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你一定要睡這麽過去嗎?”嚴龍昕好笑地支起上半身,看着距離他至少有一公尺遠的路曉昭。

“我覺得這裏的床位比較軟。”

“我不會侵犯你,如果你沒有同意,我不會碰你,你犯不着這麽委屈自己。”

都已經被他碰過幾次了,他不明白她還在防他什麽。

“我喜歡這裏。”

“隨便你。”他口氣瞬間轉壞。他都這麽說了,她還堅持睡在那隨時可能摔下床的角落,那也是她的事。

“嚴龍昕,我早上說的那件事我是認真的。”她在氣氛沉默許久後,開口道。

“你是指?”

“就是我要去接近鐵岳凱,好打消他除掉巫女的念頭。”她想她這麽說他應該會很高興的,反正他急着擺脫她,她也沒空跟他聞耗。

“你立刻給我打消這念頭。”嚴龍昕的反應是從床上坐起,並伸長手臂一把抓起她。

“你干什麽?把我放開!”她被他的激烈反應嚇了一跳。

他這麽激動是為了她嗎?不是吧?

他不是逼不得已才幫她的嗎?

路曉昭榜楞地看着青筋浮現的他,實在想不透他為何有此反應。

“鐵氏的事由我負責,你給我安分守己待在這裏。”他的眉峰糾結。

“為什我要聽你的!”她已經被他害得有家回不去,他還想把她禁足在這裏?

“我是屠魔英雄,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這兩個理由夠不夠?”

“你!你!”她被堵得啞口無言。

“我願意幫你,條件是必須聽我的。”

“誰稀罕!”她終於擠出聲來。

“你從前可不是這麽說的,怎麽我的身體一讓你給利用完,你就要丟棄了?”

他一副她始亂終棄的表情。

“你┅┅”她想說他才是那種人,但是現在這種情況怎麽好像她真的是個始亂終棄的負心人?!

“我怎樣?我說的不對嗎?”他挑高眉毛睨着她。

現在他連挑眉毛也會了,這可惡的虛偽男人!原先見到他,他連話也不會多說兩句,臉上幾乎是什麽表情也沒有,讓人覺得他既冷傲又自負,厭惡至極。

而今他不但話不比別人少,就連揶揄、調侃、嘲弄、譏笑,他樣樣一把罩,完全像是脫胎換骨一樣,更教人生厭。

最可惡的是他一副以自己是她第一個男人自居,彷若是她第一個男人,他就有權利替她決定一切似的。

“我不要聽你的!”她坐起身,手推開他的手。

“你非聽不可。”他更加抓緊她,咬牙切齒着。

“去你的我非聽不可。”

“你會的。”他說著一手抓着雙腕,一手抓起擱在桌上的皮帶。

“你想幹嘛?你不能打我!”她尖叫,臉色又驚又怒。

“你未免也太有想像力了,曉昭。”他輕笑,用皮帶套住她的手腕,穿過另一頭的圓扣,既簡單又不怕被她逃掉的扣緊皮帶。

“你究竟想幹嘛!你把我綁起來做什麽?把我放開!”

“如此你哪裏也去不了。”他拉拉皮帶,輕掀嘴角。

“你這小人,別用這種卑鄙手段。”

“對付你這種不聽勸的人,用這種方法最有效。”他說著,低頭在她唇上留連着。

她朝他齜牙咧嘴,作勢要咬掉他的舌頭,他及時抬起頭,賊笑兮兮的。

“相信我,我會有辦法的。彆氣了,待會兒這裏又要鬧火災了。”他輕聲哄着。

“不要鬧了,嚴龍昕,我賭不起一家人的性命。”她突然垮下臉。

“所以聽我的准沒錯。”

“我不要聽。”

“那就委屈你了。”拉着皮帶,他躺回原來的位子。

路曉昭眼眶噙着淚水,負氣的背對着他。

嚴龍昕就算知道她在哭泣,也未曾軟下心來,對於這件事,他堅持自己的立場。

讓她去接近鐵岳凱,辦不到!

★★★

隔天早晨,路曉昭是一路被拉下樓的,坐在餐桌上的嚴秀雅因此睜大了眼,不停來回打量着他們。

“大哥,這是怎一回事?你這樣綁着她做什麽?”她是希望大哥改變沒錯,但是變成這樣專制恐怖,那她希望大哥還是原來那個沉默的人比較不嚇人。

“秀雅姊,你叫這小人放開我!”

