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翌日。
窗外的陽光穿透窗欞,恣意灑落屋內的每一角。
輕柔的細吻,落在沈睡佳人的額心上,隨之一路滑下停在鼻尖,壞心的男人嘴畔微勾,咬上秀鼻,阻礙佳人呼吸。
呼吸困難的她,輕攏眉頭,嘴兒微張,卻遭佞舌驅入侵襲。
突來的偷襲,讓佳人瞬間從睡夢中驚醒,瞪大眼與那雙湛黑眸瞳對視。
呆了半晌,她使勁推開偷襲者,掩着唇嬌吼。「商介烜,你怎麼那麼不衛生啊?!我……我都還沒刷牙……」
被推開的商介烜,再度趨上前,用精壯的身子壓上左曉俏。「我知道,我又沒嫌棄你。」
她整個人被緊密壓陷在床褥中,無法脫逃,左曉俏氣得大吼。「起來!你好重,快點起來!」
昨夜……不,是今日凌晨三點多,商介烜才帶着她回到住所,快累掛的她洗完澡后,一倒上床立刻就睡死了,根本不曉得睡在隔壁房的他,何時偷溜進來,甚至不清楚自己被佔了多少便宜……
「睡得舒服嗎?」他臉埋在她頸窩,放鬆身子,將全身的重量交付予她。
「快被壓死了,怎麼可能……舒服引」使勁推他,還未將他推離,她卻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商介烜,你快點起來,我快變成人肉餅了。」
「人肉餅?」商介烜輕笑,再度吻上她的唇。「正好,我餓了,該吃午餐了。」
「噁心……都說我沒刷牙了,你還親?!」她不斷扭動身子,膝蓋卻不意撞上他腿間的禁忌。
眸瞳變得幽深。
悶哼聲從她唇兒散出來,雪頰瞬間漾滿紼紅。「商……介垣,你別亂來……快點起來聽到沒引我該去上班了。」
被他這麼一鬧,都差點忘了今天不是假日,她還得去工作。
「都已經快中午了,還上什麼班。」他輕啃着她粉顎。
「中午?!」她一臉驚嚇,掄拳打上他背肌。「你這混蛋,為什麼早上不叫我起床?你快點滾開!」
商介烜翻身滾至一旁。
左曉俏飛快跳下床,沖入浴室梳洗。幾分鐘后,沖了出來,身上仍是穿着逃出家門時的那套休閑服。
「死了!沒有上班穿的套裝。」她推推商介烜。「你……你可不可以載我回家換衣服。」
那個可怕的酒鬼,現在佔據了她家,如果他不陪她回去,她就不敢自己回去了。
他嘆了口氣,認命地起身,走到衣櫃前,挑選出一套西裝后,當場脫下身上的衣褲。
一個偏頭,左曉俏瞧他脫得全身只剩一件黑色緊身內褲,趕緊遮住雙眼。「商介烜,你知不知羞?!」
她閉着眼,想衝出去,卻迎頭撞上門板。「嗚,痛……」
花了一些時間,才從她家收拾好衣物和重要物品,隨後,商介烜載着她往公司的方向趨近。
一見到公司那棟帷幕大樓時,左曉俏趕緊要求。「停車,快點停車。」
「還沒到。」
「你忘記了我們在公司要保持距離的呀,當然不能讓公司里的人看到我搭你的車上班。快,快點放我下車,我自己跑過去就行了。」左曉俏急着拍打他手臂。方向盤一轉,跑車才在路旁停穩,左曉俏立刻衝下車奔跑了起來。
商介烜眯起眼見她跑沒幾步,高跟鞋的鞋跟不慎卡在水溝蓋上,頓時整個人動彈下得,他勾起嘴角,將車子駛到她身旁,車窗滑下,朝她喊道:「活該!」誰叫她有便車下搭,硬要下車用跑的。
左曉俏瞪大眼,望着揚長而去的跑車,氣憤地咆了聲,死命要拔出高跟鞋,最後終於讓她拔出了右腳的高跟鞋,身子一晃,卻下小心拐了左腳,她頓時欲哭無淚。
商介烜說得沒錯,她真的是活該!
