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你醒了?”費琳·雷恩剛從外面買食物回來,正好看見藍娉如不知所措地坐在床上。

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藍娉如立即轉頭看向來人。注意到對方是以英文和她交談,她愣了下。

“我……你是誰?”她也嘗試以破英文獻醜。第一次試音,情況還不錯,只希望對方聽得懂她在說什麼。

“我是南的母親。”

一聽見南·雷恩的名字,藍娉如腦中立即浮起一段話——是右護衛大人要我這麼做的,要怪就怪他吧!

是南·雷恩要人殺了她?

這怎麼可能?

那個經常在她危險時替她解圍的人,怎麼會派人來殺她?

可是他為什麼在那時急急走開?而他一走開為何就有人來殺害她?

難道真的是南·雷恩所設的佈局?

可他為什麼要殺她?難道是因為真面目的緣故?

“藍小姐?藍小姐?”費琳·雷恩把她搖醒。

“對不起,我在想事情。呃……伯母,我可以問你一些事嗎?”她想這件事問他母親是最清楚的。

“你問吧。”

“那個……南,你的兒子如果被人看見真面目會怎樣?”

“就要娶她。”與其泄漏秘密,不如娶她為妻,這是兒子告訴她的。敢情眼前這女孩看過了兒子的真面目?

“如果不嫁給他?”果然真的有這回事。

“就死路一條。”費琳·雷恩純粹是嚇唬她,目的是為了不讓她再抗拒。聰明人一眼就能看出這女孩不想嫁給她兒子。

這怎麼行?兒子都把她帶回來了。

藍娉如臉色蒼白地看着她。“不嫁給他,他就會殺了她?”所以他要殺了她?因為當時在拱橋上她並沒有答應要留下來?

“你不用擔心,你會嫁給他,不是嗎?”費琳·雷恩看得出她嚇壞了,玩笑肯定開大了。

這不會是真的,不會是;::她睜大了眼。

“不,不!”她大叫着跳下床,衝出木屋。

“別跑,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孩子!”費琳·雷恩隨後追了上去。

藍娉如的心就像要撕裂了一般,難過南·雷恩是這種人。

這段日子他一直守在她身邊,即使有時候不說不笑,冷酷了點,但仍是在她最危急的時候趕來救她。

教她怎麼能夠相信他竟然是這種人?

如果要殺害她,當初何必要救她許多次?

他更可以乾脆讓她在法國因為肚子痛死了算了,為什麼還要一路抱她去找庫倫王子?

一路跑着,最後終於還是讓費琳·雷恩追上。她立即被抓住雙手,並往回走。

“放開我!”力氣向來不大,再加上手臂上的傷更讓她使不出力氣來。

費琳·雷恩將她拉回小木屋,不理會她的掙扎便拿起繩索綁住她的手腳。

“你不能逃走,女孩。我兒子過來若是找不到人,他大概會一輩子不和我說話,你就忍耐點。”

藍娉如掉下傷痛的淚水,不只是手臂上的傷口正在發痛,還有她的心也隱隱刺痛了起來。

*********

夜裏,南·雷恩獨自一人來到母親居住的小屋。今天國王陛下已令侍衛把消息散佈出去,相信過一、兩天真相就會大白。

走進小木屋,他立即發現被綁在床上的藍娉如。他大吃一驚,急着走向她。

藍娉如一見到他,立即翻滾到另一頭,遠遠地避開他。

“娉如?”

“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我不會嫁給你的……”她哭喊着,以為淚已流干,沒想到見到他本人,她又哭了起來。

“怎麼回事?母親,你對她做了什麼?”怎麼她變了一個人似的。

“是我的錯,我跟她開個小玩笑,她就當真了……”費琳·雷恩嘆着氣,把事情的經過告訴兒子。

南·雷恩還真不知該拿他美麗的母親如何是好。念及母親的本意不過是想讓藍娉如留下來,他更是無從責怪母親。

南·雷恩只好轉向藍娉如,試圖向她解釋。她會這麼輕易相信他母親的話,也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娉如。”

“不要過來!”她叫道。

“你怎麼會相信我母親說的話?我不可能因為你不嫁給我就打算殺了你,你不覺得這太荒唐嗎?”他慢慢靠近她。

“我親耳聽見的!我是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可是我就是聽見了。”

“你說什麼?”事情另有蹊蹺,他明白了。

“那個人是你派來的,是你!”她不願這麼指控他,可她又分不清事實如何。

“你指的是誰?”