“秀雅,吃你的早餐,然後上你的班,不要理她。”嚴龍昕冷聲道。

嚴秀雅自然也聽出了此事不宜再插手的警告,於是她只好愛莫能助地看了路曉昭一眼,趕忙囫圇吞棗似的兩三口解決了早餐,匆忙離去。

眼看着唯一可以解救她的人走掉,路曉昭一顆心沉到谷底,一面恨恨地瞪着在一旁用餐愉快的嚴龍昕,恨不得他會被食物噎死,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不過,她的希望很快就落空,只見嚴龍昕很快地用餐巾拭凈嘴角,滿足地喝口牛你。

“嚴龍昕,我要吃早餐!”這下他總該放開她了吧!她喜孜孜地思忖。

“行,嘴巴張開。”說著,他果其端着燕麥粥,舀起一口粥送往她嘴邊。

“嚴龍昕,我真的唔!”未發泄怒氣,嘴巴已被他硬塞進來的燕麥粥堵住,味道之鮮美讓她不住咀嚼了起來。

“來。”他哄着。

“我不唔。”不注意又被塞了一口粥。

幾回下來,路曉昭已放棄抗議,開始一口接着一口品嚼美味的早餐。

★★★

“我不能這樣跟你進公司。”光想到有上百個員工會注意到,她打死也不想這麽丟臉。

“你想通了沒?”他不改初衷。

去他的想通了沒,但是不答應又能如何?他看來是鐵了心腸,不會心軟的。

“你真的有辦法嗎?”

“沒錯,你必須聽我的。”

“好吧!”才怪!一逮到機會她馬上逃走。

“那你可以下車了。”他替她解開了皮帶。

一打開門,路曉昭立即把握此良機,撥腿就跑;一發現她的開溜,嚴龍昕打開車門,邁出腳步追了上來。

跑到第二條街,路曉昭就被抓住了,嚴龍昕一把扛起她,不理她一路的尖叫,繼續扛着她走向公司。

“女人,我不會再信任你!”他的口氣是認真且有着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憤怒。

這時路曉昭突然領悟到一件事情,她把事情搞砸了。這個從來不信任女人的嚴龍昕,好不容易想敞開心胸信任女人一次,她卻搞砸了他的信任。

她不是故意的!她忘了他從不信任女人,她忘了這最重要的一點,她親手毀了他對她的信任。

不知為什,意識到這一點,她心裏好難過,他已經逐漸在改變,如今她又毀了它。

──“嚴龍昕,我是在跟你開玩笑,我不是更得要逃跑!真的!請你相信我是在開玩笑的!”

“我不會再相信你,你別再耍花樣了!”不理會一路上來員工們的好奇與則目,他板著臉走進辦公室。

“我沒在要花樣,嚴龍昕。”她說,然在被他丟進沙發上時啊叫出聲。

“隨便你要去要留,我不會再多管閑事!”

“你在生我的氣?你在氣我不知好歹?”

嚴龍昕木然地看她,卻是什話也沒說。

又來了,他又要像往常那樣不言不語了。而這都是她的錯,沒事逞什強呢!

“嚴龍昕”

結果這句嚴龍昕從早上九點到下午五時被她喚了不知有幾百遍,他仍是緊繃著一張臉不願理她。

路曉昭自知理虧,只好不跟他生氣,默默地由着他。

時間一直到六點三十分,她才發現去開會的嚴龍昕沒有回到辦公室,他該不會是丟下她先走了吧!

以他這種臭脾氣,是有可能這麽做。路曉昭起身前去會議室察看一番,果真沒有半個人。

他真的丟下她走掉了?他這人就算生氣也犯不着氣上一整天吧!

微嘟起嘴,她走出公司門口,意外的竟在大馬路上遇到鐵岳凱,他身旁還跟着一位女孩。

“秀雅,遇見你真好。”

路曉昭小心地往後退一步。

以為她的後退是誤會了自己和賴雪晶的關係,鐵岳凱旋即補充道:“這是我表妹,賴雪晶,她是嚴龍昕的妹妹嚴秀雅。”

“嚴秀雅?表哥,她不是嚴秀雅,我認識秀雅,這個女孩不是秀雅。”

“雪晶?”