等左曉俏一步一步拐到公司時,已經過了三十多分鐘。
安敏兒瞧瞧她,再瞄瞄手錶。「來得可真早,來喝下午茶的嗎?」
淚眼幽怨地瞅了安敏兒一眼,左曉俏緩緩在位子上坐下。「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自己從睡醒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
睞睞她,安敏兒將自己桌上的一塊蛋糕推到她面前。「剛發下來的,我沒動過,你吃吧!」
「安安,你真好!」左曉俏感動地抱住她。
哪像那個混蛋商介烜,見到她鞋跟卡在水溝蓋上,竟然還不下來幫忙,自己一個人跑掉……
「唉唉唉,快放開我。」安敏兒推開她。
「安安,你有沒有撒隆巴斯?我的腳扭到了。」
「那麼不小心,我找一找。」安敏兒在皮包中翻找。「喏,拿去。」
左曉俏撕開撒隆巴斯,彎身貼上左腳踝。
待她挺起身,安敏兒瞥見她纖頸上的吻痕,瞹昧地笑了笑。「昨晚……玩太晚了,所以今天才會睡遲了?」
「哪有玩啊!」左曉俏叉起一小塊蛋糕,吞入嘴裏。「我姑丈把我家房子抵押給債主了,害得我半夜無家可歸,在街頭折騰了一夜。」
「是被總裁折騰了一夜唄?」安敏兒伸手指向她脖頸。
左曉俏抓過桌上的鏡子察看,見到自己脖子上的點點紅斑,氣凸了眼。該死的商介烜何時留下的?
她攤掌伸向安敏兒。「再給我一塊撒隆巴斯。」
「那是最後一塊。」安敏兒瞥向左曉俏左腳踝。
蹙眉思考一會兒,左曉俏撕下腳踝上的貼布,再貼上頸子,遮掩羞人的印記。安敏兒見了,受下了地翻翻白眼。
「安安,為什麼商介烜托你告訴我的事情,你都沒跟我說?」她不滿地睨向安敏兒。
「讓你以為他突然不告而別的消失,這樣你才會更清楚他在你心中的意義。」
安敏兒推推眼鏡,精明的眼眸瞅着她。「他一不在你身邊,你是不是感覺莫名的心慌,更加想念他啊?」
「不想告訴你。」左曉俏低頭咬着蛋糕,不讓安敏兒瞧見她羞紅的雙頰。
「不用你回答,我用看的就知道答案了。」安敏兒繼而調侃道:「先前不曉得是誰說,像總裁那種狂妄男人,她才看不上眼,結果這會兒自打嘴巴了吧!」
「你唷——」左曉俏嬌瞪她一眼。
「左曉俏,把這包裹送到十五樓會議室給李秘書。」會計部的經理將一個大包裹放置在櫃枱上,吩咐着左曉俏。
「我去好了,曉俏的腳扭傷了。」安敏兒站了起來,拿起包裹。
「不用了,你留下接聽電話,讓左曉俏去。」女經理目光不善地瞪着左曉俏,執意不讓安敏兒幫她。「總不能讓她來公司上班,什麼正事都不做,只會吃點心吧!」
「我這就去。」左曉俏站起,接過包裹。
女經理冶冶看了左曉俏一眼,轉身離去。
「總裁的愛慕者。」安敏兒望着女經理遠去的背影,下了定論,拍拍左曉俏的肩頭。「唉,你就認了吧,等你有天真的當上總裁夫人,換你擺臉色給她們瞧瞧。」
「衰!」左曉俏垮着臉,一拐一拐地邁向電梯。
到了十五樓,左曉俏緩步走在廊上,正巧碰見從會議廳出來的商介烜。
商介烜瞧見她,嘴邊掛着笑,好似在嘲笑她先前的笨拙。
忿忿瞪了他一眼,左曉俏抱着包裹,從他身旁走過,走入會議廳。
當商介烜瞧見她蹣跚的步伐時,笑意徐緩褪去,眸色暗沉了。
「李秘書,你的包裹。」左曉俏將包裹遞給李秘書後,隨即轉身踏出會議廳。
一直走動,不得休息的腳踝益發疼痛了,她皺緊眉,停下步伐,倚着牆喘息。突然間,一雙鐵臂攔腰將她橫抱起。
「商介烜?!」擔心自己會摔下去,左曉俏雙臂環着他脖子。瞄見後方幾位主管
探查的目光,她急道:「放我下來,他們都在看。」
「閉嘴!」
商介烜沉聲暍道,抱她走入主管專用電梯,回到十六樓的辦公室內。
將她放在沙發上,商介烜沉着臉,蹲在一旁察看她紅腫的腳踝。「什麼時候扭傷的?」
「被一個沒良心的男人嘲笑我自己活該時。」語氣中夾帶了一絲埋怨。
商介烜抬起頭,驚詫地瞪着她。「後來,你還拖着腳傷,自己走來公司?」
「我又沒翅膀,不能飛,當然用走的嘍!」
瞥見她脖子貼着貼布,他問道:「你脖子怎麼了?」
「被鬼咬到。」
商介烜狐疑地撕下她脖子上的貼布,見到自己在她身上留下的吻痕時,他突然伸指重按了她腳上的傷處。
她痛叫了聲。「過分!我都受傷了,你還故意欺負我!」
他橫抱起她,欲離開辦公室。「我不小心按到的。」誰叫她剛剛罵他是鬼!