“那個把我從橋上推下去的人,那個在水裏拿刀行刺我的人,就是你派來殺我的。”

“為什麼你認為是我?”她竟然敢這麼想,他真想現在就掐死她。

“是她親口告訴我的,我聽得一清二楚。難道會是假的?”她多麼希望是假的。

“而你選擇相信她說的話?”

“因為你母親也——”

“我問你的是——你相信她說的話?是我派人來殺你的?”他雖然仍是保持平靜的語氣,但眼神巳失去溫暖。

“我……”

“你相信了,所以你才會在我一進來就遠遠地避開我?娉如,你到底是怎麼想我的?”

“難道不是嗎?你告訴我。”她坐起來,被綁住的雙手伸向他。

看了她十分期盼的神色,南·雷恩撇開臉,走向小木屋的大門。

“南·雷恩。”

“娉如,等事情結束后,你會明白真相如何。現在就請你好好待在這裏,不要亂跑,事情結束后我會送你回台灣。”說完,南·雷恩走出木屋。

望着他的背影走開,藍娉如再次紅了眼睛。她真的錯怪他了嗎?

而他也終於決定要放棄她了。

本來以為聽到他要送她回台灣的事,應該是她最高興的事。

可是藍娉如卻發現自己哭得更凶了。

在一旁的費琳·雷恩只能適時地安慰她。不知道兒子究竟以中文跟她說了什麼,惹得人家女孩子哭得這麼傷心,真是太不該了。

*********

右護衛大人的未婚妻藍娉如溺斃的消息一傳開,挪威子民唯一感到高興的就是那些右護衛迷了。

不過還是有人為藍娉如的死掬起一把同情淚,就像眼前在南·雷恩面前哭泣的女人。

“右護衛大人,我聽到關於你未婚妻溺斃的消息了,我覺得好難過、好傷心,請你一定要振作起來,千萬不要太傷心。”

“謝謝你的關心,你是?”

“我叫潘盈莉,也是從台灣移民過來的。”

“是嗎?難怪看到你我覺得好溫暖。你跟娉如正好是同胞,也只有同胞才會同情自己人。”南·雷恩假意地微笑着。

“是啊,也不知道是什麼人竟然下這種毒手?”潘盈莉更是面不改色,應對如流。

“我本來想專心尋找兇手,可是最近我忙着籌備婚事,根本沒時間。”

“籌備婚事?”潘盈莉尖銳地倒抽口氣。為免他發現不對勁,她立即假咳了起來。

“我不該告訴你的。”南·雷恩一副“一時說溜嘴”的表情,又往下說道:“可是我對你一見如故,如果早一點遇到你就好了。”他給她一道很遺憾笑容。

潘盈莉卻為他的笑容神魂顛倒,渾然失去了平日的機警。

她也在想如果能早一點和他見面……不過現在也不遲,看得出來他真的很喜歡她。

“告訴我是什麼事,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娉如死去的那一天我喝醉了,結果和同娉如的同學吳憶萍發生了肉體關係。她是王子妃的好友,我不能不負起責任。這件事我只讓你知道,你必須幫我保密。”本來就是要說給她聽的。

當初決定讓藍娉如詐死,也是為了要看見她的真面目;要不永遠有那叫貝姬的女人替她下手,藍娉如就算是一次次死裏逃生,也難保不會發生意外。

“你放心,我會幫你保密的,只要你當我是朋友。”

“謝謝你,潘小姐。”他熱切地抓住她的手,送至嘴邊獻上一吻。

“叫我盈莉吧。”潘盈莉紅了臉,羞答答的。

“盈莉。”他就等她展開行動了。

她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

“別傻了,主子。”