“我沒說錯,她不是嚴秀雅。”

完了,這下真的慘了!路曉昭一面後退,一面想着該以什麽方式脫逃。

“你是誰?”鐵岳凱臉上出現了銳利。

“不干你的事!”她說,撥腿就跑。

但她跑得還不夠快,一下子就被鐵岳凱給攔住,這時身上的皮夾也正好落到地上。

為此,路曉昭心中更加不安,老天爺終於決定好今天就是她路曉昭的忌日了。

不,還有家裏的地址,不,不能這麽殘酷,輕易地拾起皮夾,鐵岳凱臉色由震驚轉為不可思議,接着又出現了意外之狀。

“原來你是姓路,該不會你剛好就是最後一脈的路氏巫女吧?”

“你想怎樣?”她毫不畏懼,路家人不知什是害怕。

“哈哈哈!我會得到你,然後你們全家都會死!”鐵岳凱仰頭大笑,一掌劈向她的頸項,等到她身子一軟,便直接倒進他伸出的手臂。

“表哥。”賴雪晶被這情況搞得一頭霧水。

“雪晶,你自己搭計程車回去,我有些事先走了。”說著,鐵岳凱抱起路曉昭,開車離去。

望著錶哥的汽車離開,賴雪晶突然心生不安,表哥不會是想干什麽壞事吧!

也許她該把這件事告訴嚴龍昕,他會知道該怎麽做。

──★★★

路曉昭痛吟箸醒來,脖子的酸痛使她略為蹙超眉頭,睜開眼睛。

一醒來,她馬上記起先前不久發生的事,這令她大叫出聲猛地坐起身子。

“你醒了?很好!我喜歡和醒着的女人辦事,路民巫女。”

“你┅┅你把我家人怎樣了?”

“現在問這些已經太遲了,把你帶來這裏以後,我就打電話通知了父親,到你家去放火了。”鐵岳凱陰森地勾起嘴角。

“不,我不相信!”她大叫,是她毀了全家人,是她!

“某什麽?為什你們要這殘忍?為什一定要趕盡殺絕?殺了我們對你們有什

好處?我們究竟做了什麽對不起你們的地方,要你們這樣對付我們?”她朝他大吼大叫。

“這是鐵氏祖先留下來的使命,做不到就是不敬。”鐵岳凱不明白為何要跟她說這些,直接上了她不是省事些?

“為了這樣你們千方百計地想除掉我們,就只為祖先的交待?我要你償命!償我們路家人的命來,把我家人的命還來!你還來!”再也控制不了怒火,路曉昭沖向他,了心只想替家人報仇。

既然家人沒了,她也沒什麽好顧忌了,她不會一個人苟延殘喘地留下來,殺了鐵家人,她會跟着一起去,只要先殺了眼前這個人。

殺了他,殺了他!路曉昭心裏只回蕩着這一句,也只剩這個念頭。

鐵岳凱一巴掌甩向她,並用力將她踹向牆上;她嘴角出血,怒焰愈燒愈高,失去家人的心痛超越了身體的闞痛。她再次站起來,再次走向他。

鐵岳凱同樣地一腳踹向她,她再次從角落站起來。打吧,怒火愈盛,她要他死得越痛苦,這個害死她全家的兇手,他該死,她要為所有路家人報仇!

“你瘋了!這麽想死,我可以成全你,不過必須等到我上過你才說。”鐵岳凱說著,將她用力推倒在地上,正待低頭吻她時,一團火從半空中浮現,他驚跳起,躲開嚇人的火焰。

“死吧!鐵岳凱,當我們路氏滅亡的這一天也是你的忌日。”她冷眼旁觀這一幕,驚人的火勢一再竄升,整棟房子在瞬間內已經陷在一片火海里。

“你瘋了,路氏巫女!”鐵岳凱大叫,急着想逃離現場。

“嘗嘗被火燒死的滋味吧!鐵岳凱,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公平的。”她衝上前抓住想逃走的泮岳凱。

“把手放開!”他大叫,一面不停地踹向她。

“你一定得死,你一定得付出代價!”她就是不肯把手放開。

“我不想死,可惡,叫你放開聽見了沒有?”鐵岳凱沒想到路曉昭的力氣這麽大。

“我們也不想死─可是你們卻署我們於死地,我幹嘛要放過你?”

“算是我求求你,路曉昭,放過我,求求你!”他乞求着。

“不知道鐵家人原來是這麽怕死的人,我們路民巫女可是連到死亡的那一刻,都不曾求過你們放過我們,我說的沒錯吧?”

