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數上傳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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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頌

啊,太陽,我的朋友,舒展你光的金蓮!

舉起錚亮的巨鉞劈開飽盈淚水的苦難的烏黑雲團!

我知你端坐在蓮花中央,披散的絲金光閃閃。

催醒萬物的梵音飛自你懷抱的燃燒的琴弦。

今生今世個黎明,你曾吻遍我純潔的額際。

你的熱吻點燃的光流在我心海翻湧着燦爛的波濤。

永不平靜的火焰在我的歌里騰躍呼嘯。

印着吻痕的我的碧血在韻律的洪水裏旋舞。

如痴似狂的樂音融合著熾熱的情愫飄向四方。

你的吻也引起心靈無端的啼哭、莫名的憂傷。

謹向你熊熊的祭火中我追尋的真理的形象頂禮。

遠古的詩人,昏眠的海濱你吹響驅散黑暗的葦笛是我的一顆心;從笛孔裊裊流逸天空雲彩的繽紛、林中初綻的素馨的芳菲、岩泉的叮咚。

旋律的跌宕中活力的春水漲滿我周身。

我的靈魂是失落的歌調。

你登上樂曲之舟,好奇地摟着蒼茫大地,含笑在歲月之川上漂游。

阿斯溫月溫煦的陽光下我受縛的靈魂不甘寂寞的躁動好似露濕的素馨折射的光芒。

波峰上你翩舞的光束把驚怔投入我眼眶。

熱力的寶庫中什麼珍寶你賜給了我?

在我幽深的心底編織什麼夢想以各種各樣的顏色?

你派遣的女使作畫在廣野的高堂,頃刻間悠悠往昔那無形奇妙的幻想隱逝無遺。

啼笑、苦樂恢復正常不將我鎖閉。

斯拉萬月②女使們躲在搖顫的綠葉簇中,腳鐲與躍過巉岩的淙淙清泉共鳴;維沙克月③暢飲風暴的美酒,微醺起舞,天搖地顫。

別緒依依的春天饋贈全部細軟。

忙了一陣,她們消失在清貧的天邊,不留下足印。

啊,太陽,你的宮闕里秋日的金笛吹着神曲。

擁有朝暉、清露、眼淚、甜笑的世界時而歡快,時而憂鬱。

不知我的歌兒聽到誰的召喚,陡然有了瘋狂的熱情,像遊方僧沿着太空之路專註地朝你飛騁,提着花籃。

光的乞兒,夢遊般能跨進你的聖殿?

啊,太陽,打開大門,將我久候的歌兒摟在懷裏;火泉之畔奉行“安謐”的洗禮,滌盡惶惑、驚悸。

黃昏用晚霞的硃砂把她的分線抹紅;黎明時分用晨星在她細嫩的眉心描吉祥痣;以海浪雄渾的音韻奏響暮曲。

印歷月,公曆9月至0月。

②印歷4月,公曆7月至8月。

③印歷正月,公曆4月至月。

露珠

露珠淚汪汪地說道:“我的一生何其短暫如同稚童的幻想,生下便命歸黃泉。

唉,我不過是蘇醒的朝霞仙姑喜悅的淚滴,只要她收斂笑容,立即萎縮消逝。

玫瑰花揚起粉紅的臉頰,露出甜蜜動人的微笑。

茉莉花奉獻生命的甘漿,風兒啜飲神魂顛倒。

蝴蝶拿不定主張,與誰結為終生伴侶,撲扇着疲乏的翅膀在花叢飛來飛去。

哦,我為何不能在它們的歡娛中永存?

為何像眼睫毛彈開那興奮短促的一瞬,帶着遠未滿足的笑意凄然離別美好的人世?”

卧伏無憂花的綠葉上,奄奄一息的露珠悲嘆:“唉,歡樂尚未完結,生命為何這麼早凋敗!”

年輕的詩人卻嘆口氣說:“我為何不是一顆露珠,每天早晨睜開眼睛,生命立刻衰枯。

哦,天帝,你創造了我露珠似的生命,為何不賜給我露珠一樣的壽終?”

奇夢

充填着時間,充填着寥廓的晴空,酣睡的大神做着壯麗的夢。

虛茫的夢裏,廣袤的大地像一個水泡在他心海浮動,升起日月,升起暮靄、晨曦,升起億萬個璀燦的星系。

一簇簇行星、衛星旋轉不休,晝夜在蒼穹下忽沉忽浮。

孤獨的大海終年哦吟,腳下彙集萬千河流的精靈。

江水潺潺,幽泉涓涓,雲吼沉悶,海嘯莊嚴;獰笑的罡風走出舊廈,無數只粗野的手彈撥林木的琵琶;如同山妖凍結的笑聲,冰川嗥叫着向深谷滾動;森林的腦袋搖得頭蓬亂,四處回蕩的歌謠凄切、哀惋。

一片片土地放射奇妙的音波,匯成博大之心的一支讚歌。

這夢的王國的物景、生靈不停地變換新的體形。

花兒結果,果實變為種子,林中繁衍的新樹多彩多姿。

水氣凝成雲,雲團變甘霖,瀑布衝破重山的囚禁。

夏季溶化的雪水飛降焚屍場,澆滅焚屍的衝天火光。

夏雨變作白蒼蒼的冬天,又像朱查迪送回春天的山花爛漫。

除了亘古的心,一切皆新穎,亘古的心裏醞釀新的夢境。

不完整的夢裏創造的人是習慣的奴隸,為贏得清醒的完善而不懈努力。

他唯一的心愿:悟性撕碎渾噩的帷幔。

至善的靈魂何日脫離昏眠?

人世虧缺的夢會慢慢變圓?

日月星辰的魆黑夢影消溶於閃光的心中。

地球炸裂,一個個星體像水泡相繼破碎。

比星宿更為燦爛的生靈也似水泡全部消失。

大神,真有偉大的夢幻滅的時刻?

真理之海中半真半假行將沉沒?

一半毀滅的水中潛藏着你的心,何時徹底毀滅,告訴我,大神!

印度神話中金星的法術高強的女婿。

睡鄉

孩子們已經睡熟,遊戲全丟在腦後。

輕柔的晚風透過窗欞,把舒適抹在他們的眼瞼。

他們是做着遊戲一個個躺倒的,腳邊玩界四散。

他們東倒西歪,神明的慈愛像影子蓋在他們身上。

風兒一次又一次吹起的細濃絲拂弄他們的面龐。

星輝微笑着凌空降落,一再輕吻他們微啟的嘴唇。

晶亮的繁星通宵清醒地俯眺,交頭接耳,竊竊商議,在羅裙兜里用光影編織流溢甜笑的美夢,送入孩子們的心靈。

第二天旭日催開田野里五顏六色的鮮花,孩子們從夢中睜開眼睛,已消除疲乏。

艷紅的朝暾喚醒了他們,他們玩得更快樂。

花一般的兒童沐浴在陽光中,晨鳥啾啾地歡歌。

瑜珈行

殘月墜落。瑜珈行面對浩渺的大海,頭頂蒼天,蓬亂的長披肩,靜候紅日升起來,身軀高大、,寬闊的天庭閃着光澤,雙手合十,神態安詳,凝望着東方天空,濕潤溫暖的海風吹拂他厚實的胸膛。

地極清晰可見,大地兀自酣眠,瑜珈行默然矗立。

膽怯的潮水退落復回,將他足沾的塵土濯洗。

四周一片寧靜,不聞塵世的喧聲,大海低吟淺唱,滿懷虔誠,以洪波的雄渾讚美將升的太陽。

瑜珈行似雕像。乍露的一束曙光輝映着他平靜的臉。

他身後的幽冥,閉合了眼睛,開始一天的坐禪。

舉目遠望東方,明麗的霞光已淹沒晨空的額頭,棄家的僧人驀地手指天宇高誦吠陀經咒。

夢遊

夢,走近我,對我注望!

