戰傈,渾身酥酥麻麻的,耳里聽得到他的呼吸,穩定而篤實。

「一路多保重。」她低喃着,但他堅持把耳朵貼在她的唇邊,她只好又重複一次,攬着她的手倏地收緊了。

他不只喜歡貼着她的耳朵說話,也喜歡將耳朵貼着她聽她說話。

「心潔……心潔……」喑啞的聲音在她耳際一遍逼的響起,像情人的低喃,在兩人私語時深情的呼喚。

她顫抖着,而他緊緊、緊緊的抱着她,像懷抱着一件稀世珍寶,怎樣也不肯鬆開。

在暗色的掩護下,兩人貼着彼此的耳朵私語,在音樂的催化下,身體貼着身體,心也貼着心……

音樂停下,兩人仍不自覺的緊擁着,直到燈光大亮。

交纏的目光怎樣也挪不開。

「心潔!」

柏儒文的叫喚像悶雷似的震醒了兩人交纏的目光。柏儒文走到了兩人身邊,瞄到他們緊貼着的身體,他不落痕迹的站在心潔的另一邊。

「心潔,快十二點了,等會有個活動要開始。」

「什麼活動?」

此時台上的DJ突然用擴音器說道--

「各位同學,現在就要進入萬眾矚目的「午夜之吻」!等十二點的時候,整個會場的燈都會關掉,這時候你可以吻你身邊的人,他就是你今晚的舞伴了!快快快!如果還沒有就定位的人,趕快趁現在這段時間換位置。」

接下來整個舞池是一片混亂,興奮的尖叫聲充斥着,每個人都着急的往不同的方向移動,為了要接近最喜歡的人,女孩子多半緊張的不敢動,而男孩子就積極主動的盯住目標。

心潔的心裏一片驚慌,只知道大家談到畢業舞會都有着興奮和期待,但不知道是這樣的活動,如果知道的話,她就不會參加了,說什麼也不會參加!

「心……心潔……」柏儒文緊張得講不出話,額上也滲出了汗珠。

不!不要!她下意識的往後退,驚恐的看着四周的人群。

「五……四……三……二……」會場響起激昂的倒數聲。

「一!」

眾人爆出一聲大吼后,舞池的燈暗了,整個會場陷入一片黑暗中,她聽到柏儒文大喊。「心潔!」

然後一雙男性的有力臂膀扶着她的後腦勺,溫柔的唇瓣緊壓在她的唇上,她才驚呼,他的舌頭就像靈巧的蛇鑽進了她的嘴裏,狂熱的、激烈的吻着她。

她昏眩了,掄起小拳頭敲着他,但他強壯的不為所動,固執的、需索的侵佔着她的唇,也侵佔了她的心。

她渾身虛軟,在這男人寬闊的胸膛里,她感到女性化而渺小,受不了這樣一個瘋狂的、霸道的吻,狂熱的像一把熊熊大火,她嗚咽的嚶嚀一聲,他軟化了,唇也放輕了力道,他反覆的、細碎的輕咬着她的唇,徹徹底底的愛她的唇,難以想像狂放和輕柔可以同時糅在一個男人的懷抱里。

她放棄了,她投降了,在這片漆黑里,她僅能任憑感情來作主,掙扎的手圍上了他的頸項,他一震,狂喜充塞着渾身,高大的身子輕顫着。

這是她的初吻,第一次知道吻可以這樣激烈澎湃,可以讓人昏亂不知所以,忘了世界,只想在那吻里繼續下去。

她也要燃燒成火了,任憑燒盡。

「啪」的一聲,燈光全部亮了,會場裏的男男女女都是一臉緋紅,在夜色的掩飾下,沒有人知道一對對難分難捨的唇,怎樣激情難捨的交纏着,霎時回到光亮,都還兀自沉醉着。

她眨了眨眼睛,即使燈光溫和的照着,她也覺得刺眼,剛剛的一幕如真似幻。

一雙手溫柔的觸着她,身邊的柏儒文斯文含笑的看她,她輕觸着唇,不敢相信,剛剛這麼瘋狂熱情吻她的人竟是儒文?!

「心潔,我會好好對你的。」柏儒文緊張的聲音里有着堅定和幾許深情。

她萬念俱灰,這也許是註定了吧!

她伸出冰冷的小手,迅速的被柏儒文握住了,他一臉的狂喜和感動。

音樂再度響起了,他緊緊的握着她的手,兩人對視一笑。

在另一端的佟學禮,臉色發白的看着他們,看到他們緊握住的手,還有彼此傾心的一笑后,一咬牙,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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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終人散,再好的筵席也會散,畢業了,他們那一屆的人各奔前途,佟學禮和柏儒文分別踏上了另一段的旅程。

而心潔,也一如既往的生活着,順利的完成了學業,她放棄了進研究所的機會,決定選擇就業,她的狀況不允許她再讀研究所。

這又是和佟學禮之間的一個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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