“隨你怎麽說都好,只要放過我,求你大發慈悲!”說著他跟着跪了下來。

眼見一發不可收拾的火勢,她知道再不放他走,真要遲了,可是她不甘心,她怎麽甘心?

全家人的命都毀在他手中啊!

“路曉昭,求求你放過我!”鐵岳凱一再的乞求。

“你真的放火燒了我家嗎?”

“是我爸做的,我不過是把你帶來這裏,其他放火燒你家的事都由我父親指使進行。”

那麽是錯不了了。想着家人對她的期望,她卻教他們失望,路曉昭不禁流下了傷痛的淚水。

逃不出去的,她知道,一碰上火,家人就只有坐以待斃,等待死神的降臨。

“你走吧!我不想在黃泉路上見到你。”她之所以會這做,還是因為她無法傷害別人,就算是鐵家人也一樣;她不想到最後也跟他們一樣是個殺人兇手。

得到赦免的泮岳凱像是風一樣狂奔出大門。

望着他落荒而逃,路曉昭輕蔑地撇了嘴巴,感到呼吸開始不順,濃煙嗆得她連眼睛也睜不開。

彷佛隱約之中,她看見了母親正在對她招手;是了,家人就在前面等着她,只要她眼睛一閉,她就可以去見他們了。

想到這裏,路曉昭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

當嚴龍昕一群人趕到現場時,眾人全被驚人的火勢嚇得止住了腳步。

“曉昭,天啊!我的女兒,我的曉昭啊!”路星樺痛哭失聲。

路曉聰也跟着掩面而泣,一旁的陳韋全只有擁着妻子和女兒!止住悲傷。

“我去救人!”嚴龍昕說著就要衝上去。

“不,不要進去,已經來不及了。”陳韋全不希望再犧牲人命。

“不!”他大吼,甩開陳韋全的手,沖向屋子。

還來得及,他喜歡她,在他還沒說喜歡她以前都來得及,她必須活着聽他說這句話!

當賴雪晶跑來告訴他,路曉昭被鐵岳凱帶走後,他整個人猶如陷在一場冰冷的恐懼中。他先是快速通知路家人,好得以平安逃出被火燒死的噩運。之後就讓賴雪晶帶他過來,如今他是趕到了,她卻身陷在一片窒人的火海中。

就在他衝到門口時,一個身影抓住了他的注意力,他上前捉住他,正好就是剛逃出來的泮岳凱。

“她呢?曉昭的人呢?”他抓着他大吼。

“她瘋了,她想燒死我和她自己!”鐵岳凱不知他是傳言中的屠龍英雄,以為他是救星,緊緊抓着他不放。

“滾,別讓我看到你!”嚴龍昕甩開他,眼睛落向房子的裏面,除了燃燒的狂火,以及迷濛的濃煙,他什麽都沒看見。

他知道她在裏面,她在等死,她以為家人死了,她也沒理由再下去。

“不,曉昭─還有我!有我在,你們路家就不會滅亡,你給我活下來!”他吼着,平常的冷靜自製早已不復以往。失去她,他會痛不欲生。這個逐漸改變他的女人,只有她能影響他,讓他有人性,她絕對不能死。

嚴龍昕嘶吼着,一路不顧自身安危地往火窟里沖,終於在角落裏發現了躺在地上帶着滿足笑容、緊閉雙眼的路曉昭。

嚴龍昕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這女人竟然是帶着滿足躺在那兒。

她竟然敢這樣笑着離開!不,她休想他會這樣讓她離開他。

怒吼一聲,他沖向她,並抱起全身軟綿綿的路曉昭,及時閃過即將倒塌的屋柱,俐落敏捷地衝出屋子,一路上火焰及濃煙既驚險又嗆人,但憑着意志力,以及不願在這場火海中失去她的嚴龍昕,不為所懼,成功地將兩人帶出火海,直接走向全然慌張、情緒激動的路家人。

“你辦到了,嚴先生,謝謝你!”

“不客氣。”將路曉昭放在早已聞聲而至的救護車上,嚴龍昕的身上也一身的污漬與狼狽,但他仍堅持跟上救護車。

路家三人也開着車子,跟着救護車離開火災現場。

★★★

她是不是在做夢?為何原本一片黑漆漆、沒有任何人的地方,突然出現了母親焦急及父親焦慮的呼喊聲?