讓我騎着你神奇的翅膀穿夜幕共游萬千心扉,快快活活溶入翌日的朝暉。

哦,一對新人偎卧在花榻上,面對面足纏足睡得多香,夢中眼角為何沁溢淚水?

莫非離歌哀切唱得心兒破碎?

突然驚醒,四肢瑟瑟抖,更加用力將心愛摟在胸口,花一樣溫柔的心仍然惶恐,陽光的撫慰下方綻露笑容。

靜坐兩心的綠蔭里,施展法術,我欲剷除分離的隱患。

神聖的愛情

莫碰它,莫碰它,你走開!

莫以不潔的撫摸使之焦黃。

看,它正越來越枯衰,你的喘息里流泄砒霜。

你不知心莖舉托的花蕾棄於泥潭便不再吐艷?

你不知人世之海無邊無際?

你不知生活之路黑暗瀰漫?

你的北斗星升空過於快速,愛花開放只憑神衹憐憫。

如今誰甘願誤入歧途?

誰忍心將愛花肆意蹂躪?

倘若撲滅光芒四射的華燈,心愛之命必定斷送你手中。

嫣笑

身居異國,依舊莫名其妙時時懷想她迷人的嫣笑。

不知夕陽何時墜落西山,不知海濤何時停止咆哮。

纖巧的唇上漾出的笑顏頗似世界岑寂的邊地瑪達毗花樹的嫩枝與新葉遮掩的未綻的花瓣。

朝暮汩汩流淌的淚水製造讓人愛撫的機會。

誰不遠萬里把嫣笑接來,教追慕的他人落個單相思?

嫣笑何時能不顧生死雋永我淳樸一吻的異彩?

豐乳

這兒有聖潔的蘇梅魯山脈神仙遊樂的輝煌福地。

貞女高聳的以仙境的光彩耀亮了黎民百姓的碌碌凡世。

這兒清晨升起稚嫩的太陽,日暮垂落的夕陽精疲力盡。

兩座渾圓凈化的山峰上,夜裏仙人睜着放光的雙目。

溫情的永恆之泉涌流甘露自古滋潤世界乾裂的嘴唇。

人世無限而無奈的依怙,徘徊於大地歡樂的夢境。

凡世有令人神往的天堂,幼神愛吻芸芸眾生的故鄉。

指北極。

短暫的相會

從天涯海角飄來兩朵彩雲,無人知曉究竟是來自何方。

突然中止遨遊,駐足天心,初四的月光下含情地對望,微光里依稀覺得昔日相識。

記起綠色海島,霧繞的山巒,黃昏的海濱一度過從甚密。

面對面卻懷天各一方的離愁,正欲交合,因乍遇又害羞。

交匯的視線上高懸一彎新月,笑的羞澀妨礙親吻的密切;春夢的綢繆將倦眼緊緊連結。

敘罷韻事,驀聞青曦的足音,無語作別,身帶摩挲的溫存。

青春的夢幻

我青春的夢幻覆蓋廣渺的蒼穹。

麗人的觸摸如落我身上的花瓣,多少情女的嬌喘儲積我的心中,激情啊你為何在那裏颳起南風?

春天的花林里玫瑰為何俯垂眼?

人間所有的情人面頰上的羞紅,彷彿化作玫瑰花聚集在我面前。

每夜入睡總覺有人偎在身旁,如奇妙的夢,我一醒倏忽離去。

彷彿有人用羅裙盛來浴我的霞光,萬千足鐲的叮咚回蕩在花林里,帕古爾花枝上盛開我芬芳的戀情。

誰使我如醉似痴仰望虛茫的天庭?

天國的仙娥優哩婆濕正對我俯視?優哩婆濕是印度古代劇作家迦梨陀挲的名劇《優哩婆濕》中的女主人公,是天宮的舞伎。

雨天

烈日沉入濃密的溟暗,霹靂轟穿黢黑的雲團,天降滂沱大雨,伸手不見五指,此時最易傾吐思戀。

四下里杳無人跡,無人來竊聽情語。

你我許久相望,一樣的黯然神傷,無休止的暴雨彷彿已把人影刷洗。

社會、家庭,市井的喧呼霎時間化為虛無,只剩下兩對眼睛吸吮彼此的柔情,只剩下息息相通的靈府,其餘的溶入雨幕。

愛的表白不傷耳朵,心中不存絲毫惶惑。

欲吐的情義慢慢融入眼淚,滴落在狂風驟雨里。

兩顆心又繞一層情絲。

卸下久壓心頭的重荷對誰會有什麼惡果!

斯拉萬月的雨天假若在深宅花園,早已將真情訴說,對此誰能橫加指責!

儘管此後十二個月非議、譏嘲不會停歇,甚至遇到無理阻撓,再增幾分煩惱,但飛短流長終將自滅。

轉眼又過十二個月。

夜風一陣緊似一陣,電光不時耀亮烏雲,熾熱、執着的愛情多年深藏心中。

天黑雨急的時分才捧出純潔的愛心。

思念

我每日以充實的心思念你;坐在宇宙形成前的靜處恭候你。

你無處不在,管轄我的生與死。

我望不到你的邊際內蘊的情愛,我覓不到一物堪與其媲美。

我的全身心似躍出東山的紅日一輪,觀望着轉瞬即逝的一雙眼睛目光深邃、遠大、冷峻,沒有界限。

你是玉宇,澄凈、寥廓,我是無涯的滄海碧波,中間的皎皎圓月使二世代綣繾。

你是晝夜永久的靜謐,我是周期性的無休的騷動不寧縱目望去,地平線上你我渾然交融。

黃昏

你啊,變作黃昏吧!