“你說什麼?貝姬,你不聽我的指示行事了嗎?”潘盈莉微怒道。

好不容易事情終於有了進展,她也終於如願以償地引起南·雷恩的青睞,現在就只剩那個叫吳憶萍的女人是最後的阻礙。

只要將這最後的阻礙一除,南·雷恩就是她的了。

但這會兒,一向聽她命令的貝姬竟然不願意替她去除掉最後的阻礙。

“我不是這個意思,主子,只是我怕這是一個陷阱。一切都太巧合了,恐怕不是什麼好現象。”貝姬把她擔憂的情況說出來。

“你是說這一切是南·雷恩所設計的?”潘盈莉不相信有這種事。她整個腦子只充斥着下午和南·雷恩一起游市街時,他的笑容是那麼真誠、那麼動人。

那麼溫柔的笑容怎麼可能是假的?不可能,南·雷恩絕對是真心結識她這個朋友。

陷在南·雷恩魅力之中的潘盈莉完全無法自拔,逕自微笑了起來。

“主子,醒醒吧。這的確極有可能是南·雷恩所設計的,目的只是想引你上當。”

“別說了,我不相信。藍娉如已死是事實,他根本沒必要再費事引出兇手。貝姬,今晚就行動吧,我要儘快讓南·雷恩得到自由。”

“主子。”貝姬知道這會兒說什麼也沒用,主子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貝姬,這是最後一次,我不會再要你做這種事了。”

貝姬嘆了口氣,說:“主子,我不在乎為你上刀山、下油鍋,我這條命早就是你的;我只在意你會被愛情沖昏了頭,而忘記該小心行事。”

“我知道,貝姬,可是我真的感覺到南·雷恩是真心在喜歡我。從他老是對我微笑,就足以看出這一點。”潘盈莉說著也露出如沐春風的笑容。

聞言,貝姬的擔心更加深了。

根據她在宮中那幾天的細細觀察,她記得右護衛大人幾乎是不常笑的,也可以說是不愛笑的。

看來今天晚上她勢必得小心了。

*********

皇宮的會議室里,南·雷恩對着坐在位子上的眾人說:

“若是事情沒有出錯,今天晚上對方就會再次光臨這裏。”

“你是說——出現了?”駱冰第一個發出驚叫。

“是一位女人?”吳憶萍憂心忡忡地問。

她實在擔心自己活不活得過今晚。

她的話引來眾人的視線,表情似笑非笑的。

吳憶萍馬上知道自己鬧了一個很大的笑話。也只有女人才會在意南·雷恩要結婚的消息。

“她上當了?”衛昊驥眯起眼睛,坐在最前面的王位上。

“今天晚上就能揭曉答案了。”他說。

“不會有危險吧?我是說憶萍不會有危險吧?”要拿好友當活靶子用,駱冰實在擔心。

“王子妃,屬下會在暗處保護吳小姐的安全。今天晚上守夜的侍衛則會睡得像死豬一樣,等對方一來我會將她手到擒來。”迪克·霍爾回道。

“你可千萬要小心。”

“是,王子妃。”

駱冰抓住吳憶萍,對她笑笑。

“你不要擔心。憶萍,儘管睡你的覺,還是我請醫生開安眠藥,幫助你入睡?”駱冰安撫吳憶萍。

“不用了,冰。”吳憶萍馬上拒絕。

她還不想莫名其妙被殺掉呢。

“真的不用擔心,憶萍,相信左右護衛吧。他們可是我們國家首屈一指的戰將,你不會有事的。”衛昊驥也對吳憶萍說道。

唉!要是她也能像他們一樣充滿信心就好,吳憶萍無奈地想道。

今晚肯定是難熬了。

*********

夜裏,一抹身影躡手躡腳地走進吳憶萍的寢室。多靠前些日子在宮中混得很熟,摸清地形后一切不是難事。

不過一切似乎都太順利了,皇宮裏靜悄悄的,彷彿暗藏着玄機。守夜的侍衛竟站着打瞌睡,很不尋常。

但貝姬也不打算撤退了;即使前有埋伏,她仍是一步一步地走向吳憶萍的床鋪。

就讓一切在今晚結束吧,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不會把主子供出來。

終於來至吳憶萍的床畔,貝姬抽出腰上的刀子,將手臂舉至高高的。正當要剌下時,後面射來的利刃卻直直嵌入她的手掌,令她疼得手中的刀子也掉落,鮮紅的血順着手掌滴下潔白的被子。

吳憶萍立即跳下床,奔向一直就站在暗處的迪克·霍爾身後。

“你終於還是來了,貝姬。”迪克·霍爾冷冷地說道。

“原來真的是個圈套,藍娉如沒死嗎?”