是已經來到了地府,所以他們已經在那兒等她了?

可是┅┅好奇怪!怎麽嚴龍昕的聲音也一同出現?

這一次他的聲音不再冷漠,是不是她死了,所以他決定不跟一個死人生氣?

只不過如果她死了,為什麽她聽得見他的聲音,難不成是他嚴龍昕也一起下黃泉?

不,她不想要他這麽早死,他該留在世上直到學會信任女人,才能算是不枉此生。

“不,你不能死!”她大吼的聲音,又沙啞又低沉。

“曉昭,你總算是醒了,你已經睡了兩天兩夜,老天保佑你還知道怎麽睜開眼睛。”路曉聰捉住妹妹的手,總算安了一顆心。

“大姊,你沒死?那爸、媽?”她虛弱地支起上半身,抱着期望。

“這希望我跟你爸死掉啊?”路星樺銀丈夫走進來。

“媽,爸,我怕死了,我怕是我害死你們了!”她沙啞的嗓音激動地大喊,隨即咳了出聲,喉嚨像火燒般的痛了起來。

“小心點,傷了喉嚨就不好。”

“媽,告訴我,是誰通知你們,還是”鐵氏根本沒放火?這絕不可能,鐵岳凱說得那麽肯定。

“是龍昕,咱們的屠魔英雄,還是他把你從火窟中救出來的。曉昭,你都不知道他的表現多神勇!不顧自身安全,一下子就沖入火海,完全沒有考慮自己是不是會被燒死在裏頭,連救火人員都說實在是太危險呢!”路曉聰的口氣充滿了不可思議。

當時嚴龍昕的表現可令她心生佩服,由衷地肯定了他的本事。

“真的?”這麽說他真的不生她的氣了?

“當然是真,有我們可以做證,假不了的。”路星樺對着女兒肯定道。

“那┅┅”她聽見他的聲音出現也不是假的?

“下班後他還會過來,你一定要好好的謝謝人家,曉昭。”

“我知道,媽。”

“把你交給他,我和你媽是可以放心了。”陳韋全突然這麽說。

“爸,你不要胡說,我跟他已經有過約定。”提起這個,她的心竟不自主地揪“什麽約定啊?”三人一同好奇地看向她。

“就是他只需陪我上床,幫我學會如何控制火,事成之後我保證不會跟他糾纏,要他負起責任,就這麽簡單。”她表面說得輕鬆,心裏可不好受。

不知為什麽,要做到輕鬆離開他,竟是如此困難。光最惹他生氣、失望,她的心就不覺刺痛起來。

雖然他有時很孤傲又冷漠,但他也不是一無可取的。那夜,她沒有經驗,他不也花足了耐心引導她,對她溫柔體貼相待?

“什?曉昭,你真的跟他定下這個約定?”

她點點頭,心裏明白不只是她大姊,恐怕連她母親也要斥責她了。

“做得好,這招欲擒放縱使得不錯。”路星樺這個為人母的竟是這種反應。

“媽!我是真的跟他說得清清楚楚,連切結書也簽了。”路曉昭不禁為她母親絕無僅有的反應,無奈地朝天花板翻了翻白眼。

“很好,有骨氣,這樣才是我陳韋全所生的好女兒。”陳韋全有不同的看法。

為此路星樺給了丈夫一記白眼。

“對了,媽!為什麽我們家三個女孩都姓路?”聰明地改換話題,路曉昭問出了多年來的疑問。

“這是媽跟你爸當初說好的,只要生下女兒就跟着我姓路,繼承了路氏巫女的血脈,生兒子才跟他姓陳。”路星樺笑着想起當年往事。

“可是你母親連給我生了三個女兒,之後就消息全無了。”陳韋全也笑着。

“怪我肚子不爭氣,生不出個男的。”

“少來了,這麽多年我覺得還是生女兒好,兒子不重要了。”

“爸說得沒錯,我們是最好的。”

陳韋全極為慎重的點頭!拍拍女兒的頭。“的確,我的女兒們是最好的。”

“媽,有一件我一直覺得奇怪,巫女是不是就是女巫?”路曉聰也有她擱在心中的疑問。

“是啊!”