在迢遙的西山,在金燦的暮天,靜觀,一眼不眨;文靜的嬌美,憂鬱的嫵媚,如沉思無語的婦女。

邁着輕盈的腳步登上我的生命之舟,佇立片時。

起航,把自己送至晝夜的極地塵世的彼岸。

終止節日活動,不聞嘈雜的喧聲,不見人煙。

來吧,無聲無息,化作盹意滲透我的倦眼。

來吧,苦笑着,行至日光灼焦的年華之末,如死亡的諾言。

澀無淚的眼睜大,我凝眸觀察地球上的羈留鬆散髻,用幽暗的濃密層層將我裹住。

把你柔軟清涼的手掌像酣睡的甜蜜一樣按在我眉心,無語地,輕柔地,用你的霓衣遮覆我麻木的全身。

不知不覺,濕漉漉的哀切浮上你的瞳仁,我全身心已感到你沉默的憂惱、離愁的沉重。

不可搖撼的記憶

不可搖撼的記憶如皚皚雪峰在我無邊的心原巍然峙聳,我的白天,我的夜晚,環繞幽靜的雪峰交替往返。

記憶把腳一直伸進我的心底在我遼闊的心空頭顱昂起。

我的遐思像朵彩雲圍繞它暢笑、低泣,等候施恩。

我曉夢的青藤綻生的綠葉、花簇欲伸出柔潤的手臂將它抓住。

雪峰摩天,杳無人煙,希冀的孤鳥日夜在幽谷盤旋。

它四周是無盡的行程、人語、歌聲,唯獨中央是凝固的寂靜,恰似入定。

縱然馳遠,峰巒猶見,心空深深地刻了一條熒熒雪線。

佛教名詞。指坐禪時心不馳散,進入安靜不動的狀態。

自我奉獻

我為你歡快的情歌配曲,用我心靈滋養的甜美的愛的旋律;和你一樣,我的喉嚨也曾壅塞愁悒,迸悲泣;我敬獻檀香、花束,對你膜拜;把鮮紅的吉祥痣點在你眉心;我將你束縛以奇特的手法;我新的韻律使你喜悅的浪濤起伏奔騰。

我沒有俗人性靈的傲岸,看着母親你綠色的慈容,你的塵埃泥土亦為我眷戀。

儘管怨恨降生凡世的苦厄,我絕不飛升天堂尋求解脫。

羈絆

羈絆?不錯,一切均為羈絆仁善,愛情,對幸福的企求……

母親撩起胸衣,手托着豐滿的,以常鮮的血漿之流養育靈魂。對乳汁的渴望以祈福的形式含在嬰兒口中如同本能的飢餓、、嚮往,宇宙的一切屬性因哀樂的無窮而密切關連,千秋萬世各種珍貴的生命漸漸富於靈性;年復一年新的憧憬出現於情趣高雅的華堂。

打消啜乳的念頭,把母愛之繩舉刀砍斷,解脫豈不荒唐?!

泥土

哦,泥土,你微小、寒貧,身居低層,將最低賤的人擁在懷裏;你忍受仇恨,不恨他人。身着灰色衣裙,哦,修道女,你裝做淡漠,在自己的領地哺養蒼生億萬。

你埋名隱姓,哦,純潔,世界的眼前你昭示美艷。

你干硬,播布的是溫柔;你貧窮,奉獻的是稻穀、珠玉。

萬民的腳下你安之若素,你的裙下是忘掉的一切。

你懷裏不停地裝進“新穎”,史實,你也摟在胸口,哦,泥土母親。

小姐姐

來自西部地區的工人在河畔製作磚坯。僱用的一個小姑娘天天蹲在河埠擦洗鍋碗勺盤,從早到晚來回一百次以上,細瘦的手腕戴的兩隻銅鐲子把鋁鍋碰擊得叮噹作響。

她無暇照料的幼小的弟弟光着頭,一絲不掛,渾身是泥,像一隻馴養的雛鳥蹣跚行走;乖乖地坐在河堤上等候。

小姑娘頭頂着水罐歸來,左腋夾着銅盤,右手抓住弟弟的手。兩副擔子一肩挑,小姑娘儼然是母親的代表。

珍貴的人生

死亡有朝一日降落兩眼,巡察的完結不可避免,好比黑夜必然消逝,黎明又在蘇醒的大地升起。

家庭遊戲在喧嚷中進行,千家萬戶消度苦樂的光陰。

想到此,我不禁饒有興緻放眼浩渺無際的天地;映入眼帘的無一物渺小,可觀的一切皆為珍寶。

珍貴呵,最不起眼的所在,珍貴呵,處境最慘的人才。

獲得的,未得的,駢肩並存,以為微賤而未索的,也請饋贈。

我是彩翼奪目的蝴蝶,騷人墨客卻對我不屑一瞥。

我心裏納罕,求教於蜜蜂:“你憑藉什麼在詩中永恆”?

蜜蜂答道:“你確實漂亮,但容貌美麗切莫宣揚。

我采蜜謳歌的品行同時佔據了花和詩人的心。”

印度吉祥仙女

你搖蕩着寰宇的心旌,你承托太陽的手燦亮、潔凈,呵,哺育萬民的母親!

蔚藍的海水洗盡你纖足的疲倦,你頭戴晶瑩、潔白的雪冠,太空吻你的秀額喜馬拉雅山,和風吹拂你的綠裙。

你的天空升起輪紅日,聲耶摩吠陀在你的凈修林傳播開去,充棟的詩集,宗教、科學典籍誕生在你的青林。

你在諸邦施捨食糧,你善行的甘美乳漿在恆河、朱木那河流淌,你的恩德萬世長存。

懇求

心愛啊,在清靜的閨閣,把我的名字縝密地綉在你的靈府。

我心房裏彈着一戀歌,將戀歌優美的韻律教會你的足鐲。

你的手細嫩、溫柔,捉養我的神魂之鳥,在你的心苑。

記住,親愛的,用我手臂上祛邪的聖線連結你的金釧。

我青春之藤乍開的愛花,你隨時可以采折,簪在秀。

用我思戀的純凈硃砂在你的眉心將紅痣描畫。

我心中痴夢的溫馨,任你收集,細潤你的膚肌。

我忠誠不渝的生死,任你揉碎,羼入你罕見的矜持。

道別

別了,我將踏上征途,時辰已到,此刻當衝破柔情的束縛。

恆河風疾浪涌,濤聲如雷霆,船上的旗幡在風中獵獵飄舞。

時辰已到,此刻當衝破柔情的束縛。

今日我意志堅定,心腸冷酷。

不可遲緩,外面已擂響濕婆召喚的金鼓。

你閉目安睡,離別的夢中驟然顫慄。

拂曉不見身邊的情侶,免不了一場痛哭。

時辰已到,此刻當衝破柔情的束縛。

你嫩軟的雙唇紅如朝霞,眼裏滿含愁苦,蜜似的綢繆,的情語大部分未傾吐。

雄鷹將飛度浩瀚的大海,安樂窩溶入身後的霧靄從遠天不時傳來呼喊,激蕩心腑。

時辰已到,此刻當衝破柔情的束縛。

世人如此器重我,豈可再分親疏!

天帝已經搖醒我,豈可囿居華屋!