「我才不信!喂,你要帶我去哪?」左曉俏雙手死抓着門板,不肯再與他一同出現在公司內,讓其它人議論紛紛。
「我帶你去看醫生,放手。」
「不要——」她雙手抓得更緊。「下了班,我自己再去看醫生就好,你別管我了。」
「你腳踝已經腫成這樣,還能走嗎?」
「可以可以,跑都沒問題。」她拚命點頭。「快把我放下來。」
商介烜才不信她。「放手。」他往前跨一步,她手就抓得越緊,白晰的肌膚都泛紅了。
「不放!」
商介烜黑眸眯了起來,低俯下頭,用力咬上她嫩頰。
臉頰泛起痛楚,左曉俏鬆開了雙手,推開他的腦袋,疼得眼淚在眸里蕩漾。
「你咬我?」
「對!就是咬你。」商介烜抱着她跨出去,無奈她腿兒太長,受傷的那隻腳硬生生撞上門框。
「哇……好痛!」尖銳的痛楚從左腳踝泛開來,她疼得淚水不斷滑下。「商介烜,你又欺負我,你到底是愛我還是恨我啊……」
商介烜楞了一下,俊顏寫滿心疼。「這一次,我不是故意的。」
「這次不是故意的,那剛剛你真的是故意用手戳我腳嘍?」她委屈地扁着嘴。
「你明知道我受傷還要欺負我?」
商介烜不發一語,抱着她走入電梯,離開公司。
可憐的左曉俏將臉埋在他胸前,淚兒浸濕了他襯衫,一路上不斷哭喃:「痛死了……商介烜,我一定要宰了你啦……」
嗚,為什麼她衰那麼久了,厄運都還沒停止……
「張嘴。」
「哼!」
「左曉俏,張開嘴。」商介烜再次將盛着小米粥的湯匙遞至左曉俏面前。
「我不要吃,你走開。」她伸手一揮,不慎將他手中的瓷碗打翻,熱騰騰的米粥灑了他一身。
左曉俏自己也楞了下,撇過頭,悄悄地吐了舌頭。
商介烜凝肅着臉,沉默地收拾着殘局,隨後走入房內更換衣服。
從旁撈過小抱枕抱在懷中,左曉俏挪動身子,側躺在沙發上,包纏着紗布的腳踝踢到沙發手把,痛得她皺緊了臉。
換好衣服后,商介烜走入廚房倒了杯牛奶,走回客廳遞給正在生氣鬧彆扭的左曉俏。
「下午從醫院回來后,你什麼東西都不吃,至少也要喝杯牛奶吧。」
牛奶?!