“什麽?”路曉聰和妹妹一起大呼。

“一般人聽到女巫這個字眼,都會有你們這種反應,所以不知道多久以前,路氏女巫就把女巫改成巫女,有人不解其意,也就沒什好害怕了。”

“可是我們什麽神力也沒有,如何稱得上是女巫?!”

“在好久以前,女巫就不再具有特殊能力了,所以鐵氏也才能輕鬆地打垮我們。”

“這樣可真不公平,沒有神力,還必須被貼上女巫的標誌,又有鐵氏處心積慮想除掉我們,不知道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麽?才會有這麽歹命的人生。”路曉聰忿忿不平的愈說愈激動。

“以前我們的祖先不是中國人,對不對?”

“當然不是,不過幾百年前的事誰願去追究,你們兩個今天怎回事?問題這麽多,有心教我頭疼,是不?”

“我們純屬好奇。”路曉昭說著打了一個哈欠。

“累了,就好好休息,才剛醒來別太累。”

點點頭,路曉昭在家人的陪伴下,沉入夢鄉。

★★★

“請把曉昭交給我。”傍晚剛過,嚴龍昕一聽見她已醒來過,立即在走廊如此說道。

“這話是什意思?”陳韋全從這年輕人的眼裏看見的是一片決心。

只是他的決心是什麽?

“我要娶曉昭,請把她交給我。”這兩天他想了許多,也慎重考慮了很久。

自從那女人(指他母親)拋下他和妹妹兩人走掉之後,他不曾再信任任何女人,更別提去喜歡女人、在意女人,甚至關心她們的死活。

而路曉昭,這個以着她是巫女身分闖進他原本平靜無波、寂寥冷清的生活的女人;無端地掀起了一股巨浪,翻騰了他心中一直不為人知的深沉情感。一向自持冷傲的他無法再保持往常。向來不愛搭理人的性情,也無法再冷漠下去。

一切都只為她,這個不特別迷人、性情更稱不上是恬靜的女人。她並不特殊,但她就是擄獲了他的心,他不認為還能有別的女人可以做到這一點;既然不會有別的女人做得到,而他又不會再對其他女人投注關心、在意,那麽娶她回家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你要娶曉昭?”陳韋全吃驚的,但他倒是很平靜地接受了他的話。

“是的,陳先生。”

“你認為我會把女兒嫁給一個到現在還稱我為先生的年輕人嗎?”

“你的意思是?”嚴龍昕沒有上當。

很好,不肯刻意巴結他這個未來岳父,的確相當有個性,骨氣也不錯,陳韋全為他的表現感到很滿意。

“你想提親也該稱我一聲伯父,算是拉近彼此的距離。小子,你一向都是這樣不懂人情世故來着?”

嚴龍昕沉默地望着陳韋全,不清楚路曉昭的父親心裏在打什麽主意以前,他勢必得小心應戰。

這小子無疑是在商圈打滾了太久,防人像他這樣防法,天底下大概沒幾個是好人了,陳韋全心裏暗忖,禁不住有些擔心把女兒嫁給她這種硬漢,曉昭會有幸福日子好過嗎?

男人像這小子這樣子是不錯,有個性,膽識又不錯,是個頗教人欣賞的漢子。

但是,曉昭是他的女兒,他自是有這個義務替她挑選最適合她的老公。

不一定要最好,反正他的女兒也不是什麽缺點都沒有,重點是適合她,這才最重要的。

眼前這男人肯定是不適合的。沒錯,他是個漢子,也頗能察言觀色,但他還不夠細心,這一點他就無法勝任照顧他女兒一輩子。

保護她,他自是不容置疑,但讓她幸福怏樂,恐怕他是辦不到的。

為此,陳韋全完全打消了原本極想把女兒交給他的念頭。

至少在這小子學會如何讓他女兒快樂之前,他是不會允許把女兒嫁給他的。

“嚴先生,我看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談,現在曉昭還躺在病床上,這事就暫且擱着吧!”

聽到陳韋全喚他一聲嚴先生,他就知道他還不放心;但無妨,他會找到適當機會再接再厲,取得陳韋全的完全信任。

既然打定主意,無論前面有多大的阻力,他都不會因此退縮。愈戰愈勇是他一生打拚的人生格言,而嚴龍昕決定再次以這格言作為目標,朝前方邁進。

“陳先生,暫時就照你的吩咐這麽做了。”

還是一句陳先生,這小子幾時才知道要變通?

看來把女兒交給他的日子是遙遙無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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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的屠魔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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