說什麼安危,生命知多長,戰歌在雲天迴響,雙足血紅,不朽的死亡豪歌狂舞。

時辰已到,此刻當衝破柔情的束縛。

告別青春

再見,美麗的青春之舟,從此重荷由中年背負。

棹槳馳過了幾多碼頭,穿過了幾多繽紛的夢幻溫暖的南風一年年吹送你活躍的篷帆。

驚濤駭浪顛簸你,陰險的潛流衝擊你,圓月照拂的大海上瘋狂的浪潮戲弄你。

此刻,濃重的黑雲籠罩對岸迷濛的天空,七月江水暴漲,不見了沙渚、陡堤的蹤影。

複雜的人生遊戲,一項一項終結,佇立在四十歲的碼頭上,哦,青春之舟,別了。

哦,青春之舟,容我裝上韻秀年華最後的讚歌幾。

往昔的幽泣、朗笑,狡獪、真實、虛假……

請悉數載走,一件也別剩下。

切莫下錨淹留,切莫回東張西望,切莫在渡口四周轉來悠去,猶豫徬徨,潮水已開始退落,扯起千瘡百孔的風帆飄向夢境般的血紅的夕陽墜落的西山。

多年承載的沉重負擔最終卸在金色雲霞的海港,那是你萬古長眠的理想的地方。

再結良緣

你走出死亡的黑幕,裝束和新娘一樣。

你邁着無聲的腳步來到我心府的新房。

冥界的瑤池裏你洗盡了繁忙一生的疲勞。

宇宙吉祥仙女不朽的恩典:你贏得超凡的容貌。

你面帶迷人、平靜的微笑不聲不響走進我靈魂的靜光里。

你路過死神的拱門,從塵寰步入我的心境。

今日沒有張燈結綵,高奏喜樂,沒有賀客光臨,更無盛宴的觥籌交錯。

今日賜樂的光榮深沉,肅穆,安靜,滲透了失去話語的淚水。

無人知曉你我的喜訊。

只有我的歌書寫再結良緣的賀辭,我的心點燃紅燈。

喜馬拉雅山

啊,靜默的喜馬拉雅山,我見你捧着曆書和古聖梵典,坐在不可搖動的石座上,翻着岩石的書頁,一張,一張,研讀那樣專註一個個國家興衰、榮枯。

一個個王朝化為歷史。

你的批閱從未停止。

你陽光的視線掃過翻開的數千頁,上面也記載濕婆與巴帕妮的愛情傳說。

無情無欲的冥思的濕婆如何成為纏綿的玉臂的俘虜?

他無欲為什麼索取?

為什麼放浪形骸地熱戀,周身纏繞的繩索,一圈又一圈?

啊,喜馬拉雅山,你逶迤的峻岭馱載着亘古歌頌的愛情?

攪海

啊,茫茫人海,我默默地思忖:億萬年是誰猛烈地攪動你?

為尋找什麼奇珍?

神仙,魔鬼,日日在你無底的深處加速不安寧的旋渦,善惡、甘苦、饑饉的洪波起伏,漚沫飛濺。

什麼財寶藏在你腹中?

哦,獻出來消釋他們的惱恨!

興許你心宮的吉祥仙女手執盛滿醍醐的玉壺飄然來到人世,把聯姻的花環掛在三界之王胸前的時候,攪海停止,人海不再嚎哭。

流雲

遺失肇始,遺失終末,排列了白的黑的雅座,沉湎於遐想的天穹。

我們是流雲,一朵,一朵漫無目的,隨風漂泊,我們是天的謎,天的夢。

我們沒有永久的地址,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形態迥異的光的花環,日月星辰的明燦花籃,是天的愛物,不可缺少;光的戲游,種類,次數,夜的書里記得清清楚楚,唯獨我們脫不了草稿;不同季節的不同畫筆加以塗改,隨心所欲。

我們時常無事可做,一邊漫遊,一邊吟哦,無緣無故粲然一笑。

宇宙萬象並非虛幻,滂沱大雨並非哄騙,霹靂驚天亦非玩笑。

乘風而來,乘風歸去,唯獨我們四海浪跡。

吉祥痣

面對東方,但見一抹絳色霞光與蓮花的光澤一樣。

笑容可掬的朝陽描一顆燦亮的吉祥痣,描在我心上。

是誰在我眼瞼的眨動里嵌入了點金石?

縱目四望,視線接觸的景物閃着金輝。

身內的,身外的,同溶於一片光芒。

我的心,我的眼,迷離恍惚,不辨方向。

我不許抹掉金蓮花似的朝陽在我心上描的吉祥痣。

這黎明的手跡,我要帶進夕陽里。

分手

別了,兄弟,請多諒解,我已偏離你們行動的軌轍。

成群結隊,你們繼續向前,頸上掛着勝利的花環。

此時,我決定歸返綠蔭婆娑的幽僻之地。

切莫再召喚我,兄弟!

我曾與你們並肩前進,走了很長一段路程。

這裏是兩條路的交叉口,由於難以言狀的原由,一種奇異的沉鬱的憂愁融和着花香湧上我的心。

再不能與你們攜手並進。

而今你們奔赴的目標,我眼裏是蜃景的縹緲破立國家,探尋琅圍繞理論唇槍舌戰,挖掘溝渠引水澆灌,金樹長得枝茂葉大?

我跟不上你們迅快的步伐。

灑遍青空的牽魂的笑意在我心頭吹響詩笛。

勞頓產生於漫長的路途,許多事情已經耽誤,“我愛,哦,我愛”唯獨這句話在我心胸縈繞。

珍貴莫過於攝魂的靜笑。

此刻,讓我們執手話別,我甘願埋頭於平凡的事業。

如今我是雲路的旅人,清風撲面,煢煢前行。

如今我是茫茫大海的船工,摸索在迷惘的長夜。

此刻,讓我們執手話別。

生活充滿甘漿

你傾倒純凈的甘霖,霏霏飄灑,浸透凡塵、天國、自然、光華,浸透生靈、愛情、歌唱。

千重障礙砰訇崩裂,處處復蘇生動真切的喜悅,生活充滿稠密的甘漿。

你的恩澤中培育的我的詩思像百瓣紅蓮怡然吐蕊,馥郁的花蜜供奉在祭壇。

你的靜光照醒我心底“豪爽”的朝陽的明麗,瞳仁上慵倦的厚翳須臾消散。

葦笛

今日翠綠的稻田裏光和影在捉迷藏。

一艘艘白雲的輕舟在藍瑩瑩的天際飄蕩。

河畔蜜蜂為什麼忘記采蜜,沐浴着陽光,迴旋翻飛?

哦,兄弟,我無意回屋寫作,踱步低吟。

伸臂擊碎空中凝積的沉悶,我欲採擷宇宙的無垠。

一似南風傳布的笑語,一似澄清泉水的瀲灧,我吹響葦笛,痴迷地消度上午的時間。

心靈之燈

哦,求索,哦,有情人,你降臨人間,滿懷激情,以哪一種純光你點燃心靈之燈?

茫茫人世,悲慟猛叩你的心弦,笑對困境,你受了哪位慈母笑顏的感染?

為尋覓誰你寧可燒毀愉快?

哪個戀人使你落淚傷懷?

轉而興高采烈,是因為有了情侶?

忘卻死亡,哪一片生命之海上你快樂地游弋?

花香悵惘的晚風中

芳林里逡巡,花香悵惘的晚風中我尋何人?

何人的啜泣在陰鬱的雲天縈迴?

悠遠的地極的離歌攪亂我的思緒。

我不知好奇的青春在哪讚美的歌韻里蘇醒。

乍開的芒果花香沁人心脾,新葉間裊繞沙沙的旋律,暮空彌散月輝的甘露,眼裏滴落含喜的淚珠。

哪一陣花香悵惘的晚風吹得我心神不定?