“她現在很安全,只等你來,貝姬。”

“你抓不到我的,左護衛大人。”貝姬握住淌血的右手,突然發出恐怖的笑。

吳憶萍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不明白迪克·霍爾為何還不採取行動。

“別做傻事,貝姬。”迪克·霍雨警告她。

同是挪威人,她為了外來子民拚命是傻了過頭。

“這個國家沒有善待我,是她救了我,你們永遠不明白……”貝姬凄涼地說道,抽出嵌在手掌里的刀子,不理會那刺骨的痛楚,淌血的手掌握住利刃的刀柄,一個咬牙便把利刃狠狠刺向自己的腹部。

迪克·霍爾沒有上前阻止她,即使他能在她自戕的前一刻搶下她的刀子,他也沒有這麼做。

不是冷血,只是他不想救一個不想活的人;即使這一刻救了她,下一刻她仍是性命難保。

眼睜睜看一個人在面前自戕身亡,吳憶萍尖叫一聲,轉眼暈倒在地。

*********

南·雷恩正和潘盈莉在街道上夜遊,目光卻一直放在皇宮方向的夜空上。

“南,你在擔心宮中的安危嗎?”潘盈莉跟着他的視線問道。手裏挽着他碩壯結實的手臂,她感到好滿足。

只要過了今晚,這手臂連同它的主人就是她一個人的,希望貝姬已完成她該做的事。

南·雷恩沒有回答,他在等迪克的信號。

來了,看着皇宮上頭傳來迪克和他共有的信號,南·雷恩頓時眼神變冷。果然和他預測的沒錯。

這女人連一個晚上也不願意等,才會一腳踩進他預設的陷阱里。

“走吧!”他說,逕自轉身走回皇宮的路上。

用不着抓她,他相信她會跟上來。

“南,等等我,別走那麼快。你總要告訴我,我們要上哪兒?”潘盈莉急急追上去。

“你會知道的。”他頭也沒回。

潘盈莉不解地跟在他後面,一直到前面即是皇宮,她才愕然地停下腳步。

“你?”不會的,貝姬不會出賣她的。

“進來吧!我相信你會想見到你的朋友。”

“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僵住了,身子沒有走向前。

“只要見過貝姬,你會明白的。”他冷冷地說。

“不!我不認識什麼貝姬。”潘盈莉大叫,知道事已敗露,轉身就要跑開。

可一旁的侍衛早接收到右護衛大人的手勢,立即將她團團圍住。

“不,請相信我,南,我什麼都沒做,你不要相信貝姬的話。”以為是貝姬出賣了她,潘盈莉急急辯解。

“貝姬已經自戕而亡了,潘小姐。”迪克·霍爾出現在拱門處。

“不,我不相信,我什麼都沒做。請相信我,南,我是那麼愛你,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得到你。”原來他的溫柔是假的,笑容也是假的,什麼都是假的。

潘盈莉再也忍受不了地跪坐在地上。貝姬,一向忠心耿耿的貝姬死了,南·雷恩也不是真心對待她,這一切都是假的……她什麼都沒了,也什麼都完了。

侍衛沒理會她的哭喊,兀自把她從地上拉起來,帶了下去。

南·雷恩注視着眼前的一幕,卻是什麼表情也沒有。

“你知道她不過就是愛上你。”迪克·霍爾倚在牆上看着他。

南·雷恩沒有回答,轉身走開。

*********

潘盈莉被關進大牢的第三天,因為遲遲未見南·雷恩動身去接回藍娉如,駱冰便找上,問明他幾時會接回藍娉如。

結果他的回答竟是——

“等到我為她訂到機位,我就會接她回來。”該是時候了。

“你說訂到機位?你要送她到哪裏去?”駱冰完全不知道他的想法。

“台灣。我要送她回去,這是她一直向我要求的。”他說。

“你不準備娶她了?”她訝道。

他是什麼時候下這個決定的?