左曉俏嬌顏瞬間添滿嫌惡,緊緊捏着鼻子,不想聞到那令人作嘔的濃醇奶香味。
「左曉俏!」他壓沉嗓子喚了聲,逐漸被她惹火了。
左曉俏用懷中的抱枕把臉遮住,悶聲說道:「我不能暍牛奶。」
說是體質不適,或是心理作用也好,反正只要讓她暍了一口牛奶,就會忍不住將胃中的東西全嘔了出來,吐到整個人虛脫不已。
「就算你氣我不小心將你的腳傷得更嚴重,你也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整天都不吃東西,你怎麼受得了?」商介烜將牛奶擱置桌上,扯下她臉上的抱枕。
「什麼不小心?我可以確定你是故意的!」她瞠怪着他,眸中隱約噙着水意。
本來她的腳傷還不至於如此嚴重,結果被他這麼一害,醫生宣告如果她想復原,這幾天最奸待在家中休息,少去外頭活動。
嗚,這下完了,她接下來這幾天要怎麼去上班啊……
瞧見她浮現眸底的淚,商介烜心軟了。「我說了,我不是故意的。」
「狡辯!」她哼了聲,不想再面對他,翻轉過身子。
嘆了口氣,商介烜傾身俯視着她。「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煩請左小姐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了。」
瞧她閉上眼下理會他,商介烜細吻着她粉頰,柔聲哄着。「彆氣了,你不曉得這樣折騰自己的身體,也跟着折磨到我的心了嗎?」
「嗯心。」她睜眼輕哼了聲,卻止不住嘴角泛濫的甜笑。
孤單那麼多年,迄今她才發現原來生氣時,有人誘哄、寵愛着的感覺真好。
見她笑了,商介烜拉扶起她。「乖,先把牛奶喝了。」
偎在他懷中,左曉俏苦着臉搖頭。
「只是叫你喝牛奶,又不是逼你喝葯。」他輕咬她耳朵一口,將杯子湊到她嘴邊。
被迫灌入幾口,牛奶沿着食道滑下胃囊,左曉俏推開他手,掩着唇,企圖忽視嘴中那股醇濃的乳香。
見她滿臉委屈的模樣,商介烜微微一笑,擱下杯子,動作十分輕柔地將她抱坐在自己腿上。「怎麼了?」抓下她的手,他的吻落在她唇上,輾轉輕吮着。
噁心的感覺瞬時自胃中反衝上喉頭,左曉俏迅即推開他,低俯身子朝沙發旁的垃圾桶嘔了起來。
商介烜皺眉,一手攬着她腰,一手在她背脊輕拍。
一會兒后,左曉俏停止嘔吐,順手抽了面紙掩着唇,虛弱地倒回他懷中,哀怨地瞅着他。
商介烜顯然被她突來的舉動嚇了跳,趕緊為自己申辯。「我沒把舌頭伸進去。」
左曉俏嬌瞪他一眼。「可是你強喂我喝牛奶,我討厭那種味道。」
「你怎麼那麼難伺候?」他嘀咕着。
「你嫌棄我了?」她眸中蓄着水澤,隨時可能因他的回答而肆意宣洩。
「豈敢。」
他低頭欲啄上她唇兒,左曉俏螓首一偏,搗着嘴。「我剛吐完,還沒漱口耶!」商介烜楞了一下,隨即抱起她,走入浴室,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下。
「明天開始你就待在家裏休息,別去公司了。」
「為什麼?」
「你腳包成這樣,怎麼上班?」商介烜睨了她一眼。
左曉俏皺着臉,嘟着唇兒。「我還可以走路啊,只是速度會慢一些而已。」
「怪了,你何時變得那麼勤勞了,連受傷了,還堅持去上班?」他揶揄地笑道,捏捏她秀鼻。
「不去公司,這樣我和安安就不能見面了,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她垂下腦袋,粉容滿是沮喪。
「我會請她有空就過來陪陪你。」商介烜揉揉她一頭短髮。
「真的?!」
「嗯。」他頷首。「不過你得答應我,在腳傷未痊癒之前,不能自己亂跑出去。」
一時的開心,讓左曉俏突然忘了是誰害她腳傷加重的,臉上堆滿了嬌笑。「當然當然,商介烜,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看着滿臉溺笑的商介烜,她撲上前準備贈送他一吻。
商介烜蹙着眉閃開,大掌壓上她粉顏,阻止她贈吻。
「幹麼躲開?」她伸指戳戳他胸膛。
平時他最愛偷親她了,這會兒,她主動贈吻,他還不層?
「你還沒漱口。」他提醒着。
左曉俏轉身面對洗手台,從鏡子中睨着他。
「呿,你啥時也那麼講究衛生了?」
不論如何,首次贈吻卻被人嫌棄,還真是小小的傷了她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