當生活凋零

當生活凋零,來吧,化作慈愛的甘霖。

當甜美消失,來吧,化作喜樂的芳醴。

當瑣事以可怖的形式吼叫着遮天蔽地,來吧,大神,步履平穩,走進我的心。

當貧賤的意識在心隅安卧使自己變得吝嗇,化作君王的凜威,大神,來吧,開啟心扉。

當蒙塵的憧憬在冥頑的黑暗中耳目不聰,崇偉、不眠的大神啊,來吧,化作燃燒的光輪。

芳名

用你的芳名滌清我含渾的話音,將你的芳名牢固地鑲進我慣常的冷靜。

應和熱血的奔放旋律,讓我的情弦興奮起來,彈出你芳名的柔婉。

讓你芳名的明星輝耀我的睡鄉,讓我“蘇醒”的前額印刻你芳名的霞光。

讓我長久的期望中燃燒你芳名的光焰。

將你娟秀的芳名寫在我的愛心上面。

讓我每項工作的末端你的芳名結出碩果,灑淚,微笑,我都把你的芳名摟在心窩。

悄悄地,我生命的蓮花溢散你芳名的幽香,情人呀,你的芳名伴我到彌留的時光。

春心早已是新娘打扮

因為你我快要成親,藍天灑滿明媚的陽光。

因為你我快要成親,恆河平原上百花怒放。

因為你我將結為伉儷,夜闌蘇醒在世界懷裏。

朝霞推開東方的霧扉,快樂地放聲歌唱。

燕爾新婚的希望之舟,盪過無始歲月的河面。

千年萬年的絢麗花卉裝點一隻婚禮的花籃。

你我彼此忠貞不渝,越過千代,跨過萬世,拿定自己擇婿的主意,春心早已是新娘打扮。

愛的表露

我知道你激奮地眺望大路,日日夜夜諦聽我的腳步。

你的歡悅開放在秋空一抹霞光之中;你的歡悅不能自己,跌進春花的艷濤里。

我認辨着路徑,一步步向你走近。

你愛的海洋天天舞蹈得如狂似瘋。

往世,今世,來世,我秘愛的蓮花脫落一層層面幕,在你的心池怒放。

太陽神偕同星宿彙集池畔,饒有興緻地評鑒。

你的素手握一把你世界的光的新葉。

你羞紅的天堂表露愛情的一片花瓣在我幽秘的心空舒展!

新年祝福

哦,旅人,舊歲之夜衰憊不堪,終於辭別人間。

照耀你道路的陽光帶來了呼籲讚頌濕婆的歌唱。

網狀的阡陌上的音樂悠長、凄涼,趨於微弱。

似有迷路的僧人在彈奏哀怨的單弦琴。

哦,旅人,你的乳母是灰濛濛大路的塵土。

她用旋風中飄拂的裙衣抱你在懷裏,你便跳出世俗的籬樊,跨過一條又一條地平線。

高堂吉慶的鼓樂不為你演奏,你無緣見情人盈淚的秀目,傍晚火苗歡爍的紅燭。

征途上等候你的是新年風暴的祝福,和斯拉萬月驚心動魄的雷鳴。

路上排着荊棘的歡迎,洞穴里蟄伏毒蛇。

你受到的指責是你法螺勝利的前奏、濕婆的贈物。

每一步的挫折是給你的無形無價的贄禮。

你企求瓊漿般的權利絕非度假的舒服,絕非安逸的享受。

出門你遭人白眼,死亡的打擊連續不斷,這就是你新年的祝福,祭壇上奉獻神衹的供物。

不要沉入迷惑、憂煩,棄家迷途的厄運女神將給你恩典。

哦,旅人,舊歲之夜衰憊不堪,任其辭別人間。

你看,殘忍來了,門閂抽掉,酒杯摔碎,雖與它素不相識,不諳它的稟性,卻用力將它的手握緊。

它光輝的信息回蕩在你微顫的心裏。

哦,旅人,舊歲之夜衰憊不堪,任其永別人間。

遁逃

鵝黃的葉芽,一片片在希里斯花枝上翩躚。

草地上綠蔭悠晃,落花逸散殘香。

上午,艷陽下我養的麋鹿蹀躞在散沫花樹籬旁邊。

它每天的遊伴一隻小狗,來自山區,一身斑斕的濃毛引人注目。

它們宛似異域的兩個孩子,就讀於一所學校,一道嬉笑遊戲。

每逢集日,過路的人站在樹籬外面,好奇地觀看。

三月醒來顛狂的南風,彷彿收到了彩色情書,藍天興奮得抖動,林中繁花爭奇鬥妍,草葉輕顫。

不知何時麋鹿似乎隱約聽見哀切的低訴,黝黑的眼裏浮現莫名的憂鬱。

一見自己的身影,愕然,許久不動。

下午光影斑駁的遊戲使阿姆格吉果樹煩躁不已,芒果花香熏染的熱風忐忑不安。

麋鹿懷着迷朦的嚮往跳越一塊塊農田,它前方生與死膠合成一體,對莫測的兇險它無一絲恐懼。

我尋思:天降薄暮,為獲得熟悉的愛撫,麋鹿照例蹦蹦跳跳回到家裏。

小狗一次次進屋繞膝轉悠,潮的眼眸似在詢問:麋鹿哪裏去了?

為什麼花園裏不見它騰躍?

不見朋友的面,小狗放棄了豐盛的晚餐。

暮色漸濃,屋裏亮了燈。

天上星星狡黠地眨眼,靜夜降臨鬱悶的田園。

一個憂愁的問號掛在時進時出的小狗的眼角:麋鹿外出找誰?

為什麼遲遲不歸?

此事着實蹊蹺,召喚是誰,麋鹿知道?

從蒼天從陽光,從南風無定的流向,從新葉的嫩綠,一則紊亂無考的消息大概透進了它的血液循環。

也許一支洞簫早已在它胸間吹響渺遠歲月的春曲。

它求索的它與洞蕭的關係密切的程度勝過它與它自己;它一出生簫音便伴隨它的心魂,伴隨它的飛奔,繚繞在它機靈的顧盼里。

它不認識的,霎時間竟中止它所諳熟的遊戲。

黑暗噙淚對它召喚,光明無法留它在身邊。

尋覓

我在你眼睫的綠蔭里尋覓心語的花蕾;誤入撲朔迷離的幻境,方向迷失,不知在何時我的視線詢問憂鬱的秋波,為何覓不到羞澀的秘密?

問罷沉入渾濁的淚潭,像稚童跌進一團狐疑。

我一腔痴情可曾在你的芳心投下柔影?

門上畫的一朵紅蓮對你訴說了我的心聲?

躑躅在你的花園曲徑,風中蕩漾着我的哀傷。

難道你看不見我的情笛在天幕草書的一段衷腸?

清泉

清泉,你水晶似的透明的泉眼裏,清清楚楚,你看見你是明星,你是紅日。

微波中你輕搖着泉畔我的影子;你叮咚的笑聲溶化我的影子,給予它的,是你永潔的情意。

我的影子,你的笑聲交織成一幅畫作,鑲在詩人的心鏡,我享受無限快樂。

你的粼粼瑩光將新詞送入我心房。

你通體的澄澈里,我窺見我的志趣。

你的碧流中蘇醒我的心,我認識了我自己。

蘇醒

躍起,恥辱的灰榻上的愛神!

明麗的陽光中恢復光輝的真身!

讓該死的死去,蘇醒吧,再現你令人迷戀的坐姿。

單單燒毀你的魯莽、愚笨,滋長無窮盡的新穎。

愛神,從滅寂中醒來,哦,無形的,還原你英雄的丰采!