“我不認為她適合宮中生活。”

“因為她幾次差點喪命的緣故?拜託,你別這麼迂腐好不好?你不是會保護她?這有什麼好擔心的?”駱冰走至他面前,想看清他的表情。

只見他陰沉很很,什麼表情也沒有。

“王子妃,這是我和她的事。”

“少來,她是我的貴賓,她要不要走是看我的意思,不是你能決定的;還有,你最好趕快把她帶回來,你這樣把她一個人丟在那裏,你以為她會怎麼想?你不要她就算了,反正我也不一定同意把她交給你。”

“王子妃。”南·雷恩沉聲道。

“趕快接她回來,不然把地址給我,我自己去接她。”她可不預備讓藍娉如孤單太久。

“是該把你母親的住處告訴我了,南。”波西·席曼說。

南·雷恩轉過頭,有點懊惱地說:

“陛下,當初就說好不追問我母親的下落,我才同意跟隨在王子殿下身側的,陛下難道忘了這項約定?”

“我當然沒忘,不過已經沒有必要再隱瞞下去了,不是嗎?”波西·席曼慈祥地看着他。

駱冰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他們。看來有好聽的大事要出爐了,她才捨不得離開。

“陛下,母親現在過得很愉快,她不想離開那裏的生活。”

“你這孩子還不明白嗎?讓我來為你——”波西·席曼突然注意到駱冰聚精會神地在一旁聆聽着,便微蹙眉地盯着她。

面對公公這麼嚴肅的眼神,駱冰不由得咽了口氣;正想開口請退,反倒是波西·席曼先開了口。

“冰,去把賓斯喚來,就說他該來見見他的堂兄弟了。”

“陛下。”南·雷恩知道已阻止不了國王陛下決定要掀開真相的決心。

“我這就去把驥找來。”駱冰立即挺着肚子走出去。

堂兄弟?事情愈來愈有趣了。

*********

費琳·雷恩原本是個住在離首都很遠的一位女孩。自從和波頓·席曼相戀,她才真正有機會一睹首都之美。

由於和費琳·雷恩相戀之前,身位二王子的波頓·席曼早和瑞典的公主有了婚約。經過一番掙扎,費琳·雷恩終於帶着腹中的孩子消失了蹤跡。

“而這個孩子就是南·雷恩?”駱冰很快地抓出重點,任誰都會這麼聯想。

“是的。我弟弟波頓曾經找他們母子許久,一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天,他還把重任轉交給我,要我替他找到他們。在八年前,南自己找上門來,向我問明當初他父親不要母親的理由何在,就這樣南接受了我給他的解釋,還同意我的請求,成為賓斯身邊的護衛。”波西·席曼重提往事,表情更為嚴肅。“是我弟弟虧待了他們母子,就算想彌補當時的情況,也實在很困難。”

眾人皆沉默了,誰都清楚當時的情況指的便是——波頓·席曼的瑞典新娘潔拉。

她是那麼善良、賢淑的女人,沒有人願意去傷害她。

波頓·席曼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擁有兩位同樣善良女人的愛。

“陛下,當時我就說過了,我不是為了得到補償才來見你。一旦明白潔拉公主是那樣柔弱善良的女性,我早就認同了母親的作法。”

“而你從此開始了隱藏真面目的生活,因為你有張和父親相似的臉孔。”波西·席曼一直了解他的用心良苦。

為了保護潔拉公主而守住秘密,南是犧牲夠多了。

“所以你才會因為娉如看見你的真面目,而決定娶她;因為只有妻子才不會泄漏秘密,是吧?”衛昊驥真的是感到相當訝異。

沒想到一直在身邊的右護衛南·雷恩竟然是叔父的兒子,他的堂兄弟?

事情的轉變往往是出乎人意料之外。

“潔拉早在四月前逝世。南,該是把你母親接來皇宮同享清福的時候了。”波西·席曼計劃此事已久。

“陛下,母親是不會答應的。不認為自己受到任何委屈,這幾年她一直過得很快樂,臣希望陛下能不要去打擾母親的生活。”

“你是不準備向世人揭開身世之謎了?”