死神杖擊你不死的頭顱;你從死亡中提煉甘露。

從仙界的聖潔的烈焰,引出一股清涼的火泉!

變離愁為不堪的美,愛神,從滅寂中醒來,哦,無形的,還原你英雄的丰采!

愛情的勝利的戰車,馳越苦樂凝結的坎坷,長夜的漆黑的門旁,車輪捲起如雷的轟響。

不可壓抑的高漲的激情,驅散渺小的羞赧、惶恐。

愛神,從滅寂中醒來,哦,無形的,還原你英雄的丰采!

先驅

啊,先驅,你獨自前行,儘管心中無數,如何通過莫測的險境。

黑夜你走在從未落下足跡的路上。

前後不見一個人,暗空你現了什麼跡象?

你登臨險峻的峰巒,那裏一顆忠實的曉星放盡體內的光輝,已完成輝煌的旅程。

早春溫潤的南風中,蘇醒了新生之泉,透明的眼睛望見渺遠的未來的妙顏,不禁興奮地叫道:“我在,我在,我在!”

循着陌路的召喚,它朝未知奔跑起來。

在你胸懷也藏着那樣一句未說的話:“我在,我在,我在!”

似偈語隨呼氣散。

搬不動的巨石堵塞了前進的道路,“不行,不行!”禁令酷似怪石的猙獰面目。

僵死的法則咆哮,懦夫個個動搖,退卻,杳無人影的路上,迷惘在指責,在挑剔。

倦心的陰影凝固為驚惶失措的形體,奢望在萬分安全的自滅的庇護所苟活度日。

啊,你是危險叢生的新生活路上的先鋒,你的征程沒有終點,艱險擋不住你衝鋒。

勝利的旗子插上陡峭的山頭。

你一生的壯麗事業是在困厄中開闢道路。

越往前走,你身後困惑、猜忌破滅得越快。

你邁出的每一步都大聲宣告:“我在,我在!”

贈梅蘭芳

認不出你,親愛的,矇著陌生語言的面容,遠遠地望去,好似一座雲遮霧繞的秀峰。

924年,泰戈爾訪問北京,觀看了著名京劇藝術家梅蘭芳主演的京戲《洛神》,讚嘆不已。他感到遺憾的是不懂漢語,不能完全領略京劇的藝術真諦。在一次宴會上,泰戈爾應邀在梅蘭芳的一柄絝扇上題寫了這詩,說出他對《洛神》的觀感。

給志摩

親愛的,我羈留旅途,光陰枉擲,櫻花已凋零。

喜的是遍野的映山紅露出你體諒的笑容。

924年泰戈爾訪華,詩人徐志摩任翻譯,尊敬泰戈爾如父親一般,之後又陪同泰戈爾訪問日本。泰戈爾極為器重徐志摩,給他起了個印度名字“蘇薩瑪”,孟加拉文中意謂雅士。929年泰戈爾在美國、日本講學,因政見分歧受到冷遇,心情不太好。回國途中經過上海,住在徐志摩家中,志摩夫婦對他非常熱情。這詩寫出了泰戈爾的不同心境。原作手跡現保存在上海博物館。

火花

壓迫的凱旋門轟然傾圮。

兒童用廢墟的碎石建造遊戲室。

晚雲將自己的金色饋贈夕陽;一抹潔白的淡笑留給初升的月亮。

幽泉,你有一顆透明的心。

一路上你喚醒歡樂的歌聲。

你越向前淙淙流淌,越像大河一樣豐滿,兩岸長滿了你芬芳的奉獻。

荊棘的數字充盈嫉妒,花兒,你切莫去數。

片時的情曲,萬年的回憶。

語言沉入安靜的默想,是我倦筆最後的希望。

最終沉默

你用一篇篇手稿裝點白日、夜晚,現在該憩息了。

你越是築高詩的宮頂,壘砌的無窮的瘋狂升騰得越高。

你創作的激情不肯低落;你忘記完美的輟筆是作品的解脫,忘記無語的藝術之神在祭壇端坐。

語言的昔時的靜穆中,最強的心音已為文庫獲得。

放棄剩餘的機會吧,為了高尚的沉默。

不要在素材堆里拼湊摩天的贗品,圍困甘露的瓊閣。

一旦沾染粗製濫造的習氣,創作便是一種重荷;內中絕無半點情趣。

輟筆的時候到了而不輟筆,力不從心繼續營巢,只會痿痹思緒飛翔的翅翼。

你,憩息吧!

天已黃昏,跟隨洒脫的白晝,恬靜的暗示已經來臨。

無影之光的聚會上,減少白天的話語,由靜夜的凝重的成功加以充實。

這些年你無暇休整的百根琴弦,彈奏旋律激越的舞曲。

容它對聽眾說聲再見,攜一縷繞樑餘音步入安靜的令人懷想的後台;允許可以描述的音流匯入不可言傳的無邊的音海。

倩影

我情人的倩影變幻在含淚的青空。

藏在雲縫的晚星里,我的情人對誰俯視?