“是。我即是我,南·雷恩,王子殿下的右護衛。”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也不準備去想。

“我明白了,就照你的意思吧。見到你母親記得跟她說,皇宮的大門隨時為她而開。”波西·席曼嘆息道。

“我會的,陛下。”

拗不過他的堅持,波西·席曼走出會議室,駱冰則在衛昊驥的扶持下起身。

“別發獃,你還是趕緊去把娉如接回來。”她下達命令。

管他什麼堂兄弟,是他堅持要當右護衛的,藍娉如還是要靠他帶回來。

“冰!”衛昊驥斥道。他拍拍南的肩頭,給他一道只有他們二人才懂的眼神,便扶着妻子走出會議室。

*********

傍晚時刻,接到母親傳來消息,南·雷恩立即趕至小木屋,匆匆地走進家門。

“怎麼回事?母親,你說她生病了?嚴重嗎?”他才說完,隨即看到木屋裏只有坐在床上的藍娉如一人,母親則不知去向。

坐在床上的藍娉如不如他所聽到的生病了。她這樣子哪像是個病人?

星眸晶瑩,可愛的雙頰罩着一抹健康的紅暈,看起來母親把她照顧得很好。

“你來了,那個……”她猶豫着不知如何開口。

分別至今也有好幾天了,除了每天喝他母親為她燉的補湯,她就是忙着打聽他的事。

自從那天他生氣地離開之後,她才發現自己根本是愛上他了。

所以她才會為了他決定送她回去,而哭得慘兮兮的。

從他母親口中她才知道自己誤解了他,本想向他道歉,他卻再也沒有出現。

他很氣她吧,因為她竟然會相信他是幕後指使者。被人誤解任誰也不會高興,更何況他曾經救她許多次。

見他只是站在門口,遲遲不肯進來,也不曾開口說話,藍娉如於是打破沉默說道:

“對不起,我不該誤解你,我——”她也不知道當時自己是怎麼一回事,竟一口咬定他要殺她。

南·雷恩不知是還在生她的氣,或者是存心不理她,許久就是不搭理她。

藍娉如眼眶頓時罩着一層薄霧,卻極力忍住不哭出來。

“你杵在門口乾什麼?進去啊。”費琳·雷恩躲在後面實在看不下去了。

她生的這個兒子是怎麼回事?

人家女孩子都肯委屈自己開口道歉了,身為男人的他還敢拿喬?

她怎麼不記得有教兒子做這種沒風度的事?

“母親,你不是說她——”

“怎麼?我不這麼說你會回來嗎?你把她寄在這裏這麼久,是不是也該拿回去了?”費琳·雷恩一面念着,一面把衣服放進箱子裏。

“伯母,我來就好,你不要幫我整理。”她連忙下床要幫忙。

“不,不用。你和南去附近走走,你不是一直想見他嗎?現在他來了,你有什麼話就說吧。”費琳·雷恩把她和兒子一起推出木屋。

兩人來到樹林裏,南·雷恩說話了,只是他說的竟是——

“我預備幾天後送你回台灣。”

“嗯!”她咬住下唇,阻止自己大聲尖叫,說出她不要走的話來。

愛上他是她的事,她不能勉強他,也不能成為他的負擔。

“你不適合這裏。”他說。“你太柔弱。”

“對不起,我曾經給你惹了那麼多麻煩,真面目的事我不會告訴別人。”

“已經不重要了。”

“你是說你決定以真正目見人了?可是你母親——”

“你都知道了?”他可以肯定自己有個多嘴的母親。

“對不起,你母親是因為我錯怪你,才決定告訴我的。”

“算了,以何種面目見人不是重點,我已經不必為了真面目而和你結婚,你很快就可以離開這裏。”他還是平靜的語氣,但眼睛密切地注視着她的反應。

她卻只是垂下眼瞼,掩住悲傷,強自歡笑地回道:“謝謝你多次的相救。”

“你幹嘛跟我這麼客氣?”

“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你已經說太多次了。”

“對不——我去幫忙伯母整理行李。”她回身跑向小木屋。

因為再不跑開,她肯定會哭倒在他面前;而她再也不要在他面前這麼軟弱,再也不要。

“可惡!”看見她像見鬼似的跑開,南·雷恩咒罵出聲,一掌擊向一旁的樹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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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面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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