她的記憶里閃耀晚燈熄滅的光芒。

我的情人用花林的暗香編織的花環無人欣賞。

我的情人冒着七月的暴雨在空中躑躅,遺失心語。

我的情人的裙裾飄拂在密林青翠的興奮里。

深夜

深夜,渾沌的視野里,當病中的我驀然看見你清晰的面容,我覺得無終的歲月和無數顆星星,承認了我心靈的責任。

隨後得知你將離去,惶恐霎時間叫醒了世上可怕的寂寞。

透過無語的霧幔

透過無語的霧幔晨曦似在申斥地平線的昏暝。

天穹的額上升起面色慘白的旭日。

凝聚羞慚的清凜的光影里沉默着鳥兒的歌唱。

凄涼的長夜

假如凄涼的長夜消逝在往昔的極邊渡口,那麼孕育嶄新奇迹的兒童的世界裏,新的黎明將展開新生活的探索。

得不到老問題的答案人們諷刺錯愕的神經。

兒童無憂無慮的娛樂中,願我藉以得到簡明答案的淳樸的信念在自身中滿足,不製造紛爭,以親切的安撫培養對真理的篤信。

女人

賢慧、勤勞的女人,你操持家務,組成和諧的家庭。

從你時間的一條縫隙,外界弱的求助傳到你耳里。

你攜來侍候的花籃,倒出溫暖。

女人,你四季諦聽心泉涌流養育之力的吉祥女神的叮嚀。

你是造物主得力的助手。

哦,女人。

你履行他賦予的重任。

你拓寬康復之道,使枯瘦的人世展現新貌。

你對身患沉痼有無限耐心,他們的絕望喚起你的憐憫。

你抹乾眼淚,一次次寬宥喪失理智的粗魯行為。

你默默無語,日夜忍愛忘恩之門上的擂擊。

心靈女神丟在垃圾堆里的厄運,你撿起來,縴手撫平它受欺的怨艾。

你對苦命人的服侍與祭神有同等價值。

人間服務的力量素來是無語的甜美的形象。

為誤入歧途的頹唐,你“美”的雙手捧着復元的甘漿。

我有個中國名字

往事歷歷在目我生辰的洞房的凈瓶里盛着我採集的各國勝地的聖水。

我訪問過中國,以前不認識的東道主在我前額的吉祥痣上寫了“你是我們的知音”。

陌生的面紗不知不覺地垂落了,心中出現永恆的人。

出乎意料的親密開啟了歡樂的閘門。

我起了中國名字,穿上中國服裝。

我深深地體會到:哪裏有朋友,那裏就有新生和生命的奇迹。

外國花園裏,怒放着名字各異的鮮花,它們的故土離這兒很遠。

在靈魂的樂土它們的情誼受到熱烈的歡迎。

寧靜的海洋

前面是寧靜的海洋,啊,舵手,揚帆起航,你是永久的旅伴,讓我靠着你袒露的胸膛。

“無限”的大道上空,閃耀着北斗的光芒。

你給予自由,萬世旅程的盤纏你的慈愛,你的善良。

打破世俗的羈絆,大千世界張開臂膀,從心裏擁抱偉大未來無畏的榮光。

本篇是泰戈爾為話劇《郵政局》寫的歌詞,話劇因故未能演出。按詩人的遺囑,這歌在他逝世后的悼念儀式上演唱。

永恆的我

死亡像天狗投下黑影,但僵硬的巨口吞不下生活的甘汁。

這,我很清楚。

人世的洞穴里藏身的盜賊偷竊不到不可估量的愛情的價值。

這,我很清楚我探尋的最正確的東西中間人生的這種缺憾不服從客觀法則。

這,我很清楚。

萬物在不歇的變更中展,這是時光的特性。

死以不變的形式出現,因而世上它不是真實。

這,我很清楚。

宇宙是客觀存在,我是這種認識的佐證,它的真理在永恆之我中顯示。

這,我很清楚。

摯愛

我的摯愛似陽光普照,以燦爛的自由將你擁抱。

《摯愛》和《情債》這兩膾炙人口的小詩,印度和孟加拉國青年喜歡寫在信物上送給戀人。

情債

你的完美是一筆債,我終生償還,以專一的愛。

玉臂

藤蔓般的雙臂想把誰摟住?

哭着對誰說,“別走,你別走!”

熾烈的愛欲當如何表露?

誰聽見胳膊無聲的懇求?

從何處尋得芳心的言詞以喜顫的字母寫在身上?

摩挲傳遞着兩心的消息,在心扉鐫刻美麗的幻想。

青春的花環從胸口斷墜,縴手起,重又給戴上。

雙手捧出個精美的心杯,真誠奉獻在情人的足旁。

貼心的擁抱長存在臂彎,別摧毀情女玉臂的纏綿。

纖足

一雙纖足絳紅、光潤、倦疲,在大地的軀體上極慢地前行。

沃野蘇醒了無數春天的回憶,織成了億萬花卉的撫摩之夢。

古來春天盛開的芳香無憂花彷彿殘落融化在絳紅的足里;旭日、夕陽放射的熠熠光華彷彿全部貯存在雙足的影里。

花徑回蕩着優美的青春之歌,抱踝的金鐲彷彿哀傷地嗚咽。

醉生夢死中禁錮着動人舞姿,那裏塵埃殘忍,土地快裂碎。

來吧,進入我的心,愛慕的羞紅的蓮花在心湖為你落淚。

豐乳

在青春的和風的徐徐吹拂下,少女心底純正、甜柔的愛欲在胸前開出兩朵嬌嫩的鮮花,瓊漿似的幽香令人心蕩神迷。

柔情的澄清的細浪晝夜不停拍擊輕煙迷濛的心湖的沙灘。

聽見竹笛的召喚,含羞的芳心欲衝出軀體,尋找外界的纏戀乍遇陽光,猛地收住了腳步,滿面緋紅地往衣襟後面躲藏。

生長的愛情之歌一天天成熟,應和着心律莊重熱烈地奏響。

看,那是處子的神聖的殿閣,看,那是母親特有的蓮花寶座。

心座

青藤似的兩條柔臂羞澀地護衛着日見豐隆的乳胸,乳峰之間的幽深的心底警謹地積蓄着什麼奇珍?

靜謐之處的鬆軟的心座上、充盈溫柔的的涼蔭里、初萌愛情的燦明的霞光中、羞閉的眼瞼下可容我小憩?

那兒綻開了芬芳的憧憬,子夜馳騁着孤清的夢幻,春日黃昏可聞迷惘的嘆息,月夜裏兩滴眼淚掛在腮邊。

你新置的溫馨的夢榻上可容我舒坦地靜卧片晌?

回憶

凝注你頎美的身姿,腦海浮現起千世之前的韻事。

你眼裏儲存逝去的無限愉快,回蕩着世世代代春天的樂曲。

你彷彿是我那被遺忘的靈魂,是我無終年壽的喜悅、哀傷,是萬千世界的泛香的花林,是夜空無數新月的明媚清光,是無數個白晝的離別的悲痛,是無數個夜晚的幽會的羞赧。

那嫻笑,那淚水,那柔情,此刻均化為甜柔的形象呈現。

日日夜夜端詳你迷人的臉龐,我的心彷彿失落在虛幻微茫。

唇的耳鼓回縈着唇的絮語,兩顆年輕的心互相輕輕撫摸戀人的愛情離家踏上征途,在熱吻中攜手向聖地跋涉。

愛的旋律激蕩起兩朵浪花,濺落在那四片纏綿的唇下。

強烈的愛欲是那樣急切地想在身軀的邊緣久別重逢。

愛譜寫戀歌以華麗的言詞唇上層層疊起顫慄的吻痕。

從唇上摘下一束愛的花朵,編成了花環歸去何必匆忙!

四片嘴唇久久甜蜜的交合,是情侶笑容的輝煌的洞房。

永恆的愛情

千代萬世,我以數不清的方式愛你。

我的痴心永遠為你編織歌之花環親愛的,接受我的奉獻,世世代代以各種方式掛在你胸前。

我聽過的許多古老的愛情故事充滿聚的歡樂和別離的悲鬱。

縱觀無始的往昔,我看見你像永世難忘的北斗穿透歲月之夜的黑暗姍姍來到我的面前。

從洪荒時代的心源出,你我泛舟愛河順流而下。

你我在億萬愛侶中間嬉戲,分離的心酸的眼淚和團圓的甜蜜的羞澀里,古老的愛情孕育了新意。

陳腐的愛情而今化為你腳下的灰塵。

一切心靈的愛欲、悲喜,一切愛情傳說,歷代詩人寫的戀歌歌詞,全部融合在你我新型的愛情里。

朱拉薩迦加爾各答889.8泰戈爾在加爾各答的寓所。

不憑儀錶迷醉你

我不憑儀錶迷醉你,迷醉你以愛的執著。

我不伸手推你的房門,開你的房門以一戀歌。

我不為你購置珠釧玉珮,不為你編冶艷的花環,我用真誠製作的項鏈掛在你豐滿的胸前。

無人知曉我如清風吹過,使你感情的浪花翩翩起舞。

無人知曉我似圓月的引力,使你的心潮漲落起伏。

假如容我撲入你的胸懷

假如給我的愛以回報僅僅抬頭看一眼,熱淚就撲簌簌滾落親愛的,我就朝你奔去,不顧疲倦。

假如容我撲入你的胸懷那麼一輩子我這顆心不會知道失戀的劇痛是什麼滋味。

假如一句溫軟的情話能熄滅渴望的烈火,那麼快對命蹇的我說吧否則心兒必將裂破。

坦率

呵,美不可喻的姑娘,見了你我若心旌搖晃,請你原諒!

春雨初降的時日,泛綠的林木快樂不已,帕古爾花香沁人心脾,乍開的迦曇波花②在香氣中陶醉。

呵,美不可喻的姑娘,我雙目若冒犯嬌顏,請你原諒!

你看濛溟的雲天一道明亮的閃電迅快好奇地對你的簾櫳窺視。

粗野的狂風鑽進了你的卧室。

呵,美不可喻的姑娘,我的歌若懾你的芳魂,請你原諒!

今日細雨霏霏,水浪輕撫着河湄,枝條的新葉颯颯地歌唱,濕風演奏着雨曲的樂章。

呵,美不可喻的姑娘,我的舉動如若過火,請你原諒!

白晝消逝的村裡人人悠閑歇憩。

牛羊歸廄,阡陌上行人斷絕,濕潤清涼的暮色淹沒了世界。

呵,美不可喻的姑娘,見了你我若心旌搖晃,請你原諒!

雨簾的黑影中你烏亮的眼睛閃動。

你濃黑的髻繞着茉莉花串,新雨似花瓣貼在你的眉間。

90.7四季常青,開奶油色小花。

②又譯金色花,花瓣呈淡黃色。

戀歌之河

你站在我戀歌之河的對岸雙足被樂律繞纏。

芳顏,一睹卻無緣。

習習南風起,小舟切莫系,來吧,來吧,泛舟盪入我心間。

你與戀歌嬉戲離我很遙遠風笛送來情思綿綿。

你何時步履款款吹着我的情笛緩緩步入靜夜快樂、神秘的幽暗?

寂園94.3

系一根心弦

你七弦琴流瀉的樂音跌宕,變幻。

琴弦向我悄悄地繫上一根心弦。

從此我的心一年四季與你彈奏的樂曲一起錚錚作響,我的魂與你的旋律一起裊裊蕩漾。

你的眸子裏閃耀着我的希望之燈,你的花香中交融着我的憧憬。

從此白天夜晚,在你絕世的嬌顏之間我的心放光,開花,怡然輕晃,我魂靈的影子隱現在你的臉上。

歌中聽見她的鐲音

我誓要捕捉的倩影今日接受我情歌的拘禁。

她的摩挲流失在空中悠悠飄過潔白的秋雲。

我歌里又聽見她足鐲的清韻。

白日倦風的行程中透露了她神秘的蹤跡。

我譜寫的樂章融和着薩亞納特秋曲。

樂音中她手鐲的叮噹十分清晰。

孟加拉曲調名。

投入我目光的網罟

哦,看不見的麗人,你總是駕南風光臨。

我彷彿得到了信息,心裏聽見你嬌喘吁吁。

為什麼這樣捉弄我?

為什麼以無形的戀情之繩捆住我?

在我的花園裏那金色花、火焰花的花瓣上一展你的芳姿!

不要單借笛音搖撼我的靈府!

正是青春歡會的節日,來吧,投入我目光的網罟。

旭日的使

來吧,你是我未綻的花蕾里玉液般的芳香。

來吧,你是我沒有名氣的書里夜讀的榮光。

來吧,你是我喪失價值的空貝殼裏一顆自由、透明的珍珠。

來吧,你是我沉默的弦索彈出的動人的新曲。

來吧,宣告長夜的終結,你是我旭日的使。

抵達你心中的極樂世界

喪失了熟稔的天地,我的世界之琴奄奄一息。

無家可歸的心在光明熄滅的道上逡巡,沉入迷惘的黑暗的深淵裏。

你眼裏升起的黃昏星在暗空照耀我的旅程。

盯着海市蜃樓,企盼的時光似水空流。

終於結束跋涉,疲憊的旅人抵達你心中的極樂世界。

帶走我的心

你在我瞳仁里投下倩影踽踽歸去的時候,可曾隱約地聽見我心弦奏出的憂愁?

我訴說著掐不斷的思念,如新葉對朝霞低語。

哦,帶走我的心吧,像陽光吸收花露。

她在甜美的愛慕里

碧澄的大海的沙灘上漫步偶遇的絕色女子,居於世人甜美的愛慕里,無論如何也無法忘記。

我對琴瑟述說感受,讓它領略她的風采。

她的消息融入樂調,在夢境的花壇上盪開。

她乘風在茂林巡行,激起蜜群嗡營的細浪她沐浴着斯拉萬月的細雨駕輕雲在秋空遊逛。

我色彩鮮艷的記憶上印刻着她綽約的容顏。

情曲、戀曲、怨曲、喜曲,彈奏與她再度相見。

印歷四月,公曆七、八月之間。

黃昏的離歌

黃昏最後的離歌給次日黎明以凄惻。

它英俊的臉上的苦笑在夕陽里浮飄。

初戀之笛吹出裊裊的餘音,平蕪遠處把誰尋找?

看天邊雲彩的變幻一似她睫毛的撲閃。

人生遊戲的幾許真諦像閃電在對視中碰擊。

清曉吐露的心聲走進夜夢的歌里。

如果真是分離的時候

如果真是分離的時候,請賜予我最後一吻。

往後我在夢中吟唱着追尋你遠方的蹤影。

情人啊,你可要常來光顧我的窗口,冷清的窗口。

林邊的豆蔻的青枝在沉鬱的香氣里竊竊私語。

樹梢上的鳥兒啊,你可曾帶回回憶昔年斯拉萬月濕潤的綠蔭里我們的相會,肝腸寸斷的相會。

不怕離愁

不,不,我不怕離愁。

我用忠貞的甘漿把它注滿。

淚水中濯洗得純凈,我把它織入思戀的花環,掛在胸前。

你從我眼裏步入我心房,你的心聲溶化在我歌里。

關山阻隔的寂寞的日子,我在遐想之光下與你相見。

這是愛情的專一,不可撼移。

心靈的荷塘

讓別離之杯斟滿憶戀的佳釀,重逢之日送到我手上。

讓悲傷的眼淚一滴、一串滋潤焦乾的心田,讓永久的相愛悄悄結果,散佈醉人的濃香。

你獨立走在你選擇的道上,四周一片昏暗,照路是懷想的陽光。

專司愛情的女神將久盼的甘霖不為人知地傾灑在你我心靈的荷塘。

飛吧,鳥兒

飛吧,鳥兒,帶着砸斷的鐵鏈,勇敢地飛向廣闊的藍天!

腳上的斷鏈叮噹響,雙翼鼓滿了歡暢。

無羈的白雲在召喚。

晴空的赤誠愛情把純潔的凄苦變為解脫從此永世拋棄無窮的苦惱、羞澀。

主人那隻叫人瀕於絕境的籠子摔爛在塵埃里。

因為愛你

因為愛你,誹謗、指責我默默地忍,不理會污黑的髒水潑了我一身。

我已撿光路上的蒺藜,在你的土榻上鋪上我穿的紗麗。

為了報答你的深愛,我不死抱傳統禮教,我不死守貞烈的寶座,寧願走在泥濘的路上胸口濺沾濁水的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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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艷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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